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意外,我瘫痪了。
这天我在冰箱里摸到了一张脸皮。
而我的丈夫正站在我身后,视线灼灼的盯着我。
「笑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1.
两个月前,我因为意外伤到了脊髓,下半身完全瘫痪。
跨年前几天,我丈夫温柔的推着轮椅,在病友羡慕的眼神中,将我带回了家。
可我却忍不住发起了抖。
我丈夫余成天蹲在我面前,用力捏住我发抖的肩膀,「笑笑,你在医院很乖,所以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可是,我不叫笑笑。
我也不想被治好,如果我好了,就又要挨打了。
今晚就是跨年夜。
余成天却突然发消息说今晚他要加班,不能回家。
明天给我带蛋糕。
我心里清楚他今晚有什么事。
卧室窗外的月亮宛如夜灯照进房间。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晚上 11:57。
我用手支撑着上半身,费劲的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又将我没有知觉的双腿摆弄成跪地的姿态。
这几个动作把我累的满头大汗。
11:58。
我面朝正南方,跪地许愿:「希望我的丈夫余成天立刻死去。」
那双让我变瘫痪的手,那个在医院时一遍遍趴在我的耳边笑着警告我别想逃跑的人,我要他去死。
说完我自嘲的笑了一声。
不过是从网上听别人随口一说的跨年许愿,我还真傻乎乎的信了。
许完愿后,我耗尽全身的力气从卧室爬到了客厅角落放着的轮椅上。
为了行动方便一些,我今晚坐着轮椅在客厅里睡了一觉。
第二天刚一醒,我就闻到了一阵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2.
我掩着鼻子搞不清楚状况,看了一圈发现厨房的门是开着的。
难道是他提前回家了?
我推着轮椅到了厨房,本想喊一声「余成天」,结果被一块东西绊住了轮子。
我低头看去,是一块沾着血的肉块,血迹一直蔓延到冰箱下。
一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冰箱上布满了未被完全擦拭掉的血手印看去,我僵硬的抬起胳膊去打开冷冻层的冰箱门。
扑面而来的冷气中掺杂着腥味,味道极大,里面每一层格子里都被碎肉塞得满满当当的。
受冷气的影响,我忍不住浑身发抖。
当我拉开其中一层时,余成天被拨下来的脸皮刚好和我面对面。
我猛地闭上眼睛,心脏狂跳,急促的呼吸着。
愿望……真的实现了。
我捂着胸口,笑出了声。
可是,是谁杀的?
正当我拿起余成天的脸皮欣赏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声。
大门被打开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声:「笑笑,睡醒了吗?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了。」
我立刻慌乱的将余成天的脸皮藏在了外套的口袋隔层里,并将冰箱门迅速关上。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用轮椅的轮子把它抹得一片混乱。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身后的人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呼吸一滞,大脑快速运转,连忙扭头笑道:「今天有人上门推销猪肉,现杀现卖,我想着过年都不容易,就买了点,结果没注意袋子烂了,撒到了地上。」
身后的人蹲在了我面前,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蛋糕。
我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和余成天一模一样的脸,从表情到发型,甚至连衣服都和昨天余成天出门时穿的一样。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想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我苦笑道:「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不能走路后这么不方便,把厨房搞得一团遭。」
「余成天」轻笑一声:「没关系,剩下的我来处理,我给你买了你想要的蛋糕,走,带你去床上吃。」
他将我从轮椅上抱起来,又送回到了床上,把蛋糕放在了我的手里后,就转身离开卧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叫道:「余成天。」
他身形一顿,过了几秒才转过身,「怎么了,笑笑?」
我指了指蛋糕,「你要不要也吃一口?」
「不了,我先去处理厨房。」
3.
等他出去后,我把真正的余成天的脸皮偷偷拿了出来,不管是谁帮我杀了他,都绝对不能让厨房的那个「余成天」知道。
不然他一定会知道我识破了他是余成天替身的身份,一定会杀了我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慢慢发现有一个和余成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定期代替他当我的丈夫。
这个「余成天」的谈吐举止完全复刻,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心里祈祷他处理厨房的时候不要发现任何端倪。
冰箱里的肉很碎,我又把脸皮藏了起来,他应该不会怀疑。
我的心一直悬着,直到「余成天」处理完一切,坐回到我的床边。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从口袋里掏出来拿出来几张照片给我看。
「笑笑你看,这些孩子都很可爱吧,全都是我同事的孩子。」
我应和着点点头,「对,都很可爱。」
「那我们也要一个吧。」
我愣了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生?」
「余成天」听到我的话,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当时在医院里查过了,你的子宫和卵巢没有受到影响,可以怀孕。」
「你放心,孩子生了不会让你养,我爸妈会照顾,就像照顾小时候的你一样。」
他的手在我没有感觉的双腿上抚摸,和以前一样,不管是他还是余成天,都是习惯性的动作。
我看着他的眼睛,记忆深处那些痛苦的回忆断断续续的浮现上来。
我记得我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小黑屋。
每次只要我被看不顺眼,就会被拽着胳膊扔到黑屋里关上三天。
那三天里,只有角落放的碗里已经臭掉的水能让我活下去。
好多次我都以为我快死了。
但直到黑屋的门被打开,我迎着门外刺眼的光线看到余成天和他的父母站在门口,对我伸出手。
他们让我离开了黑屋,把我带回了他们家里。
那个时候我 8 岁,我以为我遇到了好人。
痛苦的回忆让我头痛欲裂,「余成天」想要制止我回忆过去,却被我不小心打掉了手里的照片。
照片散落在床上,从里面掉出来一张被折叠的白纸。
我疑惑的拿到手展开来看,却看到这是一张精神病医院的诊断书,上面的名字是「余笑笑」。
我什么时候被诊断为精神病了?
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余成天」,他却烦躁的将诊断书从我的手上夺走。
「不许多问,明天跟我回爸妈家,商量生孩子的事。」
「余成天」说罢就起身准备离开,却在出去前又转头说了一句:「刚刚我看到你的轮椅坏了,这两个月你就别用轮椅了。」
不让我用轮椅,限制我的行动。
他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还是害怕我要做什么?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余成天」和他的父母不死,那死的人就会是我。
既然我许愿余成天死去可以实现。
那我现在还要许愿。
我希望现在的这个「余成天」也去死。
他们一个一个来,才是我想要的。
4.
半夜,11:58,我趁着余成天睡着,再次虔诚的许了愿。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急忙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卧室的房门是打开的,房间里没有血的味道。
「余成天」听到了我的动静,走到卧室里看了我一眼:「醒了?等会儿我帮你收拾一下,我爸妈已经在家里等了。」
看到他,我的心情瞬间失落。
为什么没有死?这个愿望怎么不能实现了呢?
「余成天」帮我脱掉衣服,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时,我下意识地发抖。
我看到自己的双腿上伤痕累累,一些永久性的丑陋的伤疤永远不会消失。
我用力扣着青紫的地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突然,「余成天」抓住我的手,盯着我道:「现在掐这里没有用了,你感觉不到痛。」
他冰凉的手指从双腿点到我的后背,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这里才有感觉,不过我不会打你的,你放心。」
我控制住自己发颤的身体,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余成天,你能不能去死?」
他轻笑一声,「我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死呢,我要长命百岁,还要照顾你。」
我垂下双眼,任凭他帮我换好衣服,抱着我到车上,一路开往他爸妈的家里。
他的爸妈余德容和张方敏住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顶层,是我 8 岁被他们接回家后就一直生活的地方。
直到我和余成天结婚后我才离开了这里,但每次我回到这里,总会被热情迎接。
余成天的父母每每都站在楼下等着,一看到我就笑着上前嘘寒问暖,恨不得告诉这栋楼的所有人,他们的儿媳妇来了,他们对儿媳妇非常好。
今天也依旧如此,「余成天」不嫌麻烦的抱着我从车上下来,他的父母赶忙上前关照我。
我看着一旁路过的人,突然发疯一样的抓住他的胳膊,却被张方敏上前死死捂住嘴。
路人被吓了一跳。
张方敏立马指着我的脑袋解释道:「儿媳妇儿出了点意外,这出了点问题。」 解释过后,那人表示理解,一脸惋惜的离开了。
「爸妈,我们赶快上楼吧。」
「余成天」一边抱着我一边往楼上走,我的视线一直看着身后他的爸妈。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这不是余成天,而是定期会顶替余成天的冒牌货。
进了家门,他们所有人像变脸戏法一样,瞬间没有了好脸色。
我被放到了窗边地板的一块破布上,这才是我在这个家里真正的待遇。
他们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吃饭,随手往碗里拨了几筷子菜后就把碗放到了我的面前。
「余成天」看了一眼,说道:「妈,别给笑笑吃茄子,她过敏。」
「从小到大,又没见她吃死,每次在外面接她都够累的了,还嫌弃,要不是怕外面的人看出来什么,我才不想干这些事儿呢,早知道出来这么麻烦,还不如一直在大山里待着。」
余德容在一旁说道:「只要有她那些见不得人的视频在我们手里,就算外人看出来什么,她也不敢说,况且她现在还是个瘸子精神病。」
「余成天」勾起嘴角:「现在不是准备生孩子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德容让张方敏踢掉我面前的碗,他自顾自的吃着饭说道:「先让她怀上孕,等生了孩子再怎么折腾都行,小天的儿子最重要。」
我看到余德容说这话的时候,张方敏直勾勾的瞪着余德容。
「余成天」重新弄了一碗饭放在我的面前,他抬手想要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的闭眼躲避。
他轻声说道:「别怕,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坐在餐桌前,毫不避讳的讨论着如何让我乖乖的生孩子,生几个孩子。
余德容对「余成天」说:「就在这个家里备孕,我得看着她怀上孕,才放心。」
张方敏提议:「还是找个狗链子拴着吧,虽然她现在瘫了,但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饭后,「余成天」和张方敏一起出门买东西,我被迫和余德容待在一起。
房间里很寂静,我后背贴着墙壁,警惕的看着余德容。
他拉着椅子坐在我的面前,一边看手机一边笑,黝黑的皮肤上一层层的褶皱都充满了恶意的嘲笑。
手机里是嘶哑的哭声和求救声,我听的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是我的声音。
5.
「我们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大不容易,要不然你现在还在那个黑屋子里当孤儿呢,你的这些视频我每天都会拿出来看,看这么久有点腻了,来拍点新的吧,要不等你怀孕了就拍不了了。」
余德容拿来一卷胶带,死死的把我的嘴封住。
他在卧室里放好手机录像后,拉着我的双腿就把我拖了进去。
又是这样……
余德容把我的衣服粗暴的撕扯掉,抓住我的头发强迫我看向摄像头。
卧室衣柜里积了灰尘的鞭子木棍被拿了出来,上面的血迹已经淡掉,但再一次打在身上还是疼到晕厥。
我用胳膊拼命的往门口爬去,下一秒就又会被拖回去。
木棍的倒刺扎进皮肤里,鞭子一下又一下的刺痛感让我痛不欲生。
我无法发出求救声,我也不敢求救。
这种赤裸恶趣味的视频余德容手里很多,多到我已经记不得我遭受过多少次虐待了。
从我被带到他们家里,从我的名字变成余笑笑开始。
和余成天结婚前,余德容把我当作发泄对象,和余成天结婚后,我被余成天家暴到瘫痪。
我想去死,不止一次的想去死,可我不能这样。
明明该死的应该是他们。
余德容最后一棍子打到了我的后脑勺,我浑身一颤,吊着半口气瘫在地板上。
带着血迹的棍子被余德容扔到一旁,我眼前一片模糊,他拿着手机就走出了卧室,欣赏着手机的视频。
恰巧此时「余成天」和张方敏回到家,他们看到我的惨状后,张方敏大叫一声。
「都准备怀孕了你怎么还打,打死了你还有钱买新的?!」
余德容猛地推了一下张方敏,「我想打就打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我就不能碰了?以前要不是我打,你能有这么听话的儿媳妇?再说了,儿子不也没说什么。」
我的耳边嗡嗡的,大脑撕裂一般的疼,我模糊的看到「余成天」朝我走过来。
他架着我的胳膊把我靠在了窗边的墙角处,给我擦拭掉身上的血迹后,他打开窗户,在窗边放了一杯热水。
「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水给你放这里了。」
等他离开后,刺骨的寒风的的确确把我吹的十分清醒。
我听到楼下有小孩子的嬉闹声,一旁还有大人说话的声音。
这栋楼并不是很高,打开窗户就能听到楼下的声音。
「你知道吗,咱们这楼里昨晚进小偷了,听说那小偷随身带着刀,差点就把人弄死了,到现在都没抓住呢,咱可得小心点,财不外露。」
「晚上锁好门,看着点孩子。」
楼下的交谈声慢慢消失,我盯着窗外,冷风吹得我眼睛刺痛。
刚才被打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许愿是给自己许的,想要实现,就得靠自己。
我扒着窗台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靠上去,看着楼下站着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子,我拿起杯子就扔到了楼下。
杯子砸碎在了大人的身旁,他们被吓了一跳,一旁的小孩子也被吓得大哭起来。
「谁啊,这么没素质!差点砸到人知道吗!」
等他们抬头后,我顿了几秒又急忙将头缩回来,重新靠在墙角。
不出两分钟,那两个大人就来敲门了。
6.
客厅里的余德容和张方敏愣了一下,刚打开门就被指着脑袋骂了一顿。
「你们家的人能不能有点素质,我的小孩儿就在旁边呢,这要是被砸到脑袋出了事儿,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余成天」站在客厅朝卧室角落的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走到门口调解:「不好意思,可能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说是不小心就是不小心吗,不行,这件事我们报警处理,你要赔我们精神损失费!」
一听到报警,张方敏慌了,她立刻阻止道:「有事我们好好商量,精神损失费我们赔,可千万不要报警,我们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听着他们的争吵,我用力把面前的一个小床头柜推倒,重重的响声瞬间吸引了门外那对夫妻的注意。
「扔东西的人是不是在里面藏着呢,让我们进去,你们还要藏人是吗?」
情急之下,余德容一巴掌拍在门上,低吼道:「儿子,给钱!拿了钱赶紧让他们走!」
这件事情在那对夫妻拿到双倍精神损失费后草草结束。
余德容立刻冲进卧室走到我的面前,指着我怒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他们发现你现在的样子然后报警跑掉?我告诉你,你跑不了的,你要敢跑,我立刻把那些视频全发网上,我让你没法做人!」
他说罢就要伸手打我,却被「余成天」制止。
「爸,交给我吧,你们去休息。」
余德容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
张方敏拿出刚买的狗链,栓到了我的脖子上,她瞪着我嘀咕道:「你永远都别想跑,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说的话。」 我扯着撕裂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压根没想别人会救我。
从我被带离小黑屋的那一刻,我不相信任何人,更别说奢求有好人。
我想要的,是亲手结束这个家。
这栋楼里的住户都是常年待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空巢老人,但邻里关系很熟。
不出半天,余家因为一个杯子跟别人赔了高额精神损失费的事情就传的人尽皆知。
我被关在卧室里,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散步的老人闲谈。
「余家原来这么有钱的吗,都没看出来。」
「没钱怎么娶得了那么漂亮的媳妇儿,不过可惜了,那个媳妇儿是个神经病。」
「他家儿子也真是辛苦啊,对了我跟你说,我现在老花眼越来越厉害了,之前竟然在那两口子的家门口看见他们家儿子变成了两个给我吓得呦。」
「你那眼睛越来越不好了呀……」
「……」
之后我实在是体力不支,头靠着墙慢慢昏睡了过去。
等我惊醒,窗外天色已经漆黑,房子里很寂静,我摸着脖子上的链子,长度仅可以到达卧室门口,
我拖着下半身到卧室门口,轻轻开了一条缝隙,恰巧此时听到了大门口的一些动静。
门锁正在被人扭动,门外那人轻轻松松的就将大门打开。
但他并没有进来,只是观察了一会儿后又将大门锁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入室盗窃的小偷已经来这里踩点观察了。
正当我在思考如何找一个让警察信服,因遭遇入室盗窃而家里人全部身亡的理由时,「余成天」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卧室门口。
我们两个人透过缝隙四目相视。
7.
「余成天」推开卧室门,蹲在我的面前,「笑笑,你怎么趴在这里?」
他把我抱回到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良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膏涂在了我的伤口上,我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注意。
等伤口都被擦上药后,「余成天」开口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认出来我不是余成天了。」
我心脏骤停,一阵冷风吹进房间,吹得我后背发凉。
「你究竟是谁?」
「我叫余成山,是余成天的双胞胎弟弟。」 双胞胎……弟弟?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余成天提过,他还有一个弟弟?」
不,准确的说,是我 8 岁被迫来到这个家开始,就从来不知道双胞胎这个事情。
余成山轻叹一口气:「因为我和我哥共用一个身份,我和他不能同时出现。」
「我们出生那一年,一家只允许有一胎,我爸妈什么都不懂,只听别人说超生要罚款,当他们在家里生下我哥和我时,因为太害怕,什么都不敢问,就把我藏了起来。」
「我没有身份,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和我哥从小就一直在玩身份互换的游戏,规定每个人会有固定的一段出现的时间。」
余成山突然握住我的手:「可是你还是在婚后我出现的时间认出来我不是我哥了,每次当我打完你,我都看到你没有在用看我哥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听到余成山的话止不住的发抖,当初我是怎么认出来有两个余成天的呢?
因为其中一个打我的时候下手轻了那么一点,也是打的最多的。
看着余成山此时的笑容,我突然想到了他们互换身份的那一天,余成天死在了冰箱里。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余成天是你杀死的?」
余成山突然一脸悲愤的说道:「本来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可我哥突然想要孩子了,他说本来你就是他的。」
「这怎么可以,凭什么我哥能有身份,还能有老婆给生孩子,我就只配当个苟且偷生的隐形人?所以我就把他给杀了,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用他的身份了。」
余成山凑到我面前,「笑笑,你给我生孩子吧,我现在有身份了,我们可以好好生活了。」
让我跟一个以家暴我为乐趣的男人好好生活?
「笑笑,你是在担心我还会家暴吗?不会的,以前我是为了当我哥的影子,迫不得已才对你家暴的,之后不会了,你别害怕。」
余成山的话听的我想笑。
见我依旧不说话,余成山急了,「笑笑,我是真心的,如果你不相信,你说出你的顾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
我缓慢开口:「我想你杀了你爸妈,把我的那些视频全部销毁。」
余成山想也没想就点头。
我突然一怔,看着余成山认真的模样,似乎好像真的看到了未来好好生活的样子。
他说:「我完成你的愿望,你给我生孩子。」 我同意了。
8.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张方敏的惨叫声惊醒的。
余德容左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模样很安详。
他的双手紧紧握在刀柄上,一眼看去像是自杀。
张方敏吓得瘫坐在余德容的尸体旁,她的惨叫声不仅引起了整栋住户的好奇,也引来了警察。
余成山淡定自若的递给我一个手机,是余德容的,当我打开后才发现,手机已经格式化,那些架在我脖子上的视频也已经不见。
警察到来后,先是看到了尸体,随后又看到了被铁链子拴着的我。
于是,我开始大叫,开始发疯,口齿不清、又哭又笑的塑造着疯子的形象。
不出意外,我们活着的三个人外加死掉的那具尸体都一起进了警局。
由于自杀的证据过于充分,警方初步判定余德容为自杀。
我不知道余成山是怎么伪造如此充分的证据的。
一开始张方敏闹个不停,说余德容不会自杀,要警察调查真相。
但当警察向她询问关于我的情况后,她反而安静的像被禁言了一样。
「这个女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锁在家里?」
张方敏语气很微弱:「她是我儿媳妇儿,经常因为精神问题想伤害所有人,为了防止她伤人,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
张方敏一边说一边拿出来随身携带的精神病诊断书。
警察看了两眼,「挺细心的,诊断证明竟然随时带在身上。」
张方敏只是干笑不说话。
当警察看完诊断证明又看向我时,我在他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他甚至没有再多问什么,就转身忽略了我。
「这件事情如果要深入调查的话,需要你们的配合,我们要调查你们最近的行踪以及周边的关系情况。」
张方敏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的抓住余成山的胳膊,眼神飘忽不定,很抗拒说这些信息。
当警察再一次开口问时,她索性直接装晕倒,逃避了过去。
之后我也被送回了家里,没人再管我,我还是被拴着链子关在了卧室里。
这件事情警察调查了好几天,我不知道余成山和张方敏是怎么应对的,但是很快警察就再也没有来过。
余德容的死也被鉴定为自杀,草草了事。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张方敏害怕被调查是因为她还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
凌晨,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爬到了我的身上。
当我睁开眼,就看到余成山紧紧的抱着我,那双贪婪的眼睛盯着我。
「笑笑,我已经把我爸杀了,你给我生孩子吧。」
我用力推开他,「还有你妈。」
余成山愣了一下,起身背对着我坐在了床边,「把我妈放了吧,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放她一命她还能照顾你。」
我嘲讽道:「照顾我?她不杀了我就行。」
余成山扭头和我对视,「不信的话我明天证明给你看。」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余成山,他这么心甘情愿的帮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他生个孩子。
说到底他就是想证明自己是有身份的,当了他哥大半辈子的影子,就有了极端的想法,过于急切的让我替他证明身份。
多亏了余德容养出来一个余成山,不然我还真要自己费劲想办法要他们一家子的命。
第二天,余成山把我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随后我就看到张方敏脖子上拴着狗链,瘸着腿给我端来了早饭。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当真是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也对,余成山可是连他哥和他爸都会去杀的人。
余成山做到我身旁,兴奋的看着我:「这样可以了吗,你可以给我生孩子了吧。」
我笑着点点头。
他又说道:「那你叫我一下我的名字。」
「余成……山。」
「对,我是余成山,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就去把我哥的名字改掉,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份活剩下的半辈子。」
我一边应和着余成山,一边用余光看着张方敏。
在我说出余成山名字的时候,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难道她不应该惊讶吗?惊讶这个人不是余成天。
但是现在看来,她也早就知道余成天死了吗?
9.
家里死了人的,都会办酒席。
但是余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余成山是不可能办的。
时间一长,闲言碎语就出来了。
余成山每天都会带我去楼下晒太阳,虽然是冬天,但太阳很暖和。
每次我都会在旁边有人经过的时候适当的发发疯,坐实我是脑子有病这件事情。
装精神病后,我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好多了。
很快,整栋楼的人都知道,有钱的那个余家老头没了,老婆子也天天不见出门,儿媳妇儿又是个精神病,好好的一个家变成了这样。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终于有一天,在余成山带我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了门口的墙壁上被人做上了标记。
进到屋里,我突然抓住余成山的手,「我好像这个月没来月经。」
余成山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看起来有些激动。
其实从数天前我就发现我的肚子在一点点变大,恶心呕吐是常有的事情。
但直到这个月要过完了,我的月经还没有来,我才意识到可能怀孕了。
我还要跟余成山说话时,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我拍着他让他快点抱我去厕所。
呕吐过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腹部胀大。
我惊讶的抬头看向余成山,「我好像怀孕了?」
余成山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的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怀……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他站在原地自顾自的转圈圈,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嘀咕着。
我趁机说道:「余成山,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我想要轮椅。」
虽然余德容死后,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但余成山还是不让我用轮椅。
当我又一次提出来后,余成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
他抱着我说道:「好,都怀孕了,你也高兴,你肯定会和我好好生活了,确实需要一个轮椅。」
是啊,怀孕了确实该好好生活了。
那没有怀孕,应该就不用跟他好好生活了。
余成山冲到了楼下,从车里搬出来轮椅给我拿了上来。
我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
于是我自己推车轮椅在房子里转了几圈,趁着余成山不注意去了好几趟厨房。
余成山说明天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激动终于有了孩子,也激动孩子证明了他的存在。
这天晚上,余成山睡前突然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笑笑,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杀我哥的,我爸也不是我杀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身上会有人命,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孩子。」
我看着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边从他的身上摸打火机,一边趁他呓语继续问道:「不是你杀的,那是谁?」
「是……是我妈。」
余成山的话音刚落,卧室门突然被踢开,张方敏拿着菜刀站在卧室门口,阴狠的盯着我。
10.
「你究竟给小山说了什么?他竟然要为了你跟我对着干!」
张方敏一瘸一拐的逼近我,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拼命的摇晃一旁的余成山,他却像睡死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别叫了,我给小山喝了安眠药,一时半会儿他醒不过来的。」
我大气不敢喘,脖子处传来被尖刀划伤的刺痛感。
我想要拖延时间,「是你把余成天和余德容杀死的?」
张方敏笑道:「是我,没想到吧,我一个老婆子,看起来最没有杀人动机的人,杀死了两个人,不过最后尸体是小山帮我处理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张方敏听到我的话,突然大笑起来:「你见过谁的爸爸只爱一个儿子的,明明小天和小山都是他的孩子,他的眼里却只有小天,那我的小山呢?」
「他不让小山出门见人,不让别人知道小山的存在,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快把另一个儿子忘掉了,天天嘴里只有小天。可我永远忘不掉余德容认为小山是累赘的那天,他竟然想把小山扔了!」
「我早就希望他死了,一直忍耐着,伪装着,死的时候我还要痛哭流涕,那个时候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看到张方敏面目狰狞的诉说着真相,她激动到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我环顾四周,看到离我手边最近的就是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而我的轮椅在墙角处。
我慢慢移动身体更进一步靠近床头柜,让自己随时都能拿起台灯。
而张方敏还在怒斥被她杀死的余德容和余成天。
「为了小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帮他解决掉了阻碍,他明明可以安心用他哥的身份开始生活了,可他却突然着了你的道,开始反抗我了。」
张方敏突然重新瞪着我,手上的力气也在加重。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给他的只是空洞的身份,他急于让别人承认他的存在,这不是你能给他的,所以他才会急着让我给他生孩子证明他自己。」
「胡说!」张方敏怒吼道:「什么我给不了他,你就是当初被买回来给余成天的,余成天死了你就应该跟过去,不能留在这里挑拨我和我的小山!」
她抬手就要用刀刺向我。
我看准时机,一个前扑拿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后狠狠的砸向了张方敏。 她被砸到了眼睛,捂着双眼惨叫的同时,我从床上滚到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滚到了轮椅上。
张方敏一睁开眼睛就要再次扑向我,我推着轮椅拼了命的往客厅去。
恰巧此时我听到了门口有响声,毫不犹豫的去将大门推开,正好和门外的小偷四目对视。
张方敏在我的身后扬起刀就要刺过来,但当我弯下腰的那一刻,她收不住力气的朝着门外的小偷刺了过去。
只听见「噗呲——」一声,鲜血溅到了门上。
此刻周围也一片死寂。
11.
小偷的刀插进了张方敏的心脏处。
张方敏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插进身体的刀。
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我握住小偷的手又往深处狠狠捅了进去。
这下张方敏彻底倒在了地板上。
门外的小偷被这一幕震惊到不敢动弹,我微笑着对他说道:「人不是你杀的,是意外死亡,你现在进屋拿东西,拿完就走。」
显然这个小偷是个老手,他刚才拿出刀反抗的那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而他更在意的是钱,明明刚刚才杀了人,这一会儿立马将尸体抛之脑后,进屋翻找钱财。
小偷离开前,特意对我说道:「这些都是意外,人是自己死的,我们没有见过面,另外,你的手很软。」
等小偷离开,我推着轮椅转身看着这一切。
长达三十年的虐待和家暴,这个噩梦终于被我亲手结束。
每一个参与者都不应该活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厨房的煤气早就泄露,我拿出从余成山身上偷来的火机,将一直藏起来的余成天的脸皮扔到了屋子里。
随着火机的点燃,我所有痛苦的记忆都随着爆炸声和熊熊烈火烧毁在了房子里。
番外
精神病院里,我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时不时会有医生来问我,「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每次都会回答:「我叫宋文白。」
医生:「病人余笑笑病情还是没有好转,之前刚送来时候还诊断出假性怀孕,多在意一下这个病人。」
我不再理会他们。
我不是笑笑,我叫宋文白。
我从小就被拐走,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余成天他们一家把我接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遇到了好人。
但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我遭受了长达三十年的虐待和家暴,导致瘫痪。
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因果好轮回,虐待我的余德容和余成天会死在自己家人的手里。
而共犯张方敏和余成山也死在了我手里。
这么一看,我许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全文完)
作者:三元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