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恶毒女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是深情男二。
他对女主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娶了我。
婚后,他对我异常冷漠。
更是在我生孩子时,抛下我去陪怕黑的女主。
我因此黑化,做了一系列伤害女主的事情。
最后,众叛亲离、悲惨死去。
1
沈隽回来时,我正在和苏娇娇争执。
她被我逼在墙角,无助地掉眼泪。
我非常讨厌她这副模样。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问她,为什么沈隽不回来?
她没回答我,我一时生气,语气严厉了些。
她还是在哭。
我烦躁地抬起手,手腕却被人狠狠地抓住。
下一秒,我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脑袋磕到了画框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都站立不稳。
后脑勺闷闷地疼。
隐隐约约间,我看清了那人。
沈隽,我的合法丈夫,我的青梅竹马。
我爱了十二年的人。
却护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对我怒目相向。
我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从始至终,他都站在原地,冷眼地看着。
2我做了个梦。
那是一个书中的世界。
女主是个娇娇女,经常闯祸,却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男主为她一掷千金。
男配为她保驾护航,默默守护。
他对女主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娶了小青梅。
婚后,他异常冷漠。
就连自己的小青梅生孩子时,女主一个电话,就让他抛下了自己的小青梅。
巧的是,这个女主就叫沈娇娇,男配叫沈隽。
更巧的是,我就是这个小青梅。
也是恶毒女配。
我会黑化,做出了一系列伤害女主的事情。
男主和男配轮番上阵,一一回击。
我落了个众叛亲离、凄惨死去的结局。
就连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不认我。
反而,对着女主喊妈妈。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只是作者笔下的工具人。
我必须恶毒、必须疯狂、必须悲惨。
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衬
托女主的善良、迷人。
3
一直到晚上,沈隽都没有出现。
对此,我已经习惯了。
护士姐姐见我可怜,从外面给我打包了一份山药粥。
大概是伤到了脑袋,刚喝了两口,就感到一阵反胃。我冲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吐出来了一般。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形容枯槁。
我捧起凉水,拍在脸上。
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了不速之客。
苏娇娇。
我和苏娇娇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年前。
她是后妈的女儿。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躲在后妈的身后,怯生生的样子,不敢说话。
我想上前安慰她,告诉她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可是我爸拦住了我。
他严厉地瞪着我说:“娇娇胆小,你别捉弄她。”
第二次见她,是在学校。
她被人欺负,我想上前帮忙。
沈隽拽住我的手腕,皱着眉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她是无辜的。”
打那之后,我就发现,似乎所有人都默认,我对苏娇娇抱着莫大的敌意。
但其实,并没有。
我不讨厌她,也不恨苏阿姨。
我妈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她去世很久之后,我爸才娶了苏阿姨。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是苏阿姨破坏了我们一家。
更别说,我会因此讨厌苏娇娇。
可其他人,不那么认为。
于是,在众人的默认中,我好像真的开始讨厌她了。
她垂着脑袋,站在病房中央,像一只胆小可怜的兔子。
我从卫生间出来,她就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更像一只兔子。
我问她,“你来干吗?”
我发誓,我真的是很平和地问她。
可她,又开始掉眼泪。
我有时候怀疑,她的眼睛里,是不是装了一处湖泊。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
我揉了揉眉心,“你哭什么?”
“对不起。”她说。
“我跟沈隽哥哥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
我回到病床上坐下。
按照小说的剧
情,她和沈隽,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格的行为。
可沈隽深爱她是真。
她每次和男主闹矛盾,找沈隽安慰也是真。
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是真。
谁说,只要没有出格的行为,就算清白呢?
“你在怪我吗?”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刚想回答,给我买粥的护士姐姐就冲了进来,神色焦急。
“许愿,你怀孕了!”
我和苏娇娇,双双露出震惊的表情。
4
“已经三个周了。”护士姐姐皱着眉道。
“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木着脸点了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孩子父亲呢?”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抬眼,就看到苏娇娇惨白的脸色。
“怀,怀孕了?”她喃喃自语,脸色愈发难看。
我猛地想起,三周前的夜晚。
那晚,沈隽喝多了。
他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向来不会放任自己喝醉。
那天,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带着浓郁的酒味回到家。
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我揽着他去房间休息,他却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他的指尖在我面上一寸一寸地划过,带起一阵阵颤栗。
恍惚中,我听到他说,“阿愿,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感念于上天的仁慈,多年的付出,终于被他看见。
可第二天,他便彻底消失。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直到,他派苏娇娇到家里来取文件。
然后,将我推倒,撞破脑袋。
苏娇娇回过神来,她勉强地笑了笑。
“姐姐。”
“三周前,寻度向我求婚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
莫寻度,本文男主,苏娇娇的官配。
她大概是想暗示我,沈隽碰我,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如果是之前,我大概会和她大吵一架吧!可现在,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当我意识到,沈隽深爱苏娇娇之后,对于他的一切变化,我都不再感到惊讶。
我哦了一声。
她有些着急,“沈隽哥哥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孩子生
下来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长大,对他是一种残忍。”
我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冷笑一声: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愣,又开始掉眼泪。
然后转头朝着外面跑去,与门外的沈隽,撞在一起。
5
“娇娇?”
沈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娇娇。
苏娇娇看到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沈隽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许愿,你又欺负她了?”
我突然觉得很无趣,又很可笑,甚至连辩解的话,都不想说出口。
反正,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信,像往常无数次那样。
“沈隽哥哥,祝你们幸福。”
苏娇娇“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沈隽面色一变,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解释:“为什么?你不是。”
大概是意识到有外人在场,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难过地看着她。
可我却知道沈隽想说什么。
梦里,这个时候的苏娇娇和莫寻度闹了矛盾。
她一气之下,拉住沈隽,说愿意和他在一起。
苦恋苏娇娇不得的沈隽,被天大的惊喜砸晕了脑子,自然是选择了答应她。“娇娇,为什么?”沈隽悲伤地望着她。
苏娇娇拼命地摇头。
沈隽把目光又转向我,他笃定是我从中作梗。
“许愿,道歉。”
我轻笑出声,觉得讽刺极了。
好像自从苏娇娇出现之后,“道歉”两个字,就成了我的专属名词。
不管是沈隽,还是我爸,只要看到苏娇娇哭了,就会语气生硬地让我道歉。
我迎着他的目光,“凭什么?”
他呆愣了一瞬间,眸子中闪过一丝迷茫。
但那迷茫很快又消失,他的语气愈发冷漠,“道歉。”
而苏娇娇,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挣开他的桎梏,跑开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她,朝着她追去。
我身心俱疲,躺在床上。
在一旁吃瓜的护士姐姐瞠目结舌,她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他是煞笔吧。”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你说得对。”
“我刚刚竟然还会觉得他帅,觉得他说得对,真奇怪。”
听到她的话,我沉思
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询问她。
“你觉得他说得对?”
她点了点头,“嗯,明明你也没欺负那女孩儿,但我觉得她哭得那么厉害,就是被你欺负的。”
“好了,我还有其他病人,你好好休息,补充营养。”
我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病房重新回归安静。
我的手轻轻地抚摸在小腹上,难以相信,那里面竟然会有一个生命。
对于这个孩子,我并不期待。梦里,关于这个孩子的回忆,并不美好。
我拼了半条命,把他生下来。
可他和我并不亲近,反倒是和苏娇娇格外亲密。
他总是对着我大吼大叫,叫我坏女人,叫苏娇娇妈妈。
后来,我凄惨死去,他却拍手叫好。
甚至还在我的坟墓前,趴在苏娇娇的耳边说:“真好,我以后就只有你一个妈妈了。”
那梦境太真实。
我想,也许那不是梦,而是我的上一世。
我蜷缩着身子,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既然有拨乱反正的机会,那这个孩子,就不能要了。
可我没想到,我刚准备上手术台,沈隽突然出现了。
6
对于他的出现,我丝毫不意外。
作为男二,他有足够的能量,让整个医院为他大开后门。
他不顾三七二十一,冲进手术室,抓住了我的手腕。
“许愿,你凭什么!”
沈隽说这话时,愤怒中带着绝望,好似他真的在伤心一样。
我昂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那你呢,你又凭什么?”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讽刺地笑起来,“一个心中另有所爱的父亲,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父亲?”
他目光闪躲,抓着我的手也松了松。
我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腕,往后靠了靠,离他更远些。
“你爱苏娇娇,却又碰了我,你的爱可真让人恶心。”
我丝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可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并未在意。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同意你打掉孩子吗?”
“许愿,你做梦。”
说完,他将我牢牢地箍在怀里,抱着
我走出手术室。
任由我拳打脚踢,也没有半分松动。
我被他强行带离医院,塞进了车里。
窗外,碧空如洗。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车子驶离医院,回到我们共同的家。
大门打开,我爸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脸委屈的苏娇娇。
我终于知道沈隽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回头冷笑道:
“你真是一如既往,知道刀子往哪儿捅最疼。”
他的脸白了白,嗫嚅着唇,却没发出声音。
还未等我走近,一个烟灰缸就凌空飞来。
我没躲,任由它打在我的额间。
温热的血液蜿蜒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红。
我爸的脸上一片愕然,他往前冲了几步,又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语气生硬:
“你怎么不躲?”
我抬起头,惨淡地笑,“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我爸很疼我,准确来说,是他过去很疼我。
我妈死得早,他把我拉扯大。
从不做家务的男人,笨拙地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替我编辫子。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的英雄。
无偿用时光换我的一场成长。
苏娇娇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过去,他有多疼我;现在,他就有多讨厌我。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悲恸,他罕见地没有大吵,没有指着我骂,没有强迫我道歉。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苏娇娇的一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呢?”中分崩离析。
他回过神,面色失望:
“你要是有娇娇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想起了今天这趟的目的,再次开口道:“既然有了孩子,就和沈隽好好过日子。”
“哪个母亲像你一样不负责任。”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真的,无辜吗?
那个和我并不亲热的孩子,竭尽所能,诬陷我虐待他。
只因他是个孩子,所有人就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我爸高高在上,利用自己的家长特权,低声训斥。
妄图以此来驯服我。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7
醒来时,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却依旧隐隐作痛。
我下意识去摸放在枕边的手机,一无所获。
穿着白色制服的看护走上前,不耐烦地问我要干吗?
我才意识到,我被沈隽囚禁了。
他没收了我所有的通讯设备,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我不动声色地询问道:“沈隽呢?”她嗤笑一声,“先生送你父亲和妹妹回家了。”
她把妹妹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看,连家里的佣人都知道,谁才是沈隽的真爱。
一直到晚间,他才回来。
西装外套上,带着令人讨厌的甜香。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他神色如常。
“怎么不睡?”
“肚子饿,睡不着。”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没吃饭?”
“你找的看护见我地位低下,捧高踩低。”
他愣了愣,“是娇娇找的。”
说完,刚刚舒展的眉毛再次皱在一起。
我默默地将他的表现记在心里,“你想干吗?”
他一边脱掉昂贵的手工西装,一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喜欢的人明明是苏娇娇,我成全你们不好吗?”
沈隽的动作顿了顿,“你是这样想的?”
他扯了扯领带,靠得更近了些,一只手挑起我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替我别在耳后。
“很奇怪。”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刚想追问,他就退了回去。
“我去给你做饭。”
他走到厨房门口时,又转过头看我:
“我会派人一直看着你,直到你生下孩子。”
第二天一早,我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昨日对我冷嘲热讽的护工,跪在地上,哭得凄惨。她眼睛尖,看到我站在二楼,立马朝着我磕起头来。
“太太,我错了,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一声一声,清脆响亮。
我看向沈隽,“算了吧!”
听到我这样说,护工的脸色好了不少。
“她那么喜欢苏娇娇,就把她送给苏娇娇吧!”
沈隽没说话,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而那个护工
,脸色煞白。
我兴味盎然地勾起嘴角。
沈隽雷厉风行,别墅全部换了新人。
他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昨晚的话都是真的。
就连他自己,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对待我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淡。
他会在回来时,给我带上一束鲜花。
会亲自下厨,为我做饭。
会在我睡着后,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替我按摩逐渐肿胀的身体。
敌不动,我不动。
肚子逐渐变大,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孩子和我之间的羁绊在加深。
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我想,我得抓紧时间。
可还没等我出手,事情就迎来了新的变化。
我在花园里散步,新来的花匠塞给我一张纸条。
“你也觉醒了吗?”
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我不动声色地藏好纸条,回到房间。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心烦意乱,丝毫不清楚对面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一直到晚饭时间,佣人喊我吃饭。
今天,是我的生日。
答应会早早回来的沈隽,再次失去了踪迹。
佣人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太太,需要给先生打电话吗?”
我一边吃着新鲜的牛排,一边摇头,“不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沈隽去哪儿了。
苏娇娇最爱干这种事,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生日那天,把沈隽叫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第一次是我十五岁,答应会来给我过生日的少年,和苏娇娇出现在电影院。
之前,我还会因为这事儿哭。
现在,也就习惯了。
反正,对他已经没有了期望。
我一个人吃完晚餐,刚回到房间,原本灯火通明的别墅瞬间断了电。
佣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间,让我不要担心,可能是跳闸了。
我佯装犯困,“既然这样,我先睡会儿。”
她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替我带上房门。
等人走远了,我打开了窗户。
偷偷爬窗的男人被我抓了个正着,险些掉了下去。
我盯着这张俊美的脸蛋,“莫寻度。”
我倒是从没想
过,觉醒的人,会是苏娇娇的官配。
老实说,我对莫寻度的印象并不深。
在那个梦里,我看到了他和苏娇娇相识相爱,相伴一生。他是个有着性格缺陷的天才,自卑敏感,小太阳般的苏娇娇治愈了他。
从那之后,天才的心房只装得下一人。
他偏执,却又单纯。
自卑,却又热忱。
他像是许久不见太阳的病人,皮肤白得吓人,五官却又俊美妖冶。
“先让我进去。”
我侧了侧身。
天才的运动能力属实不行,在窗口挂了好久,才翻进屋子里。
我打趣他:“你们天才都不擅长翻墙吗?”
他脸一红,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沈隽和苏娇娇的监控画面。
我并不意外,莫寻度是电脑天才,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连今晚的停电,应该也是他的手笔。
苏娇娇扑在沈隽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沈隽哥哥,你也不要娇娇了吗?”
沈隽轻轻地揽着她的背,满眼心疼,“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姐姐的孩子?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追问他。
下一秒,我听到他的声音。
“怎么可能?娇娇,你不是怕疼,不想生孩子吗?她生下来,你养,好不好?”
窗外,大风四起。
天空中,只余下淡淡的月光冰凉冰凉。
8
我不是没有想过,沈隽执意留下孩子的原因。
可当他亲口说出来时,浓重的悲哀,笼罩在我的心头,心冷得发颤。
莫寻度默默地收回手机,“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我迅速地整理好心情,反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这是我,第五次觉醒。”他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只想改变既定轨道,可每一次,都失败了。”
“我会一次又一次爱上苏娇娇,和她走到最后。”
“哪怕我的大脑反复告诉我,我并不爱她。”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是否意味着,我会走上老路。
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突然觉得,
冷得厉害。
一次次的反抗,注定失败,那反抗还有意义吗?
“当我发现,你偏离了原本的剧情之后,我就猜测,你应该像我一样,觉醒了自我意识。失败的经历告诉我,我没有办法改变你的结局。”
“可我想试试!”
“许愿,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莫寻度再次向我发出邀约。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选择了拒绝。
9
苏娇娇和莫寻度走了。
沈隽回归家庭,所有人都说,我守得云开见月明。
爱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回心转意。
我把这句话指给沈隽看,他笑着将我拥入怀里。
“阿愿,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笑得意味深长。
一个月之后,消失的苏娇娇回归。
她来时,沈隽正在组建婴儿床。他坐在地上,神情专注而幸福。
直到苏娇娇的声音唤醒他,他茫然地看着她,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却在听到那句沈隽哥哥时,再次被蛊惑。
他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她露出标志性的委屈表情。
哄得沈隽立刻上前将她揽入怀里。
而我,就在这个时候登上戏台。
“你们在干吗?”我站在他们背后,声音发颤,眼泪恰如其分地落下。
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背叛的痴情女子。
“阿愿。”
他猛地松开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苏娇娇,你就这么喜欢当小三吗?”我把矛头对准她。
她拼命地摇头,泫然欲泣,“我没有。”
沈隽急忙为她出头,“阿愿,你怎么能这么说娇娇?”
“你也向着她?”
“她本来就是小三,怎么了?抢自己的姐夫,说出去不嫌丢人吗?小三!贱人!”
我每说一句,苏娇娇的脸就白上一分。
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尖叫着向我伸出双手。
“我不是小三!”
我被推倒在地,肚子恰好撞在桌角。
尖锐的疼痛传来,我整个人跌落在地,一阵暖流从两腿间缓缓流出。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世界线改变。”
我笑
着流出眼泪,缓缓闭上了双眼。耳边,隐隐传来沈隽撕心裂肺的吼声。
我又做梦了。
这次,我梦到一个孩子。
他光着脚,张开怀抱朝我跑来。
可无论怎么跑,他都碰不到我。
他急得大哭,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而下,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后悔。
而我只是冷眼看着。
许久之后,转身离开,任由他在背后哭泣。
当莫寻度出现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关键,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尝试过改变世界线,可每次都失败了。
既然无法通过改变已经存在的人来改变世界线,那破坏掉即将存在的事实,是否会成功?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至于苏娇娇,她本就是天命之女。
从很早开始,我就发现,苏娇娇在场和不在场时,每个人行为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当她在场时,大家无条件偏向她。
而她不在时,大家又会短暂地回归自我。
这就是沈隽曾说“很奇怪”的原因。
所以,我拜托莫寻度,把苏娇娇带离一段时间。
没有了苏娇娇的干扰,沈隽回归了自我。
相处时间越久,他越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爱的人是我。
这时,苏娇娇再次出现,发现一向疼爱她的沈隽好似离她越来越远。
她在恐慌中,将我推倒。
原本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胎死腹中。
世界线就此改变,工具人终究打破魔咒,拥有了自己的人生。
而沈隽,因为苏娇娇,做出许多伤害我的事。他之前有多爱苏娇娇,现在就有多恨他。
10
我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
我轻轻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下一秒,沈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觉了,面容憔悴,满眼红血丝,胡须凌乱。
他哑着声音喊我的名字,却在和我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低下了头。
“孩子?”
他大概以为,我是因为孩子没了而悲痛欲绝。
那一刻,他突然溃不成军,从没有掉过眼泪的他,泪流满面。
“还会有的。”
“还会有的。”
他颤
抖着声音说。
“我去叫医生。”
沈隽突然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落荒而逃。
在我孤独而无望地爱了沈隽十二年后,他终于彻底爱上了我。
可我却不再爱他了。
醒来的第二天,我向他提了离婚。
彼时,他正在给我盛汤。
原本白净的双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我突然想起,他本就是不擅长做饭的人。
他把汤递到我面前,勾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我安静地看着他,“沈隽,你还记得两年前你生病吗?”他蓦地变了脸色。
“我也为你熬了汤,味道很好,可你没喝,你把它扔在了垃圾桶,喝了苏娇娇的那一份,还夸她做得好喝。后来,我尝了尝,她熬得难喝极了。”
他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睛也红了一圈,“求你,不要说,不要说。”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和苏娇娇中途离开。后来,我看到你们躲在房间里,拥抱亲吻。”
“我们俩结婚那晚,苏娇娇肚子疼,你把我丢在宴席上,独自面对满堂宾客。”
“还有你说,苏娇娇怕疼,我的孩子生下来,要给她养。”
他忽然跪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
“你打我,骂我,求你,不要这样。”
一桩桩一件件,我记得清楚,可我不想说了,真没意思。
“我想离婚。”我又提。
他拼命摇头,泣不成声。
我没办法,只能选择绝食。
我不吃,他也不吃。
可我不会心疼他了。
终于在第三天,他败下阵来。
他整个人隐在阴影中,声音木然,“我答应你!”
“但我得先去干一件事。”
很快,我就知道沈隽做了什么。
他毁了苏娇娇。
他用强硬的手段,在网上曝光了苏娇娇做过的所有事。
而他作为主角之一,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苏娇娇失去了女主光环,自然没有人替她说话。
甚至还有一位素人,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苏娇娇和沈隽站在摩天轮下,分食同一个冰淇淋。这位素人愤怒道:
“原本以为是郎才
女貌的情侣,没想到是在岳母祭日,和小三去游乐场的渣男,一起下地狱去吧!”
我倒是不知道,他还做过这种事。
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潇洒离开。
临走前,我叮嘱他:
“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11
我被苏娇娇绑架了,就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在原本的剧情里,是我安排人绑架了苏娇娇。
现在,剧情反转。
我想,到底是女主,就算落魄了,也能策划一起成功的绑架案。
自打我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很难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疯子,和当初那个娇软美人联系在一起。
我想,她一定是给我用了迷药。
她拖着我,来到一处废弃的房屋的二楼。
我浑身瘫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任由她用手铐,将我铐在楼梯栏杆上。
“姐姐,是你逼我的。”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哭。
确认了我没办法挣脱后,她走到角落,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只能隐隐听到什么『钱』『一千万』这样的字眼。
脑袋疼得厉害,压根儿没办法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沈隽。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是想找沈隽要赎金。她动作很快,看到沈隽进来,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威胁他。
“把钱放下,用手铐把自己铐起来。”
“你先放开她。”
沈隽想和她讨价还价,结果就是,脖子上的刀更用力了些。
鼻尖,能依稀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照我说的做。”
她发起狠来,一点儿也没有过去的影子。
他乖乖地走到另一个栏杆旁,依照苏娇娇说的那样,把自己锁了起来。
见失去了威胁,苏娇娇扑到了装满钱的箱子前。
她痴痴地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她看向我和沈隽,目光像是毒蛇般冰冷。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她扔出藏在兜里的打火机,大火四起,浓烟滚滚。
烟雾中,她拖着箱子,拼命地往前跑。
脑袋晕得厉害。
我想,这次一定是死定了。
眼皮
像是有千斤重,我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沈隽的声音。
“阿愿!别睡,别睡。”
“你好吵啊!”我嘟囔道。
“嗯,我这么吵,你怎么睡得着?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他安抚我。
“开什么玩笑。”我笑话他。
钥匙被苏娇娇扔在了另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辅助物,怎么出去,除非把墙拆了。
“我有办法,你看。”我努力地睁开眼睛,他拿着一块板砖,站在那里。
我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
他被一群混混围攻,我吓坏了,拎起一块板砖就冲了过去。
时间流转,这一次,拿起板砖的人是他。
他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手铐和铁链,可无济于事。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烟,让人难以呼吸。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里的空气愈发稀薄。
就连站在远处的他,也变得模糊起来。
“阿愿,听我说,我说过带你出去,这次,绝不会食言。”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我释然地笑了笑。
他的右手高高扬起。
砖头与血肉碰撞,发出闷响。
一下又一下,他始终没有叫出声音。
白皙修长的左手,成了一堆肉泥。
他如愿,挣脱了手铐。
火光中,殷红的鲜血,滴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他捡起钥匙,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
“别怕,别怕。”他说。
他解开我的手铐,将我揽在怀里。
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血肉模糊的左手上。
他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我想。
他扯起嘴角,惨淡地笑,悄悄把手背在身后。
“阿愿,别看。”
十六岁的我,因为长了一颗青春痘,自卑敏感,让他别看。
二十八岁的沈隽,因为丢了一只左手,自卑敏感,让我别看。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他爱上我了。
他搀扶着我往外走。
在走到门口时,头上的大梁轰然倒塌。
他没抓住我的手,将我推了出去。
我跌落在屋外,他被横梁压住半边身子。
火焰舔舐着他的双腿,他看着我温柔地笑。
“阿愿,别哭。
”
“往前跑,别回头。”
我怎么会哭呢,我又不爱他。
我听他的话,转过身往前跑,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
不知道跑了多远,我真的,一次都没有回头。
12
我去认领了沈隽的尸体。
原来被烧死的人,会变得那么瘦。
我想我大概明白,他为何没有报警。
我在他的桌上, 看到一封遗嘱。
他怀着必死的心愿。
书桌上,还放着一本书。
书里的一句话被他画上了横线:
我永远脱离了控制,我终将奔向自由。
苏娇娇被抓到时,已经疯了。
她衣衫褴褛, 浑身上下, 布满伤痕。
想也知道, 一个年轻的女人, 提着那么大一箱钱, 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却因为得罪的人太多, 受到了关照。苏阿姨放心不下她,搬去照顾她。
后来,我见过她一面,往日雍容华贵的妇人, 骨瘦如柴, 行将就木。
我在英国的第五年, 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 没有人说话。
于是, 我们就听着彼此的呼吸。
直到几个小时后, 那电话才挂断。
第二天,我收到我爸离世的消息。
我回国,替他料理后事。
他走得很安详, 我在他的枕头底下, 发现一张照片。
那是很小的我,骑在他的脖子上, 看着镜头开心地笑。
他偏着头,满脸宠溺地看着我。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我想,最好的赎罪方式,就是不去打扰。
那一瞬间, 我突然泪流满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