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人人都笑我是纪时羡招之即来的狗。
哪怕他狂躁症严重到差点把我毁容,我也没离开半步。
但其实,我是一只报恩的猫。
为了救纪时羡,我用掉七条命。
第八次,我挑了最凄美的方式死在纪时羡怀里。
然后,我跑路了。
后来有媒体拍到,一手遮天的纪少在长街里跪坐一夜。
他红着眼,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小猫」。
1
凌晨三点,我蜷缩在沙发上吃小鱼干,等纪时羡回家。
今天是温明玉的生日,他应该会留下过夜吧。
如果你问我,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我大概会回答你,希望纪时羡少喝点酒。
温明玉刚出国的那天,纪时羡喝到急性酒精中毒,人直接被抬进了ICU。
是我用一条命,硬生生把他给换回来的。
当时他虽然被抢救回来了,但我也遭了不少罪。
因为,每次换命,我都要承受和纪时羡同样的痛苦。
他双眼紧闭地躺在病床上,而我疼到关节发颤,在地上抽搐着大哭。
纪时羡醒的时候,我刚恢复,正坐在他床边,大口大口干饭。
他阴沉地看着我说:
「许小白,我病成这样,你食欲倒是不错。」
我把嘴上的油擦在纪时羡的衣领上,笑眯眯地反问:
「怎么,想让我饿死给你殉情?」
纪时羡怔了怔,很快就露出嫌恶的表情。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脏鬼。」
猫有九条命。
可现在,我只剩下两条命了。
纪时羡还不知道,他能任性的次数不多了。
在我吃到第十五根小鱼干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纪时羡好兄弟的电话。
「喂,许小白?」
「你快过来吧,纪少喝多了。」
2
刚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就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那群公子哥儿的中间坐着一个长相明艳的白裙女生。
温明玉戴着镶满钻石的生日帽,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看,我赌赢了!」
「我就说嘛,有纪时羡在,就算天上下刀子,小白也会过来的。」
纪时羡坐在她身边,满脸酡红,好像确实喝了不少。
他直直地看着我,不说
话。
温明玉招呼我过去坐。
我摇摇头,说:
「纪时羡,我来带你回家。」
「不要再喝酒了。」
这几年纪时羡的狂躁症刚有好转。
我可不想让酒精刺激他,加重他的病情。
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我自己。
温明玉笑着看向身边的男人,声音酥软:
「阿羡,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
「十年了,你对小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都没有过一句怨言。」
说到最后,她噘了噘嘴,「怎么就没人这么对我呢?」
纪时羡冷冷地说:
「温明玉,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结婚了。」
「是你亲手弄丢了那个人的。」
3
他忽然起身,大力扯住我的胳膊,要带我离开。
「喂,好疼!」
我大声抗议。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场闹剧,鸦雀无声。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纪时羡到底多么心有不甘。
毕竟,温明玉是他爱而不得的初恋。
「站住!」
温明玉大步冲过来,拦住我们。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纪时羡,眼底情绪复杂。
「如果我说,我离婚了呢?」
4
纪时羡酒醒了大半。
「你说什么?」
我怕他没听清,好心重复了一遍:「温明玉说她离婚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
拉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温明玉,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纪时羡紧紧抓住温明玉纤细的双肩,语气克制而温柔。
我开口回答:「她说……」
他冷冷地训斥:
「许小白,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
果然。
不管什么时候,纪时羡对温明玉都是最特别的。
哪怕是纪时羡狂躁症最严重的时候,他仍然需要怀抱着温明玉的照片才能安然入睡。
我怕那相框边缘太尖锐,会伤了他,就想偷偷抽走照片。
可纪时羡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他极其暴怒地将我推出去。
我跟相框一起摔落在地。
相框的玻璃在我脸上应声而碎,甚至差点就捅进了我的眼睛。
当时我满脸是血,还以为自己毁容了,哭得撕心裂肺。
纪时羡第一次对着我露出了紧张的情绪。
他悉心照料我,还给我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所幸,最后只在眼尾留下一点浅浅的疤。
我以为纪时羡开始在乎我了。
或者说,我用在他身上的那几条命,终于让我觉得有一丝丝值得。
可这一刻,看到纪时羡对待温明玉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人类本就是真心瞬息万变的高级动物。
今天过来这一趟,我还不如在家多啃点小鱼干呢。
温明玉一点一点拉下纪时羡的手,语气发颤:
「你没听错,我离婚了。」
5
我正思考,要不要先回家的时候,面前的两位终于舍得分开了。
温明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捧起桌上的巧克力蛋糕,切下来一块,对我歉意地笑笑:
「小白,对不起,我今天不该用你打赌。」
「这样吧,我请你吃生日蛋糕,就当是给你赔罪。」
「你要是愿意原谅我,就吃了它。」
我看着蛋糕上厚厚的巧克力酱,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吃。」
我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会吃。
因为,猫吃了巧克力,是会死的。
6
温明玉没料到我会直接拒绝。
她愣了愣,很快又说:「你就尝尝嘛……」
我厌恶地转开脸。
「我说了,我不吃。」
被人捧惯了的京圈小公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白,我是诚心诚意跟你道歉的。」
「这个蛋糕很贵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分享,其实你没必要因为阿羡就这么针对我。」
还不等我说话,纪时羡拧着眉,催促道:
「许小白,别闹小脾气。」
「赶紧吃完,我们走了。」
我认真地问他:
「纪时羡,如果我说,我吃了这块蛋糕会死,你也还是会让我吃下去吗?」
不知道是谁忽然调侃了一句:
「你命那么硬,当年跟纪少一起坠楼都没死,区区一块蛋糕怕什么?」
可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只看着纪时羡的眼睛,也只想知道他的答案。
纪时羡
讥讽我:
「许小白,争风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吃就吃了,死就死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7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样冷漠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刺得我心里很疼很疼。
以前我最讨厌狗。
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最讨厌纪时羡。
反正还有一条命的报恩次数。
早点还完也好,我就可以和这个狗男人说再见了。
我不再犹豫。
拿起温明玉手上的蛋糕,大口大口地吃。
他们说,小猫因为基因缺陷,是吃不出甜味的。
所以我嘴里的巧克力蛋糕才会这么苦吧。
吃完这一块后,我抹了抹嘴。
可我没想到,温明玉又拿起了一块。
她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白,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那就再吃一块吧。」
8
温明玉逼着我吃了足足三块巧克力蛋糕。
她终于满意。
我跟着纪时羡往外走。
可胃里逐渐起了反应,仿佛有把火在烧。
「纪时羡,你走慢些,等等我。」
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偏偏纪时羡生着气,走路也飞快。
「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张大嘴呼吸着,难受地扯了扯衣领。
纪时羡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摔倒在酒吧门口,狼狈不堪。
他面无表情。
「许小白,你这次演得比之前像多了。」
以前,纪时羡病发,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为了帮他换命,死在纪时羡的面前,又复活。
担心他害怕,我才骗他,说我在演戏。
纪时羡还在嘲讽我:
「我是不是该夸你,演技有进步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额上汗水涔涔,鼻血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纪时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
「喂,许小白!」
他大喊着我的名字,朝我狂奔。
纪时羡将我拢进怀里,他颤抖着抚摸我抽搐的手脚,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许小白,我现在就打120,你给我坚持……」
人类的电视剧都是怎么演的来着?
我努力地回忆着。
一般这种时候,女主都会轻轻地亲吻男主,然后凄美地死去。
于是,我仰起头,也亲了亲他的嘴唇。
纪时羡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他缓缓跪在地上,双眸里满是愕然和无措。
我强忍着即将离开的狂喜,面上故作悲伤,和他道别:
「纪时羡,以后没人缠着你了。」
「你要一直记得我哦。」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一刻,纪时羡崩溃地喊着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话,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
拜拜,纪时羡。
报恩结束了。
老娘要去过真正的潇洒日子了。
——我在心里悄悄说。
9
再次睁开眼,我又变回了一只猫。
这是我假死的手段之一。
——金蝉脱壳。
先以小猫的躯壳离开假死现场,只需要休养三天,就能悄悄长出新的人类身体。
胸口那股由于巧克力带来的麻痹感还没有散去。
我虚弱地躲进街边的角落。
纪时羡正伸出手,试探「我」的鼻息。
他语气慌张,却还故作镇静:
「许小白,别演了,这真的不好笑。」
120很快赶到。
他们拿出各种仪器对「我」进行急救,可没过多久,就告知纪时羡我已经死亡了。
他暴怒地抓住医生的衣领。
「心脏麻痹?不可能!许小白的身体很健康,她平时很少生病的。」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脑海里,却不禁回想起我们的初遇。
10
十年前,我还是只流浪猫。
我叼着食物赶回公园,却发现墙角下的猫窝早就被人掏烂了。
妹妹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少了半个身子的皮。
我凄厉地哀号,企图用嘴拼凑起她分离的四肢,却还是徒劳。
就在这时,纪时羡出现了。
那个少年把我妹妹埋在自家花园里,还把我带回了家。
他悉心照顾我,还抓到了云逸公园虐猫的凶手。
所以,哪怕纪时羡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我也还是很喜欢他,幻想着他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
但从我吃下蛋糕的那一刻,那份心动好像跟着我的人类身体一起死掉了。
纪时羡的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微微垂着脸,吻了下去。
这画面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恶心。
我浑身毛炸起,弓起身子,准备抓花纪时羡的脸。
忽然,身后出现一只手将我拎了起来。
11
「哪里来的流浪猫,好像还受伤了。」
说话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高挺的鼻子上架着金边眼镜,眉眼温和。
他身上有股酒气,像是刚从会所里出来。
想来,跟纪时羡应该是一路货色。
「——滚开,喵!」
还没等我直接一爪子拍上去,却先被那个男人捏住了。
「长得倒是可爱,就是脾气不怎么好。」
「我先带你回去做个检查……」
男人的大饼我已经吃过一次了,绝对不要再吃。
奈何身体实在是没力气,我挣脱不开,只能气得喵喵叫。
纪时羡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那双阴鸷的眸子看过来,在我身上停住了。
我身后的男人将我护进怀里,有些嫌弃:
「纪时羡这个疯子怎么也在?」
12
捡走我的男人叫江策。
江策把我带回家后,极其熟练地给我处理了伤口。
然后,检查完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他开始掏出梳毛器、指甲钳、剃毛器等一系列用具,甚至给我准备好了双拼兔肉猫粮和舒化奶。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直接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少爷,您怎么又把流浪猫带回来了?」
「它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卫不卫生,万一有什么病菌该怎么办……」
「再说了,全天下那么多流浪猫,您救得过来吗?」
一个大叔从见到我就开始唠叨。
江策收敛神色,表情有几分严肃:
「何叔,我是宠物医生,救治流浪动物是我的责任。」
「比起随手喂食的无效救助,当然是把它们带回家照顾更好。」
「『坐视不管』这种行为,在我眼里跟杀人没有任何区别。」
江策的侧脸很认真。
他对我笑了笑,伸手过来摸我的脑袋。
本想躲开的。
……还是算了。
看在江策是个好人的份上,就借他rua一会儿吧。
13
第二天早上,我窝在大床上,尝试着动了动身体。
经过江策昨天的照料,今天果然恢复很多,体力也充沛了不少。
不料,他突然翻了个身,长臂一展,就把我捞了回去。
随着江策的动作,他腰间搭着的薄被彻底滑落。
「?」
这人睡觉怎么都不穿衣服的。
我的视线上下巡视,最终停留在他线条分明的腹肌。
思考三秒,我果断跳上去。
爽!做人哪有做猫好!
以前我只有纪时羡那一个狗男人,属实是狭隘了。
从今往后,我要打开格局。
开心了就去当人潇洒。不开心了就去做猫,萌混过关,踩遍全天下帅哥的腹肌。
江策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借机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14
我回到了纪家。
这并非我对纪时羡恋恋不舍,而是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我想把妹妹带走。
在花圃里刨了半天,刚把装着妹妹的小盒子给挖出来,就看见纪时羡大步走出来。
后面追逐他的正是那抹熟悉的白裙身影。
争论声越来越大。
「你居然怀疑我?」
「我承认,我逼她确实是因为你。」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蛋糕能有什么问题?要死也是我第一个死,又怎么会轮到她!」
「阿羡,我不信你不明白我离婚是为了谁!」
温明玉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
站在她对面的纪时羡,眼下一片青黑。
他还没有换掉昨天晚上那身衣服,整个人死气沉沉。
「为了我?」
「是你当年突然出国又闪婚,才导致我狂躁症复发。那些地狱一样的日子,都是她陪在我身边的。」
他声音艰涩,像是很后悔。
「是我自己明白得太晚。」
「我该珍惜的人……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
听了他的话,温明玉很受伤。
她苦涩地开口:「纪时羡,其实我那天……只是给许小白做了一个测试。」
15
纪时羡拧着眉:「测试?」
「十年前,许小白晕
倒在你家门口,你爸妈把她寄养到友人名下。」
「她成为许家女儿的第二年,许家二老就出了车祸。」
「后来她跟着你,你也一直出事。幸亏你福大命大,总是化险为夷。」
「你不觉得奇怪吗?只要是沾上她,就会有厄运发生。」
「我已经偷偷找人算过了,她是猫妖,早晚会把你害死!」
「许小白果然对巧克力有反应。」
「别骗自己了,出问题的根本不是蛋糕,而是许小白。不然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死!」
白裙女人越说越激动,平日里那股大小姐派头全都消失了。
完了。
我开始感到紧张。
明明是来吃瓜的,怎么忽然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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