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狗血的替身文里。
太子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陆嫣然。
而我是他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替身。
我依照原文对陆嫣然的描写,尽量让自己行为举止都与她贴切。
太子果然对我很好。我将他的赏赐偷偷换成银票。
就等着有一日太子带回陆嫣然,我赶紧腾位置跑路。
跑路前夕,太子突然能听到我的心声。
我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畅想离开他后的美好生活。
1
穿越进这本书快两年了。
我对如何模仿陆嫣然的一颦一笑已经极为拿捏。
最喜穿一袭白衣,头上只用一只玉簪绾起。
端的是超脱尘俗的气质,笑起来温婉含蓄。
我端着药碗,在门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做了会面部表情管理操。
确认自己切换好陆嫣然牌微笑后。
我施施然走进了太子卧房。
太子最近有些发烧,这样的细微小事书中倒是没有写。
毕竟主要写的是陆嫣然被带回来后,和我这个替身斗智斗勇的故事。
书里原身仗着之前太子的宠爱,几次三番和女主作对。
最后终于耗尽了在太子心中当替身那几年的情谊。
被毁了容关到了庄子上生不如死。
我当然不能重蹈书里的覆辙了。
想到这里,我已经坐在太子床前。
我夹起嗓子温温柔柔道:「殿下,喝药了,」
我的内心突然代入了一下大郎。
登时觉得好笑极了。
太子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小没良心的,本宫病着你还能笑出声。」
我捂嘴惊讶:「妾身没有,太子您睡迷糊了吧?」
我应该不至于笑出声还察觉不到吧。
我有些心虚:「殿下,快趁热喝了吧,妾身准备了蜜饯。」
太子也没有在意,许是病着,整个人都很随和。
我一边喂他一边试探着开口:「殿下,妾身明日想出府一趟。」
我得出府,太子前段时间又赏了些东西,我想挑些可以典当的换成银子:
【镶宝石凤蝶鎏金簪做工精致可换 200 两】
【金镶玉手镯换 100 两】
【祥云翡翠玉簪不能换,留着戴给太子看】我正分神想着,太子蹙了眉头看向我的嘴唇:
「阿嫣最近很缺钱吗?」
我娇羞一笑,喂给太子一块蜜饯:「殿下说哪里话,只要有您在妾的身边,妾什么都不缺的。」
【我缺,我当然缺,谁会嫌钱多呢?】
【臭男人,还阿嫣,干脆直接叫我陆嫣然好了。】
【我这个回答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情感回馈,就不信你还不让我出府。】
我扶着太子小心躺下,再悄悄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他揉了揉耳朵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抬眸探究地看向我:「那就去吧,戴上帷帽」
我惊喜状:「多谢殿下,您待我真好。那妾身先退下了。」
【哼,生怕让她知道你在偷偷养替身。】
【倒计时三天,你的白月光就要回来了,你开心吗?】
我有些不忿,转脸欲走。
太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一把将我拉上塌。
他好像知道自己好看一般,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盯着我。
薄唇轻启,带着蛊惑:「既然待你这样好,你打算如何报答本宫?」
我赫然:「殿下,您还在病中。」
【太子,你画风歪了啊。】
【你人设是为了陆嫣然守身如玉的啊。】
太子从胸膛中涌出一阵低笑:「逗你呢,陪本宫睡会吧。」
我红着脸靠在他胸前闭上眼睛。
【罢了,罢了,反正快要走了。】
【就多占回便宜吧,毕竟出去了以后可遇不见这般男色了。】
2
我再三将手里的银票都数好,就等着今日太子带着陆嫣然回来。
我好演一出「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书里原主看到太子带着陆嫣然出现,以为太子喜新厌旧。
大闹了一场。多么愚蠢。
聪明的女人这个时候应该不哭不闹。
好好利用一下男人的愧疚心理。
多要些好处才是最要紧的。
一想到我的小金库又能大进一笔,我看向门口的表情就越发灿烂。
门外太子高俊的身旁多了一个弱柳扶风的白衣女子。
我使劲压了压嘴角,等着他们走近。
眼神先从疑惑再到恍然,掐了一把大腿,逼出些眼泪。
摆出一副强忍着伤心的模样:「殿下回来了,这位是?」
【哼哼,狗男人,我就不信你不心虚、不内疚。】
【怎么觉得我两相似度不是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余光看到太子的眼角有些抽搐:
「这是一直在江南养病的嫣然表妹,最近这段时间住在府里。」
【表妹,表妹,漂亮的妹妹。】
我就笑笑不说话。
陆嫣然挑眉看着我问道:「太子哥哥,这位是?」
【我是你的替身啊,白月光小姐。】
「妾身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我抹了抹实在掉不下来的眼泪,哽着嗓子回答。
太子掩嘴咳了咳,正色道:「是我房中伺候的人,等以后给她抬了身份再定位分。」
我有些惊讶,书里原主大闹了一场,太子说她只是个侍候的婢女。
果然,这种时候示弱是对的。
他已经决定给我抬身份补偿我了。
【不过我不需要啊,给我钱就好了。】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太子看了我一眼对陆嫣然道:「表妹一路舟车劳顿,我已命人为你收拾好客房,你先好生歇息。」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走?】
「姑娘初来乍到,殿下您还是亲自安顿一下为好。妾身先退下了。」
【怎么样?有眼色不?还给你找了理由继续和女主贴贴。】
我善解人意地看向太子,将一个委曲求全的痴女演绎得十分贴切。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挥手将我招了过去:
「本宫还有公务要处理,你随我来书房。」
【这次怎么不叫我阿嫣了喂?】
我磨磨蹭蹭跟着他进了书房。
他侧过头,定定地看着我:「想换新名字?」
我盈盈一笑:「殿下说哪里话,阿嫣是殿下赐给妾身的名字,妾身才舍不得换呢!」
【我想换,我想换,我叫落微微。】
【狗男人,正主来了就要给我换名字。】
他掩嘴轻咳:「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你便叫微微,如何?」
「殿下赐名,怎么都好的。」
【巧了吗不是?微微也行。比阿嫣强。】
3
太子府可不是那么好出的,我唯一能等的就是半个月之后。
太子染上时疫。 原主一片痴心,巴巴地亲自侍候。
自己染上后被拉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原主命大,活了过来,仗着这点功劳继续作妖。
才有了后续的祸事。
这次我不必那般尽心,只要做好防护过去一下,回来就假装自己高热。
让人将我送到庄子上,再伺机离开。
到时候太子痊愈后和女主卿卿我我。
只要我不主动前去,哪里还想得起来我。
我美美地规划好,满怀憧憬。
「微微姑娘,太子有请。」
太子最近也是抽风,白月光回来了,不好好叙叙旧情。
老是见我作甚。
莫不是见我没闹,他打算左拥右抱。
就很渣。
我带着情绪前去,不外乎端茶、倒水、研墨、捶腿。
【渣男,渣男,渣男】
许是看出我情绪不高。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越发娇气了,若是不愿就回去歇着吧。」
我乐意至极,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陆嫣然。
我侧侧身子让她先过,以示尊敬。
前世都是原主主动出击陷害陆嫣然。
推落水,下药,毁容等等。
我毫无防备,就看着陆嫣然从我眼前平地摔进湖里。
周围此时偏偏没有人,陆嫣然也没有带侍女。
我咬咬牙,这事要是整不好,没准会被太子误会。
我一边喊救命,一边也跟着跳下去。
求求了,可快来个人吧,我也不会水。
幸好陆嫣然的两个侍女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了。
我心下一喜,有救了。
我期期艾艾,希望她俩能分出一个来救救我。
就见这两个丫头扯着嗓子在岸上喊,半点没有要过来拉一把的意思。
终于有侍卫被喊了过来,太子也被惊动了。
我心下哀号,我都落水了,还要给我喂一把英雄救美的狗粮吗?
太子朝我游了过来。
【错了呀,你的陆嫣然在那边。】
【怪不得总觉得他最近眼神迷离,感情是高度近视吧?】
我嘴里灌了水,只好在心里吐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太子脸色黑得很。
我被救上来「哇哇」吐水,太子在旁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不是,这么近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陆嫣然也被侍卫捞了上来,梨花带雨,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
我眼角偷瞄,不由得啧啧称赞。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状态。】
可是她一开口,我滤镜登时碎了一地:
「微微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一副不堪言明要替我遮掩的样子。
但是懂得都懂,她的指认非常清晰。
我推的。
我咳得不行,只能挤出一句:「我没有。」
就非常没有底气,毕竟咱只是个替身。
【我没有,不是我,天呐,冤枉啊!】
这种情况太子肯定是相信陆嫣然的吧。
【哎,不是,你咋还扶着我呢?】
我纠结要不要再辩解一下。
那两个婢女跪了下来:「奴婢亲眼看见微微将我们家姑娘推下水的。」
【不是,你俩从哪冒出来的,掉下去的时候咋没看见你们呢?】
我生气:「我没有,若是故意我不至于把自己也掉下去。」
陆嫣然哭唧唧:「不是微微姑娘,是我自己没站稳。」
我气得「咳咳咳咳」说不出话来。
这欲盖弥彰的比直接说是我还要厉害。
我佩服。
太子还是没有把我放开。
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闹剧,他盯着陆嫣然看了好一会,垂首道:「既然是你没有站稳,此事误会一场,就此罢了。」
陆嫣然眼里浮起泪花,湖水和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好不凄凉:「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嫣然无碍的。」
要不是太子在场,我恨不得跳起来鼓掌。
就将那种委曲求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场闹剧就此作罢。我身心俱疲地回去后又被太子灌了两碗姜茶。
就很冤。
我没有主动推女主下水,可还是发生了落水事件。
怎么,这种老套的剧情就非走不可吗?
4
因着落水事件,我怕再有意外。
干脆称病足不出户。
既能成全了太子想和女主二人世界的心思。
我又乐得清闲,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我乐得在床上放空,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是,我这才刚睡醒,我有这么困吗?
不等我疑心完,我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不在我的卧房了。
我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第一个反应是,不会又穿了吧?
我转头看去,旁边躺着一个男人。
我还认识,这不是给王府侍弄花草的花匠嘛。
长得倒是挺清秀的,我为此还多看过两眼。
等到身上渐渐觉得热了起来,躺着的花匠也面色潮红地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跑到门口。
有没有天理啊?我也没行动啊,怎么又被迫走剧情?
书里是原主下药陷害女主,但是女主拼死抵抗。
头破血流衣衫凌乱地被男主救下。
就惹得男主好一阵怜惜,感情急剧升温。
再加上女主身上还中着药,后面就让人不好意思往下讲了。
这怎么又加到我身上去了?
而且这股热气正在侵袭我的神志,我感觉特别想向那个小花匠贴过去。
小花匠显然也是如此踉跄朝我走来。
关键时刻,我抄起旁边的花瓶,先给他来一下子。
「别过来啊,你清醒一点。」我大声想喊醒他。
但是男人却没有被打醒,反而被激怒了本性,狠狠朝我扑来。
我躲闪不及,脑袋上一股热流涌过。
我就知道,头破血流的剧情也加我身上了。
男主呐,男主也该来了吧?
「砰」地一声,门应声倒地。
我轻忽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热气却更加往上涌。
太子此刻脸上很难看,左右仔细看了看我:「微微?」
我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终于忍不住贴了上去。
「好凉,好舒服。」我迷迷糊糊地想要多碰到他的肌肤。
手也不老实想扯开他的衣襟。
他拿下我的手,我便忍不住将手在他手心里蹭着。
「微微,知道我是谁吗?」他压着嗓音问我。
「太子,你是太子殿下。」
他似是很满意,温柔地抱起我。
我很是不耐:「求求你,帮帮我。」
【对不起啊陆嫣然,我这也是情难自禁。】
只听见一声轻笑:「都这时候了,还想别人,微微还真是心地善良。」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以为他在顾左言他地推脱。
忍不住掉下泪来:「就一次,真的很难受。」
太子附身将我放下,好像是药的缘故。
我觉得他笑得分外好看勾人。
耳边被他呼出的热气灼烧得厉害,依稀听见一句「一次怎么够?」
5
一睁眼就见太子坐在旁边。
我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醒了,可还疼?」
「疼,不只是脑袋。」我下意识回答。
【不是,等会,我睡了太子!】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太子殿下,妾……」
「怎么,这会知道害羞了?」太子一脸和煦。
不说我没觉得,他一开口,我觉得自己脸热热的。
太子拉过我的手:「等本宫给你找个位分高的人家认亲后,再抬你做侧妃。」
我惊悚:「蒙殿下垂怜,妾身卑微,能在您身侧侍候就心满意足了。」
【千万别,不是独爱陆嫣然的吗?太子你 ooc 了。】
他挑眉试探:「正妃也得等到生下孩子再给你,不然你的身份在这,总归说不过去。」
我开始有点抖:「殿下,这不妥吧?」
【你的陆嫣然怎么办?】
【而且我要走了。】
太子皱眉看着我,正要开口,被门口的女声打断:「微微醒了吗?」
陆嫣然来了。
我看向门口,只见她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一脸关心:「听说微微出事了,我特来探望一下。」
太子神色不耐:「若是无事,你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我在中间有些愧疚。
书里太子只有陆嫣然一个皇后,想必是爱得深沉。
被我这一搅和,这对有情人该有疙瘩了。
【不对,太子你态度不对啊。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把锅甩到我头上,道歉求和吗?】
【难道我在这里,太子拉不下脸?】
那我道歉:「都是妾身的不是……」
太子对我横眉瞪眼:「你到底在乱想什么?」
果然气糊涂了,想和说都分不清了。
我自知理亏,低下了脑袋。
也是,这个时候我无论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我要是女主,只怕此时也会认为这话是在炫耀。
我偷偷瞄向女主,果然见她红了眼睛,捂着脸跑开了。
我戳了戳太子的手:「殿下?」
【还不赶紧去安慰她?】
太子让我躺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本宫去处理些事情。」
我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
【快去吧,早去安慰效果好。不愧是太子殿下。】
走到门口的太子殿下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愤愤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可能是在怪我让他们误会了吧。
6
终于从管家的口中听到一声天籁。
「刚刚太医诊断,太子他染上时疫了。」管家颤抖着手一脸惊慌。
我揉了揉泛光的眼睛:「让我去照顾殿下,我身份卑微死了也没什么的。」
管家一脸为难。
时疫很是危险,若是有一心都是殿下的人照顾得细致些,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管家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
「那姑娘您一定要做好防护啊。」管家不放心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的。」
书上原主照顾了三日才染上,我就进去一天就出来。
我戴好面纱,头和手也都用布缠好。
太子还有些神志,见到我很是生气:「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我摇头:「殿下,我来照顾你。」
【就当告别好了,我该走了。】
【谢谢你,虽然拿我当替身,但是待我已是极好的了。】
【就当我不知好歹吧,可是我还是想要自由自在。】
太子攥住我的手臂,硬撑着问我:「你去哪儿?」
我拿毛巾蘸了些水帮他擦拭着:「妾身哪也不去,就在这儿陪您。」
他体力不支,终究是睡了过去。
我耐心等待,等到夜色朦胧之时,我才拿起偷偷藏好的朱砂在脸上、手臂上点。
接着又摸了摸被包裹着的额头,确认热出了一身汗后我推门而出。
许是我没有像原主一样大闹过,管家对我印象不错。
硬是让我在偏房住着,没有像书中那样直接要把我拉到庄子上。
实在拗不过我才同意让我带着侍卫去了庄子上。
我松了口气,总归结果是对的。
幸好带了侍卫,庄子上居然有刺客。
侍卫和刺客缠斗起来,让我赶紧离开躲起来。
我心「砰砰」跳得厉害。
中药之后太子对我越发好了,并没有像书中那样厌恶我。
若是能趁着这次离开,让他以为我已经遭遇了不测。
就此守着陆嫣然过日子,不必再挂念我。
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此机会可遇不可求。
等到他治愈清醒过来收到消息,我已经离开很远很远了。
我躲起来换上男装,银票绑在腰上,将手脸都涂得灰扑扑的,又将头连同耳朵脖子都围了起来。
此时天气转凉,倒不会太引人注目。
7
本以为出行会很顺利。
却不想第二天城门戒严,每个人出城都要被盘查一遍。
我虽然找人做了假的路引,但是也只能在平时无异常的时候用。
那个时候松,我还准备了碎银子打点。
若是戒严时刻便不行了,只有一条山路能走。
我也不敢雇人,又留在这里盘桓了几日,见城门一直在戒严。
我害怕有什么变故。
确认那山并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伤人的消息后。
我鼓起勇气买了匹马,一路骑行。
虽然之前在太子府上学过骑马,可是这具身子这两年一直被娇养着。
没走多远,腿就被磨得生疼。
我只能下马走走,脚没多久也磨出了血泡。
我的心也跟着着急起来。
眼看暮色上来,还没有走出林子,我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有动物嚎叫的声音传来,马儿不愿意向前走去。
甚至有些不安,我害怕被甩下,只好下马。
夜色涌上,前面突然出现一对绿莹莹的眼睛。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我转头望去,太子疾驰而来。
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怒意,带着焦急的神色看向我的身后。
我吓得跌倒。
【他怎么来了?】
「落微微,你好大胆子啊,为了离开本宫,命都可以不要是吗?」
太子看着我痛心疾首:「在你心里,本宫就那么不堪吗?」
「平常怎么对你的你觉不到吗?」
他的眼睛气得泛红,我更害怕了,向后挪去。
「你还敢退。」太子厉声喝道。
我转身向后看去,是狼! 见我退后,忍不住向我扑了过来。
早就有侍卫近身过去阻拦,有温热的血在我脚尖喷洒出来。
是那狼已经被杀死了。
太子上前一把将我拉了过来:「宁愿被狼吃了也不愿意跟本宫?」
「嗯?」
他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回答。
我靠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没有注意到他叫了我的全名。
8
从太子府出来就一直提心吊胆。
加上骑马走路,腿也疼,脚也疼。
又遇上狼和太子。
我惊惧交加之下发起了高热。
「殿下宽心,惊吓过度引发的,吃几副药就能痊愈。」
我被声音吵醒。
眯着眼睛看过去,男人似有所察觉,挥手让人退下,转身看向我。
眼神不善:「醒了?先喝药吧。」
我连忙要坐起来,嗫喏着开口:「不敢劳烦殿下。」
他被我这句话点燃了怒火:「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本宫一心想着给你铺路。」
「你呢,你转头逃了,本宫比那狼还可怕是吗?」
他的声音气急越来越大。
我低头不敢看他,小声开脱:「我要是说我其实是被追杀……」
太子看着我冷笑:「那这是什么?」
他甩出一沓折叠整齐的银票。
「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可知私自倒卖赏赐之物的后果?」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我自知无理,闭口不言。
太子胸口起伏不定,深吸了几口气问我:「本宫最后再问你,还跑不跑了?」
我摇了摇头,诚恳道:「妾身不敢了,殿下恕罪。」
【跑还是要跑的,等进了宫就更难跑了。】
【你很好,但是我不想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没有自我。】
他叹了口气:「罢了,先喝药。」
我皱着眉头乖乖喝完,被他喂了一颗蜜饯。
他神色放缓,让我躺下:「睡吧,太医说要多休息。」
我看看他的脸,又瞄一眼银票。
【这钱还会给我的吧?】
太子似笑非笑,好像看懂了我的意有所指。
「你说呢?」
他拿着银票转身就走,没有看见身后我的尔康手。
【票票!】
依稀听见他在门外嘀咕:「本宫连这银票都不如。」
9
许是这药有安神的效果,我很快又睡着了。
醒来总觉得脚上有些束缚感。
我不耐地踢了踢被子,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我瞬间清醒,掀开被子,只见细细的链条绑住我的右脚。
一头延伸出去,绑在屋内的承重柱上。
太子气定神闲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喜欢吗?本宫特意命人找来最细的一条。」
我苦笑:「殿下,您这是何必,妾绝对不会再跑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是个替身文啊,怎么还玩囚禁呢?】
他扯了扯链条,不接我的话:「虽然细,但是极难斩断,等进了宫,再给你松开。」
「这样像狗。」我实在不愿。
他继续答非所问:「本宫给你留了足够的长度,不影响你日常活动。」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试图撒娇:
「殿下~」
见他不为所动,我也顾不得害羞,搂上他的脖子:
「殿下就放开妾吧,妾发誓再也不跑了,真的。」
「再说这太子府守备森严,妾也没有机会再跑。」
他脸色放缓,手在我的后腰摩挲。
感觉有戏,我再接再厉:「再说这样也不方便伺候殿下。」
他将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笑出声来:「微微,晚了。」
「再说,我想这样应该别有一番趣味吧。」
太子抬起我的下巴,笑得很是勾人。
我红着脸低下头。
【该死,我竟然狠狠心动了!】
我不敢看向他,只好斜着眼睛乱飘,恍惚看到一片裙角消失在门口。
我来不及在意,太子搂着我又躺了下来:
「再多休息会,把身子养好。」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我没有证据。
10
软磨硬泡,烧退了也不见他松口。
「殿下,到底要怎样您才能给我解开?」痴缠了半日,我有气无力。
「取悦我,或许我可以考虑。」太子松口道。
「真的?」
「君子一诺。」
我也顾不得书里的内容,反正太子长得好看。
我也不亏。
我卖力讨好,不料那人吃干抹净后扔下一句:「考虑了,不解。」
翩然离去。
我气得仰倒。
什么时候太子也学会骗人了?
过了一会,听见脚步声,我翻身惊喜:「殿下!您改主意……」
对上陆嫣然冷下来的脸色,我心虚得止住了话头。
「嫣然姑娘怎么来了?」
「哼!」她恨恨道,「你一定很开心吧,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不过是和我有些相似罢了,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我有些心虚。
毕竟书里他们两个是一对。
她脸上浮起狠厉之色,露出藏于袖中的匕首:
「你凭什么要用这张脸来勾引他?今日就让我来毁了你这张脸,看他到底爱的是你的什么?」
我连忙想躲,可还是受制于脚上的锁链,被绊倒在地。
我试图唤醒她:
「陆嫣然,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只害怕陆嫣然莫不是被剧情影响了。
这些情节和书中发生的一样,只不过加害者和受害者互相调换了一下。
「陆嫣然,你清醒一点!」
她红着眼睛,听了我的话越发癫狂:「我很清醒,绝不让你顶着这张和我相似的脸。」
「别想再用我的脸邀宠。」
争执间,太子去而复返,看到此景,手里拿的盒子掉了下来。
他连忙冲上去握住陆嫣然的手腕,将匕首夺了过去:
「你这是何必?」
「何必?」陆嫣然红着眼睛问他,「你以前明明不是钟情于我的吗?」
「这次回来虽是小住,但父亲也说是让你我相互培养感情不是吗?」
太子看了看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儿时确实对你有过心思,你是我在皇宫里遇见的最善良不过的人。」
「侍从做错了事情你从不罚他们,有时还会替他们遮掩。」
「你从不在乎地位出身,就连宫女所生的六妹妹你也从未像他们那般上前跟着欺负,你等他们走后,扶起她,安慰了好久。」
「我在后面看到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的声音低沉,看着陆嫣然的眼神失了焦距,像是透过她在看儿时的陆嫣然。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陆嫣然吼道:「我那是嫉妒,你明明是先遇见我的,先喜欢上我的。」
太子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陌生:「可是你回来之后做了什么?落水,下药,还有刺杀,哪一件不是你做的?」
「我跟你说过,再见之时,再无儿时那般悸动念头。」
「你又何必做出这些事情,连过去那些情谊都断送了。」
陆嫣然掉下眼泪,指着我问道:「都是因为她是不是?当初你买下她不就是因为像我吗?现在我回来了,把她赶走好不好?我来了,就不必有她了。」
太子摇头:「不是,是你变了,你这些做派和儿时宫里争权夺利的他们没什么不同了。」
接着,他看向我对陆嫣然道:「当时救下她,确实是因为她像你,不过我从未将她当作你的替身。」
「我听见人牙子打算将她卖入烟雨楼,想着你那么好的一个人,不想和你拥有相似面容的人陷入泥潭,艰难求生。」
像是又想到什么一般,他轻笑一下:「过不她好像误会了些什么,一进府就把自己当成了侍妾,却无半点侍妾做派。」
我就很惊讶,我一直以为是剧情之力的影响出现偏差,所以才会和书中一样出现落水、中药、毁容事件。
现在想想,书里的原主先做了那些太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而陆嫣然只要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不用出手,所以她在太子的眼前一如往昔那般与世无争。
而我穿来,压根不想和她争什么,也并没有和原主那般对着太子想哪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安静地当个替身花瓶,在府里半点没有想过勾引太子。
这点也许是太子对我与原主不同的原因。
陆嫣然看到后却等不及对我下手,也是可笑,后院里就光这些手段了吗?
她和原主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陆嫣然有些颠了,她痴痴地看向太子:「我不介意她了,我可以给她抬位分,让我父亲给她入族谱,当作是我的妹妹,我做正妃,她做侧妃。好不好?」
我呆了。
太子也被她这一番话惊得静默了好一会,才无奈道:「不必了,明日你便回去吧,我不会将你做的事情说出去。」
陆嫣然这才回神,擦了擦眼泪:「多谢殿下,是臣女僭越了。」
她做的这些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太子颔首:「就当成全了我们年少时的情谊。」
陆嫣然垂头蔫蔫离开了。
我打起了嗝,许是瓜太多,噎着了。
太子捡起地上的盒子,将我扶了起来:「可有扭到?」
我摇头,这才觉得脚腕疼得厉害。
之前为了躲避陆嫣然,挣扎得厉害,脚腕一圈都被磨破了皮肉。
我可怜兮兮看向他:「殿下,还是给解了吧。」
他定定看着我:「解了你会走,为了找你会闹得府上鸡犬不宁。」
我憋泪:「可是真的很疼。」
他无奈给我解了,不待我开心,又警告我:「养好伤再给你绑上。」
11
他果然说到做到。
伤口刚刚长好,一觉醒来我就又被绑上了。
这次脚腕周边还贴心地给我隔了一圈软布。
不仅如此,还特别喜欢折腾我。
每晚铁链声都要「叮叮当当」响好久。
就再这样下去,我怕他得了趣味,再衍生出什么别的不良嗜好出来。
我是真的怕,找来刀,等他走后我就偷偷磨。
刀都卷刃了,链子上也只是多了一道划痕。
正气急,始作俑者施施然走进来:「不是跟你说过这是最坚固的吗?」
「这么想走?」
我叹气:「殿下,你很好,但是我……」
【我不想变成怨妇,进了宫里之后绞尽脑汁争宠,陷害别人,或者被别人陷害。】
【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
【虽然我也喜欢你啊,怎么会不喜欢呢,那么优秀的太子殿下。】
太子不知怎么突然很开心:「我放在这里的盒子,你就没有打开看看。」
「我没有,万一是什么机密文件。」
太子将它拿了过来:「打开看看。」
我依言当着他的面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
「落微微?」
我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的,我的新身份?」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可是废了不少力气,要姓落,位分还不能太低。」
我扑上去搂住他:「殿下!可是,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太子突然有些恼怒:「为什么?」
见我不解,他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一直想走呢?」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当真能理解,虽然书里大结局是他和女主两人。
但是以后呢?
他是皇帝,三年、五年、十年之后呢?
「罢了,你不说本宫大概也能明白。」
我瞟他:「你当真能明白?」
「小时候,我在宫里见过太多的鬼蜮伎俩,就连我的母妃亦不能免俗。」
「她有时将我泡在冷水里,等到我发了烧,就让人去请父皇来看我。」
「和皇兄他们玩闹,破了皮,母妃会再多添些伤口,去向父皇哭诉。」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和皇兄他们那样毫无顾忌地玩闹过。」
「我课业不知道被谁偷走,父皇以为我没做,还撒谎,狠狠将我罚了一顿。」
「我的委屈,父皇不知,我皇兄委屈,父皇也不知,他被蒙在鼓里。」
「只能看见表象,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也这样。」
他转头看着我,神色认真:「本宫此生只会要一个人陪在身边,你明白吗?」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书里他只有陆嫣然一个,不是因为作者想要一个 1v1 的完美结局来贴合现代。
而他是清醒且温柔的太子殿下。
他受过的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来过。
陆嫣然只是很幸运,被太子选作唯一的一个。
她其实早就变了。
12
虽然我对男人的话总是心存疑虑。
奈何我一直被绑着。
他先封我为侧妃。
一直等到我有孕了才给我解开。
我很气愤问他:「莫不是一早就想用孩子来绑住我?」
他答非所问:「太医说,你要多走动。」
他登基后,我生了个男孩。
他力排众议封我做皇后。
前朝劝谏他扩充后宫,都被他一一挡了回去。
见我总是忧心,给我一封空白圣旨:
「这个给你,朕已经盖好印章,若是以后朕变心,大可直接将它写成继位诏书,赶我去做太上皇。」
他总是能做到我心坎里,我也笑着想起了很久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殿下,为何能知道我姓落?」
「朕能听到。」
我捶他胸口:「又乱说。」
「真的能,不过后来朕偶感风寒,就听不到了。」
我翻了翻白眼,对他答非所问已经免疫了。
罢了,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也许原身刚好姓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