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很大,长满藤类植物。
神狐修了万年,虽已年迈,灵力却非凡。
它感谢他救了小狐狸,想要报恩。
申周灵机一动,提出想要修炼仙根。
一个没有慧根的凡人,想要修炼仙根,有些可笑。
老狐狸知道他想要什么,轻笑一声,给了他百年灵力。
申周离开狐狸洞,突然觉得健步如飞,一身轻松。
原来精心苦练,抵不过老神狐一口仙气。
有了灵力加持,他也总算在一干师兄弟面前露了脸,师尊也赞许地点头: 「可见是下了功夫的,孺子可教也。」
可是,远远不够。
他还想在师尊面前露更多的脸,得到更多称赞。
于是,真的下了功夫地去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可惜,功力仍维持着不上不下,师尊又叹了句: 「各安天命,你本就没有修灵的慧根,莫要强求了罢。」
申周如坠冰窖。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谁不想出人头地,被人敬仰。
师尊禅定,闭关时他从没有资格同去。
他只能拿着抹布去打扫藏书阁里外。
藏书阁内,有禁书。
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
谨遵师命,他从不敢翻看,可那日鬼使神差地,他趁着师父禅定,用他的符灵牌 , 偷出了那本书。
他发誓一开始只是想看一眼作罢,未曾料想是坠入魔道的始端。
邪术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与正经法术无异。
直到一步一步,越练越邪门,他才意识到恐惧。
可惜来不及了,与恐惧一同疯长的,还有他的野心。
申周去山林又找了那只曾经救过的小狐狸。
小狐狸听到恩公召唤,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它已经能变幻出人形了,虽是狐狸,人形却是个单纯天真的姑娘。
恩公玉树临风 ,俊眉朗目,小狐狸还有些脸红。
畜生就是畜生,修炼成精,也远远没有人来的狡猾与邪恶。
申周杀了它,取了它的元丹。
然后他变换成小狐狸的模样,去了仙山狐狸洞。
凭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老神狐的。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狐狸洞里,也有不甘于平凡的狐,如同昆仑山阐教里,不甘于平凡的他。
里应外合,他们趁着老狐狸神虚,一举弑杀,夺了它的元丹。
天詹师尊说得对,他没有修炼的好根骨。
邪不是循序渐进的, 一开始与止经法不无异。
直到一步一步,越练越邪门,他才意识到恐惧。
可惜来不及了,与恐惧一同疯长的,还有他的野心。
申周去山林又找了那只曾经救过的小狐狸。
小狐狸听到恩公召唤,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它已经能变幻出人形了,虽是狐狸,人形却是个单纯天真的姑娘。
恩公玉树临风,俊眉朗目, 小狐狸还有些脸红。
畜生就是畜生,修炼成精,也远远没有人来的狡猾与邪恶。
申周杀了它,取了它的元丹。
然后他变换成小狐狸的模样,去了仙山狐狸洞。
凭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老神狐的。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狐狸洞里,也有不甘于平凡的狐 ,如同昆仑山阐教里,不甘于平凡的他。
里应外合,他们趁着老狐狸神虚,一举弑杀,夺了它的元丹。
天詹师尊说得对,他没有修炼的好根骨。
但他说得也不对,他的根骨,天生适合修炼邪术,无人能及。
他从来不是心思纯善之人。
申周师兄凭借自己的努力,硬是在满座仙姿之中,蒸蒸而上。
师尊也不禁扪心自问,自己从前是对的吗?
因为没有天赋,就要轻易地否定一个人吗?
申周从未轻言放弃,他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后天的辛勤与努力,同样可以使人功成。
师尊轻叹,对自己感到失望。
没人看得出申周隐藏的邪,因为他有神狐元丹。
申周师兄龙章凤姿,乘御四海,天质自然。
人人称赞,人人敬仰。
师尊禅定,他必定陪伴其中,得其倾尽所有地传授功法。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神狐灭族,仙山灵兽惨遭屠杀,元丹皆被褫夺,终于引起了昆仑山的重视。
真相大白之前,申周已经意识到了师尊的怀疑。
他逃离了昆仑山。
后来,成为不折不扣的孽障,逐出师门,修炼邪术,坠入魔道,人人以他为耻。
原以为的要做人上人,结果成了过街老鼠,纵然有一身法力,却要同妖魔两道一样,永远滋生在黑暗角落里。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如今无人能及,自然要站在高处,睥睨所有人与神,掌控天下。
他要往上爬,为此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因已入魔,申周脱离了凡胎的生老病死。
隐修百年之后,他计划颠覆胤都,放出尸水河里的异妖。
那些妖,实力强大,都将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助他杀上神界。
然而计划也没有那么顺利,谁曾料想,百年之后,世上还会出现一个慕容昭。
申周有九鼎。
九鼎神力,若只是用来颠覆胤都,未免太可惜了。
那是身份的象征,他要留在关键时刻,做他最后的底牌。
至于尸水河,稍动脑筋,也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开启的。
钟离岄死在饕餮锁里,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愤怒之下,一个更绝的念头又滋生。
他扮作他的样子,回了胤都,接近了钟离公主。
钟离公主生得美,眉宇间淡淡忧愁,又端庄自持。
他这一生,都在不断地为自己的野心买单。
那样好看的女子,望着他的眼神柔弱含情,在哄骗她的时候,那些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当真是没半分真心吗?
大约, 也是有的吧。
没人知道,大雨滂沱那晚,坠入深渊的,除了钟离姮,还有一个活了百年的魔。
二人计划私奔的时候,在城郊神庙,暂时安身。
取暖火光之中,钟离姮依偎在他肩头,轻声道: 「我这辈子,从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
申周眸光幽幽,望着那团火,忽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也是。」
这一刻,二人相依为命,钟离姮看着他,异常坚定地说:「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后悔。」
钟离婳跪在蒲团上祈求神明庇护的时候,她在看着神像,申周在看着她。
一个即将颠覆天下的魔,第一次生出,不如就这样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念头。
可是,这念头注定只有一瞬。
黑心狐狸一直在催,已经拖了两日了,计划不能再推。
事已至此,申周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做出了取舍。
但他没想到,当晚,那个说出「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不后悔」的女子,默不作声地离开,折返回去了。
原以为是她发现了他的计划,却原来只是为了一个奶娘。
可笑至极,倘若真的要带她走,生死攸关时,他竟还不如一个奶娘重要?
傻姑娘啊,你这样傻,真的不适合活在这世上。
胤都那场浩劫,天翻地覆。
因他未曾料到慕容昭提前出关,能力强大到用尚未完善的异妖册收录了那些逃窜出去的妖。
明明,只差一步。
申周在打算祭出九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败了。
但是没关系,他还会卷土重来。
那被留作后手的鼎,放在了崤山。
摈弃心性,坠入魔道,他早已坏得彻底。
连那黑心狐狸,都可以拿来作为祭鼎之物。
不疯魔,不成佛。
他已经疯魔了,然而在尚未成佛时,脑中总是浮现出钟离姮的那双眼睛。
被他一掌打入饕餮锁时,她的身子在往下沉,可第一反应,仍是伸出手来,惶恐地看着他——
「小叔!」
那双眼睛,美丽、含情,也绝望。
还有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子里回旋。
在他再次将她哄骗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她推入深渊。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忽又想起,那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惶恐又坚定地对他说: 「你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舍弃我们的孩子。」
一个还尚未成为母亲的姑娘,坚定地说哪怕她死了,也要保护孩子。
她没有舍弃他。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舍弃了她们娘俩。
申周目眦欲裂,他亲手将妻儿毁灭,结果换来的是一个败局。
不能接受,不可接受。
他将黑心狐狸祭了鼎,那些不入流的小妖,统统成为他的祭祀品。
时隔七年,他又回了已经不复存在的胤都。
没人知道他还来做什么。
他死于慕容昭之手,临死之前,满心狐疑。
只差一步,又只差一步。
崤山的鼎已经备好,他来胤都,四下寻找,只想看一眼钟离婳可有残魂遗留。
明明还有一丝希望,他可以借九鼎之力,重塑她的魂。
败了,他没机会了。
这兴许也是,钟离姮压根不愿给他机会。
【番外3:朱牧篇】
城市地铁口,总有个拉二胡的瞎子老乞丐。
上下班高峰期,他盘坐在一张破毯子上,面前放了个碗,二胡拉得悲愤激昂。
路人匆匆,很少有人看他。
也有一边打电话,一边随手往他碗里扔个硬币的好心人。
张大头早上出门的时候,途经地铁口,会顿足听他拉完一曲二胡。
然后无声地弯下腰去,在碗里放些钱。
这个习惯持续了大半年。
忽有一日,他又经过地铁口,远远听到二胡的声音变了。
瞎子从前拉的多是病中吟,曲调缠绵婉转,闷苦压抑。
今日的曲子,却是一首悠扬轻松的调子。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拉二胡的是个身穿白色蕾丝裙,长发披肩的年轻姑娘。
姑娘也不嫌脏,与瞎子老乞丐坐在一起,脸上也卡了一个墨镜。
张大头顿足,看着这姑娘觉得有些眼熟。
一曲作罢,姑娘起身,把二胡还给了老乞丐,同时转过脸来,把墨镜摘了--「嗨,好久不见。」
一张精致而熟悉的脸,似笑非笑地看他。
哦,想起来了, 是池婷。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朱牧。
她化了个淡妆,气质慵懒, 问他道: 「这首曲子怎么样?」
大头勾了勾嘴角:「还行,第一次听二胡拉的高山流水。」
「哇,你很厉害嘛,竟然听出来了。」
朱牧眼中有赞赏,继续道:「我也是第一次用二胡拉这曲子,其实筝曲和琴曲弹奏出来的高山流水,音色更好,但若分开来说,流水这段引子部分需不停变换音区,泛音又要讲究清澈,用二胡倒也合适,音韵挺好。」
「嗯,确实不错。」
简单地点评,他看起来没有太大兴致多谈,照例弯腰在瞎乞丐碗里放了钱,起身打算离开。
却不料朱牧跟着他一起走了。
二人同行,朱牧踩着高跟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了,像是伯牙又遇钟子期,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吃吃饭,叙叙旧。」
「不必了,我们不熟。」
「你不会以为我想泡你吧?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罢了。」
「什么问题?你可以直说。」
朱牧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笑。
张大头回头看她一眼,皱了下眉。
她幽幽道: 「你周围都是鬼,不怕吗?」
环顾四周,是热闹的街,可艳阳之下,还是能感觉到一股阴气,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大头面不改色,轻笑了一声: 「习惯了,没什么可怕的。」
「它们为什么跟着你?」
「恶业使然吧。」
「那又为什么没去害你?」
「可能它们害怕。」
大头随意地笑了下,转身继续前行,双手插兜,身姿高挺 ,步伐沉稳。
朱牧若有所思,原地站了下,突然回头冲那些跟着张大头的鬼,诡异一笑,无声地吐露几个字——
「滚,他是我的。」
【番外4:小甜甜篇】
连姜归去之后,小甜甜回了鬼城酆都。
秦广王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静地扮演从前角色。
可是,冥府的一切,比它还要安静。
连姜说得对,时代在进步,鬼城也在进步,它这种老古董,已经被淘汰了。
寂寞,太寂寞。
孤独,太孤独。
它无比怀念人间的热闹,哪怕在殡葬店二楼吃灰,透过窗口,看到街上车水马龙,晚上烧烤摊香味扑鼻,也是好的。
完了,一面镜子,喜欢上了人间烟火。
它生了两条腿,开始在冥府四处溜达。
直到溜到了酆都大帝宫,被篁蛇吓得缩回了两条腿,老老实实地变成了一面镜子,躺在地上。
酆都大帝捡起了它。
他在榻上支颐,另一只手缓慢地敲打在镜子上,声音低沉清冷--
「孽障,凡间待了那么久,你可知何谓情?」
小甜甜心想,那我可太知道了, 亲情爱情友情,奸情私情纯情,还有它这个百晓镜不了解的?
既然帝君想听,它一定知无不言。
可惜,帝君想听的不是这些。
他闭上眼睛,沉声道:「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是人之本性。」您说得对。
「只是妖焉能同人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呢?
「善念在心,自有因缘,此话我在凡间说给了无数人听,却原来,众生万物平等,善念善行, 心存则灵。」
您又明白了。
……
石镜与帝君同眠,次日,帝君已经不在了,石镜发现自己成精了。
卧槽, 卧槽,一百个, 一千个,一万个卧槽。
真的成精了,摇身一变,它成了个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大帅哥。
想来是帝君神力非凡,在他身边躺一夜,开了它的人窍。
石镜大喜,手舞足蹈,第一反应是重返人间,回殡葬店告诉那个总是欺负他的连姜--
老子成人了!
可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姜回去了。
一瞬间摇了摇头,他又开心起来,没关系,张大头还在。
他要让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
于是,月黑风高,阳间隔了一年,石镜又重返人间,回了妙妙屋殡葬店。
刚巧不巧,看到大晚上的,张大头还在营业。
一个女孩竟然来殡葬店红着脸买纸元宝。
作孽呦,石镜翻了个白眼,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当着女孩的面,他扑到张大头怀里,兴奋地吼了句:「张润泽,老子回来了。」张大头皱眉,一把将他推开: 「你谁?」
「靠,喝醉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把人家抱怀里不让走,翻脸就不认。」
一记拳头,娇嗔地捶在了张大头胸口:「坏蛋坏蛋坏蛋,你坏死了。」
买纸元宝的女孩,目瞪口呆,东西也不要了,捂着脸转身离开。
小甜甜一脸娇羞,接受了张大头好一顿的盘问,又表演了个大变石镜,才让他相信,他真的是小甜甜。
后来,二人关了店门,去烧烤摊撸串。
小甜甜吃了个满嘴油,愤愤道:「从前连姜吃东西的时候,每次都故意馋我,如今我好不容易能馋她了,她又跑了,天道不公啊。」
相守千年,结果他在她走后,幻化成了人形,连显摆的机会都没有,多么遗憾。
同时遗憾的似乎还有张大头,自连姜走后,他话很少,连笑也很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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