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焊工,艷遇了一個美女客戶。
錢多,人美,我一咬牙就接了她的訂單。
不久警方就找上了我,说我焊接的摆件里藏有一具尸体!
可她订了好几单啊!
後來我才知道,這背後隱藏的真相,竟然還跟我有關係。
1
我是個宅男,學焊接的,還考了一張高級焊工證。
平時接一些手工類的私活,一個月也不少掙。
這天,有個頭像超好看的美女加我微信。
上來就是:【急单!我加钱!】
然后一万块钱就转了过来:【定金!】
我都傻眼了。
我弱弱地問道:【美女,我平常就接一些焊接小活,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沒錯,就是你,林師傅!我要焊一個鬼形立式金屬擺飾,價錢你開!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加急!】
她发过来一张图片,要我照著做。
我一看,竟是個惡鬼圖片,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好端端的姑娘竟然要做这么恐怖的玩意。
不過我倒是能做,平常手辦復刻我接過不少,這活兒不難。
可也要不了一万块钱啊!
我把钱给她退了回去,說用不了這麼多。
美女很快把錢又轉過來:
【收!定做 米高的,等比例!】
我手机差点摔地上, 米?
还有零有整的。
可是我哪裡接過這麼大的活兒!我再次把錢退回,告訴她我手藝不精,接不了這活。
但美女直接打影片過來。
我接起。
臥槽!
真人也太好看了吧!
有一瞬間,我竟覺得她有點兒眼熟。
但我就是一屌絲宅男,怎麼可能認識這麼好看的女人。
美女自報家門,說她叫任嬌嬌:
「林師傅,幫個忙!我男友得絕症要死了,我想最后送他一次生日礼物!”
任娇娇,人如其名。
我有些可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那個男的真是沒福氣啊。
美女一再說明必須做出她想要的那個高度,外觀相似就行。
她掛斷視頻,轉了十萬塊過來:
【林師傅,我看你面相就知道你是好人。這是全款,我信你!】
我瞪大眼睛,數著金額。
十万块!
我的媽呀,这回赚大发了!
我收了錢,給她回了一個閃閃閃亮的大 OK 手勢。
時間緊,任務重。
我趕緊按照任嬌嬌的要求訂製板材。
這板材選的比製作手辦的原料都好,下單時我一陣心疼。
好在任嬌嬌說要做成一個密封的空殼,這樣費用還能省出來一大筆。
我下完單就往沙發上一栽歪,打開任嬌嬌的朋友圈。
這個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又有錢、男友又快死了的女孩兒,我這個標準宅男內心充滿好奇。
朋友圈裡的文案都是關於她男友的,看得出來她很愛她的男朋友。只是我有點奇怪,朋友圈一張男友的照片都沒看到。
看了一會兒,我沒了興趣。
開啟電腦,開始設計圖紙。
這時又收到一任嬌嬌的訊息:
【林哥,辛苦你快一點兒,真的很急!】
我让她放心。
這麼大的單子,我當然會盡快完工,然後這十萬塊才算是拿穩了。
何況。
我向來對美女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應的。
我熬夜趕圖紙,東西到齊後我幾乎沒出過焊接室。
就差一個惡鬼的頭焊接上去時,任嬌嬌再次打來視訊通話。
螢幕那頭的她雙眼通紅,好像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一樣。
她一開口就帶著哭泣的顫音:
「林哥,怎麼辦啊?我男友好像要死了! 」
2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福薄的小子快要不行了?
我看着手里的活儿,明天中午前一定能完成。
我連忙跟她約了送貨時間,順帶又安慰了她幾句。
任嬌嬌很快就把地址傳了過來。
我一看。
嚯!
富人别墅区!
那小子还是个吃软饭的。
可惜他命不好。
我通宵趕工,終於在約定的時間把東西送到了。可按了好久門鈴也沒人應,任嬌嬌的電話也打不通。
大晌午,我在別墅門口曬得快中暑了,終於等到人。
任嬌嬌香汗淋漓,一再地說著抱歉。
我把東西推進別墅,坐在地上大喘氣。
不是我捨不得僱人搬,是任嬌嬌要求必須由我一個人送貨上門。
十萬塊啊,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甲方的要求。
任嬌嬌此時已脫掉防曬服,只穿了一件吊帶。
我接過她從冰箱拿出的一瓶水,整個人差點淹沒在她胸前的波濤洶湧之中。
「林哥,謝謝你!我男友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暗想,那小子还有机会从医院出来吗?
还没等我问,任嬌嬌又開始哭了。
我一个宅男哪见过这阵仗?
一个娇滴滴的香软妹妹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瞬間手足無措。
「林哥,你都不会安慰人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任嬌嬌的表情帶著點瞋怪:
「林哥,我最近幾天可能要一直待在醫院裡,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小忙当然可以帮了,畢竟我剛賺了人家一大筆錢。
任嬌嬌說的小忙實在是太小了。
她不在家的幾天要我幫忙下單一個快遞,再幫她送過來。
任嬌嬌直接把別墅的門鎖密碼寄到我手機上,還給我轉了 5000 塊錢:
「林哥,辛苦你了。千萬不要推辭,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我不是在想那五千块,而是在想她就這麼相信我?門鎖密碼都告訴我了。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門口和屋內好幾個攝影機,難怪她這麼放心。
我收了錢,起身就要離開。感受到任嬌嬌的目光膠在我身上,我渾身一陣不自在。
「林哥,你多高啊?”
「啊,我 1 米 72。「我心思在別處,反應有些慢。
“172,我記住了。林哥,你的水。」
我轉頭,對上任嬌嬌那張嬌豔欲滴的臉蛋。
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
我接過水瓶,不小心觸碰到她滑膩的手指。
我的心裡開始氾濫了。
母胎單身多年,這是我第一次真實地碰到女人。
我無數次想像女人的皮膚摸起來是什麼感覺,一定又滑又軟。
可现实的触碰太震撼了!
我耳根發燙,快速離開這裡。
幾天之後,我把包裹送到別墅,拍了張照片傳給任嬌嬌。
等了半天,她沒回我。
等我趕回家,她還沒回我。
我腦中的滑膩感覺還沒完全消散。
但我知道,我跟她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
但沒想到一個月後,任嬌嬌竟再次主動找上我!
3
【林哥,你能再帮我做个恶鬼摆件吗?这回要 米的!】
我:【?
【我新男友也要死了,我也想送他最後的禮物。】
6 啊。
我收了十萬塊。,趕緊下單板材。
雖然任嬌嬌沒說加急,但我聽語氣也猜出這小子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林哥,現在可以來我家一趟嗎?密碼沒換。】
这次任娇娇发的语音。
聲音帶著微醺的醉意,她喝酒了?
我正犹豫着怎么回复她,第二條語音就進來了:
【林哥,再见了!】
我一听不好,她語氣喪喪的。
我趕緊撥過去通話,被她掛斷了。
再撥,再掛。
我呼吸急促,拉過外套趕緊出門。
別墅內。
任嬌嬌坐在地毯上,倚著沙發,腳邊都是空酒瓶。
她眼睛紅腫,臉上掛著淚痕。
這一瞬間,我看她更有点儿眼熟了!
看我進來,她抬頭看我一眼:
「林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又到了我不擅长的环节,安慰人。
我沒說話,坐在任嬌嬌旁邊,搶過她手上的酒瓶一飲而盡。
不讓她再喝酒的最好方法就是,我把這些酒都喝光了。
然后我特么地就喝断片了!
我只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
再醒來,是在床上。
被子底下,兩個人是坦誠相見的。
很快地兩聲不同音調的尖叫聲在臥室裡迴盪。
我急忙滾下床,在地上隨便撿了東西摀住隱私部位。
任嬌嬌摀著被子又是一聲尖叫,這回是憤怒的喊聲。我順著她的視線一看,臥槽!
我拿的是女人的胸罩!
其中的一个罩杯刚好扣在我的那里!
我赶忙扔了,又覺得下邊空蕩蕩的。
我只好蹲下,讓任嬌嬌閉上眼睛。
等兩個人都整理完畢,氣氛更尷尬了。
我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對方還是個有錢的大美女。
想到這裡,話到嘴邊的那句“我會對你負責的”,又被我吞回肚子裡。
任嬌嬌先開口了:
「林哥,你……喜欢我吗?”
我木然点点头。
說實話,我這種宅男,根本抗拒不了她這樣生動的女人。
而且,總覺得任嬌嬌有一絲眼熟。
不過我也知道,有男友的女人不能沾。
「林哥,你跟我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樣,你是個好人。為了下次見面不尷尬,昨晚的事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好不好? 」
我只能点头答应,雖然昨晚過後,我已經不是一個純淨的宅男了。
我張了幾次嘴又閉上。
任嬌嬌很快猜出了我的心思:
「你是想問,我的新男朋友怎么又快要死了?
“因为……我想要帮助那些人完成临终愿望,他們都是很有理想的青年。我這人比較容易共情,所以每次恋爱都会付出真心!”
任娇娇还给我看了那个网站,上面都是曾經奮力拼搏的年輕人。
可這幫助人的方法,有點特別啊。
雖然我沒絕症,但我也想被她幫助一回。
從任嬌嬌家出來的時候,我覺得雙腿無力。
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自從這次之後,任嬌嬌常找我去她家幫忙。
後來,不同身高的惡鬼立式擺飾又做了好幾個。
只是我幾次提出不需要轉那麼多錢,任嬌嬌總是拒絕了。
就這樣,不到半年的時間,我卡里多了好几十万!
可警方却在这时找上了我。
他們說,在我焊製的金屬擺飾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4
警方找到我時,我嚇壞了。
審訊室的溫度極低,但我還是抑制不住地冒冷汗。
我也就在網路上口嗨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
警察問什麼我答什麼,坦白從寬。
我哆哆嗦嗦地,連對面的警官都看不過去了。
我腦子裡嗡嗡直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任娇娇怎么样了?
因為,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上她了!
任娇娇之前也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几天。
她曾說過,她不想見人的時候叫我不要找她。
她這個人比較情緒化,而且我們的關係還沒近到我可以隨意地窺探她的隱私。
顯然,這樁兇案警方也查到任嬌嬌身上了:
「林默,任娇娇你认识吧?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最后一次联系上她是在上个星期,但她沒回我訊息。
至於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也說不清楚。
任嬌嬌一直都有男朋友,而我似乎與她更為親近。
雖然她一直喊我林哥,但她的家我能隨意進出。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關係,像親人一樣吧。」
我把知道的信息都如实说了。「林默,6 月 14 日你網購了大量的魚病粉,8 月 21 日又再次大量購買,是干什么用的?”
我一下蒙住,这怎么又和我网上买东西扯上关系了?
「哦,那些東西是我幫朋友買的。警官,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帮哪个朋友买的?你知道鱼病粉有什么用途吗?”
对面的警官语气不大好。
我告訴警官是幫任嬌嬌買的,她家有一面牆的超大魚缸,魚病粉是養魚必備的東西。
審問結束,我還是蒙的狀態:
「警官,您說的那具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立式擺飾是焊死的,只有後側預留了一個缺口,方便後期裝進一些電子設備。您是懷疑任嬌嬌拆開那麼重的擺件,然後又重新焊接的?但她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她根本做不到!”
警官眼皮都没抬:“刚才的记录你没仔细看吗?上面清楚的写着摆件上面只有你们三个的指纹!”
我刚才都要吓死了,根本沒仔細看。
警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三个?
我?
任娇娇?
還有,死者的?
我还想追问,但警官已經不想再跟我交談了:
「林默,如果任嬌嬌聯絡你,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我木然点头。
任嬌嬌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有些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從警局出來,我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任嬌嬌的家裡。
可别墅大门已经被贴上封条了!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任娇娇曾在她家里问过我有多高?
我说我 1 米 72。
而我做的最後一個立式擺飾,高度就是 米!
難道,她下一個目標,是我?5
回到家了我才缓过神。
我努力回想今天在警局聽到的和看到的。
任娇娇杀人了?
那个被发现的尸体是她第一次下单时的那个男朋友。
擺件我焊得很死,只有背後有一處長方形的開口,是為了方便後續安裝燈控和音響等設備。
所以,任嬌嬌平時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象了。
这特么也太残忍了!
而且,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现在无法把她与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再說警察也說了,她只是最大嫌疑人,不代表她一定就是罪犯。
我又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之後的那幾個擺飾會不會也跟這個一樣,里面有尸体?
这些装有尸体的摆件此刻应该分别摆在她的前男友们家里。
因為最先的那個男人失蹤多日,家人報了警。
然後才被發現的。
不對!
那么多天,尸体早就臭了啊!
难道泡了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这四个字冒出来,我一下就聯想到我幫任嬌嬌購買魚病粉時,商家的宣传图片上写着福尔马林精粉!
她购买大量鱼药难道是为了泡尸体?
我心跳加快,莫名害怕起來。
那個和我同等身高的擺飾就在我的那間焊接室裡。
下一个被装进去做成标本的,会不会就是我?
我看着墙角堆着的几包鱼病粉,这也是帮任娇娇买的,她后来说先不用了,暂时放在我家里。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和她无冤无仇,她有什么理由害我?
我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
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得她有一丝眼熟。
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曾问过任娇娇,她还笑说我这个把妹的理由太老套了!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紧头。
使劲回忆我之前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我一抬頭,这个角度刚好发现墙角的地上有细微的粉末。
我赶紧上前查看。
装有鱼病粉的包裹被人动过了!
6
包裹背后很明显被拆开过,里面的东西被替换成细沙重新放回原处。
任娇娇来过!
我这个房子是老旧小区,房门没换成密码锁。
我常年在门外的鞋柜里藏一把备用钥匙,这件事我只跟任娇娇无意中提过。
可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我心一凛,焊接室的那个摆件!
我冲到地下室,焊接室的门还是关闭的。
门附近的地面没有拖拽的痕迹,摆件应该还在!
我赶紧开门进去查看。
“啊!”
我吓得蹿起老高!
地上蹲着的任娇娇举起双手看着我!
她怎么会在我家里?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转身上去拿手机报警,还是留下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僵持之际,任娇娇先说话了:
「林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听我说……”
我盯着她脚边的空水瓶和空的面包袋,嘆口氣:
“警察在找你,你知道吧?”
她點頭:
「林哥,你不是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吗?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坐在地上,紧盯着她的双眼。
听到最后,我才发觉我脸上都是泪水。
而那些我早就淡忘的回忆翻涌上来,拼凑在一起:
“可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啊!你这是在犯罪,没有回头路的!”
任娇娇抹掉眼泪:
「林哥,除了这条路,我还能怎么办?”
我一時無言:
「你走吧,我就当作今天没有看见过你!”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警方查到我放走任娇娇,那我就认了。
我愿意为自己此刻的行为负责。
可她摇摇头:
「林哥,我没想到你今天能这么快回来,本来我带上东西很快就要离开这的。」
我不理解她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先逃走,反而还要冒着风险回来取东西?
不對!
这个摆件的高度与我身高相同,是打算装我的吧?
毕竟当年我因为懦弱胆小,在那种危急情况下选择了离开。
我刚要起身,就感觉到一阵凉风快速扫过我的脖颈。
糟糕!7
我最后的意识是一股凉凉的液体注入我的体内,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我頭痛欲裂。
我还躺在原地。
我摸摸发硬的脖颈,确定自己还活着。
地下室早没了任娇娇的身影,那个焊接的 米的摆件也不见了!
她带着东西走了。
起身时我才发现手边放着一张我的设计图,上面潦草地写着两行字:
【林哥,当年的事我不怪你。这回我利用了你,我們扯平了。還有,那天我们也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哥,报警吧。】
我此刻的心完全揪在一起,难受得很。
我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然后报了警,把任娇娇的出现过程如实告诉了警方。
我内心在纠结另外一件事。
因為,我知道任娇娇最后一个目标是谁!
8
当年那场事故,任娇娇是受害者。
她那时还不叫任娇娇,她叫乔乔。
名字是后改的,模样也刻意改变了。
乔乔现在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挨欺负的贫苦女孩。
只有笑起来那一双眼睛还是弯弯的,一点儿都没变。
我和乔乔高中读一个班。
時隔多年,我仍然时不时地梦到那一场灾难式的凌虐。
高中时期的乔乔很瘦小。
她不知怎的又得罪那六个男生,再次遭到他们的霸凌。只是这一次的霸凌,比每一次都严重。
他们用惯用的手段欺凌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
乔乔垂着头,呜咽着。
他们打够了,可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带头男生点燃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猛抽几口,口中的烟雾缓缓吐到乔乔脸上。
周围的男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然后!
带头男生一把拽住乔乔的长发!
乔乔痛得被迫抬起头,眼里泛满了泪。
我躲在厕所墙角,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我太胆小了。
我害怕我出声,他们也会这样对待我。
他们继续虐待乔乔。
其中一个男生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催促着另外几个快点,天要黑了。
接下来的画面成了我这十年都挥散不掉的噩梦!
那几个畜生彻底毁掉了单纯天真的乔乔!
我吓得当场尿裤子了。
乔乔这时已经没力气反抗了。
她被迫翻身的时候,目光正好扫到墙后的我。
我清晰地记得,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可我却急忙将自己隐藏得更深,生怕被那几个畜生发现。
過了好久,那几个畜生终于离开了。
我才敢走出去。
乔乔就像一只破碎的玩偶,躺在公厕肮脏的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把乔乔送回了家。这件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乔乔爸妈报了警。
可那几个畜生的家里在村里都是有头有脸的。
我也曾长期遭受他们的霸凌。
最后村里也出面在中间调解。
乔乔爸妈因为钱,动摇了。
那些钱,是她爸妈辛苦一辈子也赚不来的。
乔乔找到我,说她要报警,让我帮她作证。
可是我不敢。
我逃跑了。
当时的乔乔一定对我失望极了。
她高考都没参加,就去了外地打工。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沒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9
我最终决定独自前往最后那个畜生的住处。
虽然我很可能再一次暴露在警方视线之下,也可能会沾上一些麻烦。
但我心底有个声音对自己说,要走这一趟!
打听住处并不难,这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村里人还沉浸在前些天被肢解后又泡在巨型摆件里的那具尸体所带来的震撼中。
她特意要求做成恶鬼的外形,是想说那几个畜生也像鬼一样可怕吗?
我之所以确定最后一个人是谁,是因为那 6 个人里面,他是最矮的。
我趁着黑夜去的。
赶到时,他的住处还亮着灯。
我敲响了门。门很快开了。
一个男人走出来。
虽然他现在胖得离谱,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你特么谁啊?这个时候来敲门!”
透過門縫,我看到玄关处有一双熟悉的女鞋。
“诶诶诶!瞎看什么?问你话呢,你特么找谁啊?”
男人语气不耐,显得很急躁。
“肖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林默啊!”
他显然忘记我是谁了。
我就提了下村里的老人,说是听家里人说他也在这边居住,特意过来认个门。
“肖哥,我这都到家门口了,你不请老弟进去坐坐?”
说着我就硬挤进了屋里。
肖明虽然不满,但碍于乡里乡亲的情面,也不好发作。
進去一看,客厅中间摆着一张茶几。
茶几上有一瓶红酒,和两个空酒杯。
客厅窗帘处立着最后那个鬼形摆件。
席地而坐的女人果然是乔乔。
我假装不认识乔乔,硬着头皮坐下寒暄。
我已经顾不上肖明越来越黑的脸色了。
叙了一会儿旧,肖明总算想起来我是谁了。
他用手随意地一指我:「嬌嬌,这就是我当年的小跟班之一,软包子一个!老子当年就差坐在他头上拉屎了,可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赔着笑,并不觉得尴尬。
那段不堪的时光,是我和乔乔这辈子都释怀不了的。
也幸好我们相互打气,才挨过那段日子。
肖明说到兴奋处,就开了酒瓶倒酒。他把空杯放到我面前一个,把乔乔晾在一边,要我陪他一起喝。
我知道他是想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显摆。
乔乔笑着拿过酒杯,给我们倒酒。
肖明说够了当年霸凌我的光辉事迹,又开始说他们当年那个小团体。
他在那个团体中其实也是个小跟班,靠着给那五个人跑跑腿、打打杂,才混进了圈子里。
“他们那几个有谁能跟我比?靠着家里有点儿能耐不知天高地厚,高考结束傻眼了吧,都灰溜溜地出去打工,最好的也不过是在镇上开个门面。
“老子白天跟着他们瞎混,可老子晚上回去学习啊!老子考上大学就彻底和那几个垃圾断了联系,现在老子在大公司混得不错,村里的人谁不夸一句老子有本事!”
肖明喝嗨了,舌头都有点儿不好使了。
我和乔乔对视一眼,她却躲过我的目光。
我心里一痛。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想安慰她, 可我知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
我想帮他惩治罪恶的人,可我现在依然胆小,不敢杀人。
原來, 我还跟当年一样, 懦弱不堪。
我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的頭越來越暈,而肖明已经趴在桌面上起不来了。
我用最后一丝气力看向乔乔。
她又对我笑了,眼里带着光亮。
然後, 我也晕了过去。
10
我醒來時,一切都結束了。
肖明不见了。
鬼形摆件也不见了。
摆件位置的地上有一大摊液体, 散发着药水的味道。
那个装着肖明尸块的摆件还没来得及封死就被警方搬走了。乔乔也不见了。
我身边站着两个收拾残局的警察, 是熟悉的面孔。
“醒了?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又是那间审讯室, 冷气还是那么足。
可我这次觉得没那么冷了。
「林默, 说吧。」
可我要从何说起呢?
是从被霸凌、被施虐开始?
还是从被侵犯后父母却选择了不追究?
或者是从乔乔用十年的时间也没能治愈自己,最后亲手还给自己一个公道?
這一次, 我把当年看见的细节都交代了。
这个场景曾在我梦里出现无数次。
可梦终究是梦。
回到从前, 我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会变成那个胆小懦弱的林默。
乔乔很快就交代了所有事实。
她把我摘得干干净净,我只不过是接了她几个大单子的焊工。
我想見她一面,可警官告诉我说现在谁都不能见她。
乔乔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她的父母自然也知道了。
可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为乔乔的事奔波, 而是直接找到了我:
「林默, 叔和婶子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乔乔也就你这一个朋友。听说乔乔这些年攒下的钱都给了你, 你看现在是不是应该还给叔和婶子了?”
她妈妈更是跪在我脚边:「林默, 我和你叔可是要指望乔乔养老的,可她杀了好几个人,这辈子是没希望出来了,那钱就是我和你叔的命啊!你可不能坏了良心啊,林默!”
我形容不出来我此时的心情, 我突然理解了乔乔的义无反顾。
我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钱都捐了,然后把他们赶了出去。
反正我从小就没爹没妈,养育我的爷爷奶奶也都去世了。我不怕他们闹。
她父母隔三差五地就要到我家里哭一场, 我也陪着他们哭。
他们为钱哭,我为乔乔哭。
乔乔判决下来的那天, 我申请见她。
可是被她拒绝了。
她說, 最后想对我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可她最后明明什么都没对我说啊?
我想到地下室那天她留下的纸条,她还留了另外一张?
我回到家里就开始翻找。
家里能翻的都翻了, 可什么都没有。
我一个念头闪过,赶紧找出那天去肖明家穿的那套衣服。
果然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巾。
是肖明茶几上的纸巾。
上面的字迹是浓重的黑,应该是乔乔的化妆笔写上去的。
【林哥,这一次我勇敢了。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要做恶鬼模样的摆件?
【因为你曾说过,是不是只有你做鬼了才能打得过他们?林哥, 现在你做到了, 你做的那六个鬼,成了那六个畜生的坟墓!
【所以,希望以后的你也能勇敢起来。】
我蹲在地上, 抱頭痛哭。
喬喬,如果能回到那天,我一定会选择勇敢地站出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