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洗女失败的产物,刚过十五就被全村男人争抢。
我爹收了一根金条把我卖给了村长家的傻儿子。
我被婆家千娇万宠,可当我怀孕生下女儿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假象!
公婆密谋要杀掉我的女儿,为他们家开启新一轮的洗女。
1
洗女,又名溺女。
一个家族连续九代溺死女婴,便能保家族兴盛,此为“九代洗女”。
洗女成功旺自家,洗女失败旺夫家。
我是秦娇,洗女失败的产物,人又长得漂亮,全村男人都眼馋我。
我刚满十五,就有无数媒人上门说亲。
2
我们秦家在我这代是第六代洗女,我出生时爷爷就要溺死我,我娘拦着不让。
大雪纷飞的冬日里,我娘在爷爷奶奶面前跪了三天三夜。
最终我爹心疼我娘,和爷爷奶奶断绝关系分了家才保下了我。
因为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我娘整日里像对待宝贝般娇养着我,因此我爹给我取名秦娇。
分家之后,我爹带着我娘和我搬来了这个村子,彻底与爷爷奶奶断了联系。
可我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终日里身子总是不好,每逢阴雨天气,就腿痛难忍,也没能给我生下其他的弟弟妹妹。
那个年代,家里没有男孩似乎就是罪过,我爹舍不得怪罪我娘,就把过错都怪在了我身上。
我爹也因此对我心生怨怼,从小就不待见我。
尤其我生得格外漂亮,与长相平凡的爹娘几乎没有相似之处,我爹更加对我视而不见。
因为生得过分漂亮,又顶着洗女失败的名声,村里的男人们都想将我娶进家门,好让自己家门兴旺。
我十五岁生辰刚过,上门说亲的媒人就络绎不绝,我娘为了我的婚事拖着病腿忙前忙后。
有一天我娘去给我相看人家的路上,牛车翻了,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我娘和牛车上的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我和我爹在悬崖下找到我娘时,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
“凡哥,照顾好娇娇,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好,我会的。”我爹回应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头一次见到我爹哭,往日里严肃冷硬的男人抱着我娘逐渐冰冷的尸体哭得不成样子。
可我爹终究是食言了。
我娘的葬礼过后,他终日里喝酒度日,喝醉了就抱着我娘的遗物哭,一声声念着我娘的名字。
从那之后,我爹更是对我厌恶至极,对我轻则训斥,重则打骂,那是我出生以来过得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他甚至不管我要为我娘守孝三年的请求,在村长带着媒婆上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嫁了出去,仿佛我是什么灾星一般。
“你以为是谁害死你娘的,守孝就不必了,你娘有我陪着就够了。”
我爹冷淡地拒绝我的请求,并彻底打消了我今后回娘家的可能性。
“村长家是咱们村最富裕的人家,你嫁过去,好好过日子,没事就别回来了。”
我爹他收了村长一根金条,把我卖给了村长家的傻儿子当媳妇。
他终究是恨我的,恨我害惨了我娘,我娘又因我而死,恨我长得不像他。
村长家的花轿上门接我的时候,我爹竟然出来要送我。
他似乎很高兴。
我以为是我要出嫁了,他对我的怨怼释怀了,属于父爱的那一面终于显露出来,我心里那点缺憾稍稍填补。
可他下一秒却笑着说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你说当初生你的时候,如果把你溺死了,你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3
杀人诛心。
不愧是我的亲生父亲,最懂怎样戳我的心窝子。
我被花轿抬去村长家的一路上,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我爹那一句:“你说当初生你的时候,如果把你溺死了,你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啊,我是不是就不该被生下来?
我应该死了才好,最爱我的娘亲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爱我了。
村长姓李,李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婚礼办得很是热闹,可这热闹好似与我无关。
我漠然地走完全部流程,被送入洞房,村长家的傻儿子早已坐在床上等我了。因为他痴傻,所以替他跟我拜堂的是他的表弟。
他搓着手一脸憨厚的笑容,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娇娇,娇娇……”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揭了盖头,脱了嫁衣,只留贴身的衣裳,就打算躺下休息。
就在我双眼放空,盯着房顶想着要找个日子一死了之的时候,肚子叫了。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响声之大,哪怕是李长生这个傻子都听到了。
“娇娇肚子饿了吗?桌子上有鸡腿,我给娇娇拿。”
他虽痴傻,动作倒快,转眼的工夫就捧着鸡腿递到了我跟前:“娇娇吃鸡腿,吃了肚子不饿。”
我接过鸡腿,狼吞虎咽。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等我吃饱,转过脸一看,李长生还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我。
“呆子。”
我被他的傻样儿逗乐,忍不住笑出了声,李长生也跟着我一起笑。
我看着他傻呵呵的笑容,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傻子丈夫也不错,至少他真心实意地对我好。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爹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我突然就想通了,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只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儿家就要被斥责,被溺死。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这世道的错。
4
我暂且接受了李长生,他是我今后的丈夫了。
春宵帐暖,一夜温情。
李长生虽傻,却满心满眼的都是我,村长夫妇也乐意看到我们俩感情和睦。
他们爱屋及乌,对我更是千娇百宠,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度过,因为我旺夫的缘故,村长家在镇子上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镇上有名的富商。
我们全家也搬到了镇子上住,眼见着日子越来越红火,村长夫妇对我更是慈眉善目。
与此同时,我怀孕了。
大夫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欢喜。
“娇娇,我要当爹爹了。”李长生更是傻呵呵地笑着,把我抱起来转圈,脸埋在我的肚子上贴着肚皮听声音。
“呆子,哪有那么快就能听到动静的,这才一个月不到。”
我笑着推开他的脑袋,内心满是对腹中孩子的期待。
我摸着尚且平坦的肚皮,满心期许,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受,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这里面是属于我的亲生孩子,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几乎要热泪盈眶。
看着李长生如孩童般纯真痴傻的面庞,我捏紧手心,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下一个我。
他的爹爹虽然痴傻,却一定会很爱他,不像我的父亲那般,从未给予过我哪怕一分父爱。
怀胎十月,公婆和丈夫对我照顾有加,可生孩子却依旧是一场大战。
一盆盆热水端进来,一盆盆血水端出去,我痛得说不出话,汗水浸透床褥,我只能咬牙坚持。
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时,我彻底脱力瘫软在床上,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接生婆把孩子抱给我看的时候,我心里热热的。
小小的,软软的,这是我的孩子。
我的女儿。
5
李长生果然如我所料那般,很是疼爱这个孩子,总看着女儿傻笑,可公婆却似乎不太满意。
他们的态度在得知我生了个女儿后明显冷了下来,甚至连带着对我也有了些不满。
可因为我能让他们家族兴盛,他们的不满并未表现出来。
只是时常抱着我的女儿,唉声叹气,并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可惜了,是个女孩。”
然后紧接着就开始催我和李长生再生一个,生一个“带把的”,好给他们老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每到这时,我的脸色就黑下来,把女儿从他们怀里夺过来。
他们看我生气,就会收敛几分,讨好地说着:“生女儿也好,女儿乖巧可爱,女儿孝顺爹娘。”
可过几天,他们照旧会我行我素。
我沉浸在对女儿的欢喜中,并不理会他们冷淡的态度。
我的女儿,他们不疼,我来疼就好了。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狠毒,狠到要对一个还未满月的婴儿下手!一天夜里,我醒来要给女儿喂奶的时候,却摸了一手冰凉,我瞬间惊醒,慌张了起来。
我连忙坐起身,冲出屋外,却迎面撞上了一脸焦急的李长生,我焦急地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
“女儿呢?女儿哪去了?”
李长生一脸焦急,想说话却又说不清楚,嗯嗯啊啊半天。
我急得眼泪流了满脸,才分辨出他说的是:“女儿、爹娘,女儿,带走了……”
女儿被爹娘带走了?他们带走我女儿做什么?
我回想起公婆看着女儿冷淡的眼神,一阵心慌。
于是我急切地推搡着李长生,不停催促着让他给我带路。
女儿,等我,娘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和李长生年轻,脚程快,没一会就在河边追上了行色匆匆的公婆二人。
我快步上前夺回了他们怀里的襁褓,看着女儿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一阵心疼。
尽管挨了冻,还一路颠簸,女儿却没哭一声,被我抱进怀里时,她甚至还看着我笑。
我温柔安抚过女儿,转头就冷脸怒瞪我那不知意欲何为的公婆,对他们厉声斥责: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半夜带着我女儿来河边,是想效仿我秦家的祖先,洗女吗?”
公婆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还追了过来,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为什么。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娇娇,这可是你和长生的孩子,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
公公陷入沉默,婆婆犹豫半晌开口回应我,满脸的心虚遮掩不住。
我冷哼一声,对于他们的鬼话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扭头抱着孩子回了家,李长生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屁股后面。
6
从那天过后,像是为了补偿我和女儿,村长夫妇对我更加好了。
连带着对我女儿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我逐渐放下心来,他们陪女儿玩时,我不再时刻保持警惕。
可这天我肚子饿了半夜去厨房找吃的,就听到有人在厨房外面窃窃私语着走来。不知为何,我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我身材娇小,躲在放食材的角落里,十分隐蔽。
进来的人是公公婆婆,他们两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用锅煮了些什么。
“这药真的有用?”我听到婆婆小声地询问着。
公公冷哼一声回答:
“肯定有用,大夫都说了,最多七顿,那赔钱货指定死得悄无声息的。
“老秦家洗女六代了,失败的女人都能这么旺夫家,我们李家如果洗女成功,那子孙后代岂不是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
显而易见,他们口中的赔钱货说的是我的女儿。
我内心一片冰冷,这场景何等熟悉。
我出生时,我娘就面对着这样的公婆,如今我女儿出生,我面对的公婆仍旧如此。
洗女,洗女,又是洗女!
我不明白,为何我都从那个家逃出来了,还是逃不开洗女的命运。
我的女儿,欢欢,她才刚满月,她的亲生爷爷奶奶就想着要杀死她了。
不,恐怕从欢欢出生那天起,他们就想着要杀掉我的女儿了。
我流干了眼泪,眼眸逐渐凶狠,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
我要带着我的女儿逃走。
不,在逃走之前,伤害我女儿的人也别想好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7
我躲在角落里默默等着,等到他们煎好药离开,我才起身来到了灶台前。
我把他们煎完药的药渣从垃圾堆里拣了出来,用手帕包好收了起来。
收好药渣,我又把他们煮好的毒药和公公每日里都要喝的补药调换了位置。
家里煎药的炉子有两个,煎好药都会用碗盛好,放在做饭的大铁锅里盖上盖子温着。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这碗毒药,公婆把毒药放在了不常用的那个锅里,这倒是方便了我偷天换日。
做好一切,我轻手轻脚回了屋,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儿,内心一片柔软。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女儿,就像我娘亲当年那样。
第二天一早,去饭桌前吃饭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公婆面前的补药。
公婆面上没有丝毫做了坏事的心虚,笑着招呼我吃饭,我心下冷笑,一声不吭地坐下了。
我小口小口喝着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公公婆婆,看着公公面不改色地喝下“补药”。
喝吧,这可是你半夜不睡觉都要起来熬的宝贝“补药”呢。
想让我的女儿给你们老李家做祭品,这福气怕是你们有命想,没命享喽。
看到公公把药喝了个干净,我默默吃完早饭,然后就看到公公和婆婆互相使眼色。
随后婆婆从厨房端出那碗被我调包的毒药,一脸殷勤地看着我,开了口:
“娇娇,这是大夫给欢欢开的补药,欢欢体虚,可得多补补。”
我强压住心里的怒气,面不改色地推拒:“娘,欢欢什么时候体虚了,我怎么不知道?”
公公喝完了补药,正在喝粥,听到我的话,把粥碗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随后厉声训斥我:“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大夫说了欢欢体虚,不吃药怎么能行?”
我冷哼一声,反驳他:“是药三分毒,我倒没听说过,尚未满月的小婴儿体虚要吃补药的。”
公婆被我说的话激怒,不再跟我掰扯,直接把欢欢从卧房里抱了出来,拿起勺子就往欢欢嘴里硬喂。
我冲上前去,要把欢欢夺回来,却被婆婆一把拽住,婆婆一身蛮力,箍住我的身子,让我动弹不得。
连着两勺药被强喂给欢欢,汤药苦涩,欢欢大哭起来,公公还要给欢欢喂,我奋力挣扎起来。
欢欢哭得小脸通红,我的心都要碎了,婆婆却死死抱住我,不让我动。
我气急,一脚踩在婆婆脚上,她吃痛大叫一声,却仍旧不撒手。
我一脚跟着一脚,使劲踩她的脚,她痛得惨叫,终于受不住撒开了手。
我立刻冲上前去,打翻了公公手里的药碗。
“你这个泼妇,你干什么?”公公大怒,放下勺子与我对峙。
8
“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干什么?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们管。”
我一把夺过欢欢,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小身子,摇晃着,安抚她。公婆却对视一眼,不吱声了。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已经喂了两勺药,对婴孩来说,这个量已经够了。
他们见计划得逞,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喝茶的喝茶,不再理会我。
我满肚子气无处发泄,装作闹脾气的样子,抱着欢欢出了门。
逛了会儿集市之后,我拐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一户人家,推门走了进去。
“娇娇,你来了。”欣喜又熟悉的声音迎面而来。
“嗯,方若哥,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我抱着欢欢坐在方若面前的椅子上,看他研磨药粉。
方若,从小到大我唯一的玩伴。
我娘当初就是要来他家给我商量婚事时,马车失事,坠崖身亡的。
如今我和村长家一同搬到了镇上来,倒是方便了我来见他。
方若的父亲从前是村子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只因为不帮村长家办事,得罪了村长。
后来受到了全村人排挤,这才搬到了镇子上来。
如今方若父亲年纪大了,方若就继承了他的衣钵,开了家小医馆。
我也是前阵子出门闲逛偶然遇到了他,才得知他的近况。
如果我娘亲没出事,如今我应当会嫁给他。
他从小就跟村里其他男孩都不一样,他一心跟着父亲学医,温润如玉,对我也很好。
我能感受到他是打心里对我好的,并不是因为我洗女失败的身份,才装作对我好。
“娇娇,这是你的女儿吗?真可爱。”方若放下手里的研钵,起身笑意盈盈地逗欢欢玩。
“是,我给她取的小名叫欢欢。”
方若一只手逗欢欢,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欢欢的手腕上,沉思半晌,抬眼看我。
“欢欢身体并无大碍,很是健康,只是最近天热,体内似乎有些火气。”
我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你看看这些。”
我拿出昨天晚上用手帕包起来的药渣,递给了方若。
方若接过,打开,仔细端详着,又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味道。随后他抬头一脸凝重地看向我,不解地询问我:“这几味药相配,毒性很强,且无解,你是从哪捡来的?”
“这药婴儿服下,只需七顿,就会没命。成人服下,虽不至于殒命,也会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我心下冷笑,倒是便宜他了。
罢了,看在他是欢欢爷爷的份上,就姑且留那老东西一条命吧。
9
“这药,是我公公,煮了要喂给欢欢喝的,还说什么,欢欢体虚……”
我悲从中来,含着泪回答方若的问题,紧紧抱着怀里的欢欢。
我原以为,我离开家嫁进李家,是逃离了牢笼。
可谁知,我只是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里。
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我昨晚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七天之后,我的女儿会怎样无故惨死。
“这……”
方若大惊,伸手想要摸我的头安抚我的情绪,却又察觉自己失礼,生硬地收回手。
“怎会如此,再怎么说,欢欢也是他们家的血脉,他们怎会对一个婴儿下如此狠手?”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激动地开口,说出那从我出生起就缠绕着我的梦魇:
“洗女!他们家想从我女儿开始,开启新一轮的洗女!为他们家的子孙后代,谋福祉。”
我的眼眸逐渐猩红,仇恨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恨不得立刻杀掉所有对我和我女儿抱有不良企图的人。
“娇娇,你冷静一点,恨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方若见我疯魔,连忙出声安抚我。
我胸膛起伏不定,脑子里只想着要如何报仇,方若的话都没能让我冷静下来。
突然一声啼哭,让我找回了理智。
我低头看去,欢欢哭了,她冲我伸出两只小手,似乎明白我的悲痛,想要安抚我。
我的心一下子被融化,低下头用脸颊轻蹭着欢欢的小脸。
与此同时,我下定决心要让村长夫妇付出代价。
“方若哥,我求你帮我,我要报仇。”
方若抬眸看着我,他脸上的情绪我看不懂,良久他叹了口气:“我帮你,你想我怎么做?”
“帮我配点清火解热的药,副作用小一点的,能给小孩子喝的。”我思索过后,开口对方若说。“清火解热的药?你要给欢欢喝吗?”方若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提笔写药方,“那我就取几味药性温和的草药,副作用要小……”
方若坐在桌案前,低眸写字,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我盯着他看,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我娘亲还活着,我和方若总在一起玩……
“好了,我去给你取药。”方若突然出声,我回过神,目送他去取药。
不由得心下暗自感叹,今已物是人非,身不由己。
我拿着方若递给我的药包,答谢之后,转身正欲离开。
方若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如气音一般,我几乎要听不清。
“娇娇,我只愿,你能平安喜乐……”
10
我脚步一滞,并未开口应声,随后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出医馆门,又走出小巷,我才用背抵住墙,失声痛哭。
回不去了,从前那样美好的时光,我们都回不去了。
欢欢突然咿咿呀呀着攥住我的手指,我心一暖,情绪缓和,擦干了眼泪,抱着欢欢回了家。
公公看我回来,冷哼一声。
我懒得理会他,又往屋里走,婆婆看我手里提着药包,巴巴地凑过来问我:
“娇娇是病了?怎的提着药回来了?”
我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回她:“是病了,被有些人气着了,心里有些火气,开了些清火解毒的药。”
婆婆闻言有些尴尬,笑了笑不说话了。
我抱着欢欢回了卧房,给她喂了奶,哄着她睡下了。
欢欢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为了她,我甘愿付出所有。
安顿好欢欢,吃过晚饭,我提着药包去了厨房。
我把清火的汤药煮好盛在碗里,放在锅里温着。
夜里,我躺在床上假寐,李长生和欢欢在我身侧睡得香甜,我支起耳朵时刻关注着房门外的动静。
咔哒一声,隔壁公婆的房门被再度关上。
又过了一会,隔壁的灯熄了。等到隔壁房间再听不到说话动静的时候,我起身去了厨房。
我掀开另一个锅的锅盖,果然,里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汤药。
公婆半夜起来就为了熬这碗毒药,为了毒死自己的亲孙女。
我原本放清火汤药的锅,里面也多了一碗药,是公公每日里要喝的补药。
我仔细确认后,再度把清火汤药与毒药调换了位置,才又回房睡下。
每日早晨,我都起得早早的,端走公公的补药,把毒药留下。
公公喝完毒药,就催着婆婆给欢欢喂药,这次我不再阻挠。
欢欢喝的是方若特意开的适合小孩子喝的温和药方,婆婆怕我发脾气,每次也只给欢欢喂两勺,因此不会对欢欢有任何影响。
可公公就不一样了,他不知道他每天喝的补药,早已被我调换成毒药。
他每日夜里起来熬的宝贝毒药,全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眼见着他的脸色日渐衰败,我的心情也逐渐轻松愉悦起来。
直到第七日,他喝完药,吐了口血出来,我脸上的笑意才不再遮掩。
11
公公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一脸的不可置信。
随后他死死拽住身旁婆婆的衣袖,嘶哑着声音,大吼着:“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找大夫?”
婆婆对当下的状况也是一头雾水,呆愣愣地答了声“好”,转身就要出门。
我正好刚给房门上了锁,拔出了房门的钥匙,又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把钥匙收了起来。
婆婆看着被锁上的房门,又转头看看我,傻了眼。
公公更是怒急攻心,又吐了口血出来,厉声怒骂我:
“你个小贱人,快把门打开,你是想害死我吗?
“你个丧门星,早知道,我们家就不该把你娶进来。
“克死了你娘,如今又克上了我,你,该死……”
我对公公的谩骂置若罔闻,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公公的叫骂声逐渐停歇,他甚至企图站起身来打我,挪动了一下就瘫倒在地。
他就像一摊烂泥一样,软倒在地,腰部以下动弹不得,只能挥舞着两只手。婆婆当即就要去扶起他,可公公身高体壮,平日里吃得也多,仅凭婆婆一人挪动不了分毫。
婆婆用尽力气也扶不起公公,急得直掉眼泪,她满脸委屈,冲着我哭诉:
“娇娇,你今天是怎么了,连我们的死活都不管了是吗?我们平日里待你不薄……”
我放下碗筷,冷哼一声:“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就是想下毒害死我的女儿,好给你们老李家洗女吗?”
公公躺在地上面目狰狞,闻言大怒,斜着眼睛瞪向我这里:“你怎么知道……是你害的我?贱人!”
“呵,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这就受不了了?那欢欢呢?她一个小婴儿,你们就给她下毒,你们还是人吗?”
我一句话把公婆两人堵死了,他们不敢看我,凶狠地瞪着眼睛,看得出来,他们很生气。
“那毒药,我问过大夫了,成人喝了会半身不遂。”随后我在他们两个期待的目光里,冷冷吐出后半句话,“这毒药,无解。”
我欣赏着他们不停变换的精彩表情,扯出一抹笑,我玩够了,索性把钥匙丢给了他们。
婆婆立刻拣起钥匙,出门找大夫,可那些找来的大夫个个面露难色,不是摇头,就是唉声叹气。
“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着躺在床上生气捶床的公公,还有坐在床边抹眼泪的婆婆,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这是他们自己造的孽,怪不得我。
“我要报官,报官抓你!”得知毒药无解之后,公公突然狠狠瞪我,吼叫出声。
12
“报官抓我?”我嗤笑一声,“你报哪门子官?那毒药可是你们自己买的。”
“难不成报官说你们杀人不成反中毒?
“你们去吧,报官吧,把我赶出去,那些铺子的房契和地契可全都在我手里。”
我适时掏出早就被我拿过来的地契和房契,放在手里一张张细数着。
公婆的脸都被我嚣张的态度气绿了,可他们却拿我没一点办法。
这个家的靠山就是公公,他倒了,就什么都没了。
懦弱的婆婆,瘫痪在床的公公,痴傻的李长生。
就算我不把房契和地契拿走,这个家也再无往日的辉煌了。
“你、你……”
公公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他也知道我说得都对,索性转过头去一个人生起了闷气。从那之后,公公婆婆一改往日里的态度,对我毕恭毕敬。
现在这家里的脊梁骨是我,那些铺子也都是我在打理,他们如今吃喝用都要跟我要钱。
我不点头,他们拿不到一分钱。
我从小就聪明伶俐,做生意的事很快就上了手,甚至于生意规模在我手里很快就扩大了一倍。
我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欢欢离开这里的,可我抱着欢欢要走那天,李长生拽着我的衣袖不撒手。
我硬挣开他的手,他茫然无措地看着我,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委屈巴巴地叫我:
“娇娇,娇娇……
“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吗,娇娇……”
我强忍住不回头看他,迈开腿就要走,可向来乖巧爱笑的欢欢,却在这时哭了起来。
她哭着向李长生的方向伸手,任我怎么哄都没用,还是啼哭不止。
她兴许是知道我要带她走,她今后就再也没有爹爹了,所以哭得格外大声,哭到全身泛红。
我心疼得不行,就放弃了要走的想法。
谁知我抱着她刚一回到卧房,欢欢就笑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小哭包的架势了。
此后,我又几次想离开李家, 都被李长生和欢欢两个哭包以眼泪攻势阻拦。
最后我也歇了跑路的心思了。
因为我发现在李家的生活也不错, 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
有自己赚的花不完的钱,有疼我爱我的夫君,有我疼爱的女儿欢欢,还有对我恭恭敬敬、用钱就能打发的不找事的公公婆婆。
没有什么生活再比如今的我的生活更惬意了。
13
“方若哥, 你这医馆如今很是气派呀。”
自我掌权赚钱之后, 我就给了方若一大笔钱。
我知道他有才学, 不应被困在那小巷子里的不知名医馆里, 他应当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有大作为。
果然他很快在镇上最繁华的地方开起了医馆, 生意日渐红火, 还收起了学徒。
“这还要多亏娇娇,这是当初借你的钱。”方若笑盈盈地递过一个钱袋子。
“不必还我,我如今的钱可是多到花都花不完了。”我戏谑地调侃方若。打过招呼我就准备离开了, 方若的医馆里客人很多,他和店里的伙计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拜别方若后, 他转身离开,我笑着对着方若的背影开了口:
“方若哥,谢谢你,如今的我很幸福。”
“那就好。”方若没有转身,略一停顿,走向了人群。
如今的我们,都各自奔向了更好的未来。
我满脸笑意离开医馆, 走到一处拐角,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头发凌乱, 胡子拉碴, 衣着破烂, 我仍旧认出了, 那是我的亲生父亲,秦凡。
他似乎病了, 咳得很厉害, 佝偻着身体蜷缩在一张草席上,面前摆着一个破碗。
我愣住,半晌弯身在那个破碗里放下几个铜板, 转身离开。
“谢谢老板……娇……娇……”
我听到身后人略带疑惑的声音,却没理会,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早在他说出那句“你说当初生你的时候, 如果把你溺死了,你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的时候, 我就再不是他的女儿了。
虽然我转身走得决绝, 可当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的悲痛就再度浮现。
我永远不会忘记, 在我出嫁那天,我名义上的父亲对我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可我没哭, 那样的人不配让我掉眼泪, 我情绪低落地回到家里。
推开门,迎面一张笑脸:“娘亲,你回来啦,我和爹爹等你好久了呢。”
顿时, 我浑身一轻,笑答:“哎,娘亲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