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虐恋 po 文女主。
原文里,她被七个男主纠缠,被玩弄至死。
而我化身时间管理大师,洗脑七个男主为我所用。
在发完 10 篇 SCI、开了三家公司、两张专辑拿到金曲奖后。
我厌倦了,给他们群发了分手消息。
结果手一滑,给七个人拉了个群。
「对不起,在这段感情中,我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全部的热情,却总是觉得你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我好累,下辈子希望你好好爱我。再见,再也不见。」
现在,这七个人正齐刷刷聚在我家门口。
问我:「你到底爱谁?」
1
我刚睁开眼,就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底。
身后蓦然传来一股力道。
穿着昂贵衬衫的英俊少年拧着我的手腕,把我推到镜子前。
一把捏起我的下颌:
「看看你这副样子!明明是个荡妇,装什么可……」
话没说话,就被一声痛呼打断。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一卸。
在他疼痛的惨叫声里,面无表情地说:「道歉。」
「我道什么歉?苏绵绵,你是不是疯了?!」
他失态地大叫,
「明明是你收了别人的情书,还想瞒着我。别忘了,我才是你男朋友!」
他每说一个字,就有一大段关于原主的记忆往我脑子里蹦。
我整理片刻,忽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少年被我打懵了。
「那情书是他偷偷放在我包里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别人给我情书,说明我优秀、漂亮、值得喜欢。」
「这么优秀的我,却选择了你。」
「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还不是因为你太弱,随便一个男人出现,都让你觉得赢不过他。」
说到这里,我微微停顿了一下。
俯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脸。
语气带着怜爱:
「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你除了苏家小少爷这个名头,还有什么?」
「你什么都不能给我,就连买东西,刷的都是爸爸妈妈的卡。」
「你让我怎么敢爱你,如果爸妈发现我们的事,你能从他们那里保护我吗?」
少年被我这一连串话砸得头晕
目眩。
那双本就不怎么聪明的眼睛,看上去一片迷茫。
「绵绵,我应该……怎么做?」
我弯起眼睛,笑了笑:「哥哥,强大起来。」
「向我证明,你能给我的东西,比其他男人都要多吧。」
「这样,我就不会舍得离开你了。」
2
他拖着脱臼的胳膊,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坐在房间里,理了理思绪。
毫无疑问,我是穿进了前些天看过的一本虐恋 po 文《绵绵久绝》。
原文里,女主苏绵绵是个孤女,从小被收养,寄人篱下。
她这一生,被七个男人纠缠。
最后被玩弄至死,这七个人才幡然醒悟。
抱着她残破的尸体流泪。
悔恨自己永失所爱。
而书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主。
就是和苏绵绵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苏庭轩。
原文中,这一天,他在苏绵绵的书包里发现了别人的情书。
于是暴怒地折磨虐待了她三个小时。
最后,苏绵绵奄奄一息,被送进医院。
想到这里,我不满地皱了下眉。
觉得自己刚才下手太轻了。
3
晚上,苏庭轩进了医院。
我正要睡觉,突然有人敲门。
是苏家的保姆。
她说:「苏小姐,江总今天从国外回来了,给您带了礼物,让您下去一趟。」
我动作一顿。
想起来了。
这位江总,是苏夫人的弟弟,苏绵绵名义上的小舅舅,江慎。
也是文中出现的第二位男主。
想到这里,我开门下楼。
沙发上坐着一个俊美的男人。
身材高大,包裹在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里。
他极富侵略性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片刻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绵绵又长大了。」
我站在高两阶的旋转楼梯上。
倚着栏杆,也望着他。
一边笑,一边逐一评价:
「舅舅倒是小了。最近忙,没怎么健身?看着胸口那里的剪裁,好像有点空了,啧啧。」
「去修个眉毛吧,现在这样,跟你的发型不配。」
「一把年纪了,也该注意保养了。有空的话去约
个医美,别的项目不说,热玛吉起码还是要做一做的吧?」
江慎愣在沙发上,不知作何反应。
我想他一定很蒙圈。
在他构想里,说完那句一语双关的垃圾话之后。
我就该红着脸,不知所措:「舅舅……别这样……」
他再让大家都离开,抱着我坐在他腿上,肆意玩弄。
最后故意冷脸训我:「看看你,把舅舅的西裤都弄脏了。」
「不乖的小女孩,要受到惩罚。」
原文里就是这么写的。
苏绵绵在家的日子没有一天安宁。
基本就是他和苏庭轩在轮流搞事。
4
我迎着江慎惊愕的目光,神态自若地走过去:
「舅舅不是说给我带了礼物吗?拿出来啊。」
江慎回过神来,停顿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盒瑞士巧克力。
我低头看了一下,没接。
轻笑一声:「就这?」
「怎么,我们祖国地大物博,还买不到一盒巧克力了,要专门从国外带?」
江大总裁被我轻蔑的眼神刺痛了。
带着几分怒气,又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
打开来,是一条熠熠生辉的粉钻项链。
「4.8 克拉,火彩和切割都不错,勉强达到收藏级吧。」
我接过来,打量几眼,评判完,满意地收起来,
「谢谢舅舅。」
江慎冷着脸,没说话。
大概是在想怎么跟他那位下个月就要订婚的青梅竹马交差。
原文里,这本是送给那位千金的生日礼物。
而苏绵绵。
在江慎眼里,她就是个下贱的玩物。
哪里配得到什么好东西。
他只是借着这个由头过来折磨她。
在她痛苦了一整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到礼物时。
才随手扔给她一盒巧克力。
掐着她的脸,笑笑地说:「舅舅专门给你买的,奖励你听话。」
「喜欢吗?」
苏绵绵疼得发抖,还是抱紧糖盒,拼命点头。
作者的设定里,她小时候被父母抛弃。
又在孤儿院饱受虐待。
唯一舍不得吃的一颗廉价的酒心巧克力,还被坏孩子抢走踩碎。
于是长大后,随便一点好处就能让
她以为自己被爱。
她就是这样,被男人们捅一刀给一颗糖的拉扯吊着。
到血流而尽死去那一天,还沉浸在甜蜜的幻象里。
但很可惜,我不是苏绵绵。
5
我揣上项链,准备回房睡觉。
江慎在身后叫我:「给你的巧克力,也拿上。」
我回头,浅笑:「留着自己吃吧。」
「我可不想添加糖摄入多了,皮肤变成舅舅这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样?」
我耸肩,略带怜悯:「松松垮垮。」
把被暴击的江慎丢在客厅。
我转身,上楼睡觉。
第二天醒来,听佣人们说。
苏庭轩还打着石膏,就跟苏家父母申请进公司,开始逐步接手家里的生意了。
他不学无术惯了,二老欣慰之余,细问了一下。
得知是我劝学。
于是奖励了我一辆车。
我开着这辆崭新的星光红保时捷回学校。
一路都在思考。
要怎么,才能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
这七个男主,虽然脾气暴虐、无视法律、轻狂自大,对女性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却无一不是有钱有势。
在各自所在的领域做到最顶尖。
就因为他们是男主。
就因为他们是男人。
而且因为作者的天然设定。
在文中的前半段,七个男主并不会发现彼此的存在,都以为女主是他们一个人的玩具。
既然这样……
我看着红灯跳绿,发动车子,慢慢地笑起来。
6
回到宿舍,我才记起来。
原文里,因为嫉妒苏绵绵被校园风云人物喜欢。
她的三个室友,直接孤立了她。
后期更是各种栽赃陷害。
她无法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汲取善意,于是只能投奔男主们。
哪怕他们的「爱」带着暴虐和羞辱。
哪怕那根本就是假的。
我推开寝室门,在几个人故意当着我的面讨论某男模 KTV,试图孤立我时。
强行插话进去:「你们想去吗?」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作声。
「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那种地方
,不太干净,挑几个好的陪着喝喝酒还可以,不要带他们出台,容易惹上麻烦。」
都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哪里忍得住。
脾气最急的林皎皎开口:「你去过?」
「当然去过。」
我微笑,「挺多次了,今天带你们去,可以让他们准备几个最好的。」
「正好,我开了新车来,顺便带你们兜兜风。」
我勾着车钥匙站起来,「走吧。」
灯光迷离的 KTV 包厢。
三个人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帅哥们,惯有的价值观直接被解构了。
「左边第二个,不是隔壁艺术学院最难追的校草吗?」
「据说有女生给他送蛋糕,直接被他打翻羞辱。」
「原来不是难追,是价钱没开够。」
我喝着酒,把经理叫过来,点了她们最中意的三个。
放她们在包厢里喝酒玩乐。
我转身出去,敲开走廊尽头的包厢房门。
不出所料,男主三号凌焰正坐在里面,左拥右抱。
7
原文里,苏绵绵是被室友带过来,故意灌醉,想让她出丑。
结果迷迷糊糊地走错了门。
碰上了凌焰。
这个残忍嗜血、杀伐果断的黑道少主。
他直接把苏绵绵定性为敌对帮派的奸细,肆意折磨,逼迫得她几欲崩溃。
后来得知她只是走错包厢,也没有丝毫歉意。
反而拿那天晚上的录像威胁。
逼迫她成为自己的奴隶。
此刻,我主动找上门。
凌焰眯了眯眼睛,推开他怀里的两个女人。
看着我:「你是谁?」
我面无表情地说:「走错了。」
语气冷漠,没有丝毫歉意。
果然让脾气最暴虐的黑道少主一声冷笑,丢下酒杯走过来,掐住我的下巴:
「走错了?就用你的身体来道歉吧。」
「还是不了吧。」
我勾了勾唇角,「你太脏了,我怕得病。」
凌焰愣了愣,唇边还含着笑,眼神却愈发危险:「你说什么?」
他边说,边想去摸腰间的枪套。
却扑了个空。
下一秒,冰冷坚硬的枪管顶上他的太阳穴。
我握着枪柄,温和地看着他。
很善解人意地
、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太脏了,我怕得病。」
8
见到真刀实枪,旁边两个女孩吓傻了。
抱在一起,想叫又不敢叫的样子。
凌焰咬着牙,冷声问我:「是谁派你来的?一个女人,别以为自己——」
枪管又用力往他太阳穴上顶了顶。
我拨开保险栓,慢条斯理道:
「少爷,女人没有理智,不讲道理,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他虽然傲慢自大,轻视女人。
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终究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只是走错门了。」
我收起手枪,随手揣进自己口袋里,转身就走,
「这么危险的东西,先替你保管了。」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凌焰的声音:
「你叫什么?」
我脚步不停:「你没必要知道。」
但我很清楚,身为黑道少主,本书男主之一,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查到我的资料。
果然。
回学校后的第二天,我和室友们下课出来。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一大捧厄瓜多尔玫瑰就被递到了我面前。
凌焰站在对面,冲我扬起笃定的笑:
「你好,美丽的苏绵绵小姐。」
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
我面无表情地抓起那束玫瑰,重重砸在他脸上。
花刺割破脸颊,花瓣揉碎,渗出的汁液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他脸颊往下淌。
我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林皎皎三人:「你们先去吃饭。」
「哎,你这……」
她似乎有些担心我,又因原作设定中的敌对关系,无法宣之于口。
「没事。」
我揪着凌焰的领子,把他拖进了一旁无人的空教室,反手锁上门。
把人抵在门板上,我冷声问:「拿你一把枪,这事没完了是吗?」
动作间没一点客气。
凌焰看我的眼神却称得上迷恋,甚至臣服:「我喜欢你。」
我神色未变地看着他。
「不就是枪吗,我这里多的是,你可以随便拿去玩。」
他用流血的脸颊,轻轻蹭着我的手背,「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我笑了:「你是不是贱骨头?」
他一脸爽到了的表情。
「是,我是你一个人的贱骨头,绵绵。」
9
原文里写凌焰和苏绵绵的感情线时,提到过他的童年。
黑道老大有很多儿子。
凌焰能从中脱颖而出,受过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后来,苏绵绵窥见了这些痛苦。
他却因为恼怒,把怒火倾泻在她身上。
苏绵绵险些在他的折磨中死去。
没用的男人。
「如果她再心狠一点,比如像我一样,真心实意地觉得你就是一条烂命,死了也活该。弄不好你还会觉得她更了解你了,是吗?」
被尼龙绳背缚着双手,跪在地上的凌焰抬起头来。
因为嘴里塞着枪管,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
「……什么?」
「没什么。」
我抬起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下贱的货色。」
西裤紧绷,凌焰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眶因为兴奋泛起漂亮的红色。
我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勾了勾领带,突然想起什么。
「上个月,我的公司接了笔大单子,结果落败的竞品公司心有不甘。最近还雇了黑帮的人,跟踪我的车。」
我笑笑地问他,
「你能处理好,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我的,小狗。」
9
公司的业务,是我穿进这本书前就很擅长的的人工智能领域。
至于启动资金,就要多亏了苏庭轩和江慎。
苏庭轩虽然蠢了点,但也很好骗。
几声哥哥就能哄得他掏心掏肺。
至于江慎。
他来送钱那天,放下支票和送我的首饰,依旧不肯走。
犹犹豫豫在我面前徘徊半天。
直到我不耐烦地抬起头:「舅舅还有事?」
他神色奇异:「你没有发现,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有话直说,我很忙。」
「……你上次说的热玛吉,我预约了一个医生,去做过了。」
他说,「另外,最近去健身房的频率也有调整。」
说着话,他无意识地挺起把西装撑得异常饱满的胸肌。
我伸手拍了拍:「不错啊舅舅,继续保持。」
「你这把年
纪,想和男大学生们不分伯仲,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他眼神微微一黯,很快又重新燃起属于雄性的、最原始的斗志。
「还有。」
我笑了笑,递过去一张名片,「舅舅下次医美可以去这家店,我朋友开的,给你内部优惠价。」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家美容医院我有入股。
傻 X 男主的钱,不赚白不赚。
不过江慎倒是提醒了我。
苏绵绵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太弱了。
加上 po 文女主天然就有的娇花软玉似的设定。
我有再高的技巧和武力,也会被这具身体限制。
10
我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家健身房。
扫了两眼墙上的价格表,我屈指敲了敲台面:
「你们这里有私教价格表吗?我要打拳和力量训练。」
面前抬起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下面是一张轮廓冷硬的俊脸。
带着被吵醒后的怒意和不耐烦。
他打量着我,冷笑一声:「私教?你看我值多少钱?」
我想起来了。
这位,就是本书男主四号钟峪。
才十九岁就拿过两枚金牌的国家级运动员。
原文里,苏绵绵被人撺掇来了健身房,也是这样撞见他。
钟峪很凶地质问了一句,她直接被吓傻了。
哆哆嗦嗦地报了个价格:「一千块一节课……可以吗?」
结果钟峪嘲讽地大笑,收了苏绵绵的钱。
却在上课的时候把她拽进更衣室。
我想到原剧情,嗤笑一声。
轻蔑地打量着他:「你开价,但我要试一节课,看你值不值你自认为的价格。」
11
我戴上拳套,摆好架势。
对面的钟峪一脸傲慢:「你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出拳,往我手上这里打——」
话音未落,我一拳砸出去。
他没站稳,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渐渐收起眼神里的轻视。
「再来。」
我却重新站直:「不来了。」
「你连我一拳都接不住,配不上那么高的价格。」
「我要换人。」
他毕竟才十九岁。
从小天赋异禀,出尽风头,身边
所有人都捧着他。
被我这么一嘲讽,脸都红了。
咬着牙道:「我不收你钱,免费陪练。」
我已经脱下两只拳套,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我又不缺钱,不需要免费的残次品——」
话音未落,一股尖锐的拳风从身后袭来。
我偏头,接拳,捏住他的手腕,重重一拧。
意料之中的痛呼并没有传来。
不愧是冠军,比苏庭轩那种绣花枕头强了太多。
我很快和钟峪打在一起。
拳风相接,传来破空的尖锐鸣响。
我大汗淋漓,汗水汇成溪流,顺着鬓发蜿蜒地往下淌。
最后一下,我受苏绵绵的身体所限,脱了力,没能打中钟峪的脸。
他却不知何故,也收了拳。
我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于是紧扣他的肩膀,再挥一拳,直中他的脸。
钟峪捂着眼睛倒了下去,
我喘着气,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倒勉强配得上做我的免费陪练了。」
一旁,他的兄弟看不下去了,扑过来:「峪哥,你要不要紧?!」
钟峪摆摆手,坐起来,眼下一片青痕,目光却直直望着我:「我没事。」
原文里,苏绵绵高烧才退,他却在冰凉的水流下折磨她许久。
最后说是自己初次开荤,而她太过诱人,因此没能忍住。
苏绵绵忍着眼泪和痛苦安慰他:「没事。」
现在,他当然也应该没事。
12
我有了一个免费陪练。
任劳任怨,随叫随到。
哪怕我出拳越来越重,几次打伤他,也不和我计较。
在这样良好的体验下。
苏绵绵孱弱的身体在飞速变得强健。
也因此,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救下被人堵住的男主五号宋竹川。
性格阴郁又病娇的算法天才。
我有意在旁边等了会儿,直到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时才出现。
那群人走后,我把满脸是血的宋竹川从墙角拎起来。
「别装死。」
我说,「我知道你现在还能说话。」
他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你刚才,一直站在那边。」
「对。」
我很爽快地承认了,「本来不想救
你的,但你哭得有点好听,怎么,勾引我啊?」
他一口气哽住。
原文里,这是宋竹川的台词。
苏绵绵冒着危险救了他,反而救出罪过来。
被他用锁链锁在家里,关了小半个月。
精神几乎崩溃。
我可不惯着他。
当即拎着后脖领,把人扯进附近一家私人医院。
我记得,这是男主六号周钦的产业。
他的个人实验室也在这里。
原文里,他作为生物医药博士,研发出不少稀奇古怪的药品。
最后都用在了苏绵绵身上。
到结尾,她临死前。
身体已经被改造得几乎不像一个人类。
我像拖一条死狗那样拖着宋竹川走进电梯,把人交给护士。
然后兀自输入密码,下到地下三层。
数字灯闪烁完毕,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我。
「现在脱光你的衣服,抱头蹲下。」
是原文里,苏绵绵误闯实验室后,周钦说给她的台词。
而我对此的反应是——
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射出枪口,击穿周钦的肩膀。
他痛得浑身痉挛,穿着白大褂跪倒在我面前。
我望着枪管冒出的白烟,轻笑一声:
「周教授,你研制的特效止血药,现在有了一个完美的试药对象,不是吗?」
13
原文形容周钦是一个生物医药方面的天才。
然而再多光环,也不能改变事实。
他就是一个拿苏绵绵做人体实验的垃圾烂人。
我把周钦四肢紧束,固定在手术床上。
取出一针暗红色的药剂。
望着他紧缩的瞳孔,笑起来:
「别这么紧张,周教授。身为研发者,你应该最清楚这些药的作用。」
「这么害怕,那在此之前,你打算把它用在谁的身上呢?」
针管一寸寸靠近。
在针尖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一公分时,周钦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拿出一纸合同:
「签字,来我新开的医药公司做主研发人员。」
「放心——」
我附在他耳边,嗓音又轻又柔,像是诱人堕落的海妖歌声,
「你的脑潜力开发药剂,为什么第十七次依旧失败。」
「我知道答案。」
14
千百年来,男人们信奉着实力为尊。
也一直致力于给女人打造一个逻辑闭环的完美牢笼。
先不许你读书,垄断知识和信息的来源。
再给你洗脑,你在学习效率和创造能力方面,就是比不上男人。
于是到最后,她们自己就会给自己洗脑。
我的确不擅长学理科。
在逻辑思维方面,我的确比不过男人。
其实真的是这样吗?
而今,我只不过是比书中的周钦,多掌握了一点点来自原文的信息而已。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近乎于对神灵的敬仰了。
15
比起周钦。
把宋竹川弄进我的科技公司,其实要更为简单。
他是某豪门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而我只不过向那位想除掉宋竹川的正妻,有意无意地透露过几次他的行踪。
最后他逃到码头,浑身脏兮兮的,像一条败狗。
而我穿着暗夜般的黑色晚礼服裙,拥着白毛披肩从私人游艇上款款走下。
先把手里的一杯红酒浇在他脸上。
然后摘下披肩,用柔软的皮毛一点点擦干净他脸上的脏污。
我端详着这张精致的脸,弯起唇角: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个瞬间,宋竹川像被人从天堂踹入地狱。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又救了我,却不记得我了?
16
完美利用几个男主的光环。
让我名下的两家公司都得以顺利上市。
身价大涨之余,也接到了某名流晚宴的邀请函。
——不是作为苏家的女儿,或者谁的情人。
邀请函上只有我现在的名字:苏绵绵。
只是作为苏绵绵。
17
起初,我只想过去认识点人脉。
结果却在花园里看到了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花园旁边的高台上。
那道纤细修长的身影坐在高台边缘,身上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展翅欲飞的鹤。
转身的时
候,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枚埙。
我擎着酒杯笑了笑:「装什么文艺呢?」
他也不生气,只问我:「我新写了一首曲子,你要听听吗?」
「你先吹。」
但我没料到他会吹得这样好。
朴拙抱素的音色响起,带着自然面对一切的无畏,带着胸口心脏与世界的共振,带着临死前灵魂的哀鸣。
我摸了摸湿润的眼眶,发现自己竟然在掉眼泪。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你能听懂我的曲子。」
我不置可否:「走吧,先进去,晚宴要开始了。」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
与我并肩走了几步,突然道:「对了,我叫秦燃。」
我怎么忘了,男主七号就是个天才歌手。
原文里,如果不是他,最后苏绵绵不会那样绝望地赴死。
我步履一顿,停在原地,冷冰冰地看着他。
看得秦燃眼底一点点浮现出疑惑和茫然。
他问我:「……怎么了?」
「你嫌弃她骗了你,嫌她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她能反抗谁,她能说一个不字吗?你在台上开演唱会,万众瞩目的时候,她流干了血死在实验台上——」
「你有一秒钟想起过她吗?」
「你不过是沉溺于自己情深不悔的人设,发现她不配合你的时候,就恨不得她早点去死。」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埙。
「曲子写得不错,可惜人烂透了。」
18
我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人气儿的秦燃丢在高台上。
转身回到晚宴厅。
有乐队在演奏大提琴。
我想起原文。
秦燃是七个男主里,唯一一个前期没对女主进行肉体折磨和精神摧残的男主。
他们的感情线,走的是纯爱路线。
被生气的苏庭轩赶出家门后,她在大雨中遇到街头戴着面具拉小提琴的秦燃。
而后。
雨中拥抱,被收留,在城市最高建筑的顶级公寓里。
苏绵绵拥有了生平仅有一次,没有疼痛的性。
但也仅限于此了。
像是从幻境跌落现实前最后的乌托邦,在那之后没几天。
某场地下拍卖会上。
七个男主碰了面,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凌焰
把苏绵绵作为商品,送上了拍卖台。
起拍价一块钱。
「满口谎话的下流货色,就值这个价格。」
苏绵绵被绑住手脚,关在铁笼子里,绝望地看着第一排贵宾席上的秦燃。
她在求救。
而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那样,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
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太贵了。」
他说,「你一文不值。」
19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起身去楼上。
果然在化妆间里找到了凌焰。
他穿着笔挺的昂贵西装,连每一根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到的时候,他刚吩咐手下:「把那两个叛徒剁碎了,拿去喂狗。」
这么有气势。
被鞭子抽的时候,原来也会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呜咽:「轻一点……」
我揪着他的头发,强行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她让你轻一点的时候,你听她的了吗?」
凌焰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重重踹上他胯间,把疼得发不出声音的他丢在化妆间,转身出门。
我承认,我的心情很不好。
想起原文里苏绵绵的下场,让我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
更重要的是。
如果不是想起了秦燃是谁。
在听他吹那首曲子的时候,我竟然真的对他产生了一瞬的好感。
正想着,面前光线一暗。
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响起:「你就是那个狐狸精?」
我抬起头。
面前出现一张十分美艳的脸。
是原文里的恶毒女配白柳。
江慎那位青梅竹马的千金大小姐。
「就是你勾引江慎,不许他跟我订婚的是吗?」
她冰冷而轻蔑地看着我,「今天能出现在这里,也是江慎带你来的吗?」
「错了。」
我抬起一根食指,冲她摇了摇,
「我是作为新兴科技和生物医药公司的创始人被邀请来的,和江慎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创业的原始资金,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他吧?」
「你靠着男人的钱成立公司,难不成还要我夸你一句独立女性?」
她抬起下巴,「
一个被收养的孤女,胃口倒不小。」
「这我倒是承认。」
我认可地点点头,「不过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被收养的孤女就不能胃口大?」
「为什么靠着男人创立公司,就不能叫独立女性了?」
她被我问懵了。
好几秒才道:「你、你都靠别人了,当然不能算啊。还有,苏家收养你,已经给了你饭吃,给了你良好的教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忍不住笑了:
「二十年前,你爸作为上门女婿入赘柳家,靠着岳父岳母的势力发家,甚至反过来吞并了他们的公司。你改姓白,你妈只能待在家做一个空壳贵妇。」
「但提起你爸,没人说他一个穷小子怎么胃口这么大。没人说他靠着妻子娘家发家,不算一个独立的男人。」
「他们只叫他成功的企业家,男人们做梦都想成为白总。」
「这世界不是空中楼阁,怎么唯独对女人独立和成功的标准,就定得这么苛刻?」
白柳眨着眼睛,根本无法回答我。
我向前一步,指尖轻轻抚过她柔软的脸颊。
「就像,要不要和你订婚,明明是江慎一个人的决定。」
「他却故意把战火,蔓延到你和我之间。」
「我公司新拓展的药剂和器械业务,倘若跟白家合作,是他根本无法抗衡的,想必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你要上他的当吗,宝贝?」
20
我当然是骗白柳的。
原文里,因为苏绵绵的死。
身为「深情男主」的江慎,最终也没有和她订婚。
而现在,不过是把这一切提前了而已。
我随便找了个空房间,把白柳拽进去谈合作计划。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跟你好像不熟……」
「不不不,我们之间恰好不需要多熟。」
我按着她的肩膀,冲她笑,「商业合作,太有感情了,不好谈钱。」
白大小姐听明白了。
她有资金、人脉,和她那个薄情寡义的爸打拼多年的基业。
我手里的技术,需要依仗她的资源才能开疆拓土。
于是她翘起二郎腿,开始拿乔:
「那么多人想跟白家合作,苏绵绵,我凭什么要选择你?」
「我不是和白家合作,我是和你合作,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
我十指交叠抵着下巴,非常温和地冲她笑,
「你有一个哥哥,你爸在外面养着的小情人还给他生了对双胞胎儿子。除我之外,别人都不会把你当成白家唯一的继承人来合作。」
她沉默了。
千金大小姐只是她的空壳。
实际上,白柳和她那位丈夫上位后就失权的母亲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男权社会,男人们成功版图上一块漂亮的装饰。
良久,她问我:「你怎么敢说,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因为你刚才说了,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我挑起唇角,「白小姐,连一个被收养的孤女都敢觊觎的东西,你不想得到吗?」
21
能和白柳谈成合作。
这场晚宴,没有白来。
结束时,我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了七条消息。
来自七位男主。
江慎和苏庭轩问要不要来接我。
周钦和宋竹川在汇报新技术的开发进度。
末了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凌焰连声道歉,说他不该让我轻点,扫了我的兴。
「其实你打得再狠也没有关系,死在你手里也是甘之如饴。」
说完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我能不能去医院看看他。
我兴致缺缺地回:「很忙。」
还有钟峪。
应该是斟酌再三,才告诉我,他的比赛结束了,又拿了一枚金牌。
「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再叫我过去陪练呢?」
至于秦燃。
身为男主之一,他能拿到我的联系方式,我倒是不意外。
令我意外的是,他在跟我道歉。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那么生气,但也许是我哪里伤害到你了。」
他说,
「如果你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坐在白柳的车里,挑了挑眉。
她察言观色,问我:「看什么呢?」
「有些男人,真是贱得慌啊。」
我说,「人家跟他小心翼翼地示爱,他嫌弃人家。」
「我骂他烂人,他还要跟我道歉。」
她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你前半句不会是在内涵我吧?」
「你跟江慎示过爱?」
她有些难堪地应了一声。
我本来挺困的,昏昏欲睡。
这下匪夷所思地坐直了身体:「他比你大了整整八岁!你要知道,男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各项能力直线下滑。」
「这是怎么健身医美都补不回来的,无价的青春。」
我摇头叹息,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以为你跟他只是商业联姻关系。」
22
她眼睛里闪烁着迷茫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八岁以后,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除了他我还能爱谁?」
她眼里的迷茫做不得假。
我覆住她微凉的手背,嗓音里带着诱惑:
「爱我,不好吗?毕竟我能带给你的,是远超过和江慎结婚所能得到的利益。」
她愣愣地看着我,耳朵都红了。
「你不会是……」
「格局放大一点。这世界上的爱,不是只有男欢女爱的情欲一种。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是同盟,是一起谋夺家产的、传统思想里大逆不道的共犯。」
我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稳固的利益关系,相同的性别,也可以是你爱我的理由。」
「现在,我们在一起走钢丝,从虎口夺食,大小姐。」
「你爱我,就是爱自己。」
白柳没听过这样的观点。
她出身豪门,自幼接受传统教育。
以嫁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为最高目标。
男权社会里,掌握的钱权越多,反而越会去维护这个带来利益的畸形架构。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有钱人的思想,比普罗大众更为封建传统。
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23
我又把白柳带去了那家 KTV。
林皎皎三人也在那里,喝着酒玩骰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我推门进去,挑眉:「不点几个人过来陪着喝酒?」
「没意思。」
她说,「点了几次就发现,再帅的男人,他的魅力也主要来源于我的想象力。」
「我只想远观他们金玉其外的外表,不想了解他们败絮其中的内涵。」
其他两个室友认可地点点头。
原文里,她们三个就是那种非常脸谱化的恶毒女配。
仅仅是因为嫉妒。
就致力于给苏绵绵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
后期甚至还和白柳合作过。
一起陷害苏绵绵。
不过此刻,她们在我的引荐下碰面。
彼此都怀着一种莫名的戒心和敌意。
林皎皎把我拽到一边,偷偷问:「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跟她家境相当,是不是觉得更适合做朋友?」
「没有的事。」
我笑笑地安抚她,「我和她是商业合作,我们可是朝夕相处地住了好几年了。」
林皎皎她们满意了。
轮到白柳不爽了。
她把我拽到门外,双手抱胸,不爽地看着我:「你跟她们认识了那么久,感情一定很深厚吧?也对,我们只是商务合作关系。」
「哦,当然没有。」
我握着她的手,一脸诚恳,「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眼中利益高于一切,利益关系也是最稳固的关系。」
她满脸怀疑:「真的?」
为了平息她们微妙的独占欲。
我转移话题:「这样吧,叫个人来唱曲儿给大家放松放松。」
24
然后一个电话 call 来了秦燃。
他毕竟是顶流大明星,怕被人认出来,进来时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林皎皎还嘲笑呢:「遮这么严,待价而沽是吧?」
结果等人摘了口罩,就愣住了。
回头看我时,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崇拜。
我喝了口加冰伏特加,慢悠悠地说:「上次你没抢到他的票,现在我把人叫过来给你唱。」
秦燃深深地看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他那双空灵如鹤的眼睛,和其他六个男主是不一样的。
但再出尘如澈,也不能改变原文的事实。
是他来招惹她的。
他本可以不理会苏绵绵,不带她回家,不给她那一场温柔至极的抵死缠绵,不说:「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丢下你。」
到最后,苏绵绵最后的希望只有他。
而他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期许。
以至于她躺在实验台上,明明感受到了药剂过量带来的强烈不适,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沉默痛苦地死去。
他万众瞩目地登顶。
凭什么。
凭什么。
我说:
「不是要赎罪吗?唱歌吧。」
「她们点什么,你就唱什么。」
秦燃没说什么,握紧话筒,垂着眼睫在那唱了一首又一首。
中途我还找经理拿了把吉他过来,让他弹唱。
林皎皎她们听得蛮高兴,酒也喝了不少。
最后,横七竖八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叫助理过来,把她们一个个安全送回家,去前台付了钱。
回头时,秦燃就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懒洋洋地说:「你可以走了。」
像在打发一个玩物。
他一点也不生气,只说:「你不是苏绵绵。」
25
我唇边笑容未变:「哦,你说什么?」
手握上枪托的一瞬间,他说:
「我今晚过来,经纪人是知道的。你杀了我,会惹上麻烦。」
我眯起眼睛,第一次以平等的目光打量他。
片刻后,淡淡道:「你开个价。」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他认真地看着我,「只是你说的那些话,不会是我做出来的。」
「倘若这世上真有一个被赶出家门的陌生女孩,即便我在大雨中遇见她,也只会让助理帮她在附近找一个住所。我不会带她回家,也不会对她做那样的事。」
「更不会,在她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对她说出那种话。」
看起来,他知道的,比我说出口的更多。
不知道是突然觉醒的原文剧情。
还是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善大明星,如今重生在他的身体里。
反正我穿书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撩了下眼皮,当着他的面点了支烟。
袅袅腾起的白雾里,我问他:「你是在为自己洗脱罪名吗?」
秦燃摇头:
「你走之后,那段记忆凭空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想,总有缘由。」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的确不受控地做出了这些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虽然你没有对苏绵绵做过那些事,但你也愿意为此而赎罪?」
他点了点头,被烟草味呛得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我往他脸上吐了个烟圈。
轻佻地笑:「不错,很有担当和责任心。」
「赐予
你荣誉女性的称号。」
26
这七个人,明明拥有了一切。
可却连零星半点都吝啬于分给苏绵绵。
到最后,她死去。
还要被这些人痛哭流涕着,冠以「我是不懂爱,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教我」的罪名。
真荒谬啊。
她为什么要教。
又有谁教过她。
或许是我的到来,改变了苏绵绵既定的命运。
但如果我没有来。
我甚至想不到任何让她逃离这个死局的办法。
27
所以我没法代替苏绵绵对秦燃说出不介意三个字。
正如我不知道他明明可以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偏偏凑上来自以为是地要赎这个罪。
秦燃开始频繁地联系我。
他甚至写了一首歌,说是要为那些被捂住嘴的女性发声,唱出她们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
并因此受到了女粉们的狂热追捧。
很讽刺吧。
同样主题的歌,女人们早就写了千首万首。
但他站在这里,因为他的性别,连发出声音的力度都比其他人高上许多。
健身房里放着秦燃的新歌。
我一拳砸在对面的钟峪脸上。
他按着乌青的眼角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简直在闪闪发光。
「绵绵,今晚可以一起吃饭?晚点我跟人约了一场篮球赛,你可以——」
「没空。」
我摘下拳套,撩了把汗湿的头发,低头看了看手机。
昨天联系的编曲师,已经把成品发到了我邮箱。
我走出健身房,让司机把车开去之前预约好的录音棚。
录好一整张专辑,也只用了我三天的时间。
因为我实在有太多话要说。
不止在这个荒唐离谱的 po 文世界。
也在我之前生活着的那个看似正常的现实世界。
除我之外,还有千万个我。
她们支离破碎的声音或许不成词、不成调,但谱成音符,足够从万万年前唱到现在。
我把专辑发在每一个平台,然后找了二十家传媒广告公司帮我推。
这已经不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
再振聋发聩的东西,也需要被一些力量推到大众眼前,才能被看到。
2
8
这张横空出世的专辑带来的舆论声浪,远比秦燃那首单曲高得多。
首先因为它很尖锐。
其次因为我是个女人。
男人为女人发声,讲述自己所看到的,她身上的不公。
是上位者对下位的垂怜。
女人自己唱算什么?
要反了天啊!
网上闹得沸反盈天。
有人说我太偏激了,她们身边的好男人还是挺多的。
有万人请愿,要求各大平台封杀我。
还有人在凑钱,要买杀手了结我这个胆大包天、想骑在他们头上的女人。
而在这样的声浪里,我坐上了前往国外的飞机。
去那场原文里,把苏绵绵彻底推向地狱的拍卖会。
我是一个人出发的,连白柳想一起都被我拒绝。
盖着毯子躺在商务舱的椅子上时。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
原文里,她是被凌焰掳走,强行带过去的。
所以连这在飞机上的一时半刻,都不得安宁。
飞机落地时,窗外下着绵绵细雨。
乌云散出笼罩整座城市的灰色雾气。
我走进拍卖行的时候,拍卖正好开始。
原文里,七个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拍下那枚来自中世纪王后皇冠上的钻石所做成的戒指。
据说那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爱与权势。
他们把戒指拍出天价,都想用来送给苏绵绵。
最后胜出的人是凌焰。
他用一张沾血的支票买下那枚戒指,想在众目睽睽下戴在苏绵绵手上,宣告他拍卖的胜利。
也因此,让其他六个人看到了她的脸。
而后永堕地狱。
29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贵宾席上。
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拍卖师终于捧出了那枚亮闪闪的钻戒。
七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此起彼伏地加价。
我听到苏庭轩在嘲讽江慎:
「舅舅年纪也不小了,最近又是医美又是健身的,现在还来买钻戒,是谁让你老树开花了?」
周钦也在明褒暗贬地问宋竹川:
「写代码换来的薪水,够你喊几次价啊?」
宋竹川回以微笑:
「下次研发药剂的时候,别把自己毒死了。」
钟峪冷冷地看着凌焰。
凌焰则漫不经心地笑:「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拳头更快,还是我的枪更快。」
秦燃什么都没说。
他只沉默地坐在贵宾席上。
在每一个男主出价之后,平静地喊出一个更高的价格。
一副不拍到绝不罢休的模样。
30
我突然觉得很无聊。
特别无聊。
时至今日,按原文的时间线,他们身上能用的价值,几乎都被我榨干了。
我名下已有两家公司,都已敲钟上市。
生物医药和人工智能科技,都是正蓬勃发展的行业。
宋竹川和周钦的天赋,被我透支似的压榨出来,用以开发新技术。
我发了 SCI,也发了专辑。
苏绵绵这具本来孱弱的身体,已被锻炼到与我穿越前相差无几。
能做的事有太多太多,何必耗在几个从骨子里就烂掉的男人身上。
是时候该结束了。
我厌倦地想。
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
白柳正巧打来电话:「上次我们申请的那三个专利,都已经通过了!预计下周我们的药品和设施就将陆陆续续投入医疗使用。我爸知道了这事直夸我!」
我喝着酒,懒洋洋地应她:「你还稀罕他夸你啊?」
「当然不稀罕,主要他夸完后给了比我哥哥弟弟加起来都多的股权。你上次说的那个第二阶段的发展计划,可以开始启动了!」
说着,她拨了个视频过来。
在胸口画十字:「果然,信你没有错。」
「绵门,永存!」
她兴奋地挂了电话,说要找林皎皎她们喝酒庆祝去。
说得我也有些意动。
可惜只能独酌。
洗完澡出来,我去网上搜:如何结束一段关系。
然后随便挑选了一段浏览量最高的语录。
复制,粘贴,群发。
结果大概是心情愉悦放松下,出了差错。
竟阴差阳错拉了个群。
「对不起,在这段感情中,我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真心、全部的热情,却总是觉得你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我好累,下辈子希望你好好爱我。再见,再也不见。」
看着群里七个男主发来的一连串问号。
我思考了一
下。
回道:「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们聊,没什么事我先退群了。」
31
我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叫醒的。
打开监控,七个人齐刷刷站在我门口。
摄像头的俯拍角度,让他们看上去像七个小矮人似的。
我昨晚宿醉,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但已经习惯性拿起枕边的枪。
原文里,知晓对方六人的存在,就成了苏绵绵不贞的证据。
我不得不防。
穿着浴袍打开房门的时候,苏庭轩第一个红着眼冲进来。
「你骗我。」
他嗓音哽咽,「绵绵,你骗我!」
「是你说我变得更强,你就不会离开我的!」
我打了个呵欠,纠正他:「我是说,只要你能给我的东西比其他人都多,我就会不舍得离开你。」
「很可惜,你没有满足这个条件。」
江慎问:「那我呢?」
「舅舅,你已经三十多岁了,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天真的问题?」
至于钟峪、宋竹川和周钦。
我安慰他们:「至少你们当工具人,确实是比较有利用价值的那一类型。」
「苏绵绵。」
凌焰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刻骨交织的爱与恨意,
「所以你一直都只是跟我玩玩,是吗?」
「玩?」
我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是你主动送上门当狗。」
「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下贱的人,仅此而已。」
他瞪着充血的眼睛看向我。
而我面无表情地望向了一旁的秦燃。
大概是原文里苏绵绵的经历。
我对凌焰和秦燃的厌恶,要远远高过其他五个人。
因为他们一个施予苏绵绵生理上最极致的痛楚和摧残。
一个精神上给了她爱与希望,又亲手打碎。
秦燃温柔而哀伤地看着我:「我拍到了那枚戒指。」
「但我不需要。」
我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回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再回头时,听到江慎压低嗓音问我:「如果我说,我们七个并不介意彼此同时存在。」
「只要,你肯接纳我们。」
我看着他,先是愕然。
等反
应过来后,忍不住大笑。
可笑!
多可笑!
原文里他们的占有欲,苏绵绵天大的罪过,如今说来,竟不值一提!构不成问题!
也许是我笑得太过疯癫轻狂。
以至于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
凌焰沉默片刻,问我:「所以,你从来没有一刻喜欢过我,是不是?」
我笑着回他:「我是人。人会爱上一头畜生吗?」
话音将落,他抬手,对着我扣动扳机。
只是我的枪,要更快他一步。
32
我早算好了一切。
他的子弹只会擦过我肩头。
而我的子弹,会准确无误地射穿他的心脏。
这事哪怕拿到当地警局也有的聊。
我是正当防卫。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因为在两声枪响几乎完全重叠的一瞬间,有个人挡在我身前。
是秦燃。
他好蠢,真的好蠢。
原本该是我肩膀位置的子弹穿过他心口。
鲜血喷溅似的涌出来,断绝一切生机。
那一片蔓延的红,染脏了他的白衬衫,他弹钢琴的手,攥在手心的昂贵戒指,和藏在胸口的埙。
正是那枚古朴的乐器,让子弹微微偏离半寸,让他比当场咽气的凌焰多活了两分钟。
他倒在我面前,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我……不是赎罪,我是喜欢你。」
「不是苏绵绵,是你。」
「……我梦到你,梦到那天在花园高台为你吹曲,已经有好多年了。」
33
挺感人的。
可惜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说过的梦我并不知晓,我这里对他只有那天听曲时一瞬的心动,但也只有一瞬。
或许他那里的梦境,是一个以他为主角的爱而不得的故事。
但那又怎样。
原文里苏绵绵爱而不得,死得凄凉。
如今换作他。
倒十分公平。
陌生国度的警笛声响起。
被送到医院时凌焰和秦燃都死透了。
无论是现场幸存的五个男主,还是监控,都可以为我证明。
是凌焰先对我起了杀心。
回国后五个男主都没再联系过我了
。
白柳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很感兴趣。
于是借着青梅竹马的身份,跑去问江慎。
回来跟我学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你知道有多好笑吗?他说他爱你,但是秦燃为了保护你而死,从此就成了你心头的白月光。」
「他还活着,赢不过一个死人。」
她停顿了一下,问我,「苏绵绵,你不会真的因为秦燃帮你挡子弹,就爱上他了吧?」
「当然没有,他不挡那一下我也不会死。」
我淡淡应声,「再抢一个他们的项目,就可以开始收购江氏的股权了。」
她欢呼一声,过来挽我的手。
「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是选对人了。」
「绵门,永存!」
后面的近十年我都特别忙。
忙着接手凌焰死后那些乱成一团的势力,忙着吞并苏氏和江氏的公司。
只偶尔听林皎皎提起,钟峪在赛场上受了挺严重的伤,被迫提前退役。
而周钦在被我解雇后,被国外某生科实验室聘请过去。
最后死在了药剂泄漏事故中。
我没太关心过剩下几个男主的下场。
我站得太高,已经看不见他们了。
34
我创立专为山区女童设立的慈善基金会,账目全部公开透明。
还设立专门监管的部门。
以确保不会有女孩子省吃俭用捐给妹妹们读书的钱,被拿去给三十岁的废物男人付彩礼。
我名下的所有公司, 在条件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优先录用女性员工。
我设立天价奖金, 广召女性创作者,写女本位的作品。
一切作品。
音乐、画作、小说、综艺、电影。
正如他们当年无孔不入地洗脑我们那样。
多年前我发的那张尖锐而略显幼稚的专辑, 最终也只不过成为了千千万万块基石之一。
当然, 我是个异性恋。
所以偶尔会找个年轻的小男朋友玩一玩。
不管他们性格如何、职业如何。
都无一例外地拥有一张清冷出尘的面容,和一双空灵如鹤的眼睛。
外面都在传, 苏总年少时, 当初红极一时的顶流秦燃为保护她而死。
因此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
「是的,她孤独, 特别孤
独。」
「虽然如今身价千亿,住在宫殿似的豪宅里, 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但她真的很可怜, 只能找几个白月光的替身聊以慰藉。」
我坐在吧台前, 百无聊赖地给自己调酒。
不远处, 没关紧门的一楼会议室内。
林皎皎正在跟新剧的编剧讲述以我为原型创作出的角色,
「她得到了一切, 却永失所爱,多么凄惨的人生啊。」
「爽剧?开什么玩笑,这当然是虐剧。」
35
在由我投资拍摄的第十三部科幻片斩获百亿票房后。
国内某权威杂志派了记者过来, 想做一期有关我的专访。
大概因为我是女人吧。
记者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有关婚姻和爱人。
她把那些有关白月光的传闻拎出来,向我求证。
「爱人?我不需要爱人,因为我的内心圆融自洽, 在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
「秦燃……他只是为了我挡了枪,怎么配做我的爱人?」
我看了看一旁架起的摄影机,
「很不幸,我是个异性恋。」
「如果非要我爱上一个人,恐怕只有性转后的我自己能满足了。」
她语塞了一下, 又问我:「我注意到,你在刚才的访谈中,多次提到男女、性别等词汇。」
「恕我冒昧, 您是否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特别在乎这方面的问题?」
我看着玻璃杯折射阳光, 泛出的斑斓色彩。
像海面蔓延的泡沫。
慢慢扯开唇角,笑起来:
「我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不幸的事,我家境富裕, 父母恩爱二十多年。我天赋奇佳, 只要是自己想做的、感兴趣的事,样样都能做到最好。」
「一个女人不是非要受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伤害,才可以去认同她的性别。」
「我就像这世上的每一个男人一样,从有能力思考的那一天起, 就认同了我是个女人。」
「恰恰是因为我得到的太多, 才有余力去思考,与我同一性别的同胞们,为什么得到的总是这么少。」
我看着面前的女记者。
她的眼神渐渐从抗拒到迷茫。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就像我破掉这世界强行施加给我的一切枷锁, 现在坐在这里。
我不需要爱,不需要陪伴,不需要被救赎。
因为我就是光芒本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