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的时候,竟意外重生了。
看着镜中女人那张熟悉的脸蛋,我惊慌失措。
我重生的身份,竟是被我杀死的无辜受害者周佳!
这时,我收到神秘的短信提示:
【重生者 1076 号请注意:这是你的第 1000 次重生。你已经陷入杀人循环系统。想逃离,下面是你必须记住的规则。】
【1,每次循环你都会失去上一次循环的记忆。你的任务是找到正确的(门)。】
【2,不能杀死你的前世,或者被任何人杀死,否则循环会重启。】
【3,循环里有重生者与伪装者,分辨它们的依据是时间观念。】
【4,警告!伪装者会变成鬼!鬼的致命点在心脏。其他攻击无效。】
【5,小心重生者 44 号,此人极度危险。】
1、
黑夜,是如迷境一般的阴冷。走廊上漂浮着些微的光晕,就像剪影画一般,与周围的黑暗共存。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恶心的消毒水气味。冰冷的长廊空无一人,尽头的灯坏了,氤氲着一团望不透的黑暗。
我看看手机时间——12 点 05 分。
而,这是在医院?
我所处的场景,是护士站。
怎么回事?我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下一秒惊得无法言语。
我的脸竟变成了一张年轻清素的脸孔。
这是……周佳!我认出来了。
真见鬼!我心里不由惊呼。
我犹记得,就在上一刻,我亲手杀死了周佳,这个 24 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
我连刺了她 12 刀,胸口,颈部,腹部……她身上溅出来的血像火山熔浆一样灼烧着我的皮肤,这反而刺激我更加疯狂。
「妈的!都是你的错!!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我咆哮着,杀红了眼。
周佳早已倒在了血泊中,她气若游丝,死之前一刻,还在问我:「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
该死的人又不是她,而是她的闺蜜程晓曦。
我本来就是要杀女友程晓曦的。
这天晚上,我偷偷来到她住的公寓楼下。刚好碰上这片区域停电,我便趁黑摸入了程晓曦的公寓,就等她下夜班回来,弄死她。
这渣女,玩弄我的感情,结识了新欢就想跟我分手。
她也不想想,我在她身上付出了多少。想背叛我?那就一起死!
可万万没想到,我杀错了人。今夜先回到家的是程晓曦的合租好友周佳。
当时我躲在墙角,听到开门声以及走进来的脚步声。
黑暗中,我悄然握紧了匕首。
那人在玄关换鞋时,它的手机响了。铃声是熟悉的旋律《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正是程晓曦的手机铃声!
等到她的身影刚走进来,我便从黑暗中冲了出去,那把匕首猛地刺入了她的腹部。
「呜哇。」她发出无比痛苦的哀嚎,身体微躬,慢慢倒下去。
「程晓曦,你该死!」温热的鲜血溅湿了我的眼,内心的杀意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控制。
持刀的手发疯似的捅刺。
四下,五下,六下……
等我稍微回过神,她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奄奄一息地呜咽:「妈妈……」
恰这时,来电了。
借着屋内的灯光,我看清楚地上蜷缩的身影,顿时呆若木鸡。
她不是程晓曦,而是周佳。
她费劲儿地抬起眼皮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不解。
「冯立,为……为什么……」
别……别他妈问我……怪就怪你用了跟程晓曦一样的手机铃声!
我惊慌失措,只想夺门而逃。
不料,一把古怪的声音从天而降:「欢迎进入杀人循环。」
2、
等我醒来,已身在香云医院。
这是周佳工作的地方。她是个护士。
我用力扇自己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如果这是梦,那就太真实了。
如果不是梦,我又怎么会变成周佳了?
这事,可真怪。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手机就收到了那条神秘短信。
看到短信内容,我更加傻眼。
等等,我已经第一千次重生了?我仔细阅读系统规则,试图捋清思路。
却突然,「滴……呜!滴……呜!」
医院内警报声大作,死寂被打破,阴冷的气氛顿时平添几分紧张。
红色的灯光在窗外闪烁。广播里,冰冷机械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警告!香云医院即将发生异变,所有重生者,一分钟内必须离开!」
我霍地站起来,有些懵。
异变是什么?规则里根本没提及呀。而且,除了我,还有其他重生者?
我紧张四顾,走廊却平静得反常。
警报声如此鼓噪,不可能没人出来看个究竟呀。
护士,病人,值班医生,总该出来个人吧。可目前,整层楼只有我一个人!
太不对劲了。
正想着,「叮」,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有个中年男子站在里面,和我对视一眼,一边嘟囔着:「靠,怎么停在三楼了?」
一边疯狂地按下关门键。
「喂,等等!」我下意识地想喊住他,他却根本没鸟我,隐约还扔下一句:「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什么情况?
很快,我意识到得赶紧逃!
电梯赶不上了,我转身就跑进楼梯间,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三楼。
刚跑到楼下,便碰见那个中年男撒腿跑在前面,正赶向医院门口。
我使劲追过去。
可重生为女人的我,力量和耐力都明显弱了不少。
中年男子逐渐将我抛离,而我的手机掉了,我也没空去捡。
逃命要紧!
这时,广播里警报声开始倒数:「十,九,八……」
喂喂!数慢一点啊!
妈的!来不及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已将近跑到门口。
他在争分夺秒,几乎伴随着「一」的倒数声,他的身体同时跳出医院大门口。
他成功了。
噢,不……
下一秒,一道红色激光围在医院四周,仿佛形成无形的围墙。
「唰!」那男人的身体被红光干净利落地切成两半。
内脏洒落一地。鲜血蒸发。
冰冷的广播在上空回旋:【重生者 76 号已被清除。】
「我去!」
见状,奔跑中的我赶紧切换成刹车模式,在距离红光毫厘时,及时停了下来。
而鞋尖因为接触到红光,被烧没了。一股烧焦的塑料味扑鼻而来。
好险……我瘫坐地上,冷汗直流。
看样子,医院已经成了隔离区,这道红光就是警戒线。
越过去,就是死!
3、
「叮!」短信提示声将我从震惊中拉回。
【你已被困在异界中,规则有所改变:1,找出生门,才能离开异界!2,在异界被杀死,将会永远清除!】
接下来,医院里会发生什么怪事吗?
我颤巍巍地回过头,审视四周。死寂,好像世界末日一般的死寂在流动。
不禁让人想起一句诗词: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地不宜久留,我刚爬起来,恰好瞥见医院对面站着一个人影。
靠……是他?
那个男人正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我。
他正是我的前世冯立。
【不能杀死你的前世,或者被任何人杀死,否则循环会重启。】
想起这条规则,我忽然意识到,冯立出现在这儿,是冲我来的。
因为程晓曦又不在医院,我在前世可不会主动去找周佳。我的目标一直都是程晓曦。
但他的出现,说明有些剧情改变了。
我迅速地组织思路:我已经重生了一千次。假如我重生成周佳,必定预知会被冯立所杀,我只要不陪程晓曦回公寓,就不会被杀。因为,冯立的初始目标是她。
但系统和现实并不一样。这儿,周佳(我)才是冯立的目标。
我被冯立杀死,才会进入下一个循环。
无穷无尽……
大概,这就是杀人循环的运作机制。
奇怪的是,我在短时间就捋清了思路。看来,前面 999 次重生的经历,多多少少在我大脑中留下了痕迹。
感激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冯立才没办法进入医院杀我。他越不过红线。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瞥见漆黑的医院大楼里,有一扇门发出微微的白光。
游戏中,发光的门等于官方提示。
我冲了进去,刚进门门栓竟应声锁上,门后赫然写着【死】字,其意不言而明。
进错了?
我盯向屋内。
这是一条长廊,清冷的灯光映出几分阴森森的煞气。
气压很低,连呼吸都是冷的。
走廊尽头赫然写着太平间三个字。
手机也及时收到短信提示:【XXX,30 岁,女,因难产而死。级别是厉鬼!】
还附赠一条新闻链接。打开一看,是报道一名 30 岁孕妇,因婆家迷信剖腹产不吉利,执意要顺产,导致孕妇难产,母子双亡。
攥着手机,我开始流冷汗了。
我心生怯意,连忙拧门锁想要出去,没想到门锁纹丝不动……
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我心怀敬畏地盯向长廊。
尽头是太平间,有门,但并未发光,也没有显示字。即是说,并不是所有门都会变成生或死门。太平间和长廊被系统默认为同一块领地。
再仔细观察,我有了惊喜的发现。
尽头处是拐角,连接的是另一边的走廊。
显而易见,出口在另一边。不然,这就是一条死胡同了。
一个迫切的问题摆在眼前,要到达出口,就得从太平间门口经过。
事不宜迟,得趁那死孕妇还没异变前,快速通过!
打定主意,我便蹑手蹑脚地前进。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每一口呼吸,都细如波纹。
生怕一个喷嚏,都能将太平间里的厉鬼给吵醒。
眼看就要靠近时,意外发生了。
太平间内,「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我几乎原地起跳。
我咬住嘴唇,憋住呼吸,脚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不敢向前探。
那是什么声音?就像,有人在大力抽出抽屉。
而我随即脑补出合理的场景:停尸房里的尸柜,蹦了出来,才会那么响。
那个死孕妇……它,诈尸了!
本能警告我,快逃!
我猫下身,贴着墙,打算从太平间门口溜过去。
但下一秒,里面传出婴儿落地的哇哇声。
叫得那般凄厉,那般幽怨,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在抖个不停。
神使鬼差,我的行动变得缓慢了,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儿。
终于,我从太平间门口溜了过去。
我看到了生的希望。另一边走廊尽头,是散发着微光的电梯门,以及那令人振奋的生字。
是生门!
却就在此时,「吱呀!」
身后的太平间门,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它就在我身后!
如同中了定身符,我僵硬得像块石头,牙齿却咯咯咯地相撞,比寒冬腊月还要发颤。
一股恐怖的气息贴着我的后背,吞噬而来。那包裹着腐烂,死亡,以及血腥。
羊水从地面渗了过来,随之,一个血淋淋的,胎膜透明的脑袋,映入眼帘……
我顾不上尖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再蠢的人都能脑补出我的身后有什么。
它们在追我!
我使出平生力气,跑!跑!跑!
它们紧追不舍,离我很近,不超过十米。
我有些绝望。即便能顺利到达电梯,按下开门键,跑进去,再按下关门键,这起码得花五六秒钟。
它跑十米,不可能花那么多时间。
无论如何,我是死路一条。
就在我绝望之际,「叮!」电梯门竟然打开了。
有个女的刚想走出来,看到我被追赶,吓得花容失色,又退回电梯里。
她指着我的身后,不停尖叫。可想知道,她目睹的画面有多刺激。
妈的,女人就是累赘。我冲她咆哮,「快关门!」
我算好了,在关门的一刹那,我能刚刚跑进来。门关上,就能挡住它。
女人听到我的提醒,才猛地反应过来,疯狂地按下关门键。
过了两秒,我飞身扑进电梯里。
得救了。
我这才敢回头看……那一幕,让我毕生难忘。
一个长发女鬼,拖着一只死婴,朝电梯跑来!
所有看过的恐怖电影画面都比不上这一幕来得触目惊心。我能理解电梯里的女人为何吓得脸白如纸了。
可有些奇怪……电梯门怎么还没关上?
待发现原因后,我气炸了。
「你姥姥的,你别按住开门键呀!」
傻缺!她竟然一直按住开门键。
「你他妈想害死我吗?!」
我狠狠推开她,刚想用力按下关门键。
来不及了……死孕妇已经跑到跟前了。
我本能地往后一躲,骂道:「靠!」
那女人则缩在角落,抱头大喊:「哇哇哇!」
所以我才说,女人真是害人精!
我盘算着将她推出去当炮灰。她死了不要紧,我还想活呢。
然而,怪事发生了。
死孕妇跑到电梯前,突然停了下来。
透过垂下的长发,它那双幽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片刻,而后……拖着死婴转身走了。
就这?
看着它远去的背影,我惊魂未定地按下关门键。
门关上那一刻,我才彻底瘫软下来。
太刺激了,心脏不好的人随时会被吓猝死。
我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叼……我靠着墙,抱着头,等待着身体的战栗缓缓平静下来,便开始了复盘。这个系统,讲究的是领地概念。
只要进了【门】,就等于进入了别的领地。死孕妇只能在所属的领地活动。因此,电梯门就算没关上,死孕妇也闯不进来。
要通关,就得在被怪物抓到前,通过门。
生门,代表安全。死门,则是危险。
目前我所处的电梯,是一个安全空间。这让我有足够时间去思索通关的步骤。
我陷入的这个杀人循环,应该是类似大逃杀的模式。重生者即是游戏参与者,通关失败的结果则是重启循环。
重生的不止我一个,我的编号是 1076,说明这里面跟我有同样经历的人达上千人。
那么,谁在幕后操纵这个系统呢?它的目的是什么?挑选重生者的原则又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是需要我去搞清楚的。
我又重新翻了一遍规则,有一条让我格外疑惑:【重生者与伪装者,分辨它们的依据是时间观念。】
这句话,啥意思呢?
伪装者应该是电脑 NPC 角色之类,它们在异界中会进化成鬼。死孕妇就属于这种角色。目前所知,鬼还会分等级,死孕妇的等级就是厉鬼。
但时间观念怎么运用呢?一时半会儿,我也无法理清其中的窍门。
先把注意力拉回到目前的状况中吧,我观察电梯按键,一共有 7 层楼。一楼是我刚经过的太平间,二楼是门诊,三楼是神经外科,四楼是消化内科,五楼是心脏内科,六楼是泌尿科,七楼是行政科。
得从中选一层楼进行冒险,又或者一直待在电梯里直到异变结束。问题是,无法得知异变持续的时间。
与此同时,我的注意力落在缩在电梯角落里的女人身上。刚才不是她打开电梯,我可能就完蛋了。但是,我不会感激她。反而,我瞪大眼睛逼近她,充满恶意。
这个全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吓得哆哆嗦嗦:「你……你不要过来……周佳……不关我的事,杀你的人是冯立呀!」
没错,这个女人,正是我做梦都想掐死的程晓曦!
她也重生了?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可想而知我心中有多愤怒。
杀死周佳就不是我本意。我要杀的人是她才对!我握紧了拳头,想冲上去。但我忍住了。
杀死她无助于我逃离杀人循环。甚至,她可能是一根钥匙。
她的出现,不会无缘无故。
系统安排她重生,应该有其目的。
于是,我收敛了怒火,装出一脸的迷糊:「晓曦,你说啥呢?谁杀了我?」
「你……」程晓曦诚惶诚恐地盯着我,小心翼翼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下班后回公寓,突然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里了。我还收到一条短信,说我进入了一个循环游戏中。这也太奇怪了。晓曦,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程晓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跟你一样,回到公寓就晕过去了。醒来已经在电梯里了。」
「你刚才说冯立杀了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在程晓曦的叙述中,周佳已死,而我被警方列为了通缉犯。
「没想到,我被人杀死了。」我悲伤地说道。
「都是我不好,交友不慎,才害了你。」程晓曦表现得很伤心。
她既然把我当成周佳,我正好将计就计,轻轻搂着她,「没事,晓曦。我不怪你。」
「真的?谢谢你!」
程晓曦擦干眼泪,得到我的原谅,她真的释怀了。
傻 X。迟早我弄死你。我心里冷笑。
「既然我们两人都被困在这个循环系统里了,我们要合作才能通关。」
毫不迟疑,她拼命点头:「那我们怎么办呢?对了,刚才电梯外面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
我将目前对这个系统的理解和盘托出,她也十分认同。
游戏的模式,就是找到门。我们又看向每层的按钮。二到七楼,其中一层应该是生门。
程晓曦说道:「我们每层都试一次不就行了?哪层是死门,我们就不出去。直到生门。」
「未必那么简单。」我思忖着,幕后者肯定不会遗漏这个明显的 bug。
果然,就在犹豫之际,整个电梯间突然亮起一闪一闪的红光。同时,广播声刺激着耳膜:「警告!三分钟后,电梯将变成死门。」
与此同时,电梯门很配合地打出了三分钟的倒计时。
「我 X!」太狡猾了吧!生门还能变成死门!我就说这系统没那么简单!
「咋办呀!」程晓曦急起来。
而此时,电梯门外面——「嘭嘭嘭!」
有东西正在撞击电梯门,试图闯进来。
是那只死孕妇!它正等待转换成死门的一刹那,冲进来,吃掉我们!
「哇!快跑吧!」程晓曦正想按下随意一层的按钮,被我拦住。
「先别按!」
「嗯?」程晓曦不明所以地盯着我,我举起手机,亮起刚收到的短信——【有没有人,我们在二楼!快来救我们!】
二楼有重生者!
「那我们去二楼!」程晓曦说话真是不经过脑子。
「你急什么?」我白她一眼,「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即便是真的,我们又为什么要去救它们。二楼,肯定有鬼!」
要我们不顾危险去救人,似乎太看得起我们的道德品行了。
但下一条短信,却动摇了我的想法。
【不管是谁,如果想知道这个游戏的秘密,最好来救我们!】
短信发送者的语气十分强硬,也令人十分不爽。要是以往,我必定怼回去。但这次不一样,我很介意这条短信内容。
而且,我发现一个疑点:手机时间仍是 12 点 05 分。
这是我重生醒来的时间。而我刚才已经和死孕妇周旋了起码半个多小时,不可能还是 12 点 05 分。
时间停止了?抑或是手机问题?
此时,程晓曦使劲拍拍我的胳膊:「喂,快下决定呀!」
她指着电梯门,显示的时间就剩一分钟了,死孕妇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它随时可能冲进来。
「拼了!」我咬咬牙,决定放手一搏,按下了二楼的按钮。
4、
电梯缓缓启动上升,随即来到二楼。电梯门也顺应地亮出了【死】字。
果不其然,这是死门!
身后的程晓曦明显吞咽口水,心有顾忌,扯着我的衣袖问:「周佳,你确定要进去?」
「不然呢?你想永远被困在这个循环里吗?」
「当然不想……可我不想进去。」
「别废话了。」
其实,我心里也害怕。二楼死门后面是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涌入眼帘的是一团黑暗。但环境似乎,有点奇怪。
一条开放式长廊在脚下铺开,左边是栏杆,右边是一个个房间。这和医院的风格大相径庭。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荒凉,栏杆外面是一片黑影幢幢的树林。风一吹,就发出潮水般的沙沙声。
当我和程晓曦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时,我们的手机同时收到了官方提示:【注意,你已进入香云书院。规则发生了变化。】
【找到生门之前,要遵守校规,绝对不能被鬼捉到。】
盯着短信,我身体仿佛置身寒冬腊月,冷了个透心凉。
天啊,这是香云书院?!
上一刻还在医院,下一刻就转移到了香云书院吗?看来我太小看这个游戏的操作了。
「妈的!」我骂道,赶紧拉着程晓曦:「大事不好,我们快撤回去。」
为时已晚,身后的电梯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厕门口。也就是说,刚才我们是从男厕里走出来的。现在所处的,就是香云书院的宿舍楼。
这个变化,把程晓曦也弄迷糊了。她挠着头,表示不解:「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走廊上的灯突然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惟剩一缕月光依稀支撑仅存的视野。
一个想法掠过大脑,我打了个冷战,突然抓起程晓曦的手就跑。
那条新规则在我脑中滚动播放:【要遵守校规!】
程晓曦不明所以,问:「周佳,你跑这么快干嘛?」
「嘘,别出声!」我小声说道,然后推了推离我最近的房间门。
门反锁着,进不去。
我马上试下一个房间。该死,门还是锁着。
这时,程晓曦拍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周佳,你看,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感染了我。我也屏住呼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宿舍楼下的那片树林里,有奇怪的影子吊在树上晃动,密密麻麻的,填满眼球。
由于光线太暗,又隔得太远,我们看不清那是什么,也不敢深究。
「别理那个了。」我催促程晓曦,「快帮忙试试,哪个房间能进去!要快!」
虽然她不清楚我的恐慌从何而来,但她也照做了。
我们俩急急忙忙,把走廊上的房间试了一半时,奇怪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笃笃笃!」
「笃笃笃!」
有人走上来了!
与此同时,一条官方提示出现在手机里——【曾校监,50 岁,男,香云书院负责人,2013 年被吊死。级别,厉鬼。】
盯着手机,我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汗毛倒竖。
再找不到进去的房间,我们得完蛋!
「笃笃笃!」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要走上二楼了。
千钧一发之际,程晓曦推开了下一扇门。「周佳,这个房间能进去!」
「快!」 我刚拉着周佳冲进屋里,关上门的瞬间,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在二楼楼梯口出现了。
「笃笃笃!」
那是它的拐杖敲击地面发生的声音,每一下,都瘆人。
我一个利索,躺到下铺,盖上被子,然后对原地蒙圈的程晓曦说:「快上床睡觉,记住,无论如何都别睁开眼!不想死就按我的话去做!」
虽然云里雾里,程晓曦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赶紧爬上床,被子蒙过头,装作呼呼大睡。
我们俩刚躺下不久——「笃笃笃!」
外面的脚步声如约而至。
「嘎吱」门被推开了。它走了进来。
我闭着眼睛,尽量装作沉浸在睡眠中。
它走到了我的床边,脚步声戛然而止。那一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我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不能慌。不能慌。我在心里拼命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它探下头,凑近我的脸,幽幽问道:「睡了吗?」
我没回答,为了装得像,我还故意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它似乎被我骗了过去,转过身,朝程晓曦那边去了。
「笃笃笃!」
它在她的床边停下,打量着她。我无法观察她此刻的情况,只能祈祷她千万别露出马脚,不然,会连累我的。
「你睡着了吗?」
它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便转身走了。看来,程晓曦也成功瞒过了它。
等到那可怕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我才憋不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喘大气。
「靠!」我轻轻骂道,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心有余悸。
差点就完蛋了。
我擦了一把冷汗,然后摸到程晓曦床边,拍醒她,「快起来,暂时没事了。」
「好可怕啊……」她坐了起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刚才,那是什么?」
「是鬼。」我说道:「根据手机提示,鬼会捉住不遵守校规的人。」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躺在床上装睡?」
「因为。」我舔了舔嘴唇才说道:「香云书院有条校规是熄灯后必须上床睡觉。刚才鬼就是巡查来了。谁没睡觉,就会被捉走。」
「噢!原来是这样,刚才真是多亏你了。不过……」程晓曦以奇怪的目光盯着我看,「你怎么知道这条校规的?」
我低下头,沉默了。原因很简单,我十年前在香云书院待过!
5、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这个书院的痛苦经历。
十年前,我被送到香云书院。因为我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自从我父亲被抓走后,我便成了他们口中的「杀人犯儿子」。人们对我指指点点,走在街上,我仿佛低人一等,即便小孩子追在身后嘲笑我,我也只能像条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谁让我父亲犯下了那么可怕的罪行呢?
或许你们都听说过「小白鞋连环杀人案」吧。我父亲冯继勇就是凶手。他以恶劣的手段杀死了十几个无辜的小姑娘,弄得人心惶惶。后来,警方用先进的技术手段查到了他。
我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课。警车响着警笛声冲入了学校。随后,几个警察从我父亲经营的小卖部把他给押上了警车,当着我以及全校师生的面。
再后来,父亲的恶行被曝光了,谁也想不到,平时木讷老实的他竟然是令县城闻风丧胆的小白鞋连环杀手。从此,我平静的世界坍塌了。
按现在的话来说,我被社死了。走到哪儿,人们都认得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我选择从学校退学了,其他学校也不敢收留我,谁敢收留杀人犯的儿子呢。
最终,母亲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把我送入唯一能收留我的香云书院。
这个书院名声在外,是个封闭式学校。其招收对象包括但不仅限于有网瘾,厌学,早恋,叛逆,抑郁症等问题的未成年人,号称能将我们这种垃圾学生改邪归正。
可人们又岂会知道,香云书院的生活比地狱还可怕啊。
进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背校规。至今,我仍能对那 44 条校规倒背如流。
【第一条:绝对服从老师的指令。】
【第二条:未经允许,不能私自离校。】
…………
【第三十三条:熄灯后必须上床睡觉。】
违反以上任何一条校规,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体罚还是最轻的,而最可怕的,就是关入小黑屋。在那个潮湿,恶臭,不见天日,老鼠与蟑螂横行的屋子里待上几天,简直令人崩溃。
我在香云书院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一年时光,直到有人揭发了书院的种种劣迹。
在被调查之前,书院发生了命案:曾校监被发现吊死在办公室里。
那以后,书院就关闭了。
而我万万没想到,十年后我再次穿回了香云书院。
刚才那只鬼,就是死去的曾校监!他因为痛风,走路不方便,才会经常拄着拐杖。
被他抓到,可就糟了!
幸好,一般来说,曾校监只会巡一次宿舍。即是说,我们暂时安全了。
趁有时间,我得琢磨好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
简而言之,就是找到生门。以我对香云书院的了解,这儿的房间数不会比医院少。要寻找生门,就得离开目前所在的宿舍,一间间找。可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万一被曾校监发现……
我正苦恼,程晓曦忽然脸色发青,抬起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我头顶。
「呀……」
她双目圆睁,分明充斥着恐惧。
上方,什么东西正在缓慢降下来,停在天灵盖几厘米的距离。一股阴冷的气息像大网从头顶包裹下来,我的背脊一阵发凉,颈骨止不住地微颤,仿佛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的头掰向了正上方。
「呃……」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悲鸣。
一张苍白的脸,正盯着我。
「哇!」程晓曦慌了,大喊一声。
可上方那张脸也被她吓了一跳,说道:「喂喂!别喊!曾校监会回来的!」
我们同时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鬼啊。
我忙捂住程晓曦的嘴巴,「别喊了!别喊了!把鬼招来,我们都得完蛋!」
程晓曦惊惶地点点头。
屋内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盯着外头。
死一般的寂静,在夜色蔓延。空气变得黏稠,我们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我们逃过一劫,程晓曦的尖叫并没有把鬼招来。
「呼,吓死了。幸好。」出现在我上铺的眼镜男生拍了拍胸口,刚才就是他从上面探头偷看我们。
「你……」这时,我才勉强看清楚他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是张文杰?
记忆又将我拉回到十年前,那时候,我在香云书院受尽欺负,倒是有个男生和我很要好。他就是睡在我上铺的张文杰。
只不过,他在十年前失踪了。当时,我被校霸强迫去偷走曾校监的拐杖扔掉。结果,事后曾校监追究起来,便有人打小报告说是张文杰偷的。
可怜的张文杰,被扔进小黑屋后就再也没回来。
听说,他死了。被曾校监埋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又有人说,他逃跑了。总之,各种谣言满天飞。 直到今天……看着这张久违的熟悉脸孔,我内心有一丝愧疚。当年打小报告的人,是我。是我害他进小黑屋的。不然,进去的人就是我。
「你们是重生者吧?」张文杰推推眼镜说道:「欢迎来到香云书院。」
程晓曦问道:「你是什么人?」
张文杰带着熟悉的笑容:「我叫张文杰。是书院的学生。」
我赶紧问道:「你也是重生者吗?」
「我也不清楚。」张文杰道出了他进入这个循环系统的由来。
十年前,他被人诬陷关进小黑屋,在无助与恐惧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到了夜晚,他饥肠辘辘地蜷缩在墙角,忍受着寒气的侵袭,忽然间,他瞥见黑暗中出现了一团奇异的光芒。
那是小黑屋的门发出的亮光,稀薄而温暖,诱惑着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门上写着一个生字。
鬼使神差之下,他打开了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绮丽般的极光,就像一场美好的梦境。
他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然后,我就在这儿了。」张文杰说,他穿过门后才发现这个书院不一样。
书院里没有其他人。熟识的同学都消失不见了。
这儿根本出不去。不论是从校门口还是围墙,穿过去还是会回到书院里,类似鬼打墙。
张文杰本想通过小黑屋回到现实世界,结果那扇生门也消失了。
他从此被困在这个诡异的书院里,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直到——
陆陆续续,不断有重生者被传送过来。
而鬼捉人的游戏,正式拉开了帷幕。那只鬼,正是死在书院里的曾校监。
「听你这么说,之前已经有重生者来过了?」我忙问:「那么,它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张文杰露出惨淡的苦笑:「它们没出去,都留在这儿了。」
我和程晓曦面面相觑:「你是说,它们都躲在宿舍里了?」
「不。」张文杰伸手指着楼下的树林:「它们被鬼捉住,吊死在那片树林里了。」
一阵彻骨的冰冷爬上了我和程晓曦的背脊,我们俩的脸色难看死了。
我们在走廊上曾经看到树林里吊着无数的怪影,莫非那些全部是……重生者的尸体?
呜呼!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肺好像都冻结了。
程晓曦简直快要哭了,「呜呜,我不想死啊。」
张文杰安慰她:「只要遵守校规,就不会死。」
这才是让我犯难的地方,想要不违反校规,可不容易。毕竟,那 44 条校规,每一条都十分严厉。而且,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被困在这儿吧。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
程晓曦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哪些校规呀?」
张文杰早有预备,掏出一本学生手册递给她:「44 条校规,全在这手册里了。你要背熟,不然的话,你就会被鬼抓走的,跟树林里那些吊死鬼一样。」
程晓曦战战兢兢地接过手册,想在短时间内背熟 44 条校规,除非记忆力惊人。而张文杰瞅了我一眼,又问道:「你要不要手册?我还有。」
「好的。」我随意答应着,接过他递来的手册翻开一看,突然愣住了。
手册扉页上写着冯立二字。这不是我在香云书院时的手册吗?
等等……
我猛然环视屋内。靠,我认出来了,这就是我以前住过的宿舍。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儿!
不,我不想留在这鬼地方,我要逃出去!
我想起手机里收到的那条神秘短信,便展示给张文杰看:「这条求救短信,是你发的?」
不曾想,张文杰对此一无所知,摇摇头:「不关我的事呀。」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你确定这书院在我们来之前,只有你一个人?」我问道。
「我可确定不了。」张文杰说:「经常有重生者被送过来,有时候他们藏得很好。我也不可能到处去找他们。我可不想被鬼捉到。」
即是说,这书院兴许有其他重生者。而其中一个人,给我们发了这条短信。
那家伙,知道杀人循环的秘密!
我们得找到它!
这时,程晓曦一句话提醒了我:「你可以发短信回去问它是谁呀。」
对呀。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我立即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是谁?我们已来到了香云书院。你在这儿?】
稍倾,短信回复了——【我是重生者 44 号。我也在香云书院里。】
看到寄信人的名号,我微微吃惊。
其中一条规则闪过脑海——【小心重生者 44 号。此人极度危险。】
它正是规则里提及的人物,我应该相信它吗?
我问张文杰:「你见过重生者 44 号这个人吗?」
他摇摇头:「没见过。」 程晓曦说:「它把我们引来这儿,有啥目的呀?」
我陷入片刻的沉思:这其中,恐怕别有内情。重生者 44 号为什么要把我引来香云书院?
它目前又藏在哪儿?
正想着——走廊上猛然传来刺耳的惨叫!
「哇!救命!」
我们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里直发憷,盘旋在心头的是同一个疑问:呼救的人是谁?
程晓曦惊恐地盯着外面,迟疑地问道:「我们去救它吗?」
我不予回答。我对救人不感兴趣,反而对此人的身份好奇。它会不会就是重生者 44 号呢?
张文杰说道:「没用的。我们救不了它,没有人可以从曾校监手里救人。这样做很可能把我们也搭进去。」
宿舍内陷入了沉默。宿舍外则回荡着那人的呼救。
伴随着曾校监那独特的走路声,「笃笃笃!」
每一下,都毛骨悚然。
从声音判断,曾校监拖着那人到了宿舍楼外。
想到这儿,我悄悄打开了宿舍门。程晓曦立即紧张地问我:「周佳,你干嘛?」
「看看情况!」
「这也太危险了。」
不顾他们的反对,我已经溜出走廊,从栏杆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偷看。
宿舍外的操场上,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正拖着一个挣扎的重生者朝树林走去。
无论那人怎么反抗,愣是无法摆脱曾校监。它的力气出奇的大,拖着那人,就像拖一条死狗,步伐丝毫没有停顿。
「我说过了。没有人可以从曾校监手下逃脱。」张文杰和程晓曦也溜到了我身边偷看。
我才不关心那人是不是能逃脱,我关心它是不是重生者 44 号呢。
眼看曾校监要走到树林边缘了,却这时,怪事发生了——曾校监忽然停住,回头望向宿舍楼。
这吓得我们仨人猛地缩回头,心虚不已。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等我再探出头看时,却发现曾校监放开了那人,匆匆忙忙地向宿舍楼跑了进来。
「靠!」我连滚带爬地带着张文杰和程晓曦跑回宿舍里,赶忙上床装睡。
看这情形,难不成它发现我们了?
带着这个想法,我们仨躺在床上是瑟瑟发抖,强压着心中的恐慌。
奇怪的是,曾校监的脚步声没有直奔我们这一层,反而往楼上去了。这反而把我们搞得无所适从。
咋回事呢?
我刚困惑着,「咚咚咚!」有人跑了上来,并且,直接跑进我们的宿舍。
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次,来者又是谁?
不料,那人径直爬到了我的上铺,躺下就装睡。
诶???这又把我整不会了。
啥情况?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宿舍内都被一股怪异的沉默给笼罩了。
我们四人,谁也没出声,躺在被窝里各怀心事。
期间,曾校监的脚步声曾经出现片刻,又走远。似乎并未发现我们在装睡。
漫长的死寂仿佛没有尽头。我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时,猛然!一只手从上铺伸了下来,拍拍我的脸。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们都醒着。」
我清醒过来,但没理它。
那人干脆从上铺跳了下来,威胁道:「快醒,不然,我就把曾校监招来。看你们能装多久。」
靠!这货是想找死吗?我也不装了,霍地从床上坐起,怒视着它。
「你想死我不拦你,别他妈拖我下水。」
那人露出痞笑:「哟,还是个靓女。」
这时,张文杰和程晓曦也爬了起来。一看到那人,张文杰眉头微皱:「咦?你不是黑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也心里一沉。
黑子正是当年在香云书院里欺负我的校霸,我和张文杰可被他欺负惨了。当时也是他强迫我去偷曾校监的拐杖,才导致张文杰被扔进了小黑屋。
我细细打量着他,果然是黑子,过了十年,他的样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就是变高了,变壮了。
这王八蛋,竟然也重生了。
黑子瞥了一眼张文杰,颇感意外:「咦?你是张文杰?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十年前就失踪了吗?」
张文杰将前因后果道出,黑子才一脸的恍然。
「你怎么回来了?」张文杰问道。
黑子说,他是开车酒驾,车子一头扎进了河里。等他醒来,就发现身在香云书院了。
为了躲避曾校监,他东躲西藏了好久。
由于曾经在香云书院待过,那 44 条校规他依然熟记于心,所以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曾校监的追捕。
而且,在这期间,他还认识了另一个重生者。
两人合作寻找生门途中,意外发生了,对方竟然将他当做诱饵,推了出去,于是才会出现他被曾校监拖走的那一幕。
「妈的。」想起这件事,黑子气得牙痒痒:「等我遇到那家伙,我弄死他!竟敢把老子当炮灰。」
我对那人的身份很感兴趣。可黑子也不清楚它是谁,因为那人打扮很神秘,戴着黑色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暗地里把它叫做头罩怪人。
此人,非同寻常。
根据黑子的说法,它对杀人循环系统很了解。
刚才它把黑子推出去时,曾经说过一句奇怪的话,「我要利用你,找出生门。放心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不会有事的。」
事实正如它所料,曾校监在最后关头饶过了黑子。
这一点,正是我想不通的。曾校监明明即将把黑子拖到树林里吊死,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当时,曾校监走得十分匆忙,像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它的行动模式,似乎被头罩怪人给琢磨透了。
我们想离开香云书院,恐怕得借助头罩怪人的力量了。
6、
后面,我没睡着,而是在床上琢磨着想不通的疑点:
1,我为何会被安排重生为周佳?
2,头罩怪人是不是学号 44?
3,我回到香云书院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越想,我越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香云书院,张文杰,黑子,程晓曦都和我有关联。他们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
是谁在幕后操纵呢?
猛然,我想起应该发短信给重生者 44 号问个清楚,正当我想拿出手机时,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扑到了我的身上。
那人压着我,强吻我。
定睛一看,居然是如狼似虎的黑子。
「妈的。你干嘛?」我试图用力推开他,黑子死死把我按住了,双眼瞪得大大的,「反正都逃不出这鬼地方了,你就让老子快活快活!」
「去你妈的!」我骂道,一脚踹向他的裤裆。
「嗷呜!」顿时,黑子捂着下面,发出哀嚎。
程晓曦和张文杰都被吵醒了。看到这一幕,他们秒懂。
张文杰批评道:「黑子,你这是干嘛?」
黑子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骂道:「要你管?!」
「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猥琐!下流!」
程晓曦也加入批评的队伍。
黑子还想发飙时,突然——「铃铃铃!」外面铃声大作。
除了程晓曦,我们仨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望向屋外。
这是起床铃声。
香云书院第 8 条校规【起床铃声响后,要在十分钟之内洗漱完毕,到饭堂集合。】
迟到一分钟,都会被罚!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依然是 12 点 05 分。
太怪了。从我重生以来,时间一直没变。
是手机坏了?
我忍不住问其他人:「现在几点?」
他们仨面面相觑,掏出手机看了看说:「12 点 05 分。」
又是同一个时间?
这是我始终搞不清楚的谜团。杀人循环里有条规则就是和时间有关,可我至今找不出它怎么运用。
「先别管这个了。」张文杰催促道:「我们得赶紧穿上校服,迟到可就糟糕了。」
在校园内必须穿上统一的校服,也是校规之一。
等我们穿上校服,走出宿舍才发现,外面天色已蒙蒙亮。校园里弥漫着白色的浓雾,吞噬了一切声响,能见度很低,如同虚无缥缈的仙境。
离开宿舍楼之前,张文杰告诉我们有三个没包括在校规里的注意事项:一,经过操场时,千万别回头。二,饭堂里的东西,绝对不要吃。三,不要抬头看曾校监!
「为什么?」我和程晓曦不约而同地问道。
而张文杰和黑子对视一眼,「你们照做就是了。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们的表情讳莫如深,分明有事隐瞒。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张文杰只幽幽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越不肯说,我的好奇心越茂盛。
走出宿舍楼,浓稠的大雾随即将我们包围。我们紧紧挨在一块儿向食堂的方向前进。
途中,谁也没有说话。
浓雾中偶尔闪过可疑的影子,又或者传出细碎的声响,警示着无形的危险。
每一步,都步步惊心。
很快,我们便要穿过操场。
想起张文杰的嘱咐,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生怕有鬼从大雾里跑出来。
这时,走在我身边的程晓曦突然脚步一滞,站着不动了。
干嘛呢?我停了下来,慢慢退回去,碰碰她的胳膊示意。
只见她呼吸急促,脸上血色全无,看得出来紧咬牙关才没尖叫出声来。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也想回头看,但想起张文杰的叮嘱又放弃了。
却见程晓曦举起手机,哆哆嗦嗦地伸到我面前。她刚才就是忍不住,偷偷用手机的照相功能拍了一下后面。
那张照片太可怕了……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所有吊在树上的尸体都齐刷刷地面向我们!它们瞪大眼睛,嘴巴以夸张怪异的幅度呈现出诡魅的笑。
仿佛,还活着一般!
哇靠!我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删掉程晓曦手机里的照片,然后拉着她,快步追上前面走远的张文杰和黑子。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朝我后颈吹冷气,凉飕飕的,害我汗毛倒竖,鸡皮疙瘩全炸出来了。
我不敢回头。一旦回头,说不定就会看到一群吊死鬼在后面死瞪着我!
终于,我们顺利来到了饭堂门口。只剩下两个注意事项了。
看到前面的张文杰和黑子低头走进去,我和程晓曦也赶紧照做。
我们四人低头找到一张餐桌就坐了下来。
饭点还没开始。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着。
张文杰这时拿出学生手册,翻出里面的校规,指给我们看【在饭堂吃饭时,不准交头接耳。】
他人真好,时刻害怕我们违反校规。
想起以前我害他被关小黑屋,内心多少有点愧疚。
等待的过程中,我发现从门口陆陆续续走进几个人影。它们坐在离我们不远的餐桌,从校服判断,应该也是重生者。就是不知道它们在这儿待了多久。
说不定,可以跟它们交流一下情报。
想及此,我悄悄抬起头环视四周。只见偌大的饭堂内灯光昏暗,寥寥可数的身影形影只单地分开而坐。
数了数,包括我们在内,不到十个人。
其中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独自坐在那边,低着头,环抱双手,像在闭目养神。
我们这帮人都紧张得不行,它倒淡定自若,显得胸有成竹。
最重要的是,它戴着一个黑色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家伙,不就是黑子提起过的头罩怪人吗!
它极有可能就是重生者 44 号。
注意到我的视线,它也稍微抬头看了过来,和我对视两秒又低下头去。
那一刻,我觉得它的眼神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就在此时,程晓曦着急地碰了碰我的胳膊。
有人来了!
我赶紧低下头。
随后,「笃笃笃!」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噢,是曾校监!
我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
「笃笃笃!」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停下。
不要抬头看曾校监!我想起张文杰的嘱咐,始终低着头,只能看到它的脚和拐杖。
它似乎在打量着我们,目光扫来扫去,这让我精神极度紧张,生怕被它抓走,吊死在树林里。
万幸,它停留片刻便走开了。
紧接着,「铛铛铛!」食堂内有人用勺子大力敲了敲锅盆。这是开始打饭的信号。我在香云书院待过,所以很清楚。
于是,我们便拿起餐盘,依次排队地走向打饭的窗口。好巧不巧,头罩怪人就排在我身后。
鉴于曾校监在场监督,我也不敢贸然跟头罩怪人交流。否则,我肯定会仔细查问它的底细。
前面的人陆陆续续领完了饭,我察觉到他们的举动明显不对劲儿,畏畏缩缩,有的人双脚都在微颤。
轮到排我前面的程晓曦时,她身影一震,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呃」一声,就像本来尖叫,却硬生生压了下去。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我端着餐盘走到窗口,只见从里面伸出一只皮肤浮肿苍白的死人手,它用勺子将一坨长蛆的烂肉,眼球,内脏放到我的餐盘里。
靠……我算明白大伙儿为何胆战心惊了。
我强忍内心的恶心与恐惧,端着餐盘赶紧回到餐桌。
完了,这玩意儿怎么吃得下去呀?
餐盘上的蛆虫爬来爬去,烂肉发出的臭味熏得我只想捂鼻,那只煮熟的眼球盯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我握住筷子,迟迟不敢开动。
至于其他人,没有就餐的意思。
「别吃食堂的东西!」我想起张文杰的嘱咐,可校规之一就是【饭堂里的食物不准浪费!】
这两条,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啊。
我正困惑怎么办时,对面的张文杰轻轻踢了一下我的脚,让我看清楚他的动作示范:只见他拿起空筷子,装作在吃东西,餐盘上的食物,他一口没动。等曾校监走到另一边去了,他马上将餐盘里的食物倒入翻盖垃圾桶里。
原来是用这招!
我们正准备依样画葫芦时,冷不丁,另一桌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我不吃!我死也不吃!」
一个胖子疯了,他掀翻餐盘,拔腿就跑出门口。曾校监随之追了过去。
两人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见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将餐盘里的食物倒得干干净净。
黑子看着门外,揶揄笑道:「死胖子,帮了大忙。」
张文杰则很同情:「他应该是刚来的重生者,不懂规矩。唉。」
程晓曦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我们快走吧。」
正当我们想起身离开时,一个身影匆匆走了过来,并且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未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纸团,就跑入了浓雾中。
是它?我认出那家伙正是头罩怪人。
「这混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黑子仍记恨在心,还想追过去,被张文杰给喊住了。
「我们快回宿舍吧。要是曾校监突然折返可就惨了。」
想想也对,黑子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们四人刚回到宿舍,黑子就盯着我:「快拿出来吧。我看到那家伙在你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见瞒不过去,我把纸团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教务室有通关秘籍。】另外,纸团里还包着一个沙漏。
看到这儿,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张文杰说道:「它说的是真的?」
黑子一脸的拒绝:「靠,就算有通关秘籍也别找我去。教务室可是曾校监的地盘。谁去就是找死。」
他说的没错。教务室太危险了。
「而且。」程晓曦也说:「如果真有通关秘籍,那人怎么不自己去拿?」
张文杰想了想说道:「对啊。它自己不去偷,凭啥叫我们去偷。」
经过大家商量一致,我们决定先静观其变,不能贸然行事。
7、
眨眼就到了入夜。黑夜驱散浓雾,重新包围校园。
一天没吃没喝,我们倒也不渴不饿。看来在这个循环游戏里,玩家是无需担心食物的。
还没到熄灯时间,暂时不必担心曾校监来巡房。
而这时,重生者 44 号给我发来了短信——【等下听我的指令,你就可以出发去偷了。】
听语气,它还真是头罩怪人。
我立即把大伙儿喊了过来,将短信内容告诉他们。
张文杰首先表示反对:「我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上次他不是摆了黑子一道吗?」
「可是。」我说:「如果能找到通关秘籍,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黑子表示:「谁爱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程晓曦也连忙摆手:「我不敢去。」
剩下的,就是张文杰和我了。我们对视一眼,张文杰提出:「那我去吧。」
嘿!他能去最好啦。
不过,黑子却指着我说:「既然头罩怪人是跟你联系,当然是你去。」
这搅屎棍,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他肯定是对我记恨在心。
而程晓曦也说:「似乎这样是比较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过,「去归去,你们得帮我打掩护。」
具体怎么做呢?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哨子,交给张文杰三人,叮嘱他们在我出发后随时注意曾校监的动静,如果它向教务室走去,就吹哨子通知我。另一方面,这也可以声东击西,帮我争取时间。
他们三人同意了。
接下来,我们便等待头罩怪人的通知。
熄灯过后,曾校监查完我们所在的二楼,便往三楼去了。
这时,头罩怪人的短信如约而至【现在就出发,带上沙漏。沙漏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你只有十五分钟的行动时间。】
怪不得他会交给我一个沙漏,原来是为了看时间。
事不宜迟,我立即出发。
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一楼的教务室。
校园内一片死寂,夜色阴森瘆人,我蹲在门口,利索地拿出铁丝捣弄门锁。
之前我就这么打开了程晓曦和周佳合租的公寓。这一次,我也顺利打开教务室的门,悄悄溜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久违的教务室内景,以前读书时我来过这儿不少次。最后一次,是曾校监被吊死那天。
往事无闲回首,我赶紧在教务室翻起来。
沙漏的沙子此时已流了一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幸好,我很快便在曾校监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封面写着《香云书院通关秘籍》的小册子。
太好了!我正庆幸不已。殊不知,外面——「笃笃笃!」
熟悉的脚步声急促地传来。
完了!曾校监要回来了。可是……沙漏明明还有时间啊!
头罩怪人那个害人精!他不是说 15 分钟以后曾校监才会回来吗!
而且,为什么程晓曦她们不吹哨子提醒我!
无暇顾及,我赶紧钻入了办公桌底下。这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打开了。曾校监走了进来。
「笃……笃……笃!」
它放慢了脚步,似乎在困惑,在寻找,在怀疑。
我缩在办公桌下,屏息敛气,身体紧紧锁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笃……笃……」
脚步声停止了。它的脚来到了办公桌,就在我眼前!
盯着那双皮鞋和拐杖,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会断。
妈呀。我心里骂道:程晓曦那三个贱人,怎么还不吹哨子?!想害死我吗!
只要他们当中一个吹响哨子,我就能得救!
然而,根本没有哨子声。只剩我独自面对在检查办公室的曾校监。
「笃!笃!」
随着缓慢移动的脚步声,我手中的沙漏早已流光了沙子。
而曾校监始终没有发现躲在办公桌下的我。
脚步声开始向屋外离开,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哇呜……」那一瞬间,我紧绷的身体得到了彻底的放松,直接坐在地上。
这时我才发现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
好险啊!我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惊魂未定。
却冷不防!一张苍白可怕的脸从上方吊了下来。
「找到你了。」曾校监裂开嘴巴,笑嘻嘻。
「哇!」我发出凄惨的尖叫。
那张脸庞太可怖了,它双眼翻白,长长的舌头吐出,完全就是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这家伙,就是曾校监!
它死前的模样,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当年杀死它的人就是我!
那天,我被曾校监喊到教务室。他质问我,是不是我向媒体举报了香云书院的丑事。
我当然不承认,可曾校监仍不断地对我人身攻击。
「冯立,你就是个垃圾!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你是人渣!」
我气得紧握拳头,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角落的一捆绳子。
正因为书院里的人知道我爸叫冯继勇,是轰动全国的小白鞋连环凶手,我就成为他们霸凌的对象。
曾校监还喋喋不休,不屑的嘴脸,「冯立,你永远都是杀人犯的儿子,没人看得起你,你就是一坨烂泥!」
妈的!敢笑我?我弄死你!
愤怒淹没了我的大脑。我抄起绳子,朝他的背影冲了上去……
等我恢复理智时,曾校监已经被我用绳子勒死了。
后来,我伪造了犯罪现场,擦干净指纹,偷偷溜之大吉。
受上天眷顾,警方将此案列为自杀处理,我逃过了法律的惩罚。
而此事,从此在我心中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8、
此时此刻,被我杀死的曾校监垂下脑袋,阴险地笑着:「违反校规,会死哦!」
它朝我伸出了一双纤长惨白的手。
眼看被堵在办公桌底下,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曾校监,你不记得我了吗?」
「……」它果然顿住了,歪了歪脑袋,像在打量着我。
我重生后的模样,它当然记不起来。于是,我决定刺激一下它的记忆:「你不是骂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吗?是我,勒死了你!」
果然,曾校监的脸部猛地抽搐抖动起来,它的双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抱着脑袋,像在回忆往事而发出痛苦的哽咽声。
趁此机会,我猛地从办公桌底窜了出去,拔腿就跑。
刚跑出门口,身后便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是你!我记得你了!」
随后,是急促追赶的「笃笃笃!」声。
快跑啊!我心里疯狂大叫。我很清楚被它抓住的后果。它会将我碎尸万段的!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曾校监复仇的呐喊响彻校园!
跑啊!快跑!
我极尽疯狂地奔跑,试图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曾校监。
我跑上二楼,回到宿舍门口。
门竟然反锁了!
我大力敲门:「快开门!快点!」
里面的人却悄无声息,装作耳边风。
他们定是担心会被我连累,才不开门!
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此时,曾校监已经出现在二楼。它像只凄厉的冤鬼,朝我张牙舞爪。
「还我命来!」
我撒腿继续狂奔。
可无论我怎么跑,都甩不掉它。更可怕的是,它的体力完全没有消耗,而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就在我绝望之际,蓦然,前方一扇门打开,一只手朝我招了招。
不敢有一丝迟疑,我冲了进去。
那只手关上门的同时,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拉入黑暗的角落里。
「别出声!」有个声音告诫我。
下一刻,「笃笃笃!」曾校监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上。它失去了我的踪迹,脚步也放缓了。
「笃……笃……」它开始逐间宿舍检查。
这样迟早会发现我们的。
「别担心。」黑暗中,身后的神秘人再次说道:「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啥意思?
而令我更困惑的,是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
随着神秘人的倒数读秒,曾校监离我们所在的宿舍也越来越近。
「十,九……」
「笃笃笃。」
曾校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读秒也刚好到「一。」
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曾校监竟然没有进屋搜查,而是匆匆地离开了,像被什么召唤一般。
它对我仇恨那么深,不可能轻易放弃才对呀。
而这时,神秘人也放开了我。
安全了。我轻松一口气,也不忘回头察看救我的人是谁。
「是你?」我看到那人的脸时,大吃一惊。他竟然是头罩怪人。
头罩怪人语气很平静,「通关秘籍,你找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将捂住腹部,那本通关秘籍我藏在怀里了。
他提出要求:「把秘籍给我看看。」
「不行。」我警惕性很高,这是我千辛万苦偷出来,怎么会交给他呢?
他倒不慌不忙,「没有我的帮忙,就算你拿到秘籍,也逃不出这个异界。」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因为我有这个。」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手机给我看。
我傻眼了,他的手机时间居然可以跳动。
而据我了解,重生以后的时间都停在了 12 点 05 分。
「没有时间,你可逃不出书院。而且,我已经摸索出一些规律了。」
照他所说,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跟他合作。
不过,我还是想解开一些疑问。
「你是重生者 44 号?你的身份是谁?」
他没有正面回答。「迟早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你知道教务室有秘籍,自己不去偷,反而要让我去?」
「等一下再告诉你。先把秘籍给我看。时间不等人,曾校监会回来的!」
这家伙,太有城府了。无奈他占尽先机,我也只能先顺从他,把秘籍打开。
上面果然写着通关的三条规则。
【生门只在午夜 12 点 05 分打开。每次只维持 5 分钟。】
【生门每次只能进一个人。】
【生门依次出现在四个地点,分别是二楼男厕,一楼教务室,四楼 404 房,以及小黑屋。】
看到这儿,头罩怪人说道:「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我不禁问道:「好了。你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真相吧。」
头罩怪人思索片刻,才决定把内情道出。
他比我早进来几天,利用这几天,他摸清楚了一些规律。首先,他发现每到 12 点 05 分,曾校监的行动轨迹就会改变。通过上次利用黑子做试验,证实了这一点。
怪不得曾校监快把黑子拖到小树林时,却放过了他。原来它要赶回生门。它的任务就是守着生门不让重生者穿过去。
而刚才曾校监的突然离去,也是因为到了 12 点 05 分,它要赶去生门。
「不对呀。」我忽然察觉一丝端倪,提出我的看法:「我是 12 点 05 分重生的,然后在医院里经过太平间,坐电梯上二楼,紧接着来到香云书院。我来后不久,黑子就被抓了。按时间推算也不过几小时,曾校监放过黑子赶回生门,怎么还是 12 点 05 分呢?」
这不合常理。
可头罩怪人解释道:「你别搞错了,每个异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你在医院的时间是 12 点 05 分,可你闯入香云书院的时间就不是 12 点 05 分了。」
这个说法,倒也解释得通。毕竟,我穿越回来的是十年前的书院。
那么,头罩怪人发现的第二个规律就是:生门不是固定的,会在那四个地点来回按顺序变动。为了搞清楚生门的规律,他特地吊在树上扮死尸。小树林那儿不但可以将宿舍楼一览无遗,而且藏在吊死鬼当中也不会被发现。
下一次生门,就轮到小黑屋了。
最后一个,也是非常关键的情报是:这个书院的鬼,不止曾校监一个!
9、
听到这儿,我十分震惊了。
「还有其他的鬼?是谁?」
他表示,这个书院,有三只鬼。分别是恶鬼,厉鬼,修罗鬼。
前几天,他设套抓到了等级最低的恶鬼,从它口中逼问出了两条重要的情报:一是教务室里藏着一份通关秘籍,二便是最高级修罗鬼的存在。
恶鬼和厉鬼都只是傀儡,修罗鬼才是藏在幕后,连恶鬼也不知道它的身份。
头罩怪人为了验证恶鬼的说法,曾经试过偷偷潜往教务室。
可半途中,他察觉被人暗中窥视,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依我估计,修罗鬼一直在暗中监视进入书院的重生者,随时向曾校监通风报信。正因此,从来没人能顺利离开。」
要离开书院,就得把修罗鬼找出来。
可它在哪儿呢?
「我怀疑,它就在你们宿舍。」
这是道别时,头罩怪人给我的忠告。
趁着夜色,我回到了宿舍。
见是我,开门的程晓曦颇为吃惊。
「周佳,我还以为你被……」
嗤,你想得真美。我就算死,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此时,张文杰和黑子也从床上爬起,神情各异地盯着我。
张文杰抱歉道:「周佳,对不起,当时我太害怕了……」
黑子则骂骂咧咧:「跟她道歉做什么,给她开门就会连累我们所有人。」
「你们别误会了。」我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怪你们不开门。我只想知道,曾校监回教务室时你们为啥不吹哨子通知我?」
三人顿时哑然,面面相觑,气氛很压抑。
良久,张文杰才怯弱说道:「我想吹哨子的,可是,哨子不见了……」
程晓曦则犹犹豫豫:「其实,我看到是谁把哨子扔了。」
「谁?」我马上追问。
她紧张地抬起手指,「是……是他。」
所指之人,正是黑子。
「艹你妈!别冤枉我!」黑子顿时暴跳如雷,从上铺跳下来,吓得程晓曦连忙躲到我背后。
「黑子,别冲动!」
张文杰拼命阻拦。
撕扯中,黑子的手机掉了下来。我正想捡起,却被他一把夺回。
「还给我!」
然而,短短一瞬足够让我看清楚他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 17 点 33 分,并非 12 点 05 分?
他的时间不一样?
众所周知,在异界里,所有人的时间应该都是一致的。(头罩怪人除外。) 程晓曦和张文杰的时间亦是 12 点 05 分。
在这一点上,黑子明显撒谎了。
加上他故意把哨子扔掉,害我被曾校监追杀。
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就是修罗鬼。
这时,张文杰问我:「你找到通关秘籍了吗?」
一时间,其余两人紧盯着我。
我对此绝口否认。可他们的眼神分明写着怀疑。
这份通关秘籍,让我们之间摇摇欲坠的信任开始崩塌。
翌日起床后,我藏在枕头里的秘籍不翼而飞了。
我气冲冲地质问:「谁拿走了?!」
谁也不肯承认。
黑子一脸揶揄:「嗤,你不是说没找到秘籍吗?又何来丢失一说?」
程晓曦补刀:「你不会是想着自己逃跑吧?」
张文杰说:「这样子确实不太好。」
他们同一阵线,怼得我无言以对。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哼!你们等着瞧!
10、
然而,先遭殃的却是我。
在去食堂的路上,我被曾校监发现了。它被背后偷袭了我,将我拖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
「抓到你了!我要杀死你!」它奸诈地大笑。
「你们救……救我哇!」
即使我拼命呼救,张文杰他们……却见死不救,自顾自地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了。
曾校监拖着我,来到了小树林。
我被吊了起来,绳索勒紧了脖子,渐渐无法呼吸。
我要死了……
在临死前,我给他们三人分别发了一条短信【你们当中,有个是鬼!】
我成了一只吊死鬼,和小树林其他吊死鬼一样,垂挂在树下,尸体随风晃动。
我死不瞑目的双眼瞪视着校园里发生的一切:宿舍里,程晓曦三人为了抢夺秘籍,以及谁是鬼的话题发生了纷争。
争吵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直至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到了入夜,我才看到一个人影拖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它径直走到小树林边缘,微弱的光线笼罩着它那张冷峻而邪气的脸庞。
它,是张文杰。
「哼。两个傻瓜。找死。」张文杰不屑地将黑子的尸体扔进树林里。
他死得好惨,胸口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刀,应该是直插心脏,当场毙命。
至于程晓曦,衣服也被鲜血染红了,一动不动,看样子也断了气。她死前,还死死攥着那本秘籍。
「真可怜。以为有这本秘籍就能逃出去了?」张文杰拿起秘籍,不屑冷笑道:「我才是这个书院里的修罗鬼啊。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你终于承认了吗?」当我的声音从上空飘落时,张文杰分明吓了一跳。
他刚抬头,便看到我解开绳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没死?」他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曾校监那个混蛋!怎么办事的!」
「你说它?」又一个声音从树后传来,紧接着,走出来头罩怪人的身影,他手里提着曾校监的脑袋。「这只厉鬼,已经被我解决了哦。」
张文杰呆若木鸡,脸上布满震惊与愕然。
而我,则胜券在握地道出真相。
这一切,都是我和头罩怪人布下的局。
首先,那本秘籍没有被人偷走,而是我悄悄把它放在床底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们三人的纷争。
其次,我在浓雾中被曾校监抓走是条苦肉计。其实,头罩怪人早就藏在了小树林里,等到曾校监把我拖过去时,他突然跑了出来,一刀刺向曾校监的心脏,结束了它。
我就装作吊死鬼,悬挂在树上,观察那三人的一举一动。
而我故意发出的那条短信,顺利让他们互相猜忌。
他们以为我死了,又知道当中其中一人是鬼,最重要的是秘籍上写着【生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会互相残杀。
谁赢,谁就是那只鬼。
正如我所料,真正的修罗鬼是张文杰,而非黑子。
听完我的话,张文杰脸都沉下来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如实相告:「和你见面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鬼。」
「怎……怎么可能?」张文杰急忙说道:「我有露出什么马脚吗?」
「不,你隐藏得很好。」
「那为什么……」
我笑道:「因为我以前认识你。十年前你被关进小黑屋后确实失踪了。但并非你所说的打开门穿越到了这个异界。真相是你在小黑屋上吊自杀了。」
我仍清楚记得亲眼目睹的那一幕:那天晚上,我因为一丝内疚,特地去小黑屋想看看张文杰,却意外看到曾校监带着两名手下拖着他的尸体。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张文杰因为精神崩溃而上吊自杀了。曾校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他的尸体深埋在小树林下。
因此,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张文杰是鬼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张文杰狐疑地盯着我。他肯定在困惑,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呢。
「我是冯立。」
听了我的话,他紧蹙眉头,双眼眯紧,打量着我这张女人的脸蛋。
「你是冯立?你不是周佳吗?」
「呵,我只是陷入了这个杀人循环系统,重生成了周佳。」
我把前因后果告诉他,张文杰才猛然醒悟:「怪不得你对香云书院如此熟悉……原来,你的前世是冯立!」
我掂着手中的刀,「你赢不了我们两个人。」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离开这儿了?」张文杰倒没表现出绝望,反而一脸坦然。他指向头罩怪人,对我说:「他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却不告诉你。你还相信他吗?」
我的视线转向头罩怪人。他很平静,眼神毫无波澜。
张文杰则继续挑拨离间:「生门只能通过一人,这个逃生的机会,是留给你还是他呢?」
「别废话了!」我喝止了他。
他的心思我岂会不懂,无非是想挑起我们的内斗而趁机逃跑。
「你死定了。」我说道。
「好吧。」张文杰摊开双手,表示认输了,「其实,这个书院还有条隐藏的规则,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你别耍花样。」
「我当然不会。」
张文杰慢慢朝我走来。
一步一步。
猝不及防,他变为猛冲,双手掐向我的脖子,咆哮道:「冯立,我要杀了你!黑子都告诉我了,当年是你诬陷我,害我被关进小黑屋的!」
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我的脖子就软了下去,我的刀插入了他的心脏。
张文杰软趴趴地靠在我身上,怨恨不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把你当作好朋友,你竟然出卖我……」
我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苦笑一声,「你说得对……人都是自私的。在我死之前,我把那条隐藏的规则告诉你吧。」
他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就彻底断气了。
我冷漠地俯视他的尸体,嘴角轻蔑一笑。
「他跟你说了什么?」头罩怪人问道。 「想知道的话,就把帽子摘下来。」我手握筹码,胸有成竹。
他迟疑一下,最终摘下了帽子。
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令我震惊不已。
「是你?怎……怎么可能?!」
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我的前世冯立!
11、
头罩怪人,重生者 44 号,就是冯立?
那我又是谁?
一瞬间,我产生了自我认知的极度混乱。
「你看样子,很吃惊。」他带着戏谑的语气。
我怎么可能不吃惊?!
「你为什么冒充我!」我提高了音调,手中的刀重新握紧了。
「别紧张,虾仔。是我。」
他口中的称呼,蓦地令我躯体一震。
虾仔,这是我儿时的小名。只有我父母会这么叫我。
「你……」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渐渐明白了。
他不是我的前世,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冯继勇。
「爸,是你?」
「是我,虾仔。」
听到这个怀念的称呼,我不禁泪如雨下。
「爸,我想你……呜呜。」
我跌跌撞撞地朝父亲走去,他向我张开双手。
「虾仔,来爸的怀里吧。让爸爸再一次拥抱你。」
「爸!」我扑进了他怀中。
而下一秒,他却发出「呃」的呜咽声,接着用力把我推开。
「虾仔,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被插了一刀,盯着我,「为什么……我是你爸呀!」
「哼!要不是你,我会背着杀人犯儿子的罪名过得那么悲惨吗?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我恨死你了,我最想杀死的人就是你!」
我咬牙切齿地倾诉心底最深处的仇恨,父亲的表情由震惊变成悲哀。
被亲生儿子所杀,才是他这个变态杀人犯的归宿啊。
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此时,校园的广播再度响起。
「警告!修罗鬼已死,异界即将在五分钟后彻底崩溃,请马上从生门离开!」
我看着即将闭上眼睛的父亲,告诉他,刚才张文杰跟我说的隐藏规则就是——【当修罗鬼一死,异界就会崩塌。】
这是最后离开生门的机会。
能离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我从父亲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时间不多了。
却,有人拉住了我的脚。
低头一看,是没死透的程晓曦。她抓住我的脚,苦苦哀求:「冯立,带我走……我不想死在这儿。」
嗤!她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会救她。
我蹲下去,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周佳那天提前回家,是你骗她的吧。你还故意把她的手机铃声设置得跟你一样。你害怕我会对你下手,所以找了周佳当替死鬼。」
被我戳破心事,程晓曦羞愧难当。
我冷冷地踢开她的手,「这就是你的报应。」
「凭什么!」她不服地反驳:「明明是你干尽坏事,你才应该得到报应!」
我仰天大笑:「谁告诉你恶人必有恶报的?」
「难道你对自己干过的坏事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我后悔个屁!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扔下这一句,我转身朝小黑屋的方向跑去。
随即,一扇闪烁着光芒的生门出现在我面前。
我张开双手,带着欢愉的笑容冲了进去。
噢!我终于解脱了!
12、
一团温暖的白光笼罩着我,如同母亲的怀抱。
我睁开眼,环视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子。我站在中间,被囚笼所困。我看到一张牌子写着:被告席。
前方是一张桌子,坐着一个陌生的白发老者。
他穿着法官服,戴着眼镜,敲了敲槌。
「重生者 1076 号,欢迎回到法庭。」
法庭?我皱了皱眉头。
法官说:「你心中应该有很多疑问。就让审判员 44 号向你解释吧。」
在旁听席,一个熟悉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正是我的父亲冯继勇。
他……不是死在香云书院了吗?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首先别误会,我不是你的父亲。这个角色只是我在系统里的设定。你目前所在的法庭,也是系统虚构的场景。因此,你看到的这张脸并不是我的真正面目。」
「这个法庭究竟是……」我忍不住问道。
审判员 44 号于是将整个真相告知我。
为了惩罚罪大恶极的犯人,法院发明了一种杀人循环系统。
实际上,我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医院,香云书院,张文杰,程晓曦等等都是系统根据我的大脑记忆虚构出来的。我的真身此时正被关在循环舱内,通过大脑连接,我的意识进入了循环系统。
这个系统的目的是将凶手重生为受害者,让它经历跟受害者一样的痛苦。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方面,这是惩罚。另一方面,也是教育。
由于我杀死了周佳,被判进入杀人循环 1000 次。在前面 999 次循环中,我被杀死了 999 次。而最后一次循环,也就是我的重新审判。
因此,系统创造出异界,作为我的考核场所。
如果我表现出悔意,我将通过考核,离开这个折磨人的循环系统,转入普通刑期。
「很可惜。你不及格。」审判员 44 号打开电视屏幕。
我在循环中的表现,都被一一记录下来了。
我心中的许多疑问,也得到了解释。
循环系统是共享的,因此偶尔会有其他重生者误闯其他人的异界。简单地说,就像考生走错了考场。黑子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判进入杀人循环是因为他犯下了危害公众安全罪。
在几年前,他因为投资币圈失败,闹市中开车横冲直撞,撞死了无辜群众。
他罪大恶极,被判 10 万次循环。不过,他没逃出异界,意识已经被消除。从医学角度上说,他已经脑死亡,法院将对他实施安乐死。
实际上,这是他最好的解脱。他的身体根本熬不到一万次循环。因为一次循环是一天,10 万次则是 300 多年。
至于黑子的时间为何是 17 点 33 分,那是他行凶的时间。
正如我是在 12 点 05 分杀死周佳一样。
根据那条规则【重生者和伪装者的区别在于时间概念】,重生者的时间都不一样。而伪装者才会和异界的时间一致。因此,张文杰和程晓曦都是伪装者,也就是系统安排的 NPC 角色。
而作为审判员 44 号,他的时间却是可以流动的。在整个循环里,只有他能知道确切的时间
另外,分辨重生者和伪装者还有个隐藏的规则,那就是重生者必然是犯下重罪之人。
至于异界为什么会安排在香云书院,因为那是我罪恶萌生的地方。
审判员 44 号就是这次循环的考官。也就无怪乎他对系统玩法了如指掌。他借用我父亲的身份,把我骗到香云书院,一步一步地考验我的人性。
至此,视频播放结束。
法官推推眼镜,一脸严肃地盯着我,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冯立,你为了活命,连亲生父亲都杀。可见你心中的罪恶仍未被消除。」
他重重敲下了槌。
「本院依法作出以下审判:重生者 76 号,判罚加刑 1000 次杀人循环。不得上诉。退庭。」
「不!我不服!」我恼羞成怒,冲出被告席,「你们无权审判我!」
可无人理会我。我的眼前蓦然一黑。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我又睁开了眼睛。墙上的时钟显示 12 点 05 分。
咦?这是哪儿?我是谁?
镜子里,我的脸竟然变成了周佳!
就在我吃惊不已时,我的手机收到了新的短信。
【重生者 1076 号,欢迎进入第 1001 次循环,以下是你必须知道的规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