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一張傳單,上面寫:
【爸爸你好,我來自十六年後,是你兒子。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忌日。你會被一個女人殺害碎屍,請你務必待在家裡,不要外出。】
我将传单揉成团,彈進垃圾桶裡。
老子就一個閨女,哪來的兒子。
忽然手機響了,是我大舅子,他劈頭蓋臉地罵我:
「黃林你個王八蛋,死哪裡去了?趕緊來醫院,你老婆早產了,生了個兒子。」
我大喜,老婆生了!轉而我後脊背陣陣發寒,回頭看向垃圾桶裡的傳單。
來自未來的兒子說,我今天會被殺害碎屍…
1
我丟掉手上的油條,一個箭步衝過去翻垃圾桶,但真他娘的邪了門了,那张传单居然消失了!
我顿时汗流浃背,忽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誰!」我心「咯噔」了下,回頭看去,面前站著個膀大腰圓的女人,手裡拿著把又長又尖的刀。
「黃老闆早安啊。」胖女人笑著打招呼。
我鬆了口氣:「原來是宋姐。」
宋姐是我家商铺的租户,老公腦梗塞了,她現在靠賣豬肉養家,為人潑辣蠻橫。
去年我想漲房租,她帶頭和幾個租戶一起鬧事,還去派出所報警,說我欺負她外地人,坐地起價坑錢。
「丟東西了?」宋姐探頭往垃圾桶裡看,“要不要我帮你找?”
我擺擺手:「不用了,就半包煙,丟就丟了吧。」
我垂眸看向宋姐手里的尖刀,上面還沾著血,不禁有些緊張:“你这刀上的血?”
宋姐指着身后的鲜肉店,笑道:「今早從鄉下送來了一口豬,剛宰的,我正切肉呢,可巧看見了你,出來跟黃老闆您打個招呼。」
我了然,原來如此。
我忽然想起傳單上寫的那句,我今天會被碎屍。
「那個宋姐……」我吞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問女人:“你知道怎么碎尸不?”
宋姐一愣,拳頭砸了下我的肩窩,笑道:“黄老板最近喜欢看重口味电影?”
她掂了掂手里的刀:「我想碎屍和殺豬一樣吧,把四肢捆起來,用尖刀抹脖子放血,刀子從喉嚨往下劃,嘩啦,內臟就流出來了。豬和人一樣,都有心、肝、脾、肺、腎,對,腸子還能看見屎呢。然後嘞,用砍刀把人肢解了,然後再一塊塊地剁碎……」我胃裡翻滾,彎腰就吐。
宋姐忙過來扶我,關心地問:“怎么了黄老板?不舒服吗?”
我一把推开她,指著她的鼻子質問:“你咋这么清楚碎尸?是不是以前就干过?你是不是想杀我?”
宋姐惊住:「你別胡說八道,我几时杀过人?”
這時候,已經聚過來看熱鬧的人,朝我們指指點點。
我瞪著宋姐:“你如果不想殺我,为啥提着刀出来?”
宋姐气得脸红脖子粗:「黃林你有病是不?老娘好心地過來和你打個招呼,倒成了殺人犯?大清早找什麼晦氣,信不信老娘真攮死你!”
周围的居民忙过来拉架,勸宋姐消消氣。
我知道我有點無理取鬧了,但男人天生好面子,我還是強硬地給宋姐放話:「我告訴你,這商舖我不租給你了,你明天就卷铺盖滚蛋!”
说罢这话,我腳底生風似的離開了。
2
我打了個車,赶紧往医院走。
我心裡有點亂,那张邪乎的传单到底可信不?
我不知道宋姐以前想不想杀我,但剛才鬧了那一架,她可能真想把我碎屍了。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到了醫院。
婦產科在四樓,我推門進去,發現病房人挺多。
我媳婦童麗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發紅,像哭過。
四歲的女兒趴在床邊,天真地問:「媽媽,弟弟为什么要放在保温箱?我什么时候能和他玩?”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我大舅兄童军和我妈,他们俩脸色不太好,似乎吵架了,看見我來了,都没站起,也不說話。
气氛很尴尬啊。
我拎着牛奶、水果走上前去,关切地问老婆:“怎么忽然早产了?”
童丽恶狠狠地瞪着我,想要把我一口吃了似的。
我妈冷哼了声:“瞪什么瞪,每次和老公闹别扭就回娘家。你不知道你快到预产期了啊,你哥嫂都在打工,谁能照顾你?你出事不要紧,万一我大孙子有个闪失,我要你好看!”
“妈!”我不满地呵了声:“丽丽刚生完孩子,你能不能别说了!”
我斜坐在床边,轻抚着童丽的头发:“辛苦老婆了。”童丽厌恶地打开我的手,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嘶吼:“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早产?告诉你,那个贱女人给我寄了一百张你们俩的床照!”
童丽疯狂地抓挠我的脸和脖子:“黄林,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3
我妈和大舅子同时过来拉架。
我妈打了一巴掌童丽,梗着脖子骂:“你敢打我儿子,亏你还是中学老师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舅兄明显地生气了,但碍于是晚辈,不能和我妈动手。他踹了我一脚,瞪着我妈,不卑不亢:「阿姨,你这话是不是过分了!是你儿子出轨在先,你反倒惡人先告狀,打起我妹妹了。」
童丽捂着脸哭:“離婚,我要和黄林离婚!我和这个脏男人过不下去了!”
我妈冷笑:“離婚可以,孫女也可以帶走,但孫子得給我留下。我今天把話就放在這裡了,你一個鄉下女人,離婚帶著女兒,我看誰敢要你。哼,我兒子長得帥,我們家有錢,你童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嫁到我家。出轨怎么了,哪个男人不偷腥?你老公外面找女人,你也不反思反思你这个老婆哪里做得不对了?”
舅兄勃然大怒:「阿姨,我敬你是长辈,你这话就昧良心了。」
這時,我女儿偷偷地拉了下我的袖子,仰头哭着问:“爸爸,你和妈妈要离婚吗?奶奶为什么要弟弟,不要我?”
我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爸爸妈妈不离婚,你和弟弟我都要。」
童丽已经濒临崩溃了,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拿水果砸我,抓起水果刀就冲过来,哭着吼:“黄林,我一天都无法容忍你和你妈了,这个婚你要是不离,我就杀了你!”
舅兄急忙过来搀扶住童丽,往外推我,冷著臉:“你先带你妈离开,丽丽这里有我们两口子照顾,离不离婚等她身体恢复些了再说。」
我忙从皮包里掏出两万,搁在床上,赔着笑:“那就有劳大哥和嫂子了。」
說完,我就带我妈离开了。
出了病房后,我妈仍骂骂咧咧的:“你让她离,好像咱们家非她不可了。明天一离婚,兒子,你就去给妈找个黄花大闺女回来,气死她!她哥还敢踢你,这帮农村人,反了天了!”
我气得吼我妈:“闭嘴行不!以后你不许在我女儿跟前胡说八道,什么要男孩不要女孩的话,都是我孩子,我都要!”
4
走出医院后,我叫了个出租,往我的情人刘晓雅家去了。
我头靠在晃动的玻璃窗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童丽恨我,恨不得想杀了我。
那个把我碎尸的女人,會是她嗎?
我烦得要命,传单说我今天会被杀,那换句话说,如果过了今晚 0 點,我是不是就逃过一劫?
我看了下手錶,中午还有 11 小時。
十分鐘後,出租车停在了锦绣苑小区。我怒气冲冲地下车,进了八单元,坐电梯去了七楼兴师问罪。
到了 701 後,我拳头疯狂地砸门:“刘晓雅,你他妈的给我开门!”
門開了,里面的女人年轻美丽,单薄的丝绸睡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像尊青花瓷器。
我承認,我是个顶级渣男,刚才还恨不得想弄死这贱女人,可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的心微微地荡漾了下。
我推了把她,进门就质问:“你是不是给童丽发裸照了!”
刘晓雅倔强地盯着我:“发了。」
我气得牙痒痒:“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九个月了,马上就生了!你害她动了胎气,摔跤早产了!”
刘晓雅美眸发红:“那又怎样?”
我眼皮跳了下:“怎样?童丽肚子里怀的是我儿子!”
刘晓雅抹了下眼泪:“不就是個兒子,我也能給你生啊。」
說完這話,劉曉雅攬住我的胳膊,小貓一樣地往我身上蹭:「你好久沒來找我了,是不是忘记我了?”
我甩开她,悶頭坐在沙發上,從褲袋摸出煙,一根接一根地抽。
刘晓雅跪在我跟前,胳膊倚在我腿上,哭得梨花帶雨:「林哥,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我看你对你老婆女儿那么好,我吃醋了,所以,所以……”
我本来很生气,可当我看到她胸前波涛起伏,乳沟若隐若现,我的气忽然就没了。
「傻瓜,我怎么会真跟你生气,起來,地上涼。」
5
我把刘晓雅扶起,她顺势倒在了我身上,然后我们俩就顺便做了点快乐的事。
二十分鐘後,我俩相拥着躺在床上,地上散乱着衣物和避孕套,皆是我们的杰作。
我点了根烟,狠抽了口:“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刘晓雅娇嗔地拍了下我的胸膛:「林哥,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啊?”
我一听这话就头疼。
我这个渣男一向信奉的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才不会离婚呢。
但此情此景,我少不得要敷衍刘晓雅几句:“我倒是想离,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因为孩子,童丽也不可能答应离婚。」
刘晓雅“噌”地坐起来:“那有什么难的,弄掉就行啊。」
我头“嗡”的一声炸开:“你什么意思?”刘晓雅那张美丽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孩子,童丽拿什么纠缠你?”
我的四肢忽然开始发凉,但我故作镇静,笑著問:“没有孩子?晓雅,你难道想做掉我的两个孩子?”
刘晓雅点了下头:“孩子天生跟妈妈亲,他们长大后知道你出轨,肯定不會原諒你。而且我也能給你生啊,你媽不是一直都不喜歡童麗,說她鄉下人沒見識,很丟臉的。」
我的后槽牙已经颤抖了,真的,我從未覺得,我親愛的情人會這麼恐怖過。
我吞了口唾沫:「殺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還是兩個孩子。」
刘晓雅盘腿而坐,認真地思考:「咱們可以找你媽幫忙。大的那個,让她喝橙色洁厕灵,就说她误当成橙汁喝了,或者干脆把她从十六楼的窗子扔出去,就说她贪玩不小心摔的。至于小的,偷偷地给他灌点自来水,月子里的婴儿嫩,根本受不住的,拉肚子都能拉死他。」
我感觉骨子里发寒:“晓雅,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刘晓雅阴恻恻地一笑:「那我就讓你喝潔廁靈,林哥,我真的太愛你了,想一輩子擁有你。」
6
我連爬帶滾地翻下床,都來不及穿衣服,拿起褲子就跑。
等出去後才發現,皮鞋忘在劉曉雅家了。
但我哪裡還敢回去拿啊,赤腳出社區,花五塊錢在路邊買了雙藍色塑膠拖鞋穿上。
所以,殺我的女人會是劉曉雅嗎?她恨我不離婚,恨我維護老婆孩子,要把我杀了后碎尸?然后吃了我?这样就能永远拥有我?
靠!疯子!
我骂了句。
心情實在太差,我在菸酒門市買了瓶酒。
半瓶白酒下肚,我的膽子稍微地回來了一點。
忽然,我看見前面一中門口有對母女很眼熟。
可不就是郑嫂和她闺女吗!
母女两个衣着寒酸,鄭嫂穿著幾年前的舊衣服,袖套髒兮兮的,滿是油污,小女孩看起來十三歲左右,長得挺漂亮,還穿著一中的校服。
母女將烤肉車推出來,正在準備烤串和調味料。
我頭暈乎乎的,正是一腔子火氣沒地兒發,悶頭走過去,站在烤肉攤前:「哎喲,这不是郑嫂吗?”
郑嫂见是我,明顯地眼中有懼色,赔着笑:“黄老板好。」
我翻了個白眼:“你男人生前欠我的八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你不会想赖账吧。」
郑嫂眼圈红了:“没没没,肯定会给您还的,就是囡囡现在上学费钱,最近学校有个竞赛,老师说孩子很有数学天分,最好送她去学一下奥数,我,我现在手头真的没有宽裕的钱,黃老闆能不能寬限一些時間? 「我今天淨被女人欺負了,也不知哪來的邪火,居然捏了下小女孩的臉,口不擇言起來:「我不管你們家的事,我就要錢。看你們孤兒寡婦可憐,已經沒給你們算利息了,別不識好歹。再給你十天,要是還不上,你就把你女兒抵押給我。」
要么说为母则刚呢。
鄭嫂見我口出不遜,抄起鐵簽就朝我打:“不许碰我女儿!”
我气得吹胡子瞪眼,拂掉盤子裡的雞柳,推了把鄭嫂:「你他娘的還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小女孩见我推她妈,拿起書包就往我身上砸,邊砸邊哭:“畜生,你敢打我媽媽!你要是再碰她,我就弄死你,反正我未成年,殺人不判刑! 」
7
這時候,一中附近的家長和學生都圍過來了,紛紛指責我一個大男人喝了酒,居然欺負起孤兒寡母了。
說話間,就有兩個男人擼起袖子要揍我。
我酒醒了大半,抱著頭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遠,我見沒人追來,這才鬆了口氣。
低頭一看,塑膠拖鞋都跑掉一隻。
我低聲罵了句晦氣,坐到了马路牙子边上,從褲袋摸出煙,郁闷地抽了起来。
我打了自己一耳光,喝了点怂酒,怎么对小女孩动手动脚起来。
現在看看,有好几个女人恨我,恨不得想要的命,把我碎尸万段。
卖猪肉的宋姐、我老婆童丽、我的小三刘晓雅,还有郑嫂的女儿。
可到底是谁?
最后是谁杀了我?
我撸起袖子,看了下手錶,下午距離我被殺還有六個半小時。
忽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嚇得「咯噔」了下,回頭一看,驚道:“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是我新交的朋友,阿東。
其實不算朋友,這小子是我二舅介紹來,替我收帳的打手。
「黃老闆怎麼一個人坐在介裡呀?」阿東操著一口雲南方言。
我鬱悶道:「甭提了,刚被两个娘们儿当街追着打。」
阿东握起拳头:“这还了得,敢打我们黄老板,活腻味了。走,我帮您揍回来!要胳膊还是要腿,您说了算。”我连忙拽住阿东:「算了,哥这次就放她们一马。」
我从兜里摸出烟,给阿东递了根。
阿东二十多岁,一身腱子肉,穿着白色二根筋和洗褪色的牛仔裤,趿了双人字拖,眼睛又细又长,贼溜溜的。
阿东说他之前在缅北军阀手底下混,摸过枪,还打死过人。
別說,这扑街仔下手还真黑,前段时间跟我出去收了两次账,二话不说就把老赖的家给砸了,放话说要天天下午去老赖女儿的学校门口蹲守,吓得老赖连本带利地赶紧还钱。
我想著,只要把阿東帶在身邊,貼身保護,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8
我笑著問:「東子,吃过饭没?”
阿东搓着牙花子:「還沒哩。」
我把皮包夹在腋下:「想吃什麼?哥哥請你。」
阿东两眼放光:「聽說最近開了家大拇指夜總會,裡面的川菜挺不錯。」
我心里腹诽,去你二姨的,到夜总会里吃炒菜,亏你丫想得出来。
“Let's go go go!”我打了个响指,带阿东叫了个车,往夜总会去了。
“大拇指”其实算不得高档夜总会,里面小姐的质量也参差不齐。
我剛進去,一个染了酒红头发,穿着紧身抹胸裙的漂亮女孩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叫璐璐,算是大拇指的头牌吧。
“黄哥,真是好久没见您了呀。」
我瞅了眼璐璐那对呼之欲出的胸:「胡說,前几天我来过。」
璐璐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卡座里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想你嘛。」
入座后,璐璐完全忽视阿东,像个无尾熊一样地黏在我身上,嗲兮兮地问我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打牌?手气怎样?
阿东的眼睛都快贴在璐璐身上了,甚至还擦了下嘴。
我打趣:“璐璐你快瞧,东哥都饿得流哈喇子了,去把我存在这儿的酒拿来,弄些小菜,再挤些……”
我故意用手肘碰了下璐璐的胸,坏笑:“挤点牛奶来。」
璐璐脸蛋通红,拳头砸我:「討厭,就会开人家玩笑。」
這時,舞台那边响起阵钢琴声。
我循音望过去,弹钢琴的是个气质美女,她穿着白色碎花裙子,黑长直头发,如同一朵清冷的茉莉花,她像个刚毕业的单纯大学生,和夜总会这个龙蛇混杂的风尘所格格不入。“去把她叫来。”我心里痒痒的。
璐璐翻了个大白眼,把手里的瓜子掷到果盘里,不情不愿地起身叫人去了。
9
十分鐘後,钢琴美女过来了。
她冲我点头,巧笑嫣然:“黄先生好。」
我还没喝酒,一看见这古典美人,就已经醉了七八分,赶紧往边让了些:“过来坐。」
钢琴美女颔首,默默地坐到了距离我三十公分远的地方。
我笑著問:“你喝茶还是喝酒?要不给你点个碧螺春吧。」
钢琴美女莞尔:“多谢黄先生,我喝白开水就行。」
就在這時,璐璐“噌”地站起来,手指向钢琴美女,愤怒地发火:“艾琳你他妈的够了,我看你一个人在城里打工可怜,这才让你跟我合租,水电费都不收你,你算算你这个月第几次抢我客人了!”
艾琳轻咬唇,委屈地低下头:「對不起啊,璐姐。」
璐璐不依不饶:“黄老板刚进门,你就拿眼睛勾他,骚不骚啊!”
我从皮包里掏出一沓票子,摔在璐璐脸上:“你他妈的闭嘴,我喜欢艾琳,就点她来陪的,你要怪,就怪你妈没把你生这么漂亮。去,你陪阿东喝酒。」
阿东很有眼色,忙过来把璐璐拉走,又开始吹嘘他的过往:
“你知道哥以前在哪里混的,缅北哦。你晓得哥跟着军阀做什么的,那种生意,就是见不得光的那种。嘿嘿,哥可不想给他们卖命了,拿了几百万美子的货,偷偷地潜入内地。」
我摇头一笑,这大嘴巴,成天吹牛。
“艾琳小姐,刚才让你受委屈了。”我倒了杯洋酒,给艾琳推过去,“你不是本地人吗?”
艾琳摇了摇头:“我是安徽的。」
我顺势往女人跟前凑,她身上不知喷了什么香水,特别好闻。
“我看你气质很好,是大学生吗?”
艾琳端起酒抿了点:“以前是。」
我笑著問:“为什么说以前是?”
艾琳叹了口气:“我辍学了。」
10
我胳膊搁在沙发沿儿上,手撑住下巴,望着艾琳的侧脸:“因为什么辍学?是家里供不起了?我看你会弹钢琴,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吧。”艾琳美眸微红:“每个好女孩都曾爱过坏男人。」
我喝了杯酒,柔声地问:“被人骗了?”
艾琳神情凄楚。
我抓住艾琳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誰欺負了你?跟哥說,哥哥幫你報仇。」
艾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給我倒了杯酒:“黃先生出手這麼大方,是做什么生意的?”
当男人面对美丽的女人时,總會把自己往高處吹些。
我蹺二郎腿:“我的生意很雜,涉及房產、大樓、饮食、服装,對了,我还投资了股票,年底公司打算在香港上市。」
艾琳似乎很感兴趣,主动地坐过来些:“您好厉害啊。」
我潇洒地挥了下手:“一般般吧。」
其实我就是个名下有几间商铺、一个修车店,平日放点个人贷的小暴发户罢了。
艾琳拿起水果刀,给我切橙子:“从您进来时,我就注意到您愁眉不展,是生意上遇到难事了吗?”
我心想,这艾琳人漂亮,心也细。
“是有些。”我点了根烟,狠抽了口,“大师帮我算了一卦,说我流年不利,今年会死在女人手里。」
艾琳惊呼了声,手掩住唇笑:“骗人的吧。不过黄哥,您的心烦是和女人有关吗?”
我點了點頭,苦笑:“我算了下,现在有四个女人想要我死。」
艾琳又给我倒了杯酒:“怎么这么多呢,看来黄哥欠下的风流债可不少哦。」
11
我轻抚着艾琳的黑发:“这你就说错了,你黄哥虽风流,但不下流。」
我心里烦闷,又没个倾诉的地方,和艾琳说话好,不用担心传出去被人嘲笑。
于是我将和租户宋姐、老婆童丽、小三刘晓雅,还有欠债人郑嫂母女的矛盾,简单地和艾琳说了下。
我从烟盒里拿出根烟:“这几个女人恨我入骨,都说要杀了我,你觉得我最后会死在谁手里?”
艾琳擦着一根火柴,凑过来为我点烟,她凑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刘晓雅。」
我饶有兴致地望着女人:“为什么是她?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个未成年女孩呢。」
艾琳莞尔:“租户宋姐,看起来凶狠泼辣,熟知分尸步骤,可她既然能主动地和您打招呼,说明她不是个小心眼人。况且她还有家要养,如果这个铺子租金太贵,大不了搬就是了,没必要闹出人命。」
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呢?”艾琳将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您的太太恨您出轨,可听您的描述,她是个温柔强大的女人,她有工作,哪怕离婚也不靠您养。她膝下还有两个孩子,如果杀了您,她也难逃法律制裁,孩子可就成孤儿了。所以,您太太不会杀您。」
我顺手搂住艾琳的纤腰:“不愧是大学生,真聰明。」
艾琳这次没有躲开:“至于郑嫂的女儿,她还是个孩子,气急了才说这种狠话,不必当真。」
我下巴抵在女人的肩头:“你觉得刘晓雅会杀我?”
艾琳挑眉一笑:“她甚至连杀孩子的计划都有了,若是哪日看您不顺眼了,趁您不注意就会下手。黄哥,快和她断了吧。」
我吻了下女人的耳环:“黄哥如果和她断了,和谁好?和你吗?”
艾琳眼睛迷离:“黄哥说笑了。不过我起码有一点比刘小姐强,她要你的人和钱,要你的太太小孩消失,她是您生命里的长期租客。但我不同,我只是个匆匆而过的旅人,只图一响贪欢。」
瞧瞧這話,说得多漂亮。
我心痒难耐:「走,去酒店贪欢。」
艾琳轻咬了唇:“最近查得紧,去我家吧。」
我坏笑:“你不是和璐璐合租嘛,你不怕她横插一杠子?抢走我?”
艾琳斜眼睨过去:“璐璐和阿东哥玩得火热,且不会回家呢。」
我扫了眼,这俩小年轻正在玩小蜜蜂。
我拿起皮包,牵起艾琳,走出了大拇指夜总会,总感觉好像什么事忘了。
算了,一响贪欢要紧。
12
我今儿出来得急,没有开车,于是和艾琳打了出租车往幸福小区走。
那是个老小区,比较偏,出了太白路就很少见路灯了。
我和艾琳在后座吻了一路。
司机看不下去了,故意急转方向盘,按喇叭。
我酒精上头,踹了司機座幾腳,又故意親艾琳親得很大聲,艾琳羞得嬌笑。
「到了!」司機踩了腳煞車,煩躁凶狠地說了聲。
我朝司機的臉砸了張百元大鈔,下車後甩了車門,牛氣哄哄地揮了下手:「不用找了,爺賞你的。」
司机弯腰捡起钱,小聲地罵了句:「醉鬼,遲早死在女人手裡。」
我瞪了司机一眼。哼,要不是老子忙着翻云覆雨,准抽你丫两嘴巴子!
我搂着艾琳往小区走,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该有多刺激。
一阵阴风吹来,我酒醒了两分。
我发现幸福小区真的是老破小,住户也不多,路上黑漆漆的。
莫名地,我想起司机那句“醉鬼,你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死。
我猛地停下腳步,拍了下腦門,就說什麼事忘了,传单!
那张传单写,我今天会被女人杀死并碎尸!
我惊恐地推开艾琳。
“黄哥,你怎麼了? 」艾琳擔憂地望著我,要扶住我。
「別過來!」我連往後退了兩步,喘著氣,「我有事,今晚不玩了。」
艾琳上前来拉我:“都走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呢。走嘛,人家屋子里有很好玩的玩具,还有碟片。」
大概是心里有鬼,我越发害怕,用尽力气推倒艾琳,扭头就跑。
十六年后的儿子在传单上写了,不要外出,待在家里,否则会被女人杀死。
回家,我要回家。
我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
我疯了似的往前冲,冲出小区,冲到了有灯的马路上。
忽然,一阵刺眼的车灯出现。
我扭頭一看,迎面冲来辆渣土车。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躲。
“咚”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紧急刹车声,我就失去意识了。
13
我老婆恨我出轨,曾骂过我:
“黄林,你要是管不住下半身,我就拿剪刀废了你!”
不用她动手,我的下半身被我自己给作废了。那晚,我喝醉酒冲到马路上,被疾驰而来的渣土车撞了,当时人就昏死过去。
得亏送医及时,抱住了小命,但左腿截肢,肋骨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而且可能丧失了男性功能。
我成残疾人了。
在我进 ICU 期间,我妈崩溃了,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我老婆在月子里,有两个孩子照顾,还得焦急我的病情。
多亏了我大舅兄两口子,嫂子在医院里照看,舅兄协助警察处理交通事故,夫妻俩跑前跑后帮忙,真是我亲兄弟都不见得这么热心。
我妈再也不敢看不起乡下人了,她哭着拉住舅兄的手,反复地道歉,說:“军啊,这次要是没有你,我一个老寡妇该怎么撑得下去。」
我妈害怕童丽以后不要我了,回家把保险箱里的存折、金银玉饰全取出来,交到我老婆手里。
我妈甚至都跪下了,说她以前太刻薄,越老越糊涂,这些年让童丽受委屈了。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求童丽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不要离婚。
童丽欲言又止,只是哭,不說話。
舅兄站出来了,他把我妈扶起来,說:“阿姨您是长辈,怎么能给儿媳妇下跪?既然您提起这事,咱们索性说清楚。
“我妹妹嫁到你们家几年,受了一肚子的气。以前她总来我跟前哭,我指责她,在人家里当媳妇,要孝敬婆婆,忍让丈夫。结果可她忍出了一身病,都得乳腺增生了。谁的妹子谁心疼,我现在后悔得要命,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让她攀你们家的高枝了。
“黄林出轨刘晓雅在先,这次去夜总会找小姐在后,人品实在是不行,已经不是忍让的事了。
他那晚点了两个小姐,喝醉酒去人家家里过夜,发酒疯冲出马路才被撞。那两个小姐怕咱们追究责任,一个打电话跟经理请了病假,另一个说老家有事,辞职不干了。
“我妹妹在出事前就想离婚了。阿姨您不要用道德绑架她,我们童家看在亲戚的分上,在黄林脱离危险前帮助你家,可以暂时不提离婚。但是等他康复出院后,肯定是要提的,我要为我妹妹后半辈子撑腰啊。」
我不恨大舅兄,也不恨老婆。
这都是我的报应,我活該。
14
在我住院期间,我的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好朋友们几乎没来,反倒是我曾经刻薄过的人,带着礼物来探望我了。
宋姐的嗓门还是那么大,抹着眼泪说:“老弟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以后要少喝酒,别出去瞎玩了。人这辈子有很多坎儿,能活着就是万幸,要坚强些,你还有老婆孩子呢。」
宋姐觉得我成了残废,以后家里肯定会困难,她和其他租户们商量了下,决定明年开始,多给我交五千租金。
傻宋姐,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好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废了,家里的存款也够我吃一辈子了。
我让我妈给租户们减了房租,算我谢谢他们探望之情了。
而那对被我欺负的郑家母女也来看我了,她们日子不宽裕,可也给我买了昂贵的营养品。
小姑娘眼泪直掉,连声地跟我道歉,说她那天居然诅咒我,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她很难过。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叔叔。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这次死了,我家败落了,我老婆带着两个孩子会不会过得很穷苦?他们母子会不会被流氓当街羞辱欺负?
郑嫂知道我手术昂贵,后续康复还要花很多钱,说跟亲戚朋友借了钱,会尽快地给我把欠款还上。
我说不用还了,你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
郑嫂却挺直了腰板,说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她和女儿过得苦一点没关系,一定要把钱还上。
看人家这骨气。
我羞得要命,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
在我重伤垂危期间,那个自称爱我爱得要死,要和我缠缠绵绵到永远的小三刘晓雅却始终没出现。
相反,她知道我成了残废,立即把工作辞了,电话卡注销了,连夜从小区搬走,生怕我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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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我转入了普通病房。
天不太好,好像快下雨了。
我躺在病床上,哪怕打了止疼药,我身上和左腿的伤口依旧剧痛无比。
童丽正坐在椅子上核对医药单子,可怜,她瘦了很多,这几天一直在家和医院两边往返跑。
「老婆。”我哽咽着唤她,“你能不能过来,咱们说会儿话。」
童丽淡淡道:“在忙,等会儿。」
我知道她不会因为同情我,就原谅我。
我嘆了口氣:“你恨我吗?”
童丽一怔,继续核算药单,沒有說話,唇颤抖着,紧紧地抿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心疼她,多下床抱抱她,可只有一条腿了,不能了。
这段时间我总做梦,梦到恋爱的时候,她笑得那样甜。
结婚六年,她一开始也是天真纯美的小姑娘啊。短短幾年,连过渡期都没有,她直接快进到了疲惫哀怨人妻。
是我太渣,没尽好丈夫的职责。
“如果你还想离婚,我同意的,你值得更好。」
童丽抹去眼泪,避不看我:“你先养病,别多心,等康复了再讨论吧。”我们俩忽然不说话了,彼此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這時,传来阵敲门声。
从外面进来个年轻女人,戴着黑框眼镜,是童丽的同事兼闺蜜,四中的年级组长李老师。
李老师提了个果篮和一些营养品,笑道:“我代表咱们学校老师,过来探望一下你们。」
童丽快步地迎上去:“你人来就行了,还带啥东西。这几天我女儿你帮着带,已经太麻烦你了。」
李老师挽住童丽的胳膊:“咱俩还客气啥,你女儿就是我女儿。」
她看向我:“老黄感觉怎么样了?”
我虚弱地笑道:「好多了,多谢你来看我。」
忽然,我发现李老师手里攥着个东西,淡黄色的,像是一沓传单折叠起来的样子。
很眼熟。
我忽然来了精神:「李老師,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李老师有些懵,扬了扬纸卷:“这个吗?是一些传单。」
我强忍着痛,坐起來:“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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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虽然惊诧我这个奇怪的要求,但还是递给了我。
我打开传单,纸质和我当初捡到的一模一样,上面印着服装卖场宣传的广告,而在最上面的空白处,赫然写了一段钢笔字。
【爸爸你好,我來自十六年後,是你兒子。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忌日。你會被一個女人殺害碎屍,請你務必待在家裡,不要外出。】
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接连翻了十几页传单,上面都写着同样一段话。
「這,这……”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望向李老师,“这上面的话,这个儿子,爸爸,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儿子给我的警示吗?为什么你也有?”
李老师被我这癫狂的样子吓到了,摀著胸口,尴尬地笑道:“这不是真的未来儿子写给爸爸的信,老黄,你看一下背面。」
我翻到背面,在最下边,用钢笔写了一段话:【你如果不想自己的爸爸被杀碎尸的话,请给以下手机号充一百话费,或者将此传单转发十人。】
后面还带了个笑嘻嘻的表情。
我看到这句话,腦中一片空白,嘴半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老师凑过来,从我手里抽走传单,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学生们最近流行的恶作剧,故意写这种恐怖又玄幻的警告信。我们已经查收了不少传单,并且勒令学生们不许再传。老黄,你沒事吧? 」
我没事吧。我的心脏在这瞬仿佛停止跳动,我为了这么个恶作剧,推开艾琳,冲到马路上,被渣土车差点撞死!
我呼吸急促,狠狠地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刮子,放聲大哭:
“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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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情绪激动,再加上伤口破裂,我又来了次 ICU 两日游。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居然因为这么个恶作剧,遭受车祸,变成了断腿又丧失性功能的残疾人!
我妈和童丽兄妹不解我为何如此反常,试着问过我原因。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我真是天下第一号的蠢货!智障!
从 ICU 出来后,我整日郁郁寡欢,不想说一句话,我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想重生一次。
下輩子,我绝对不会再干这种蠢事,至少下次捡到传单,别光看一面,看一下背面!
就在我躺在病床上悔恨交加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是两位刑警。
他们出示了证件,各自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年纪大些的那位姓周,是刑警队长。
我惊慌不已,为什么刑警会找上我?
难道我逛夜总会的事曝光了?还是我放高利贷,有人还不起钱,自杀了?
就在我胡乱地猜测的时候,周队长忽然从档案袋里拿出张照片,開口問:
“黄先生,你应该认识刘晓雅吧?”
我心一“咯噔”,點了點頭:“她出事了?死了?”
周队长往下压了压手,示意我别太激动:“之前刘晓雅的母亲曹女士报警,说她女儿失踪了好几天。根据曹女士提供的线索,近期您太太童丽的哥哥童军曾找过刘晓雅的麻烦。」
我低下頭,愧疚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童丽:“都是我的錯,刘晓雅是我的小三,我出轨了。大哥应该为了给丽丽打抱不平,才去找的刘晓雅,都怪我。但警察叔叔,我大哥为人正直,肯定不会害刘晓雅的!”
周队长道:“黄先生别急,我们之前已经询问过童军,确认他和刘晓雅的失踪没关系。据我们调查,刘晓雅搬家后,曾有两个操着云南口音的外地人找过她,而我们调阅过监控,发现刘晓雅被这两个人拐带走了。」
我越听越糊涂:“既然刘晓雅被人拐走了,那警察为啥还来找我?”
周队长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这两个云南人也曾找你,但你进了 ICU,他们转而找了童军。」
我一愣:“你们的意思是,我大舅兄唆使人拐卖了刘晓雅?”18
周队长摇了摇头,忽然問:“黄先生,您认识阿东吗?”
我越来越迷糊:“认识啊,他在我手底下做事,帮我催债。半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在大拇指夜总会喝过酒。」
周队长点头:“这就是了。据我们多方调查,阿东原籍云南昭通,六岁时和父母去了缅甸,在缅北做违法生意。他这次偷渡入境,据说带走了一批毒品,缅北那边查到他在你手下做事,于是派人深入内地找他。」
我后脊背冷汗都出来了:“我我我就放一些贷款,利息低于国家要求的合法线,我真的不吸毒,也不敢贩毒,不信你们查一查。阿东这个扑街仔,真是害死我了。」
周队长给我倒了杯水:“黄先生您冷静些,我们查过,您确实没有参与过贩卖毒品。那段时间你车祸昏迷,这两个缅北马仔来找阿东,沒有找到,于是来医院向童军打听过。童军说你的事他不知道,但刘晓雅之前一直跟着你,她可能知道阿东是谁。那两个缅北马仔听见后,就去找了刘晓雅,我们现在怀疑,刘晓雅很可能被他们拐骗去了缅北。」
我恍然:“既然你们都查清楚了,干吗还来问我?”
周队长问:“黄先生,你还能记得当时和阿东去夜总会,点了两个小姐的事吗?”
我臊得慌,低頭:「記得,一个是璐璐,另一个是艾琳。那,那晚我喝醉了,和艾琳去胡混,唉,遭遇了车祸。」
周队长脸色难看:“黄先生,阿东死了。」
“啊?”我愣住,“是被那两个缅北马仔干掉的?”
周队长目光锐利:「不,他是被艾琳杀死的。」
我再次震惊:「什,什么?”
周队长蹙眉道:“刘晓雅妈妈报警,我们查到了缅北马仔,继而追查阿东,得知他于半个月前的晚上,和璐璐一起离开了夜总会。至此,阿東、璐璐还有艾琳一同失踪。
“夜总会的经理说,当时艾琳打电话请假,说她有事回老家一趟, 可能不会来了。艾琳顺便帮璐璐也请了假, 说璐璐意外怀孕, 要做手术。后来璐璐的大姐报警,说之前每天都和妹妹通电话,最近怎么都联系不上。
“警员去幸福小区出警后,久久地敲门不见回音。楼上的老太太说, 之前半夜听到楼下传来男人女人的惨叫声, 还有剁东西的声音。警员意识到事情不对, 立马报告上级。
“我们打开房门, 发现屋里一片凌乱, 到处都是血污, 尸体都生蛆了,臭得要命,因为门窗被人用胶带黏住了, 气味没怎么扩散出去。厨房的案板上,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人体残肢和内脏。在冰柜里, 我们发现了璐璐和阿东的尸块。」
我吓得口齿都不清了:“这是艾琳干的?”
19
周队长点了点头:“准确地来说,是艾琳和她男朋友庞金做的。这两人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先后在内蒙古、陕西、河南等地都做下了六起杀人碎尸和抢劫案,两个月前逃窜到本市。受害者多为有钱男性,还有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
通常由貌美的艾琳引诱有钱男人,庞金负责勒索抢劫。据验尸报告,璐璐和阿东死前, 曾遭受了非常残忍的折磨。黄先生,请您尽可能地回忆一下, 当初艾琳都跟您说过什么, 这对我们破获这宗恶性连环杀人案很重要。」
我身子发冷发抖。
犹记得当初在大拇指夜总会, 阿东得意洋洋地吹牛, 说他在缅北做事,手里有批几百万美子的货。
那晚, 艾琳的目标其实是我。
但我跑了, 阿东和璐璐回到了幸福小区,艾琳和她男朋友转而盯上阿东这个手里有货的扑街仔!现在仔细地想想,当时璐璐骂艾琳, 说她从我一进门就盯着我,这不是吃醋, 应该是真的。
而艾琳接近我, 引起我的兴趣。
她套问我的身家背景,我这个傻子还跟她吹牛, 说自己是上市公司老总。
那晚, 艾琳已经将我引诱去了幸福小区。
如果,我没有中邪似的推开艾琳, 轉身就跑。
那么我一进门,就会被艾琳和庞金控制虐杀, 现在躺在冰柜里、身首异处的人, 应该就是我了。
忽然,我想起了那天早上捡到的传单。
【爸爸,你将会被一个女人杀害碎尸,请务必不要外出, 好好地待在家里。】
我看了眼断腿,心“怦怦”直跳,所以传单上的字到底是恶作剧?还是警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