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新搬来的美女死在家中,警察怀疑凶手是我。
面对审讯,我支支吾吾。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那样的一个美人,会和我谈恋爱。
1
我买完早点回家时,看到小区楼底下聚集着很多人。
拨开人群上楼。
在转角时看到有许多警察在隔壁家进出着。
我低下头掏出钥匙边上楼边准备开门。
「先生你好,请问你认识隔壁的人吗?」
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我开门的动作瞬间停住,身体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我、我不熟。」
警察对我亮出了他的证件,「我姓林,你家隔壁的房子出现了一起命案,方便和您了解些情况吗?」
「我不清楚。」
我急着打开门赶紧进屋。
还来不及靠在门上将气喘匀,便看到鞋柜里最角落的高跟鞋。
我一个箭步抓起高跟鞋,正想着将这鞋子往哪儿藏时。
门被敲响了。
在叩响第三下时,我才开了门。
林警官带着探究的眼神注视着我。
见我躲闪着,便往我的屋里打量。
我侧了侧身,遮挡住他的视线。
「先生,我们能进去吗?」
见我想拒绝的样子,林警官又说道:「先生,帮助警察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不得已,我只能让他进了屋子。
林警官在我家扫视了一圈。
当我看到沙发下那有些明显露出的高跟鞋时,心跳漏了一拍。
该死,丢进去的时候居然没发现这个角度能看到里面藏着的鞋子。
我慢慢靠近沙发,将凸出来的鞋跟往里踹了踹。
林警官回过头来看我。
我立即身体软得跌坐在了沙发上,以便能遮掩我刚刚踢高跟鞋的动作。
「林、林警官,您别站着,咱们坐着聊吧。」
我尴尬地调整姿态,摆出小学生坐姿。
林警官从容地走来坐下。
仿佛这屋子的主人是他不是我。
他抽了张面巾纸递给我。
「这天气挺热的是吧?」
我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冒汗了。
可这十一月份,寒风凛凛。
「我穿得有些多了。」我搪塞着,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
「你家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平时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家好干净整齐啊,真不像个男人的家。」
「我、我平时比较喜欢收拾。」
我看他还一直在对我家进行地毯式扫描,眼神就要放在这沙发上时。
「警官,您找我到底是想了解什么?」
林警官听出我语气里带着的不满,解释道:「别介意啊,只是我平时比较邋遢,见到这么干净的房子有些羡慕。」
「您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我已有些掩饰不住想赶他出去的心情了。
林警官笑笑道:「你别紧张,就是简单地问些关于死者秦钰清的事。」
他拿出笔记本,正经了起来。
「你平时见过死者吗?」
「偶尔碰见。」
「说过话吗?」
「没有。」
见我回答得都这么迅捷简略,他合上了本子。
「据我了解,死者是两个月前搬进来的,你知道平时她都和什么人交往吗?」
「我不知道,我都说了我跟她不熟!」我有些恼怒。
林警官笑着说道「你先别急,想清楚了再说。」
「您还要我说几遍啊?我说不熟就是不熟。」
「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家的门和死者家的门经常对户开着呢?」
「我、我打开通风不行吗?」
「您不觉得您说得太牵强了吗?我们已经问过这栋楼里的人了,有人看到过你进出过她家了。」
「而且楼底下的两户人家都说,你们楼上两家晚上都有高跟鞋的声音,是秦钰清来过你家了吧。」
「不、不是,应该是我敲东西的声音。」我急着辩解。
「是吗?那你沙发下的高跟鞋是谁的?你该不会说是你的吧。」
我心里的防线立刻崩溃,无力的双手掩面靠在沙发上。
2
「李先生,坦白吧,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我吸了吸鼻子,「我以为您没注意到呢,我实在太害怕了才把鞋子藏起来的。」
「我明白您害怕的心情,但现在秦钰清已经死了,我们希望您能尽快帮助我们抓到凶手。」
我深呼吸了一口,「好,我坦白。」
「你和秦钰清认识吗?」
我点了点头。
「她、她经常会发消息让我过去她屋里喝茶。」我拿出手机,给林警官看手机的短信。
林警官审视了我一眼,「继续。」
自从第一天她搬过来的时候,我帮忙抬了个柜子后,她就一直对我很热情。
我们加了微信后,她更是经常给我发消息。
大多都是在夜里。
表达的都是让我去她家坐坐。
从她浓妆艳抹的打扮和颠倒的作息,我知道她应该交友广泛。
可是架不住这热情,我也很想有个人陪。
「我和她是男女朋友。」
林警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继而又笑笑掩饰。
「没事的林警官,我知道,这说出去谁都不信。」
我伸手捂住自己那缺了半个的耳朵。
从小到大因为我这缺了的半个耳朵,就没有女生愿意接近我。
更别提和我交往了。
但钰清不一样,她自搬来后对我就很是热情。
渐渐地我们就走到一起了。
她经常会到我家来。
所以楼下会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难道有缺陷就不能被爱、被尊重吗?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说对不对林警官?」
林警官点点头,「当然了。」
「不过你知道她是在夜店上班的吗?」
我嗤了一声,「钰清都不嫌弃我的不完美,我又有什么资格对她的工作挑三拣四呢。」
「更何况,我也是活在那种地方的人,她也是知道的。」
林警官翘起了腿,点头对我所说的我的职业一致性表示认同。
「看来你们的感情还挺深,也挺般配。看你的房间这么干净想必少不了她的功劳吧?」
我不禁落泪,哀切地看着林警官。
「警官,您一定要抓住杀害钰清的凶手!」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责任。」
「你进过她家吗?」林警官继续发问。
我摇摇头,她不让我去她家。
林警官笃定说道:「你说谎!」
「听楼上楼下邻居反映,昨晚秦钰清家里有着很嘈杂的音乐。」
「他们都向居委会反映了,你为什么没有投诉呢?」
「按道理说,你就在她家的隔壁,应该是听得最清楚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也在现场。」
我叹了口气,露出个凄惨的微笑。
在她昨晚发了那条微信给我时,我就正在因为那嘈杂的音乐而反复睡不着。
但怕惹她生气,我也不敢过去劝说小声点。
收到她叫我过去的消息,我便马上爬了起来,换下睡衣。
敲门后开门的是两个男人。
他们俩身强体壮,肌肉线条优美极了。
在他们身后的秦钰清看到我后便对我说她的咖啡机坏了,让我帮忙看看。
两个男人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我低头走进去,沉默地修好咖啡机,然后离开了。
再回到家里我捂住被子强制自己睡着。
也记不清是几点了,好像嘈杂的声音没有了,我就睡着了。
林警官紧盯着我,「难道你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深夜和两个男人在一起,你作为个男人不会生气?」
「是不是你,在看到他们在一起时愤怒了,然后将秦钰清杀死了?」
「因爱成恨,为了泄气,你就痛下杀手?」
林警官的咄咄逼人让我忍不住道:「当时有两个大汉在,我怎么可能能够将她掐死。」
「在我掐她之前,那两个男人就能把我先给摁倒了。」
林警官忽然笑了,「我好像没有说过秦钰清是被掐死的吧。」
3
我软瘫在沙发上,「林警官,您可真厉害,居然套我话。」
早上我起来准备出去买早餐。
她家的门没关,门里不断的流出水来。
楼道里都是水。
为了不给这栋楼里的居民造成困扰,我想了想还是进去给她关了吧。
毕竟她在这栋楼里已经够讨人嫌了。
我打开门,发现水流从卫生间不断的流出来。
我喊了她两声。
屋里并没有人答应。
我想可能是她睡得太死,水龙头没关都不知道。
但也不能让这水就这么流着呀。
于是我走进卫生间一看。
当即吓了我一跳!
秦钰清就躺在浴缸里,她的脸上被划出了大大的两个×。
眼睛和嘴巴都被抹黑了,像熊猫似的。
而且她的头发还被剪得乱七八糟像被狗啃了一样。
当时并没有看到鲜血,我也没往她已经死了的方向考虑,以为她只是喝得太多。 我赶紧上前想叫醒她,她却顺着就倒在了浴缸里一动不动。
我呆住了。
这喝得也太多了吧。
可是我再想拉她起来时,却发现她浑身僵硬。
我害怕地逃出了她家,然后想打电话报警。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警察肯定会怀疑我是杀人凶手的。
水一直在流着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就让这栋楼里的其他人去报警。
我战战兢兢地去买早餐。
「警官,我都交代了。」
林警官蹿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另一个警官过来在林警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紧缩着眉头又深沉地看了我一眼。
「好,谢谢你的配合李先生。」
说完林警官站了起来走到门关处,我以为他要走了。
没想到他却拿起鞋柜里的皮鞋看了看。
「这 43 码的鞋是你的吗?」
「是我弟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他便提着皮鞋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们在死者家中发现的男性皮鞋及拖鞋是 43 码的。」
「很明显,在钰清家有生活痕迹的人,不是你!」
「但这个人,同时也在你家生活过,因为你家的鞋也有 43 码的。」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放下皮鞋继续道:「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李先生。」
我缓缓站起身,「既然你都知道了秦钰清的男朋友是我弟,为什么还要带我走?」
林警官道:「我们另外发现了三具尸体,怀疑其中一个是你弟,去认一下尸吧。」
我一下腿软跌坐在地上。
另外两个人正是在秦钰清家里的肌肉男。
警察说那两个男人对我弟进行了殴打。
三人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判断是互殴致死。
在林警官的陪同下我见完了弟弟最后一面,我哭嚎着却流不出眼泪来。
我目光无神地坐在医院长廊。
林警官走来坐在我身旁。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林警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跟秦钰清谈恋爱的,是你弟对吗?」
我点头,「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警官拿出录音笔,「说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4
两个月前,秦钰清搬来的时候我弟正好还没开学在放暑假。
秦钰清一时辨错了房子,用钥匙开我家的门。
当时我弟在家便打开门看。
看到是个美女,我弟就心动了。
我弟和我不一样。
他模样俊俏,还很会和美女聊天。
很快我弟便和秦钰清相熟,并在开学前确认了男女关系。
等我弟开学后,我便发现秦钰清对我弟只是玩玩而已。
她不时地会带男人回到房子里,开 party 到天亮。
当我质问她把我弟当什么的时候,她还理直气壮地说,我弟都没说什么,我算什么东西。
她还说,我和她一样都是混迹在那种地方的人,都不干净。
让我别装清高了。
「家里收拾得再干净有什么用,自己多肮脏自己知道。」
她的话我只能忍着,我也一直不敢对我弟说。
因为我知道我弟是个冲动的人。
他一向都暴躁叛逆,如果知道秦钰清这样对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弟知道我的工作是那样的,他肯定会更厌恶我。
「你弟不止一次从学校偷跑回来,发现了秦钰清还有别的男人?」
「都是我,都是我没拦住他呀。」我抱着头懊悔着。
昨晚我在睡梦中感觉到家里有人,醒来一看是我弟在我房间翻箱倒柜着。
他跟我说,他做了错事。
之前几次我弟回来,都让秦钰清给搪塞解释过去了。
可这次被我弟抓到了个人赃并获,他们三个正准备在浴室洗鸳鸯浴。
我弟愤怒地将那两个男人赶走,然后质问秦钰清为什么。
秦钰清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我弟的幼稚,说跟我弟只是玩玩而已。
我弟被激怒了,掐住了她的脖子。
还将她狠狠地拽到浴室,淹死在了浴缸里。
当秦钰清不再动弹时,他还不解气。
用秦钰清化妆的眉粉在秦钰清的眼皮和嘴巴画了个圈。
甚至拿起了水果刀,划花了她的脸。
再用剪刀剪碎了她的头发。
这样她就再也不能得到别的男人的喜欢了。
当我弟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慌了。 他想拿钱逃亡。
于是他回到家里找钱。
我弟在我面前哭喊着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生气了才会失去理智。
我安抚住了他,心中也给他想着办法。
我将家里有的现金都给了他,并告诉他还会给他另外准备一张银行卡,再转账给他。
等他冷静些了我告诉他,没有人会知道他回来过。
他要做的就是赶快回到学校里去。
我弟握紧了我的手,说他很感谢有我这个哥哥。
我也很感动,我弟终于明白了我的好。
让他走后,我去秦钰清的屋里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顺便清洗了我弟的脚印。
可是想要洗脱我弟和秦钰清的联系却是不可能的。
手机里两人互发的黏人短信还在,我们和她之间的交往也有人看见过。
「于是你就说是你和她在交往的。」林警官审视着我。
我点点头,「可我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居然会回去找我弟算账。」
我弟是练体育的,能和他们俩互打也是发挥了全部的力气,最终三人互殴致死。
我埋头懊悔着,「是我没照顾好我弟,我对不起我在天上的爸妈啊。」
林警官递给我个白色的东西,我以为是纸巾,没想到是份文件。
「这是尸检报告。秦钰清最终的死因是氰化钾中毒,还有那两个男人和你弟三人在打斗中毒性发作而死。」
「你弟,并没有你说得简单。」
5
我不敢相信,「林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秦钰清的嘴上提取到了氰化钾,就是说,其他人都是因为和她接了吻死的。」
「这、这怎么可能。」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
「难道是秦钰清想毒死他们的吗?」
林警官摇摇头说:「我们怀疑,是你弟杀了他们。」
我有点理不清,「他们不就是被我弟打死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弟是先想毒死秦钰清和她另外的男人。」
我震惊着说不可能吧。
林警官将证据摆在我眼前。
「你弟是化学专业的,可以接触到氰化钾,而且我们在学校了解过了,这种有毒试剂学校都是锁起来的,近期使用记录上就有你弟弟的名字。」
「我们还查了你弟的购买记录,这根口红是你弟买的,而在秦钰清的化妆架上我们发现了这根口红。」
我瞬间落下了眼泪,「没想到我弟对她的感情这么深。」
我也以为我弟只是玩玩而已,可是没想到我弟居然早就看不惯秦钰清在外勾三搭四的事了。
这次被他撞见,冲动战胜了理智。
先出手以斗争解决了这事。
明明他埋下的伏笔,已经发挥作用了,而自己却还惨烈葬送。
「我弟,真是太蠢了。」
「不,他是被秦钰清的美,迷惑了双眼。」我惋惜地流泪。
「林警官,你觉得秦钰清美吗?」我问向林警官。
林警官皱了皱眉,并不理会我这个问题。
因为消除证据,做伪证,我被起诉了。
判决下来了,一年有期徒刑。
经过积极改造,很快我就出狱了。
出狱那天,我在门口见到了林警官。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等我。
他说:「你可真厉害啊,内务永远都是第一名。」
我笑了笑,「我只是爱干净罢了,还能争取积极改造出狱,不是一举两得吗?」
林警官突然严肃,「我后来在秦钰清的博客上,发现了两张不属于她的照片。」
他打开手机展示给我看那两张照片。
照片上并没有露出人脸,而是有个穿着黑丝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的身子。
背面是翘臀细腰,而男性特征明显。
「我对比过了,这正面不是秦钰清的照片,而是个男的照片。」
「或许是她随意盗图的吧。」我平静的说道。
「这明显角度是偷拍的,而且她配的文案是:恶不恶心?」
我打断了他,「林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发这样的照片,而且还流露出了恶心的态度。」
「如果您想知道应该是去问她呀,为什么来问我呢?」
「我已经不想再回想这件事了,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我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林警官的声音。
「我就是觉得这个照片里的身材和你很像。」
我立马停顿住了,林警官走到我面前笑了,仿佛像是猜对了我会有这样的举动。
「您觉得像就像吧,我无所谓的。」
林警官脸上的笑容消失,站在原地看着我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林警官手机里的照片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拎着包回到家里,我找出沙发下的高跟鞋。
仔细地摆在面前,然后穿了上去。
久违的感觉让我的灵魂都得到了舒缓。
只是发生的一幕幕还在我的脑海里回旋。
6
我对于我弟来说,大概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惹人嫌。
我们父母去世得早,我打工养着他上了大学。
他从小就不喜欢我这瘦弱的哥哥。
我去打工没时间照顾他,只能将他放在寄宿学校。
他得不到家庭的关爱,对我也愈发的讨厌。
每次和我的对话不是要钱,就是说让我别烦他,我知道他有心灵的缺失。
为了弥补弟弟,我只能多赚钱,给他比较好的生活条件。
为了能让他在学校能吃得饱穿得暖,我在发廊里给人连续洗过十个小时的头。
舍不得租房,经常睡在花园里。
后来为了赚更多的钱,我在酒吧里卖酒,喝了吐,吐了喝。
为了更高的工资,我又陪富婆喝酒,在她们面前俯首。
只要她们开心了,我便能得到更高的报酬。
我一步步的堕落,一步步地走入深渊里。
我开始厌恶自己,开始深深痛恨自己的身体。
我想摆脱这一切。
于是我希望我不再是个男人。
我开始喜欢女生的一切。
喜欢她们用的所有东西,我渴望成为个女人。
当我终于在这城市买了房,弟弟终于也高中毕业了。
我愈发的憎恨自己男人的身体,从服装面容想改变自己。
我不敢整容,怕失去这份工作。
可我内心的欲望与日俱增。
即使我在弟弟面前极力地掩饰自己的心理疾病,可弟弟还是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他站在卫生间大声质问我,为什么垃圾桶里有卫生巾。
他打开我的衣橱,问我为什么那么多裙子。
我慌张之下告诉他,我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在这里借住过。
他半信半疑。
当我晚上忍不住穿着裙子给自己化了个妆,踩着高跟鞋在屋里轻声走着,他破门而入时。
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他了。
他揪着我的领子把我带到镜子前。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看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哥哥,真够丢人的。」
我痛哭流涕地告诉他,我是得了心理疾病。
我痛苦的说着我为了赚这么多钱,葬送自己的经历。
唤起了他的一点良知,可即使他极力掩饰,我也知道他有多么厌恶。
多么厌恶我。
一开始他甚至看到我屋里出现梳子都会勃然大怒,将梳子狠狠地掰断。
并且再也不吃我煮的东西,也不碰我动过的东西。
甚至在我用过卫生间后,他都要彻底清洁一遍才会使用。
他如此地对我,我都不在意。
只想他发泄完就好了。
我也没想过他能接受我,等到他读完大学,有自己的能力了,他肯定会离开我的。
这样他也能解脱,我也能做自己了。
于是我都默默忍受着,他经常对我发脾气,经常把我的东西摔了一地。
可我没想到。
世上我最亲近的人,世上我唯一的亲人,竟无比地痛恨我,甚至恨不得我去死。
7
秦钰清搬来后,开始跟我弟弟眉来眼去。
对于他们的交往,我劝说过他不要陷得太深,毕竟秦钰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我弟嘲讽了声,难道你就是个好女人?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能祈祷等我弟上大学后,能和她断了联系。
有天秦钰清来家里找我弟,我弟出去了。
她便堂而皇之地坐在沙发上,让我给她倒水。
我说这不是她家,我弟不在,等我弟在了她再来可以。
秦钰清笑了,她说,如果我态度好点,她会考虑捡些她不用的化妆品和衣服送给我。
我瞬间僵在原地。
我弟将我有病的这事竟也告诉了她。
秦钰清说她不会歧视我。
我以为她真有这么好,可当我穿上她送给我的衣服和鞋子时。
她竟拿出手机给我拍照。
秦钰清开始威胁我。
如果我不按照她的要求给她钱。
她就将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到时候连我弟也不用做人了。
他在学校里会受尽耻笑。
为了我弟。
为了照片不流出去。
我咬牙按着秦钰清说的给她打钱。
可是买房已经掏空了我大部分积蓄,加上给我弟付大学的费用。
我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要提供我弟大学的生活费。
没有办法,我只能出去跑跑外卖打零工。
当我深夜加班回来。
楼道里感应的灯甚至都没有感应到我的上楼。
大概是我被掏空的只剩灵魂在游走。
秦钰清的门缝里透露出的亮光引着我往上走。
屋里男女欢愉的笑声传了出来。
那令我熟悉的声音说:「等他死了,这房子就是我的了。」
「可真有你的,你哥这样也结不了婚,不也等于是你的吗。」
「那不一样,我才不想再和他住在一起呢。」
「跟他待在同一空间我都想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新买了口红,在口红上涂了学校实验室的氰化钾,到时候你把口红送给他。」
「你就给他买了口红,没给我买啊。」
「还能少了你吗?我给你买了最好的。」
秦钰清娇嗔的笑声传出,我却觉得像利刃般朝我刺来。
站在门外的我和黑暗完全的融为一体。
我没想到我一手拉扯大的弟弟,居然心中如此地憎恶我。
竟希望我死。
我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第二天果然收到了秦钰清送的口红。
她表现得像是施舍一件多宝贵的东西般。
我谢过了她。
她说让我试试这个口红颜色怎么样。
我推脱着我即将要出门了,等下次再试。
我将口红放进了包里,她这才满意地离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送了一根香奈儿的口红给她。
我弟没什么钱在身上,他不可能送什么高级的口红给秦钰清。
果然秦钰清在收到这只口红时特别高兴。
而送给她的这根口红,口红芯是我替换过的。
换的正是她送我的那根。
8
那晚震耳欲聋的混响声,让我难以入睡。
我去敲了她的门,想让她小点声。
开门的是那两个男人。 见来的人是我,秦钰清喝得五迷三道就告诉那两个男人我有女装癖的事。
那两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挑逗了我一番。
「这款我还没试过呢。」
「穿上女装给我们看看啊。」
甚至他们还提出让我穿上泳装给他们看。
我的愤怒到了极致。
我知道我弟肯定在网吧打游戏。
于是我回到家里,打开电脑,以游客的身份找到我弟。
然后在世界公屏上打出:你的女友正在家里和别的男人开 party!
一口气我买了五十个喇叭,不断的刷屏。
见到我弟的头像暗了下去,我笑了。
我站在门前,等着听外面击打咒骂的声音。
透过门眼,我看到我弟将他们赶走。
可那两个男人下了楼却没走,而是躲在了楼下。
我看着我弟和秦钰清在争吵。
秦钰清贴近我弟,亲吻着他,想感化他。
可愤怒中的男人最容易失去理智。
尤其像我弟这样暴躁的男人。
我弟上前掐住了秦钰清的脖子,把她摁在了墙上。
我看着他又将秦钰清往里面拖去。
最后我满意地回到床上。
我没想到我弟会回家翻钱。
我安抚着他,让他别急。
让他回到学校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靠在我肩头喊我哥,说他不该这么对我的时候。
我勾起了嘴角,我的弟弟啊,醒悟得太晚了。
一切都太迟了。
等我弟走了。
我去秦钰清屋里,却发现秦钰清并没有被淹死。
她憋着气让我弟误以为她死了。
秦钰清看着我说我们两兄弟没一个好人。
我嗤笑了声,问她又是什么好人。
她说我是丑八怪,妄想变成女人。
秦钰清还说她要将我的事都放到网上,还要把我的照片做成视频流传出去。
我冷冷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穿上手套。
然后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再次摁进浴缸里。
等她不再挣扎了,我才松开了她。
我为她化了个妆,她不是一直自诩比我漂亮吗。
化成这样的她还能比我更美吗?
我在秦钰清死后把她送我的口红再还给她。 这一切简直都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会令人怀疑!
9
几个月后,在一家酒吧里,我再次见到了林警官。
他站在我面前对我喊:「身份证拿出来!」
我从包里掏出身份证给他。
林警官对着身份证再三打量着我。
我朝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林警官。」声音甜美。
林警官愣了愣,然后看着我问:「你、你怎么这样了?」
「我?我没怎么样啊。」
他从头到脚扫视着我。
从我脚下的红底高跟鞋,黑丝袜,黑色紧身连衣裙,以及涂抹精致的脸。
波浪长的假发遮住了我那缺陷的假发。
他的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从酒吧出来,林警官靠在车边。
我朝他走去边掏出包中的烟和打火机。
林警官看着我递出的烟依旧紧锁着眉头不动分毫。
我莞尔,毫不介意地自己点起香烟。
烟雾晕染缭乱了我的眼前。
「你不该这样的。」林警官有些惋惜地说。
我反问他,「林警官,你觉得我漂亮吗?」
我卖了房子,花光所有的钱,将自己变成真正的女人了。
「美不美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美,而你也可以有不可方物的美。」
我笑了,我追求的不可方物的美,只如烟花,转瞬即逝。
忽然我的耳边传来,「林警官,我们尽力了,他已经停止呼吸了。」
画面再一转,林警官对着一张照片说着:「你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化得这么漂亮了,然后又自杀呢?」
林警官侧身走开,我这才看清。
那照片上的人——是我。
是化着精致妆容的我!
我看着林警官的报告标题上写着:自杀结论。
我自杀了?!
10
秦钰清因为痛苦挣扎的脸、我弟血流满面的样子、还有其他两个人死的样子一下都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忽然记起来那晚弟弟回来想要赶走那两个男人,没想到却反被那两个男人殴打。
看着我弟被他们压在身下揍时,我忍不住提刀冲了出去。
当我不顾一切地救出了我弟,那两个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我清醒过来将刀扔在了一边,我弟被秦钰清拉起来。
我弟说:「你杀人了。」
我颤抖着,「我、我是为了救你。」
「但你现在杀人了。」
秦钰清附和着,「对,你是凶手。」
然后她附在我弟的耳边说:「这样我们轻而易举地便能得到房子了。」
我弟拿出手机,「是啊,我现在就要报警。」
他的神情变得喜悦,「我马上就能继承这套房子了。」
我握紧了拳头,愤怒极了。
于是我重新捡起了地上的刀。
秦钰清害怕地缩在我弟的身后,「你、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啊,要不然我把你的照片都发出去。」
我弟握住她的手说:「 没事,有照片在他不敢乱来的。 」
终于,我不再犹豫地举刀朝着他们扑去。
我弟被我推到一边后,我将秦钰清一把抓住。
正准备朝秦钰清下手时,我弟一脚将我踹倒。
疼得我倒在地上喘不过气。
我弟扶起尖叫害怕地躲在一边的秦钰清,然后继续踹了我一脚。
「呸,你这个变态是不是杀红眼了?」
「你这个丑八怪,我们赶紧报警吧。」秦钰清劝着我弟说。
我弟应和着,去捡起手机。
我拼尽全身力气站起来。
决心不在对他手软。
这次我直冲着我弟去。
在我弟被我砍伤倒地后,秦钰清想跑出去,我拽住了她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得罪你们什么了。」
我用力地活着,活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即使狼狈、即使不堪,我也一直在追寻我生命中的美好。
为什么连我最后的这一丝美好都要掐灭得如此彻底。
我将秦钰清拖进了浴室,发泄着所有的愤怒。
难道皮囊的美就能代表一切吗?
秦钰清虽然长得如此美艳,但她的心却如此恶毒。
随意玩弄感情,更是高傲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我要卸下她所有的伪装,露出她的丑陋。
于是我画花她的脸,甚至用刀在她的脸上划叉。
她因为痛哭喊着,于是我便拿出她送给我的口红抹在了她的嘴上。
她终于安静了。
我浑身带血地走出浴室,看到我弟正奋力地想够他的手机。
我蹲在他的面前。
他哀戚地对我说:「哥,我错了,我错了哥。」
我欣慰地笑了,缓缓抬起手轻抚他的嘴边。
他第一次那么乖地靠近我的抚摸,一脸的讨好。
「太晚了,太晚了。」我摩挲着他的嘴唇摇着头。
我看着我弟在我面前渐渐地失去意识。
我给另外两个人也沾上了口红。
最终他们都会被判是氰化钾中毒而死的。
11
我本想按着自己想象的那般,用言论推倒言论换取警察的相信后,判个一年牢出狱,就能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了。
可是我看到秦钰清登着的网络平台上跳出了一条回复。
「身材好辣,露出面孔让我来一发,这款的滋味没尝过呢。」
我打开看到了那两张我的照片。
顿时屈辱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所有肮脏的回忆仿佛像刺,狠狠地扎进我的脑里。
我不想这么活着了……
「真是可惜了,看起来干净又整洁漂亮的男人。」他翻着我以前的照片。
在我的意识消失殆尽前,他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面容。
我的脸上仿佛也有了暖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