我是娱乐圈有名的公主病,却和京圈太子爷谢闻传出绯闻。
网友:【什么人的热度都敢蹭,梁语要被封杀咯~】
谢闻却艾特我:【未婚妻认识一下。】
网友:【6。】
1
我和谢闻上热搜时,我正挑剔助理送来的咖啡。
“这是速溶咖啡,我不喝速溶的。”我皱着眉头把咖啡推开。
咔嚓一声,我又被拍了。
经纪人轻车熟路地联系人处理。
她转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我:“大小姐,什么时候了,还不收收你的脾气?”
我睨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收?”
又不是没条件,况且体质原因,我喝速溶咖啡头会疼。
王姐甩过来一个手机,说道:“你胆子大了?竟然敢蹭谢闻的热度,谢闻!你知不知道谢闻是谁?”
我让助理去接白开水,漫不经心抬头:“知道啊,怎么了?”
“知道,知道你还敢蹭热度?
“这照片借位太明显了,还是拥抱照,你找的摄影师是在他发火推开你的前一秒抓拍的吗?
“你下次做事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上一个蹭谢闻热度的人比你还红,早就查无此人了!太子爷要是封杀你,这三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点开微博热搜的图。
眯起眼睛放大。
哪里借位了?
经纪人眼瞎吗?
明明是实打实地拥抱。
我懒懒散散地“嗯”了一声。
经纪人狐疑地看我:“我记得你家条件不错,到这时候都不急,你是和太子爷认识?”
我抿了一口开水,点头:“不仅认识,还挺熟。”经纪人:“多熟?”
我挑眉:“睡过算吗?”
经纪人:“?”
我把空水杯塞给她:
“行了,他不会封杀我。”
我伸了个懒腰,给谢闻发了条消息:
【谢大少爷,好玩吗?】
2
我顶着剧组八卦的目光,如常拍摄。
化妆师妆上到一半,手忽然停住。
我闭着眼睛问:“怎么了?”
化妆师迟疑片刻:“有人找你。”
我睁眼,看见化妆间门口站着一个人。
颀长的身躯挡日光,冬日的太阳拖长了影子。
黑影离我咫尺之遥。
他没有开口,仅仅是站着便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视线。
简单的蓝色卫衣配黑裤子,柔软的发耷拉在头上,眼眸炯炯有神地注视我。
我低头一看,哟,和我还是情侣装。
他这是又往剧组安插了什么人,连我穿什么都知道。
谢闻对我摇晃手机。
我走近一看,是我刚才发给他的那条。
他当着众人的面抱住我,弯腰在我肩头蹭蹭。
“阿语,我看见热搜了。”
我推开他的脑袋,指了指一旁的人群:
“大少爷,你知道上热搜还来找我啊?”谢闻看上去很委屈。
但我不为所动。
我掰开禁锢在我腰间的手,没掰动,“下不为例。”
我好无情。
但没办法,谢闻搞出来的事情。
这是他应做的。
要不是他的授意,怎么可能爆出热搜?
上一个和谢闻扯上关系的女明星当时称得上顶流。
不知死活地蹭他热度,发了条意味不明的微博,引导吃瓜群众往男女关系上猜想。
她发微博的时候谢闻正在飞机上,才让那条微博留存了几个小时。
他下飞机后,热搜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位女明星从此查无此人。
再之后,和谢闻有关的一切,没有他的许可,不会出现在公共平台。
更遑论这次的热搜。
谢闻埋在我肩头:“不行,还有下次。”
他无视众人的目光,牵着我的手出了剧组。
谢闻半拖半抱将我带回车上。
司机很有眼色地升起挡板。
他朝我越靠越近。
我的手掌抵着他的胸膛。
“别靠过来了,”我补充,“容易擦枪走火。”
谢闻不管不顾地将我抱到他腿上:“阿语,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捏着他的耳朵,慢悠悠朝他吹了口气:“大少爷,是谁承诺的不干扰我工作?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谢闻耳朵变红,红到要滴血。
他别过头,避开我的玩弄,不甘心道:“我不管。”
我掰过他的头,指腹摩挲着他的唇:“闻闻宝贝,热搜我自己处理,你不许插手,还有,不许有下次了。”谢闻扶住我的
后脑勺,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句:“好。”
一看就不真心。
行吧。
还能怎么样?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宠着。
3
谢闻和我,青梅竹马。
成年后他接手家族企业,我勇闯娱乐圈。
我拒绝了他的帮忙。
摸爬滚打三年,终于混出点名堂。
积累了些粉丝,接到当下火热剧的女主。
如果谢闻与我的关系曝光,公众视线将不再是我努力了多少,而是我凭借他获得了多少。
倒不如让他们误会着,便当作我不知死活蹭他的热度。
再加上另一个原因……
谢闻埋在我怀中,傻乎乎对我撒娇:“阿语,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你该给我名分了。”
我半眯着眼,他还好意思说。
就因为订婚七周年纪念日,谢闻向我求婚我没答应。
他气得直接找媒体暗戳戳曝光我们的关系。
还好留了一分余地。
也就我宠着他,换个人迟早把他打一顿。
被我警告后,还光明正大来找我。
生怕不给媒体机会。
我捏着谢闻的手,似笑非笑道:“下次再自作主张,我们别结婚了。”
谢闻身子一僵,委屈得团成球,像我以前养的那只仓鼠,可怜兮兮答应我:“知道了。”谢闻这一趟本来是安排了记者在剧组外。
只要我松口,下一秒热搜绝对能爆出来他是我未婚夫。
但由于我的警告,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我整理好裙子,亲了亲谢闻汗湿的额头,从车上下来。
谢闻小怨妇般对我恋恋不舍。
我视而不见。
这部仙侠剧的女主角色,经纪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得来,因为男人丢失了工作,太不值得了。
我回去正巧遇上导演。
谢闻的秘书处理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
导演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他根本不知道谢闻来了又走这件事。
“梁语啊,你这热搜……”
他欲言又止。
我打开微博,漫天的谩骂:
【梁语连太子爷的热度都敢蹭~要被封杀咯~】
【早就看这个公主病不爽了,真以为自己是
公主呢!】
【楼上,我线下见过梁语,她是真的公主病,挑三拣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出门还配一群保镖,笑死,真以为谁要绑架她呢~】
导演语重心长:“你能处理好吗?剧组刚开拍不久。”
言下之意是处理不好直接换人。
我拿着账号无趣地一条条回复:
【让你失望咯~我好好的呢~】
【嘻嘻:)】
【好好好,你最行啦,知道全世界就你最行了吧~】
回复时,我眼尖地看见另一个小号出没在评论区,帮我怼铺天的恶评。小号名字极其简单——“梁語最最亲爱的老公”。
如果我没记错,谢闻有个小号就叫这个名字。
叫这名字真的不尴尬吗?
我嘴角抽了抽,忽略异常,认真地指着一秒几条的微博给导演看:“黑红也是热度,我这一宣传热度不就来了吗?至于封杀什么的,不用担心,不会的。”
导演:“……你是懂热度的。”
导演看着我陷入沉思,最后挤出来一句:“晚上有空吗?”
我:“?”
要潜规则我了?
谢闻,有人想撬你墙脚。
4
我举着酒杯打量成圈的人。
我跟在导演后面,他说什么我说什么,他微笑我微笑。
没有潜规则,但要参加酒会。
我走着神,游离四方。
来之前和谢闻报备过,谢闻闹着不许我来,但扭不过我。
我脑补谢闻咬着手帕哭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忽地,一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我背后。
我回头,看见一双侵略性的双眼,隐没在金丝边框眼镜后。
男人站在光影之间,对我摇晃高脚杯。
红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摇晃。
我皱眉。
身侧的导演却主动上前,对着那男人笑得谄媚。
“这位是海市来的祁先生,也是我们剧组最大的投资商。”
这位祁先生没有将目光分给导演,反而转头看向我。
如芒在背感挥之不去。“这位是?”
导演马不停蹄介绍我:“是剧组女主演,梁语,还不来认识一下祁先生?”
我瞥向他,主动伸出手微笑道:“祁先生好。”
他轻扶眼镜,握手时手指似有若无般擦过我的掌心。
投射至我身上的视线带着强势占有的意味,像是看一个打上标签的所有物。
我立马收回手,从包里拿出湿巾擦手。
要是被谢闻知道我碰了其他男人,他得生闷气。
看见我的举动,在场的两个人脸色一下变了。
导演警告般瞪我。
祁溯轻笑一声:“梁小姐很希望完整演完这部剧吧?”
我垂眸,认真擦拭每一根手指,顺带回答他的问题:“那倒也没有。”
这男的好像听不懂人话,旁若无人地说着:“梁小姐陪我一晚,你的困境不再是问题。”
我闻言抬眸,认真问他:“困境?”
他回答:“梁小姐可以打听打听我祁溯是谁。”
听见他的全名,我心中有了数。
我向他走近,掰开他端着酒杯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走红酒杯。
祁溯脸上的笑展到一半僵硬住。
我慢条斯理地将酒杯举高,倒在他头上。
红色的酒液顺着他黑色的头发往下淌。
那张人模狗样的脸如今狼狈不堪。
“陪你一晚?挺有自信。”
“解决我的困境?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困境啊?”
“以及,我有未婚夫了。”
我扔开酒杯退场。
走在路上瞎理由骗经纪人。【王姐,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编辑完文字,我点开通讯录给谢闻打电话。
电话接通刹那,我闻到了乙醚的气味。
黑暗窒息蜂拥而至。
完了。
今天没带保镖。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谢闻估计要生气了。
5
我醒来时,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燥热的身体严重说明问题。
我没找到手机,想下床,却浑身无力,摔在了地板上。
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水声停了。
他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祁溯在我面前半弯腰,挑起我的下巴。
我下意识闭眼。
他冷笑一声:“知道怕了?”
我仍然闭着眼睛,慢吞吞道:“那倒不是,就是怕长针眼。”
再说,又没谢闻的好看。
说起谢闻,那家伙知道我丢了没?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我。
“嗯哼。”我理了理衣服,“你喂我吃了什么?”
祁溯拽起我的胳膊:“能让你快活的好东西。”
哦。
这样啊。看来不是什么严重的药。
我顺势坐在床边,劝他:“你最好别碰我。”
祁溯估计没见过遇上这事还这么镇定的人。
他向我靠近,手搭上腰间的浴巾。
我意有所指:“你来京城是谈合作的吧?”
祁溯停顿片刻:“是又如何?”
我对他笑了笑:“那你最好别碰我。”
他停顿片刻,重新向我走来:“说说看。”
我悲悯地望着他:“谢闻有个未婚妻知道吧?”
祁溯停顿片刻:“你该不会说你是他未婚妻吧?”
我认同地点头。
祁溯冷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像傻子?真以为和他传出绯闻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我不再说话,冷静地看着他。
谢闻是个疯子。
他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我不会去探究。
但表面浮现的一些事足以判断。
初二隔壁学校的小混混对我出言不逊,谢闻血气方刚和人打架,把对方打到医院,赔了一大笔医药费。
他也进了医院,穿着蓝白条纹服坐在病床上,对我傻乎乎地笑:“阿语,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又好气又好笑,照顾了他一个月,让他下次不许冲动,他后来乖了许多。
就是每一个对我表白的男生,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第二次。
谢闻总是无辜地眨着眼睛,也不否认,只会说:“阿语,我不想你看别人。”
谢闻的控制欲极强。
也就是遇上了我,纵容他的一切行为。
换个人早就受不了决裂了。
祁溯不管不顾朝我靠近,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衣领。“梁小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我想用力推开他,身躯却软绵无力。
手掌触碰他胸膛的刹那,房门发出砰的一声。
厚实的木门被人撞开,撞到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来人
目眦欲裂地瞪着我和祁溯。
如今的姿态像极了我主动扑进他怀中。
我收回手。
有人要完蛋了。
我不说是谁。
谢闻在祁溯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拳砸在他脸上。
祁溯撞上墙壁。
谢闻走到我面前,俯视姿态狼狈的我。
冷漠平生仅见。
眉眼间的怒火如何都压不下。
我眨了眨眼睛,对他伸出手:“抱。”
随着我话的出口,他的怒意似洪水般宣泄一通。
只剩下对我的深切担忧。
他脱下外套为我披上,打横抱起我。
揽住我腰的手在战栗。
我握住他的手掌:“谢闻,我没事。”
谢闻不说话,带我开了另一间房,我用力拥抱他。
“我真的没事。”
他的身子在颤抖:“阿语,我又没保护好你。”我叹了口气,吻上他的唇:“是我的错,他喂了我点其他东西,我的闻闻,能不能先帮我解决?”
我分开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笨蛋。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胆小。
谢闻方才怒火中烧的模样半点不见。
交握的手掌阵阵发冷。
拥住我的力道却大得像要将我刻入他的骨髓。
他声线有细微的哭腔:
“阿语,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6
我和谢闻被绑架过。
小学时候。
撞上一位不为财不为名的绑匪,他恶趣味地让家长在两个孩子之间选择。
我和他被挂在河岸上。
湍急的河流在脚下流淌。
谢闻的父母毫不犹豫选了谢闻。
我的父母犹豫再三,唇瓣翕张。
X 开头的音节。
绝不是梁语或女儿。
我打断了即将被听闻的选择,大声道:“放了谢闻!”
身侧的男孩从沉默中回神:“不行!”
那其实是我第一次和谢闻说话。
谢家的小少爷,京圈的太子爷。
自他出生后,各家掀起了生孩子热潮。
圈子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别多。各个冲着谢闻而来。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父亲说,我要想方设法去认识他。
母亲说,我要用尽一切成为谢太太。
他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
我生了反骨。
从不关注他。
那天只是我回家迟了一些,恰巧与他一起并肩行走在学校的走廊。
绑匪出现得很突然。
听警方说他是一位反社会人格罪犯。
我慌乱中记得要保护他,连忙让谢闻躲好,自己引走绑匪。但两个小孩怎么逃得过大人?
我们双双被抓。
河水奔腾的声入耳。
我看见了遥远的父母的眼睛。
他们的担忧都是关于谢闻。
女儿没了可以再生,讨好谢家的机会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偏头。
第一次观察这位活在传闻中的小少爷。
他恰巧回眸。
撞入我的眼眸。
绑匪狂笑着割断了我的麻绳。
湍急的河水拍在身上。
身躯在下坠。
灵魂在上升。
我回望河面的最后一眼,见到谢闻被救下,我的父母很高兴。7
“阿语,阿语,你怎么了?”
谢闻的声音将我从溺毙的河水中拉扯回岸。
我恍惚好一阵才看清他的模样。
我抚摸他的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没有,就是梦到我以前很讨厌你。”
谢闻慌了,他扯着我的衣袖满眼无措。
我拍拍他的脑袋,坐起身。
手机一开机,999+的消息让我皱起眉。
一大半来自我的经纪人。
“阿语,你不要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我?”谢闻拉着我撒娇。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一个电话,她又打来了。
我点了点谢闻的唇,示意他闭嘴。
谢闻抱着我的腰不动。
我电话一接通,那头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我震得好一阵恍惚:
“梁语,你看到热搜了没?你昨晚干嘛去了?你不是说你和谢闻熟吗,那个祁溯又是怎么回事?”
“人家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你这不是上赶着当三吗?”
我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真心实意发问:“我昨天干嘛去了?”
经纪人啪嗒给我发送一大堆消息。
我
点开一看:
#梁语知三当三#
#梁语祁溯#
#梁语潜规则#
#梁语资源好##青春的你#
最后一个标签是正在拍摄的校园剧。
上面的热搜则全部带着我的名字。
第二次经历热搜屠榜,我已经麻木了。
——第一次是谢闻和我的照片被曝。
我点开最高热词条,入目便是我倚靠在祁溯肩头的照片。
背后是京市地标性酒店。
下附一段我们一起进酒店的视频。
高赞回复是网友扒出来祁溯的信息。
最瞩目的一条被人标了红色:已婚。
结婚了?
我退出微博,切到微信。
这次不用划,最顶端在不断跳消息的便是我的父母。
我点开备注母亲的聊天框。
【小语,新闻上那个男人是谁?】
【谢闻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和谢闻闹别扭了?】
【你现在立刻去和他道歉,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别回来了!】
【你真和祁溯在一起了?】
我慢慢向上划。
这对名为父母的人发来的消息大同小异。
我看着这堆信息若有所思。
随便回了一个【没】,把手机交给谢闻。
我抚摸着谢闻的头发:“你要的原因。”
几十条消息,没有一条担心女儿的安全。啧。
8
我翻看铺天盖地的恶评。
一条比一条难听,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审核。
我随机回了几条,打个哈欠起床。
刷牙时谢闻徘徊在我身后。
我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的神色。
惊慌得像是隔着水流见到的那个男孩。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头抱住他,妥协道:“别多想,他们和你无关,你可以去帮我把热搜处理了。”
谢闻肉眼可见的慌乱被安抚。
他眼眸中炸开的兴奋像烟花。
璀璨刹那。
我把谢闻赶出去,洗漱完,发现他坐在沙发上。
“处理完了?”
谢闻没有回答。
我点开微博,热搜还是之前的那一大片。
除了几个词条
的上下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除此之外没有新的新闻。
我疑惑地点开谢闻的微博。
他什么也没发。
我晃了晃小腿,踢了踢谢闻:“怎么没处理?”
谢闻吻上我的伤口:
“阿语,我不会逼你。
“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问题,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和我绑在一起,我可以等。”我一怔,垂眸对上了谢闻清澈的眼。
这双眼睛里除了我再无旁人。
他安静地凝望我,握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
谢闻一声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梁语,我爱你。”
9
谢闻其实很好。
从我们相识的那天开始,他就对我很好。
冲入河水的那天我侥幸存活。
医院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坐在床边的谢闻。
少年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我。
纯白的病房里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以及医疗器械平稳细微的声响。
我与他在寂静中对视。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
苍白的、瘦弱的自己。
肥大的蓝白病号服空荡荡挂着。
虚弱得近乎没有生的气息。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一笔一画写下他的名字。
谢。
闻。
谢闻。
“我叫谢闻,我会保护你。”
听说,我昏迷了多久,他就守了我多久。
我们的相识并不完美。
糟糕得有些戏剧。谢闻最初对我只有愧疚,直至后来漫长的相处,除去愧疚,更多的是喜欢。
或者说。
爱。
他很宠我。
我溺水时手撞上石头,从此再也弹不了琴。加上落水时间过长,我此后大病小病不断,吃穿用度全部要精细化安排。
一点不对便会身体不适。
后来进了娱乐圈,聚光灯放大镜般观察我。
我的合理要求被镜头放大,成了我公主病的证明。
黑粉抓着这点,通稿铺天盖地。
父母施压让我放弃演艺圈趁早结婚,我那段时间将近抑郁。
自小到大,林林总总十数年的时间,我和谢闻有过或
大或小的矛盾。
每当这时候,父母总要插手我们之间的相处。
两个孩子之间的相处,再正常也会被逼到不正常。
譬如他的生日,譬如他的爱好。
在我尚未有资格反抗的年纪,被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他们刻意将我引导向谢闻大概率会喜欢的模样。
但我不喜欢。
我反抗过,挣扎过,也被惩罚过。
高中时期,我与谢闻有过一次严重的争吵。
那时候我是谢闻的同桌,一位小学妹拜托我送一份情书给他。
我答应了。
情书交到谢闻手中,他欣喜若狂。
打开一看,落款署名非我。
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帮其他人送情书。那时候我们口头已经有了婚约,只是一直没有公布。
我对他微笑:“因为她喜欢你。”
因为我不喜欢你。
一句话开启了我们的冷战。
消息传入父母耳中,他们让我去给谢闻道歉。
我不愿意。
地下室很冷。
夏夜的月色透过小窗,在地面洒下很淡很淡的光。
我伸出手。
指尖触摸月亮,影子掉在地上。
父亲见我自得其乐,堵上了最后的窗。
我在白炽灯苍冷的灯下被关了不知多久。
饿到胃部开始抽搐,父亲打开房门。
他目光冰冷着,像注视着无用的工具。
我对他微笑,恭恭敬敬唤他一声:“父亲。”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阳台门,谢闻站在楼下,捧着一束白玫瑰。
看见我,他笨拙地将玫瑰藏在身后,对我呼喊:
“梁语,你下来。”
父母在角落里,用眼神催促我。
我垂眸,对他招了招手:“你自己上来。”
谢闻看起来不太乐意。
我不管他的情绪,返身回了房间。
两分钟后,我的房门被敲响。
他先对我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对你那么凶。”
我的视线穿过门口的谢闻,投向楼梯转角的父母。我接过他的玫瑰,浓烈的花香氤氲。
我对谢闻一笑,再回头,父母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很多。
直到
成年后,我渐渐摆脱他们的控制,和谢闻的关系才稍微好转。
我贴在谢闻的胸口,听他蓬勃跳动的心脏:“谢闻,你要对我好一点。”
要对我好一点,我才能在满是淤泥的环境里生长。
要对我好一点,我才能接受你的无辜,和你心安理得在一起。
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但你很爱我。
谢闻感受到我的情绪,柔声轻拍我的后背:
“阿语,我在。”
10
我的公关团队发了一条我当晚和导演在一起的通稿。
表示当晚并不是只有祁溯和我两个人。
网友并不吃这一套,纷纷艾特导演出来给一个说法。
剩下的事情我不用管,公司的公关团队会安排。
我擅自做主反而会误事。
目前舆论从我知三当三转化为#梁语滚出娱乐圈#。
谢闻在我身边愤愤不平地拿着小号怼人。
我凑近一看,他还夹带私货。
梁語最最亲爱的老公:【梁语早就有未婚夫了,她又不眼瞎,放着未婚夫不要,看上这个丑男人!】
谢闻这条评论被人嘲讽了几百楼:
【祁溯还丑,你又有多好看?梁语的脑残粉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哟,梁语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该不会是你吧?脑残配小三,真够配的。】谢闻一个人骂不过铺天盖地的网友,气得砸了手机。
手机在地板上滚了两个圈,谢闻抱住我:
“愚民!一群愚民!阿语,他们骂我!我要找点水军骂回来!!”
谢闻说做就做,兴致冲冲重新投入战斗。
我撑着头思考。
他是真的没有工作吗?
怎么像个无业游民似的这么无聊?
谢闻奋战到一半,手机来了一通电话。
他接完电话,兴奋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急匆匆和我说有急事要离开,让我在家里好好吃饭,不要看网络上的差评,有事联系他。
我点了点头,对他挥挥手。
嗯,他还是有工作的。
不是无业游民。
我看了看日历,下个月是谢闻生日了。
我从厨房挑挑拣拣找到一张食谱,开始捣鼓蛋糕怎么做。
松软的蛋糕刚进烤箱,我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视
频通话和一条消息。
来源是谢闻的秘书。
“梁小姐,您快劝劝谢总。”
?
谢闻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的秘书解释信息缘由很快。
大概就是谢闻发挥了天凉王破的霸总精神。
祁溯此次来京是寻求合作,谢闻断了他的一切合作项目。
部分损失需要谢闻承担。我沉思三秒,打通谢闻的电话。
“你在做什么?”我质问谢闻。
谢闻的声音一点也不心虚:“我在工作。”
“谢闻,”我加重语气,再一次问,“你在哪里?”
谢闻的声音有些困惑:“公司。”
我揉了揉眉心:“我来找你。”
谢闻乖乖回我:“好。”
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他抱了我满怀。
他撒娇:“阿语,我好想你。”
谢闻任我捏圆搓扁,毫无怨言。
他乖乖抱住我:“阿语,我只是去找祁溯,让他澄清和你的谣言,什么都没做。”
谢闻眨眨眼,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谢闻说完又小声嗫嚅:“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捏了捏他的脸,“你还骄傲上了?”
谢闻眼眸湿漉漉的,像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狗:“对啊,阿语可以夸夸我。”
我被他气笑了,解下他的领带,一圈圈缠绕他的手腕。
谢闻全程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跪坐在他腿上,谢闻声音沉了不少:“这是阿语给我的惩罚吗?”
我挠了挠他的下巴,轻声道:“对。”
11
谢闻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生无可恋地趴在办公桌上。
我坐在沙发上,让他的助理联系祁溯,要求发声明那夜只是拍摄需要,并非两人存在实质性男女关系。
谢闻时不时勾勾我的掌心,隔三差五往我身边挪。
我拿着他的电脑联系经纪人、公司,试图把这次的事情掩盖下去。
否则小三的罪名一旦落实,事业上升极其困难。大制作不接受严重污点的艺人。
谢闻胡乱亲着我的脖子,我没管脖子上的人头,联系了祁溯。
我抢先道:“方案给你了,不接受就滚出京市。”
未待对方回复,我挂断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边。
手机撞上桌案,把谢闻吓得一僵。
我扭头对谢闻一笑:“闻闻可别惹我生气了。”
谢闻缩了缩头,难得老实回位置上工作。
只是工作三分钟就要往我这边瞟一眼,严重影响工作效率。
我倒是明目张胆看着他。
他一个大少爷是怎么养成这么可爱的性格?
我百思不得其解。
12
祁溯的声明比我预计的发出时间更迟。
他虽然按照我的要求,发长博澄清两人当天是在对剧本,但他又用话术透露出一个信息:
他是剧组最大的投资人,而我的女主角色来路不正。
网友听风便是雨,已经有人开始乐此不疲造黄谣了:
【我就说梁语怎么来的女主角色,原来~哦~】
【这年头女演员就是比男演员容易,只要一夜,金主这不就眼巴巴送资源了吗?】
我看着这些毫无根据的造谣,冷笑一声,备份一份发给公司法务部,起诉造谣人。
同时我自己又找了一位曾有过合作的律师全权委托。
谢闻作为我的笨蛋未婚夫兼头号水军,气得撸起袖子和人对骂。
骂不过别人还花钱请人骂。
我在一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绕到他身后,趁他不备夺走他的手机。谢闻的眼睛圆滚滚的,满眼震惊,别提多可爱了。看着他的表情,我不忍心,把手机重新拿出来,他的手机却忽然跳出来一通电话。
号码熟悉得要死。
我犹豫三秒,接通电话。
熟悉的中年男声卑微得陌生:
“谢闻啊,小语和祁溯没有关系,我已经好好教训过那丫头了,那丫头心里只有你,你千万不要介意。”
我握紧了手机。
男人见无人回复,语气更加小心翼翼:“小语说她打算退圈,想和你结婚,年底怎么样?还有几个月时间能准备呢。”
我点开免提,谢闻神色一下慌张。
他拉着我的衣袖摇头。
好像在说他什么也没干。
我听完男人说的一大段话,微笑回他:“父亲,我并不打算退圈,也不打算年底结婚,您记得帮我通知谢闻,否则婚礼上没有新娘多难看。”
手机对面的人仿佛在检查手机号,半晌才说:“这不是谢闻的手机吗?”
我轻笑一声:“那您猜一猜谢闻在不在我身边?”
我对谢闻招招手。
谢闻迟疑片刻:“梁先生,阿语由我照顾,您不用担心。”
我垂眸,食指抵上谢闻的唇。
“父亲,您如果没事,好好管教一下您外面那个私生子,别被母亲发现,至于我,就不劳您操心了。”
我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
谢闻坐在一边,不敢说话。
我瞥他一眼,主动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和父母脱离关系?”
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两次。
我和父母之间的冲突谢闻看在眼里。
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告知他。
谢闻耷拉着眉眼:“你觉得他们很有意思。”
我诧异地看向他。谢闻被我的目光看得炸毛:“我是你未婚夫,怎么可能这都不知道?”
他迟疑两秒:“断绝关系不代表迈过这个坎,留着反而能更清楚地认知他们。”
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闻闻宝贝真聪明。”
这对父母为人父母不怎么样,但不吸我血,还能为我提供资源。
我是他们唯一的婚生子女,他们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
断绝关系等于放弃一切。
可不便宜了他们。
不过——
我低头拨弄自己的手机。
父亲的信息狂轰滥炸。
我笑着约他明日见一面。
13
我到约定的餐厅时,父亲早早等在店内最角落处。
他的身侧坐了一个和他六分像的男生,看着大学的年纪。
我开门见山:“你可以将你的私人财产分一部分给他,但梁家是我的。”
我将菜单推到他面前:“那位同母异父的妹妹,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不然……你们撕起来太难看,最后还得是我的。”
“父亲,我不是在与您商量,我在通知您。”
他们各有各的私生子,整天盘算着用我换最大的利益,为他们彼此与真爱生的孩子铺路。
啧。
我不顾父亲铁青的脸色,出了餐厅。
我走到地下停车场时,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阴冷的视线盘绕在我背后。
我若无其事向车辆走去。
还剩最后五十米时,穿着黑衣的祁溯突然从车后冲出来。
他手上还端着一大瓶液体,对着我一泼。
我事先预判他的动作,成功避开。
只有少数几滴溅在我衣服上,嗞嗞作响。
祁溯疯魔了般对我痴笑:“臭婊子,发了声明还不满足。”
“你要是没勾引我,我怎么会看上你?”
“你也就凭借这点本事勾引的谢闻,让他为了你不顾几个亿的项目,硬要断了我的资金链。”
“女人就是碍事。”
我慢慢往后退,祁溯暴起朝我奔来。
我拔腿就跑,却没有跑过他。
他的手掌用力捏住我的手腕。
痛苦还未至,一人冲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退后两步,深呼吸,拨通了报警电话。
随着我们一起而来的保镖姗姗来迟,分开谢闻和祁溯。
他们控制住祁溯,我上前扶住谢闻。
“你冲这么早干嘛?”我没好气地对谢闻说。
看到他脸上挂彩,软了语气:“下次不要冲这么前面,受伤了怎么办。”
谢闻拥抱我:“我不受伤,你就要受伤了,阿语不可以受伤。”
他真挚的眼眸令我无奈叹息:“不会再有下次了。”
14
警察局公示祁溯故意伤害未遂。
这段时间我和他之间的绯闻没有彻底澄清。
热度仍在。
祁溯进局子的事情,狗仔记者闻风蜂拥而上。
等笔录做完,我才有空看手机。除了我与祁溯入镜,在场的谢闻也出现在了网络上。
【是我眼花了吗?梁语旁边那个人是谁?】
【梁语恋爱了?谁受得了她这脾气?】
【不是,你们仔细看啊,不觉得照片里的人眼熟吗?】
我放下手机,拿起警察姐姐赞助的药膏,用棉签搽了些,给谢闻涂上。
“疼吗?”我手腕微微用力。
谢闻“嘶”了一声,眼眸湿漉漉对我道:“疼。”
我对他微笑:“疼也给我忍着。”
谢闻没得到我的安慰,失落地转过头,和我绝交三秒钟。
我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
“谢闻。”我呼唤他的名字。
谢闻没有回头:“嗯,我在。”
我指尖穿过他的发
间,抚摸他柔软的发:“我们回家吧。”
谢闻闻言一怔,他不可置信看着我:“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点头:“对。”
谢闻兴高采烈地一阵捣鼓。
我牵着他的手,看见他切换他的微博账号。
用认证过的号发送了一条消息,并艾特我:
【未婚妻认识一下。】
发完他又觉得不对,重新编辑:
【阿语是颜控,她才看不上那个丑八怪,还没我帅!!!】
我失笑,和他一起走出了警察局。
门口成片的记者见我们同时出现,稍稍一愣。
消息快的已经将话筒架在谢闻面前:“梁语是您的未婚妻吗?”
谢闻一派高冷地点头。
话筒又递到我唇边:
“谢先生和传闻中的未婚妻订婚多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全场的目光都看向我。
谢闻为我挡下话筒:“这是我们的私……”
我却拨开他的身体,与他十指相扣,对着万千人,也对着谢闻一笑:“年底。”
尾声
谢闻向我求婚那夜,京城落了第一场雪。
我站在屋檐下,遥望这场冬雪。
他来到我面前,半跪在我面前。
并不轰轰烈烈,没有告知天下。
只有他与我。
他问我:“梁语,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纠正他:“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
谢闻执拗道:“但我没有向你求过婚,你没有答应过嫁给我。”
大雪纷纷而下,混着冬日的月光。
与当年地下室见过的一样冷。
月光覆上他的眉眼,清晰地展现出他眸中每一寸情绪,和藏不住的深深爱意。
所有的所有,都关于我。
我点头:“好。”
他欣喜若狂地为我戴上戒指。
男人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手掌,他的体温慢慢渡予我。
逐渐温热。
我仰头。不,其实不一样的。
冬日的月光比夏天的更暖一些。
暖到我决定走出那无数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