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家装设计师。
房子见多了,总会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
就比如现在,
我打开柜门,一个女人蜷缩在里面,胸口插着一把刀,
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01
“刘工,这设计图能麻烦你下周一给我吗?我们三个月后结婚,所以时间比较赶。”
五天时间确实有点仓促,不过眼前的房子面积小,户型周正,设计起来难度应该不大,思量片刻,我点点头:“行,我尽量出图,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一说。”
见我答应下来,小情侣放下心来。
尤其是小姑娘林花特别高兴,叽叽喳喳地开始和我提她的想法,偶尔她的男友陈奕也会插几句话补充一下。
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想法合拍,感情融洽。
“说了这么多,还没给您倒水呢!”陈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给我去拿水。
随着他的脚步抬起落下,我才注意到地板上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橱柜。
但是陈奕和林花毫无反应,很明显他们看不到这些血迹。
我叹了口气。
那些东西又来了!
02
我叫刘凡,是一名普通的家装设计师,供职于一家小公司,日常就是画设计稿,跑客户。
我平凡的人生里,唯一不平凡的大概就是我是一个道士。
我的太姥姥是茅山秘术的传承人,只可惜新时代的理念教育,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此嗤之以鼻,是以到了我这一代,茅山一派就只剩下我一个正统传人了。
从小,太姥姥就把我当作接班人培养。
在别的孩子背拼音字母表的时候,我在背玄学二十六口诀。
我的课外书永远都是太姥姥那本泛黄的线装秘籍。
笨鸟先飞,我不是天赋型选手,只能靠百倍千倍的后天努力。
我没有阴阳眼,太姥姥只好用牛眼泪日日夜夜给我敷眼,坚持了 365 天,我才算开眼。从那天起,我就能看见许多凡身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眼前这个蜷缩在橱柜里的女人。
她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红衣,胸前插着一把刀,面色惨白如纸,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03
“刘工,那个橱柜有什么问题吗?”
林花在背后轻轻唤道。
“没什么。”我面色如常地关上橱门:“我只是看这个橱柜花纹挺别致的,是前房主留下的?”
“是啊!这房子里的家具我们都还没有动过。”陈奕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房主急售这个房子,比市场整整便宜了十万块,我们两个也算捡了大便宜了!”
我眉头一皱,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虽然额头有黑气,但是身上没有背负人命。
看来橱柜里的女人和这前房主有关。
“而且房主夫妻感情恩爱,我们买了他们的房子也是个好兆头!”林花喜滋滋地说道,一双杏仁眼里满是对婚姻的憧憬。
我有点于心不忍,委婉地提醒:“这房子地段好,房东为什么要贱卖呢?”
林花歪着头,一脸单纯:“好像是因为他爱人的工作调动,加上他觉得和我们聊得挺投缘,所以才给我们便宜了这么多。”
刘家祖训“切勿多管闲事”,以免惹上因果。
言尽于此,我把笔记本收到包里;“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你们的需求我大致了解了。”我顿了顿:“如果你们后续有问题,可以联系我。”
“好的,谢谢你刘工。”陈奕送我到门口,满脸真诚地看着我。
“你们最近都住在这儿?”我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嘴。
陈奕点了点头,露出羞涩的笑:“我们预算有限,没有余钱另外租房了。不过你放心,施工的时候我们东西会都腾好的,到时候我们就搬到花花亲戚家住几天。”
他们两个都不是本地人,年纪轻轻到 s 市打拼,省吃俭用了好几年,东拼西借才买了这套房子。
我叹了口气,思忖片刻,从包里掏出一张符,递给陈奕:“这是平安符,你把它贴到门上吧!”
陈奕的表情有点讶然,我补充道:“这是开过光的,新居保平安,很灵验的。”
林花靠在陈奕身上,看着那张符感动地无以加复:“谢谢你刘工,我们这就把符贴起来。”
看着门上的黄符,我松了一口气。
平安符虽然不能驱鬼,但是保他俩的平安还是绰绰有余。04
没想到未出两日,我就接到了林花的电话。
我伸出手掐算一下,出事了!
“喂,刘工。”林花的声音带着哭腔:“昨天陈奕从楼梯上摔下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本来今天要给您打定金的,您看能不能等一等。”
短短几句话,她崩溃了好几次,泣不成声。
我眉头微蹙:“我给你们的平安符,你们没有贴好吗?”
林花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打了一个哭嗝,说道:“昨天房东大叔来了,他看到那个平安符觉得好玩,就拿走了。”
“他这是在找替死鬼。”我脱口而出。
“替……替死鬼?”林花大受震撼,追问道:“刘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悠悠叹了口气:“见面说吧,我在公司楼下的星九克等你。”
05
“您的意思是那间房子死了人,房东为了找替死鬼,才把房子贱卖给我们吗?”林花紧紧捏着咖啡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我抿了一口咖啡,“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都是怀疑态度。但是,你想想,陈奕是不是在平安符被拿走之后才出事的。”
“可是,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一直相安无事呀!”
我有点心虚地抓了抓头发,我是纯阴体质,那天打开橱柜的时候,激发了女鬼的阴气。
虽说他们俩迟早压不住,但是我的介入成了催化剂。
“那是你们住的时间短,时间一长就会出问题的。”我打着哈哈:“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家看看那个橱柜。那上面的图案就是咒语。”
看着林花将信将疑的样子,我掐指一算:“陈奕现在的身体体征应该一切正常,只是醒不过来,对吗?”
林花点点头:“您怎么知道的!?医生说他的指标一切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他是被鬼缠上了。”我摸着下巴沉思,问道:“你们是不是收了房东的东西?”
林花回忆片刻,说道:“佛牌!房东用一个佛牌换走了平安符。陈奕见那个佛牌挺小巧别致的,就拿来当作钥匙扣了。”
“果然如此,看来现在那个女鬼已经把陈奕当成了房东了。”我叹了一口气:“人死了之后被剥了生魂就会失去生前的记忆,而横死的鬼又极容易生出怨气,变成恶鬼……”
林花听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事对于她来说有一点超纲。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那个佛牌…….”我还未说完,林花便打断我,“我相信你,刘工。您是好人,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不是只要把佛牌扔了,陈奕就会醒过来!?”
“没那么简单。”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先给我转一百块。”
“啊?”林花一愣,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们的行规。收了你钱,就是接了你的因。”
“好好好!”林花忙不迭操作手机。
“积福报到账 100 元。”
手机响起了到账信息。
我拿起手机:“现在去摘果吧!”
06
病房里,陈奕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面色惨白,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生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
“那个佛牌在哪?”我看向林花。
“在这儿。”林花从病床柜里的一个抽屉里拿出来,递给我。
这个佛牌小巧精致,周身散发着黑气。
我轻轻撬开,佛牌的夹层里躺着一截断甲和一根头发。
“这这……”林花捂着嘴惊呼:“原来您说的都是真的!”
我嘴里不停念着口诀,指甲和头发就开始自燃成灰。
“哎哎,你们两个在病房干什么呢!?”
正巧遇上医生查房,领头的是一个女医生,她推了推眼镜:“你们怎么能在医院点火呢!?”
林花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蔡医生。我老公被小人做法,所以才醒不过来。刘工是特意帮我们来捉鬼的!”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我感觉到那些医生护士敌视的目光。
我知道此刻我在他们心中已然成了江湖骗子。
果然,蔡医生立刻不悦地板起脸:“胡闹!”
“这位家属,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这种封建迷信神神叨叨的东西你也相信!?”
旁边的护士也插嘴道:“就是,小姑娘,你不要被骗了。这年头心术不正的人很多,专门骗你们这些愚蠢清澈的年轻人!”
“你们误会了……”林花还欲解释,我拉住她,摆摆手:“个人有个人的观念,不必勉强。”
蔡医生白了我一眼:“呵呵,装神弄鬼的神棍!”
07
世间万物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比如眼前昏迷不醒的陈奕。
明明生命指标正常,大大小小的检查也都做了,但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原因不明”四个字反而更让人绝望。
看着医生们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在旁边默默举手:“要不让我试试?”
“是啊,蔡医生,就让刘工试试吧!”林花在一边搭腔:“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蔡医生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家属都支持,我有什么资格反对!但是你们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医院是不会负责的!”
我爽快答应下来,掐指一算:“我们子时行动。”
陈奕住的是双人病房,他的隔壁床是一个年轻人。原本我想劝他避一避,没想到这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吵着闹着非要留下来看热闹。
08
夜色渐深,医院地处偏僻,不比闹区,安静得有些可怕。
隔壁床的年轻人叫吴耀,是个无神论者,此刻他正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等着看笑话。
“我说这位大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什么时候开始表演呀!?”
我对他轻蔑的态度也不恼,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邪,要不然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传人。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
她来了!
我不放心地嘱咐身后的林花和吴耀:“你们俩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喊大叫!”又扔给他们两张黄符:“这个平安符你们拿着,以防万一。”
吴耀本想拒绝,突然一股冷气来袭,他顿时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楼道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吴耀冷得直哆嗦,但嘴依然梆硬:“你是不是开了冷气,故意搞出这些声音装神弄鬼!”
我白了他一眼,不与傻瓜论长短。
病房门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吴耀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直愣愣地盯着他。眼底地黑气漫溢,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猩红的嘴巴蠕动着——你看到我了!
子时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一些煞气重的鬼也能被肉眼看见。
“你……你……”吴耀吓得结巴,几欲昏厥。
这个蠢货,都让他别发出声音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瞥了一眼旁边晕倒的林花,感叹道还是女孩子省心。
女鬼抽了抽鼻子,大叫:“你不是袁毅!不过,男人都该死!”
她的声音很尖锐,像是电路故障的麦克风发出“啸叫声”。
“大师,大师,救救我!”吴耀突然发声:“我错了,不该说你是神棍!”
一言不合,他就开始跪地求饶。
“哦?原来你还有帮手。”女鬼的眼珠子越来越红,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重:“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09
吴耀紧紧闭上眼睛等死。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自己还是毫发无损,睁开眼睛,刚刚还在放狠话的女鬼,此刻额头贴着符,像一个被罚站的小学生,正在面壁思过。
她愤愤不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叹了一口气:“你要报仇我不反对,但你不能伤害无辜者的性命!”
女鬼深知不是我的对手,咬牙切齿道:“行,我不动他,我只想要袁毅一个人的性命,是他杀了我!”
“这房里可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他就在那里!”女鬼伸出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陈奕。
我眯了眯眼,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被剥了生魂的鬼是没有记忆的,他们的怨意都是有媒介的,像是那个佛牌。可是眼前的女鬼,很明显并没有失去记忆,但是她却又将陈奕误认为她口中的袁毅。
我按住她的手,推算一番,才知道,原来这女鬼只被夺了七魄。
难怪那房东要在佛牌里放指甲和头发,祸水东引。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女鬼的生辰八字,想要请魂,有点难办。
此时,林花醒了,哆嗦着双腿走到我旁边,小声地问道:“刘工,这女鬼是捉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只是想要陈奕醒来,还要消散女鬼的怨气。不然普通人碰上这煞气,恐怕撑不了多久!”“那怎么办呀!”林花急得快哭了:“你快和她说,这件事和陈奕没关系,都是房东搞得鬼!”
“现在她把陈奕当成了杀死她的凶手袁毅,煞气初成,没那么容易。”我摇摇头,“除非有这个女鬼生前的生辰八字,我才能把她的魂请回来,她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袁毅!?那不是房东的名字!?”林花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房东杀死了她,害怕女鬼复仇,所以故意找了陈奕当他的替死鬼!”
林花气得咬牙切齿:“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我叹息:“鬼神可畏,难敌心眼。”
“要不我说两句?”见女鬼没了反应,吴耀才敢慢慢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女鬼被袁毅杀死,又是在他家中,说明是熟人。有没有可能,这是他老婆?”
我眼珠子转了转,问林花:“你见过他的老婆,你看看是这女鬼吗?”
女鬼贴了镇魂符,虽然安定了但是依然面目可怖。林花不敢直视,只好捂着眼睛从指缝间偷偷观察。
“不是她。”林花摇了摇头。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林花突然福至心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说:“刘工,要不我们报警吧!”
吴耀“切”了一声,泼了一盆冷水:“难不成和警察说有只鬼枉死,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凡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不会相信的!”
“那怎么办!?”林花急得眼睛泛红。
“报警也行。”我一锤定音:“不报凶杀,报失踪。”
10
女鬼没有七魄,只记得自己的仇人是袁毅,其它的一概不知。
没办法,我只好亲自上场。
“你的意思是同一间房子有两户人家找你装修?”坐在对面的陈警官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有一户是一对即将新婚的小情侣,另外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现在你觉得这个小姑娘失踪了?”
“是的。自从她付了定金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我顿了顿:“她给的号码也是空号。”
“你已经收了定金。照你说的那对情侣也给你出示了户口本,按理说这事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报警?”陈警官狐疑地看着我。
“话不能这样说,警官。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职业道德的,既然不能给人家装修,自然要把钱退给她。”我笑了笑:“再说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强,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确实有点蹊跷。”陈警官转动着手里的笔:“只是你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找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凭记忆画出了她的画像,您看看。”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素描递给陈警官,这是我照着女鬼的样子,稍加润色画的。
陈警官接过画像,点了点头:“画得倒是不错,行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11
要不说有困难找警察,报警才不过两天,警察就找上门了。
好消息是那个女鬼的身份明确了。
坏消息是我被当作嫌疑人抓起来。
“你看看这张照片。”陈警官递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
我接过照片,看到女人的脸之后,我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女鬼!
“上周找你的那个女人是她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一个月前在跨海大桥下发现的女尸,名字叫严莉。”陈警官手指敲着桌面,一脸严肃:“但是你说她一周前找你装修房子,难不成你看见的是鬼?”
我真挚地看着陈警官:“可能她真的是鬼!”
“少胡说八道了!刘凡。”陈警官严厉地说:“我跟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有侥幸心理!”
“我发四,警官!”我举起右手:“我真的不久前见过这个女人!还有我能问问,这个女人她是谁吗?”
“她是你所说的那间房子原房主的妻子。”
“那就更不对了!”
陈警官脸一板:“你说说哪里不对了!”
我解释道:“我曾经拿过这张画像问过那对小情侣。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女人。”
“房子出售可能都是他老公出面,他们没见过也正常。”
我摇摇头:“不对,房子过户的时候,房东的妻子露过面,不是这个严莉。”
听了我的话,陈警官陷入了沉思。
“都说夫妻中有一人意外死亡,他的配偶很可能就是凶手。”我刻意问道:“难道严莉的老公不值得怀疑吗?”
陈警官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她的老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12
警方没有证据,我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时就被放出来。
有了严莉的身份信息,要想拿到她的生辰八字就容易很多,林花费了一些周折,就从严莉的父母手里拿到了。
我和林花回到那间房子,准备请魂。“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林花不满地盯着跟在我们后面的吴耀。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大师学习!”吴耀一改之前轻蔑的态度,讨好地朝我笑了笑。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成了我的尾巴,求我收他为徒。但我这个人单打独斗惯了,不喜牵绊,就回绝了他。
“行了,你们别吵了。”我从包里掏出一个公鸡碗,递给吴耀:“吴耀你去接一碗水来。”
“好咧,大师。”吴耀狗腿地接过碗,兴冲冲地去接水了。
而我拿出三茅真君的神牌,依次放好。
三茅真君是茅山派的祖师爷,他们分别是“上茅九天上卿司命太元妙道神拿败冲虚圣佑真应真君”,“中茅地仙上真定禄右禁至道冲静德佑妙应真敏码君”,“下茅地仙至真三官保命微妙冲慧神佑神应真君”。
我将一碗水,一分为三,放在三个神牌前,从芥子里释放出严莉的鬼魂,一切才算准备妥当。
“时间到了!”
我拿出毛笔,飞快地画了一张符,点着扔到了盛水的碗里,随即又将写有严莉生辰八字的黄纸,点着扔进了水碗里。
扔进碗里的两张符纸没有熄灭,反而把碗里的水都烧干了,我松了一口气,将剩下的水洒到严莉的鬼神,嘴里不停地念叨:“三魂七魄,速速归位!”
13
吴耀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升回去了,现在光天化日,他的肉眼看不见女鬼,只能看到我和空气在说话。
“你要想好了,你要是杀了人,你就会变成恶鬼,被抓到地府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连转世都要沦落到畜生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
我不会阻止严莉报仇,我只能告诉她后果。
“我现在只想要他死!”严莉周身的黑气又浓了几分:“我在他身无分文的时候嫁给他,可是他现在有钱了,有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想像扔破抹布一样甩掉我!我不同意,他就杀了我!”
“你知道,他捅了我多少刀吗!?”严莉的眼睛流出血泪:“十八刀!整整十八刀!我不明白,那个曾经承诺我一生一世的男人,为什么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袁毅该死,但是我还是不忍心让严莉沦为畜生道,苦口婆心道:“生前为他所害,死了你还要为他所累吗!你要相信警方,法网恢恢,袁毅一定会受到制裁的!”
“我不信!距离发现我的尸体已经一个月了!他们连你都抓了,却说袁毅有不在场证据,排除了他的嫌疑。”严莉坚定地说:“您别管我了,我会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袁毅也要为他做的事情负责。”
这时,站在一边的林花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工,你和女鬼谈得怎么样了?我们家陈奕没事了吧!?”
我点点头:“煞气已除,他今日就会醒过来。这是平安符,你给他带上,多晒几天太阳,去去晦气就行了!”
林花感恩地接过:“那她怎么办?”
我把严莉的遭遇和林花吴耀说了一遍。
两人愤愤不平,吴耀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这种渣男!我支持严莉报仇!”林花反对:“可是刘工说如果严莉杀了袁毅,就要受尽折磨,沦为畜生道!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呀!”
“这可怎么办!?”吴耀眉头紧锁:“要不大师你用那个什么符先把她定住,我们从长计议!”
我摇了摇头:“她的怨气太大,镇魂符撑不了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我们再报一次警!”林花激动地拍桌子:“这次我们报谋杀!”
14
“怎么又是你们!?”陈警官看到我们熟悉的三人组,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花上前一步:“陈警官,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陈警官接过林花的手机,看着里面的照片。
“今天我在收拾房子的时候,发现这个柜子里有干涸的血迹。”林花指了指照片里的某一处,接着说道:“我听说这房子的女主人死了,凶手未明,想着这血迹或许是重要证据,所以才来报警!”
袁毅小心谨慎,这血迹当然不是他留下的。
我算出严莉的遇害地址就是在那间房子里,而且袁毅曾经把尸体藏在那个柜子里,必然会留下血迹反应。
警方之前之所以没有进行鲁米诺测试,是因为没有指向性的证据证明案发现场就是那间房子。
现在证据递到他们面前了,他们必然会重视起来。
“刘工那猪血没问题吧!?”回去的路上,林花有些忐忑地问我。
“没问题。”我轻松一笑:“我们只是分不清猪血还是人血的热心市民!”
15
袁毅的房子有多处血迹反应。
虽然不能定罪,但是袁毅也成了重大嫌疑人收押。
我没有把严莉收进芥子,她就这样呆在那间房子里,看着警察忙上忙下地收集证据,看着他们模拟案发现场,对真相一点一点剥丝抽茧。
再次见到她时,她的面部已经恢复如常,只有眼睛黑沉沉的。
我欣慰地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严莉点点头:“您说得对,我已经被这个渣男害了一辈子, 下辈子不能再次毁在他身上!”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如果你想投胎, 我在下面有点关系, 可以给你插个队!”
严莉却拒绝了,“我现在还不想投胎,我想亲眼看看着那个贱人的下场。您放心,我保证事情结束, 我就去地府。”
“可以。”我伸手用朱水在空中画符:“你去吧, 这符在必要时你会用到的。”
16
警方的速度很快。
袁毅供词的漏洞很快就被找到, 原来是他和情人一起合谋演的一出戏。
袁毅刻意模糊严莉的死亡事件, 制造假的不在场证据, 而他的情人负责抛尸, 因为情人纤细的身材和袁毅截然不同,加上情人刻意的伪装,所以袁毅之前才会被排除嫌疑。
“这件案子也太顺理成章了!”
陈警官看着监视器里痛哭流涕, 对着空气忏悔的袁毅,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彼时, 我正在给陈奕和林花丈量新房。
掐指一算,看来袁毅已经见到严莉了,这件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刘工,谢谢你!”陈奕塞给我一个红包,“我听花儿说了,多亏了您,我才能平安出院!”
我忙把红包推出去:“钱林花已经给过我了, 我不能再收你们的钱了!”
陈奕执意把红包塞到我的包里,笑着说道:“这是开工红包, 您就别推辞了!也没多少钱, 都是我们的心意。”
“是啊是啊!”林花也在一边搭腔:“您就收下吧, 况且这房子的风水也要靠您布局呢!不然我们还真不放心继续住!”
盛情难却, 我只好收下。
“对了,陈奕出院的时候, 那个蔡医生还找我要了您的联系方式呢!”
“她要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我疑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林花耸耸肩:“可能是看陈奕靠您的方子醒了, 觉得自己的三观震碎了吧!”
17
袁毅因为情节严重,被判了死刑。
判决下来的时候,严莉朝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刘大师, 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下十八层地狱了!”
吴耀也在一边感动地抹眼泪:“太好了!这个混蛋总算罪有应得!大师, 严莉在你旁边吧!?”
我点点头, 指了指我的右侧,吴耀朝着我指的方向:“严莉, 你安心走吧!你放心, 我会给你烧很多金元宝的!”
“行了。”我看看周围怪异的眼神:“你低调点。”
“好的,师傅, 都听您的!”吴耀乖乖应承下来。
半响,我才回过味来, “什么师傅!?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你别乱叫!”“您还不知道吗?”吴耀咧嘴一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您的新助理,吴耀。”
我看着他拿出来的工作证,确实是我们公司, 忍不住扶额叹息,看来以后这尾巴是甩不掉了!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真的成为茅山一派的希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