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家居裝飾設計師。
房子見多了,總是會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
就比如現在,
我打開櫃門,一個女人蜷縮在裡面,胸口插著一把刀,
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01
“劉工,這設計圖能麻煩你下週一給我嗎?我們三個月後結婚,所以時間比較趕。」
五天时间确实有点仓促,不過眼前的房子麵積小,戶型周正,設計起來難度應該不大,思量片刻,我點點頭:「行,我盡量出圖,你們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說一說。」
见我答应下来,小情侶放下心來。
尤其是小女孩林花特別高興,嘰嘰喳喳地開始跟我提她的想法,偶爾她的男友陳奕也會插幾句話補充一下。
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想法合拍,感情融洽。
「說了這麼多,還沒給您倒水呢! 「陳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去拿水。
隨著他的腳步抬起落下,我才注意到地板上乾涸的血跡,一直延伸到櫥櫃。
但是陳奕和林花毫無反應,很明顯他們看不到這些血跡。
我嘆了口氣。
那些東西又來了!
02
我叫劉凡,是普通的家居裝飾設計師,任職於小公司,日常就是畫設計稿,跑客戶。
我平凡的人生裡,唯一不平凡的大概就是我是一個道士。
我的太姥姥是茅山秘術的傳承人,只可惜新時代的理念教育,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對此嗤之以鼻,是以到了我這一代,茅山一派就只剩下我一個正統傳人了。
從小,太姥姥就把我當作接班人培養。
在別的孩子背拼音字母表的時候,我在背玄學二十六口訣。
我的課外書永遠都是太姥姥那本泛黃的線裝秘籍。
笨鳥先飛,我不是天賦型選手,只能靠百倍千倍的後天努力。
我沒有陰陽眼,太姥姥只好用牛眼淚日夜夜幫我敷眼,堅持了 365 天,我才算開眼。從那天起,我就能看見許多凡身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例如眼前這個蜷縮在櫥櫃裡的女人。
她身材嬌小,穿著一身紅衣,胸前插著一把刀,面色慘白如紙,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03
“劉工,那个橱柜有什么问题吗?”
林花在背后轻轻唤道。
「沒什麼。「我面色如常地關上櫥門:「我只是看這個櫥櫃花紋挺別緻的,是前房主留下的?”
“是啊!这房子里的家具我们都还没有动过。「陳奕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房主急售這個房子,比市場整整便宜了十萬塊,我们两个也算捡了大便宜了!”
我眉頭一皺,掃了他們兩人一眼。
雖然額頭有黑氣,但是身上沒有背負人命。
看來櫥櫃裡的女人和這位前房主有關。
「而且房主夫妻感情恩愛,我們買了他們的房子也是個好兆頭! 」林花喜滋滋地說,一雙杏仁眼裡滿是對婚姻的憧憬。
我有點於心不忍,委婉地提醒:「這房子地段好,房东为什么要贱卖呢?”
林花歪着头,一臉單純:「好像是因為他愛人的工作調動,加上他覺得跟我們聊得挺投緣,所以才給我們便宜了這麼多。」
刘家祖训“切勿多管闲事”,以免惹上因果。
言盡於此,我把筆記本收到包包裡;「行了,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你們的需求我大致了解了。「我頓了頓:「如果你們後續有問題,可以聯絡我。」
「好的,謝謝你劉工。」陳奕送我到門口,滿臉真誠地看著我。
「你們最近都住在這裡?」我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嘴。
陳奕點了點頭,露出羞澀的笑:“我們預算有限,沒有餘錢另外租房子了。不過你放心,施工的時候我們東西會騰好的,到時候我們就搬到花花親戚家住幾天。」
他们两个都不是本地人,年紀輕輕到 s 市打拼,省吃儉用了好幾年,東拼西借了這棟房子。
我嘆了口氣,思忖片刻,從包包裡掏出一張符,遞給陳奕:「這是平安符,你把它贴到门上吧!”
陈奕的表情有点讶然,我補充道:「這是開過光的,新居保平安,很靈驗的。」
林花靠在陈奕身上,看著那張符感動地無以加復:“謝謝你劉工,我們這就把符貼起來。」
看着门上的黄符,我鬆了一口氣。
平安符雖然不能驅鬼,但是保他倆的平安還是綽綽有餘。04
沒想到未出兩日,我就接到了林花的電話。
我伸出手掐算一下,出事了!
「餵,劉工。」林花的聲音帶著哭腔:「昨天陳奕從樓梯上摔下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對不起,這件事情太突然了,本來今天要給您打訂金的,您看能不能等一等。」
短短几句话,她崩潰了好幾次,泣不成聲。
我眉頭微蹙:「我給你們的平安符,你们没有贴好吗?”
林花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打了一個哭嗝,說:「昨天房東大叔來了,他看到那個平安符覺得好玩,就拿走了。」
“他这是在找替死鬼。「我脫口而出。
「替……替死鬼?」林花大受震撼,追問道:“劉工,你這是什麼意思? 」
我悠悠叹了口气:「見面說吧,我在公司樓下的星九克等你。」
05
「您的意思是那間房子死了人,房東為了找替死鬼,才把房子賤賣給我們嗎? 「林花緊緊捏著咖啡杯,有些難以置信:“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我抿了一口咖啡,「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都是懷疑態度。但是,你想想,陳奕是不是在平安符被拿走之後才出事的。」
「可是,在您來之前,我們已經在那裡住了好幾天,一直相安无事呀!”
我有点心虚地抓了抓头发,我是純陰體質,那天打開櫥櫃的時候,激發了女鬼的陰氣。
雖說他們兩個遲早壓不住,但是我的介入成了催化劑。
「那是你們住的時間短,時間一長就會出問題的。」我打著哈哈:「不信的話,你可以回家看看那個櫥櫃。那上面的圖案就是咒語。」
看着林花将信将疑的样子,我掐指一算:「陳奕現在的身體體徵應該一切正常,只是醒不過來,對嗎? 」
林花点点头:「您怎麼知道的!?醫生說他的指標一切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他是被鬼缠上了。」我摸著下巴沉思,問道:“你们是不是收了房东的东西?”
林花回忆片刻,說:「佛牌!房東用一個佛牌換走了平安符。陳奕見那個佛牌挺小巧別緻的,就拿來當作鑰匙圈了。」
“果然如此,看來現在那個女鬼已經把陳奕當成了房東了。」我嘆了一口氣:「人死了之後被剝了生魂就會失去生前的記憶,而橫死的鬼又極容易生出怨氣,变成恶鬼……”
林花听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事對她來說有一點超綱。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看那個佛牌….」我還沒說完,林花便打斷我,「我相信你,劉工。您是好人,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是不是只要把佛牌丟了,陈奕就会醒过来!?”
“没那么简单。」 我不緊不慢地說:「你先給我轉一百塊。」
“啊?”林花一愣,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我們的行規。收了你錢,就是接了你的因。」
“好好好!”林花忙不迭操作手机。
「積福報到賬 100 元。」
手机响起了到账信息。
我拿起手機:“現在就去摘果吧!”
06
病房裡,陳奕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他面色慘白,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生氣正在源源不絕地流失。
「那個佛牌在哪裡?」我看向林花。
「在這兒。「林花從病床櫃裡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來,遞給我。
這個佛牌小巧精緻,周身散發著黑氣。
我輕輕撬開,佛牌的夾層裡躺著一截斷甲和一根頭髮。
「這這……」林花摀著嘴驚呼:“原来您说的都是真的!”
我嘴里不停念着口诀,指甲和頭髮就開始自燃成灰。
「哎哎,你们两个在病房干什么呢!?”
正巧遇上医生查房,領頭的是一位女醫生,她推了推眼鏡:“你们怎么能在医院点火呢!?”
林花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蔡醫生。我老公被小人做法,所以才醒不過來。刘工是特意帮我们来捉鬼的!”
她不解释还好,這一解釋我感覺到那些醫生護士敵視的目光。
我知道此刻我在他們心中已然成了江湖騙子。
果然,蔡醫生立刻不悅地板起臉:“胡闹!”
“这位家属,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这种封建迷信神神叨叨的东西你也相信!?”
旁边的护士也插嘴道:「就是,小女孩,你不要被騙了。這年頭心術不正的人很多,专门骗你们这些愚蠢清澈的年轻人!”
“你们误会了……”林花还欲解释,我拉住她,擺擺手:「個人有個人的觀念,不必勉強。」
蔡医生白了我一眼:「呵呵,裝神弄鬼的神棍! 」
07
世間萬物有許多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例如眼前昏迷不醒的陳奕。
明明生命指標正常,大大小小的檢查也都做了,但就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原因不明」四個字反而更讓人絕望。
看著醫生們束手無策的樣子,我在旁邊默默舉手:“要不让我试试?”
「是啊,蔡醫生,就讓劉工試試看吧! 」林花在一邊搭腔:「都說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蔡医生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家屬都支持,我有什麼資格反對!但是你們不要影響其他病人,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们医院是不会负责的!”
我爽快答应下来,掐指一算:「我們子時行動。」
陈奕住的是双人病房,他的隔壁床是個年輕人。原本我想勸他避一避,沒想到這是個不嫌事大的主,吵著鬧著非要留下來看熱鬧。
08
夜色漸深,醫院地處偏僻,不比鬧區,安靜得有些可怕。
隔壁床的年輕人叫吳耀,是個無神論者,此刻他正老神在地躺在床上等著看笑話。
“我說這位大師,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您什么时候开始表演呀!?”
我对他轻蔑的态度也不恼,現在的年輕人都不信邪,要不然也不會只剩下我一個傳人。
一陣陰風穿堂而過。
她来了!
我不放心地嘱咐身后的林花和吴耀:「你們兩個等下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大喊大叫!」又丟給他們兩張黃符:「這個平安符你們拿著,以防萬一。」
吴耀本想拒绝,突然一股冷氣來襲,他頓時打了個寒顫,裹緊了自己的被子。
樓道裡,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吳耀冷得直哆嗦,但嘴巴依然梆硬:「你是不是開了冷氣,故意搞出这些声音装神弄鬼!”
我白了他一眼,不與傻瓜論長短。
病房門被猛地撞擊了一下,吳耀條件反射地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女鬼,直愣愣地盯著他。眼底黑氣漫溢,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猩红的嘴巴蠕动着——你看到我了!
子时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一些煞氣重的鬼也能被肉眼看見。
「你……你……」吳耀嚇得結巴,幾欲昏厥。
這個蠢貨,都让他别发出声音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瞥了一眼旁邊暈倒的林花,感嘆道還是女孩省心。
女鬼抽了抽鼻子,大叫:「你不是袁毅!不過,男人都该死!”
她的声音很尖锐,像是電路故障的麥克風發出“嘯叫聲”。
“大師,大師,救救我! 」吳耀突然發聲:“我錯了,不该说你是神棍!”
一言不合,他就開始跪地求饒。
「喔?原來你還有幫手。「女鬼的眼珠子越來越紅,周身的黑氣愈發濃重:“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09
吳耀緊緊閉上眼睛等死。
可是他等了好一會,自己還是毫髮無損,睜開眼睛,剛剛還在放狠話的女鬼,此刻額頭貼著符,像一個被罰站的小學生,正在面壁思過。
她憤憤不平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嘆了一口氣:“你要報仇我不反對,但你不能伤害无辜者的性命!”
女鬼深知不是我的对手,咬牙切齒道:「行,我不動他,我只想要袁毅一個人的性命,是他杀了我!”
“这房里可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他就在那里!”女鬼伸出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陈奕。
我瞇了瞇眼,覺得有點不對勁。
照理來說,被剝了生魂的鬼是沒有記憶的,他們的怨意都是有媒介的,像是那個佛牌。可是眼前的女鬼,很明顯並沒有失去記憶,但她卻又將陳奕誤認為口中的袁毅。
我按住她的手,推算一番,才知道,原來這女鬼只被奪了七魄。
難怪那房東要在佛牌裡放指甲和頭髮,禍水東引。
只是現在不知道這女鬼的生辰八字,想要請魂,有點難辦。
此時,林花醒了,哆嗦雙腿走到我旁邊,小聲地問道:“劉工,这女鬼是捉住了吗!?”
我點了點頭,「只是想要陳奕醒來,還要消散女鬼的怨氣。不然普通人碰上這煞氣,恐怕撐不了多久! 」「那怎麼辦呀! 「林花急得快哭了:「你快和她說,這件事和陳奕沒關係,都是房东搞得鬼!”
“现在她把陈奕当成了杀死她的凶手袁毅,煞氣初成,沒那麼容易。」我搖搖頭,「除非有這個女鬼生前的生辰八字,我才能把她的魂請回來,她的記憶也就回來了。」
“袁毅!?那不是房东的名字!?”林花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房東殺了她,害怕女鬼復仇,所以故意找了陈奕当他的替死鬼!”
林花气得咬牙切齿:“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我嘆息:“鬼神可畏,難心眼。」
“要不我说两句?”见女鬼没了反应,吳耀才敢慢慢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開口:「這名女鬼被袁毅殺死,又是在他家中,說明是熟人。有沒有可能,这是他老婆?”
我眼珠子转了转,問林花:「你見過他的老婆,你看看是这女鬼吗?”
女鬼贴了镇魂符,雖然安定了但是依然面目可謙。林花不敢直視,只好摀著眼睛從指縫間偷偷觀察。
“不是她。」林花搖了搖頭。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林花突然福至心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說:“劉工,要不我们报警吧!”
吴耀“切”了一声,潑了一盆冷水:「難不成和警察說有鬼枉死,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凡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都不会相信的!”
“那怎么办!?”林花急得眼睛泛红。
「報警也行。」我一錘定音:「不報兇殺,報失蹤。」
10
女鬼沒有七魄,只記得自己的仇人是袁毅,其它的一概不知。
沒辦法,我只好親自上場。
「你的意思是同一間房子有兩戶人家找你裝修?」坐在對面的陳警官問我。
我點點頭:「是的,有一戶是一對即將新婚的小情侶,另外一個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现在你觉得这个小姑娘失踪了?”
「是的。自從她付了訂金之後,我就聯絡不上她了。「我頓了頓:「她給的號碼也是空號。」
“你已经收了定金。照你說的那對情侶也給你出示了戶口本,照理說這事跟你也沒多大關係,為什麼還要報警? 」陳警官狐疑地看著我。
「話不能這樣說,警官。我們這一行也是有職業道德的,既然不能給人裝修,自然要把錢退給她。」我笑了笑:「再說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強,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
“确实有点蹊跷。」陳警官轉動著手裡的筆:「只是你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找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憑記憶畫出了她的畫像,您看看。「我從包包裡拿出一張素描遞給陳警官,這是我照著女鬼的樣子,稍加潤飾畫的。
陳警官接過畫像,點了點頭:“畫得倒是不錯,行了,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11
要不说有困难找警察,報警不過兩天,警察就找上門了。
好消息是那個女鬼的身份明確了。
壞消息是我被當成嫌疑犯抓起來。
「你看看這張照片。」陳警官遞給我一張照片,上面是個穿紅衣的女人。
我接過照片,看到女人的臉後,我鬆了一口氣,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女鬼!
“上周找你的那个女人是她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這是我們一個月前在跨海大橋下發現的女屍,名字叫嚴莉。」陳警官手指敲著桌面,一臉嚴肅:「但你說她一週前找你裝修房子,难不成你看见的是鬼?”
我真挚地看着陈警官:“可能她真的是鬼!”
“少胡说八道了!刘凡。」陳警官嚴厲地說:「我跟你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有侥幸心理!”
“我发四,警官! 」我舉起右手:「我真的不久前見過這個女人!還有我可以問問,这个女人她是谁吗?”
“她是你所说的那间房子原房主的妻子。」
“那就更不对了!”
陈警官脸一板:“你说说哪里不对了!”
我解釋道:「我曾經拿過這張畫像問過那對小情侶。他們都說沒看過這個女人。」
“房子出售可能都是他老公出面,他們沒見過也正常。」
我搖搖頭:「不對,房子過戶的時候,房東的妻子露過面,不是這個嚴莉。」
聽了我的話,陳警官陷入了沉思。
「都說夫妻中有一人意外死亡,他的配偶很可能就是兇手。」我刻意問道:“难道严莉的老公不值得怀疑吗?”
陈警官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她的老公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12
警方沒有證據,我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時就被放出來。
有了嚴莉的身份訊息,要拿到她的生辰八字就容易很多,林花了一些周折,就從嚴莉的父母手中拿到了。
我和林花回到那間房子,準備請魂。「為什麼要跟著我們!?」林花不滿地盯著跟在我們後面的吳耀。
「關你什麼事,我不是跟著你,我是跟著大師學習! 」吳耀一改之前輕蔑的態度,討好地朝我笑了笑。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就成了我的尾巴,求我收他為徒。但我這個人單打獨鬥慣了,不喜牽絆,就回絕了他。
「行了,你們別吵了。「我從包包裡掏出一個公雞碗,遞給吳耀:「吳耀你去接一碗水來。」
“好咧,大師。「吳耀狗腿地接過碗,興沖沖地去接水了。
而我拿出三茅真君的神牌,依序放好。
三茅真君是茅山派的祖師爺,他們分別是“上茅九天上卿司命太元妙道神拿敗衝虛聖佑真應真君”,“中茅地仙上真定祿右禁至道沖靜德佑妙應真敏碼君”,「下茅地仙至真三官保命微妙衝慧神佑神應真君」。
我將一碗水,一分為三,放在三個神牌前,從芥子裡釋放出嚴莉的鬼魂,一切才算準備妥當。
“时间到了!”
我拿出毛笔,飛快地畫了一張符,點著丟到了盛水的碗裡,隨即又將寫有嚴莉生辰八字的黃紙,點著丟進了水碗裡。
丟進碗裡的兩張符紙沒有熄滅,反而把碗裡的水都燒乾了,我鬆了一口氣,將剩下的水灑到嚴莉的鬼神,嘴裡不停地念著:「三魂七魄,速速歸位! 」
13
吳耀只覺得周圍的溫度升回去了,現在光天化日,他的肉眼看不見女鬼,只能看到我和空氣在說話。
「你要想好了,你要是殺了人,你就會變成惡鬼,被抓到地府是要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连转世都要沦落到畜生道!”
未经他人苦,莫勸人善。
我不會阻止嚴莉報仇,我只能告訴她後果。
「我現在只想要他死!」嚴莉周身的黑氣又濃了幾分:「我在他身無分文的時候嫁給他,可是他現在有錢了,有了更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想像丟破抹布一樣甩掉我!我不同意,他就杀了我!”
「你知道,他捅了我多少刀嗎! ? 「嚴莉的眼睛流出血淚:「十八刀!整整十八刀!我不明白,那個曾經承諾我一生一世的男人,为什么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我嘆了一口氣,雖然袁毅該死,但我還是不忍心讓嚴莉淪為畜生道,苦口婆心道:「生前為他所害,死了你還要為他所累嗎!你要相信警方,法網恢恢,袁毅一定会受到制裁的!”
“我不信!距离发现我的尸体已经一个月了!他们连你都抓了,卻說袁毅有不在場證據,排除了他的嫌疑。」嚴莉堅定地說:「您別管我了,我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袁毅也要為他所做的事情負責。」
這時,站在一旁的林花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劉工,你和女鬼谈得怎么样了?我们家陈奕没事了吧!?”
我點點頭:「煞氣已除,他今天就會醒過來。這是平安符,你給他帶上,多曬幾天太陽,去去晦气就行了!”
林花感恩地接过:“那她怎么办?”
我把严莉的遭遇和林花吴耀说了一遍。
兩人憤憤不平,吳耀咬牙切齒地說:「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這種渣男!我支持嚴莉報仇!」林花反對:「可是劉工說如果嚴莉殺了袁毅,就要受盡折磨,沦为畜生道!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呀!”
“这可怎么办!?”吴耀眉头紧锁:「要不要大師你用那個什麼符先把她定住,我们从长计议!”
我搖了搖頭:「她的怨氣太大,镇魂符撑不了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我们再报一次警!”林花激动地拍桌子:“這次我們報謀殺!”
14
「怎麼又是你們!?」陳警官看到我們熟悉的三人組,無奈地嘆了口氣。
林花上前一步:“陳警官,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陈警官接过林花的手机,看著裡面的照片。
「今天我在收拾房子的時候,發現這個櫃子裡有乾涸的血跡。」林花指了指照片裡的某一處,接著說道:「我聽說這房子的女主人死了,兇手未明,想著這血跡或許是重要證據,所以才来报警!”
袁毅小心谨慎,這血跡當然不是他留下的。
我算出嚴莉的遇害地址就是在那棟房子裡,而且袁毅曾經把屍體藏在那個櫃子裡,必然會留下血跡反應。
警方之前之所以沒有進行魯米諾測試,是因為沒有指向性的證據證明案發現場就是那間房子。
現在證據遞到他們面前了,他們必然會重視起來。
「劉工那豬血沒問題吧!?」回去的路上,林花有些忐忑地問我。
“沒問題。」我輕鬆一笑:“我們只是分不清豬血還是人血的熱心市民!”
15
袁毅的房子有多處血跡反應。
雖然不能定罪,但袁毅也成了重大嫌犯收押。
我沒有把嚴莉收進芥子,她就這樣待在那間房子裡,看著警察忙上忙下地蒐集證據,看著他們模擬案發現場,對真相一點一點剝絲抽繭。
再次見到她時,她的臉部已經恢復如常,只有眼睛黑沉沉的。
我欣慰地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严莉点点头:“您說得對,我已經被這個渣男害了一輩子, 下辈子不能再次毁在他身上!”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如果你想投胎, 我在下面有點關係, 可以给你插个队!”
严莉却拒绝了,「我現在還不想投胎,我想親眼看看那個賤人的下場。您放心,我保證事情結束, 我就去地府。」
「可以。「我伸手用朱水在空中畫符:「你去吧, 這符在必要時你會用到的。」
16
警方的速度很快。
袁毅供詞的漏洞很快就被找到, 原來是他和情人一起合謀演的戲。
袁毅刻意模糊嚴莉的死亡事件, 製造假的不在場證據, 而他的情人負責拋屍, 因为情人纤细的身材和袁毅截然不同,加上情人刻意的伪装,所以袁毅之前才会被排除嫌疑。
“这件案子也太顺理成章了!”
陈警官看着监视器里痛哭流涕, 对着空气忏悔的袁毅,自言自語道:“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彼時, 我正在给陈奕和林花丈量新房。
掐指一算,看来袁毅已经见到严莉了,这件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劉工,谢谢你!”陈奕塞给我一个红包,“我听花儿说了,多亏了您,我才能平安出院!”
我忙把红包推出去:“钱林花已经给过我了, 我不能再收你们的钱了!”
陈奕执意把红包塞到我的包里,笑著說:“这是开工红包, 您就别推辞了!也没多少钱, 都是我们的心意。」
“是啊是啊!”林花也在一边搭腔:“您就收下吧, 况且这房子的风水也要靠您布局呢!不然我们还真不放心继续住!”
盛情難卻, 我只好收下。
「對了,陈奕出院的时候, 那个蔡医生还找我要了您的联系方式呢!”
“她要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我疑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林花耸耸肩:“可能是看陈奕靠您的方子醒了, 觉得自己的三观震碎了吧!”
17
袁毅因为情节严重,被判了死刑。
判决下来的时候,严莉朝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刘大师, 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下十八层地狱了!”
吴耀也在一边感动地抹眼泪:“太好了!这个混蛋总算罪有应得!大师, 严莉在你旁边吧!?”
我點點頭, 指了指我的右侧,吴耀朝着我指的方向:“严莉, 你安心走吧!你放心, 我会给你烧很多金元宝的!”
「行了。”我看看周围怪异的眼神:“你低调点。」
「好的,师傅, 都听您的!”吴耀乖乖应承下来。
半響,我才回过味来, “什么师傅!?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你别乱叫!”“您还不知道吗?”吴耀咧嘴一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您的新助理,吴耀。」
我看着他拿出来的工作证,确实是我们公司, 忍不住扶额叹息,看来以后这尾巴是甩不掉了!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真的成为茅山一派的希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