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太子的白月光。
留学归来,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因为景渊找了个替身,对她视若珍宝。
后来,一次直播事故,全网震惊。
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一脸宠溺的握着我的手,而我指着他怒骂:
“真是华山论剑,你最贱!”
1
作为京圈最爱组局和八卦的赵莹心,在听说我回国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举办了接风宴。
于是刚落地京城没两小时的我,此刻拖着行李箱坐在了包厢内。
不出意外的和景渊打了照面。
灯红酒绿的包厢内,景渊隐坐在昏暗的灯光里。
一席低调内敛的黑衣,显得愈发矜贵疏离。
我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机,时不时附和着身旁的明枪暗箭,却始终能感受到景渊炽热的目光。
我皱眉向他望去,他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假笑。
似是察觉到我的不满,他终于缓缓开口:“沈大小姐,舍得回来报效祖国了?你的小白脸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包厢内的气氛一时坠入冰点。
我眼角微微泛红,握着酒杯的手也愈发用力。
景渊自知失言,偏过头不再出声。
赵莹心打着圆场:“对呀,瑟瑟~我听说你现在可是大导演了!”
“新剧什么时候播呀?”
“就是,瑟瑟姐,选角是不是你定的呀?”
我笑着开口:“近期还是往影视方面发展,不过选角不是我能轻易决定的。”
人群中传出议论声:“那倒是,你要是能决定,怎么会让苏樱出演《江南烟雨》。”
我不是第一次听见苏樱这个名字。
作为目前国内的当红小花,苏樱可谓风光无限。但真正让我记住她的是那张跟我有七八分相像的脸。
还有选角导演说她是投资方空降的女主,换不掉。
投资方是景氏集团,原来她就是景渊养的金丝雀。
他们都说当年是我抛弃太子爷,执意出国,现在回国肯定下场凄惨。
哪怕我与景渊曾经相爱,也敌不过我不在的那几年,他温香软玉在怀。
房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却都挂上了看好戏的表情。
我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微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跟大家聚聚。”
说罢,我拖着行李箱推门而出。
2
三月的京城细雨连绵,我站在房檐下等车。
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拉过我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地塞进了后备箱。
我呆愣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高出我两个头的景渊。
四年过去了,他长高了许多,曾经的青葱少年也变得更成熟稳重。
景渊脱下外套披在我的头顶,习惯性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我皱着眉头坐上了车,抬手就将外套砸在了他身上:“你弄乱我的发型了!”
看着我使小性子,景渊似笑非笑:“发型变了,气质变了,就这性子,你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扭头瞪着他:“自然是没有你的苏樱温柔小意,体贴入微。”
这话一出,连我自己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瑟瑟,你在吃醋吗?”
“闭嘴,你个有妇之夫,离我远点。”
我系上安全带:“快开车,要不是下雨没车,我才不上车呢。”
景渊笑得更放肆了,从箱子里掏出了晕车香薰递给我:“还是你喜欢的,橙子味。”
他还记得我的小癖好,他的车上还留着给我的香薰。
那一刻,我突然想伸手抱抱他,再摸摸他的头。
可是从我被迫出国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压抑住思绪,脸色一沉:“我现在已经不晕车了,而且我也不喜欢橙子味了。”
景渊的笑容僵住,脸色也逐渐狼狈。
我调整了靠背:“是人都会变的,我变了,你也变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无交流。
到家门口后,景渊还是抢先一步过来给我开车门。
我低着头,避免与他的眼神接触,一言不发地接过行李箱。
景渊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瑟瑟,欢迎回家。”
他们都说欢迎回国,只有景渊对我说欢迎回家。
是啊,再怎么难,我也终于回家了。
虽然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转身上楼,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3
回国休息没几天,我就开始了连轴转的工作。
今天是工作交接,明天是专栏采访,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江南烟雨》的采访现场,是我第一次见到苏樱。
她确实跟我长得很像,气质全是截
然相反。
如果说我是淡漠疏离,那她就是开朗活泼。
所到之处,都是欢声笑语,剧组里的人都对她颇有好感。
倒是对她带资进组一事毫无怨言了。
化妆间里,身后的化妆师调侃道:“沈老师和苏老师长得真像,这镜子里好像照出了一对双生花。”
“是啊,不过我是原生脸。”苏樱盯着镜子里的我,开口说道:“要说像,也是沈老师像我吧。”
我瞥了她一眼,内心觉得无趣至极。
苏樱却得意洋洋的继续挑衅:“景哥哥最喜欢捏我这张脸了,夸我清纯可爱呢。”
“对了,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沈老师一定要来呀~”我笑着开口:“那你可得让他手下留情,捏坏了修复应该很贵吧?”
苏樱猛地站起身,俯身瞪着我:“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那晚他送你回家也只是举手之劳。”
“你可得有自知之明,别当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出门前,我上下打量苏樱一番,若有所思的开口:“你学得很像,但我永远不会叫他景哥哥。”
身后,传来砸摔东西的声音和怒骂声。
景渊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
采访开始后,看到主持人,我顿感不妙。
她是圈内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只怕今天是不会按照事先给的台本好好提问了。
但是论伶牙俐齿,我这辈子还没输过谁。
果然,她开始问一些跟电影无关的问题。
“听闻沈老师的前任是景氏太子爷,请问你为何抛弃太子爷,选择出国呢?”
我神色未变:“私人感情问题,我拒绝回答。”
苏樱突然娇滴滴的开口:“景哥哥说过了,往事不要重提,尤其是为了不值当的女人。”
她此话一出,更是全场哗然。
前任现任齐聚一堂,到处是看好戏的目光。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去做厨子可惜了,这么会甩锅!”
苏樱一时语咽:“你……你……”
“你什么你?我只知道景渊喜欢克隆羊,倒不知道他还喜欢说话不利索的?”
“我看你干脆改名叫苏多莉吧,倒也符合你这张脸和这身打扮。”
我一阵疯狂输出,全然不顾经纪人在底下的挤眉弄眼。
主持人也呆滞住了,好半晌才开口:“
那苏樱小姐和景公子即将订婚,你有何想法吗?”
“尊重!祝福!锁死!”我拿着麦,没有一丝犹豫。
苏樱突然眼里带泪的起身,变脸程度堪比川剧变脸。“景哥哥,你看看她!”
我转过头,才发现景渊不知何时已经在站在了我身后。
他一言不发,浑身气压低得可怕,眼神却湿漉漉地盯着我。
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委屈巴巴地出声:“瑟瑟,我没想跟她结婚。”
我眨了眨眼,努力平复内心:“你是跟苏樱结婚,还是苏梅、苏菊,都与我无关,这是你们的私事。”
说完,我迈步离开了采访现场。
……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我正要拉开车门,手臂却被拽住了。
追来的景渊不依不饶:“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理我?”
饶是光线昏暗,我还是能轻易捕捉到他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
曾经的我们那么好,可终究岁月无情,两败俱伤。
我闭了闭眼,疲惫的开口:“你还不明白吗?从我出国的那一刻,我们就回不到从前了。”
“我没想跟苏樱订婚,都是她们瞎传的。你知道的,我奶奶不会让他进我们景家的门,她只是我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
景渊猛地将我拉入怀里,语无伦次了起来:“瑟瑟,现在你回来了,我爱你,我永远只爱你。”
我挣扎着推开他:“呵,那我呢?你奶奶就会让我进门吗?我还被害得不够惨吗?爱是没有替代品的,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愣神期间,我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4
《江南烟雨》开拍以来,话题不断。
剧组也是早早的来到苏杭取景,望着小桥流水、黑瓦白墙,我竟觉恍如隔世。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去了京城,再后来被送出国,现在重回故土,倍感亲切。
我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小河边漫步,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搅。
“沈导,你快回来。剧组又出事了?”
我无奈开口:“张全导演不是在吗?剧组那么多人,还搞不定?”
小助理语气焦急:“是苏樱,她说你不回来就罢演,我们也没辙。”
我心中气恼,但是剧组拍摄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还是不得不返回剧组。……
一进到演出棚,
我就看到苏樱瘫坐在靠椅上,满脸委屈。
“出什么事了?”我不明所以。
张全解释道:“沈导,是这样的。这边有一场戏是女主跳进河里救男主。但是苏樱她怕水,偏偏这个镜头又要露脸,普通替身怕是会被观众看出破绽……”
他点到为止,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做她的替身。”
张全搓了搓手:“这不是苏小姐说你们长相身材相仿,沈导演又是江南人,想必水性很好吧。”
苏樱这才站起来,缓缓开口:“沈导演,你不会这个小忙都不帮吧?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一场戏耽搁大家的杀青啊。”
听着她半是威胁半是得意的语气,我挑眉:“我要是不答应呢?”
她突然朝我飞奔过来,准确的说,是越过我扑进身后景渊的怀里。
“景哥哥,你怎么会来探班呀?”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怎么办呀,沈导演不肯帮忙,人家真的不会游泳呀。”
景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张导演去安排开拍吧,我是投资方,不能耽误拍摄进度。”
“我就知道,景哥哥对我最好了!”苏樱在他的怀里撒着娇。
我愣在原地,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径直进了试衣间。
……
换好戏服出来后,我才发现景渊坐在了河边的躺椅上,一副监工的姿态,而苏樱更是不知避嫌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还怕我欺负他的金丝雀吗?
我不再言语,全神贯注地听着戏份安排。
这场戏就是外地来的男主不幸掉下水,路过河边的女主冒死相救,继而相识相爱。
我按照原先的剧情设定,跳入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将我包围,这具身体,到底是不如以前了。
我奋力向男主的方向游去,在最后一丝力气花光之前,终于将他救上了岸。
还没等我喘口气,就听到蹲在摄影机前面的苏樱不满地说道:“这个镜头不 ok 吧,显得脸好胖,播出去的话,别人怎么看我?”
张全为难地看了眼浑身湿漉漉的我:“沈导,要不我们就补拍这一个镜头,前面那些没问题,就过了。”我没有搭理苏樱挑衅的神情,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景渊。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粲然一笑:“好啊。”
话毕,我没有一丝犹豫重
新跳进河里。
……
过往的画面伴随着刺骨的冷意席卷我脑海,通体生寒。
我和景渊初识在江南水乡。
彼时的我还是不谙世事的乡野小丫头,而他已经是南下避暑的京城阔少了。
当时的他实在是顽劣,放着好好的篮球馆不去,偏生要跟朋友们在小桥边打球。
一次转身投篮,球没捞着,自己倒是坠入了河里。
我看着他在河里扑腾求助,岸上的少爷小姐们也乱做一团,只觉得可笑。
京城来的人都是旱鸭子吗?
虽然心下嫌弃,我还是立马跳入河里把他拽了上来。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后来,他的一句“沈家那个江南乡下的丫头有点意思”,我就被赵家带回了京城,成了太子爷的陪玩。
我逐渐放松思绪,身体却变得越发沉重,越想往上游,却越无法露出水面。
许是我太久没有露头,岸上的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沈导演?可以了!”
“沈导演,你听到了吗?”
“不会出事了吧?你们谁会水?下去看看啊!”
依稀间,好像也听到了景渊的叫声:“瑟瑟,你别吓我。”
可深不见底的河水将我吞噬殆尽,我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
5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躺在民宿的床榻上了。我挣扎着起身,小助理眼眶通红的握住我的手。
“瑟瑟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
面对她的关心,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没事,你哭什么?”
“你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她们太过分了,这样整你!”
我轻拍了她的肩膀:“没事了,是谁救我上来的?”
小助理突然支支吾吾:“是,是景先生。那时候你没上来,大家都很着急。景先生二话不说就跳进水里了,我知道我不该多话,但是景先生真的很在乎你,我觉得你们才是一对。”
我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我出国这些年,他还学会了游泳?
……
黄昏时分的民宿,更添了几分岁月静好。
我倚靠在窗边,欣赏着天边的晚霞。
这样静谧的氛围,却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景渊出现在我对面,“瑟瑟,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你怎么会把我们的初见拍成电影呢
?”
我有些无言以对:“只是观众爱看这一套,商业变现罢了,请景先生不要多想。”
他轻声细语:“那年你救了我,我就认定你了。今天我又救了你,说明我们缘分未尽。”
我抬眼盯着他,眼神满是冷漠:“要是时光重来,我一定见死不救。”
“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都在恨自己的愚蠢圣母,才会害了自己一生。”
听着我字字泣血的控诉,景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霎时间,我没忍住笑出声:“是,你夜夜笙歌、美女在怀的时候,我在异国他乡苟延残喘,就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当然认为时间是良药,可时间只会提醒 18 岁的我有多愚蠢至极!”
6
从剧组回京城后,我又忙着筹办新的电影。
只是重回京城,想要快速融入社交圈和拉到赞助,绝非易事。
尤其我还顶着“被景渊抛弃的白月光”这一荒谬的头衔。今晚的酒局都是京圈的大腕,我看着他们吞云吐雾和轻蔑打量的眼神,也只能阿谀奉承。
因为喝了太多酒,我靠在酒吧洗手间边上狂吐不止。
稍稍整理好仪容仪表后,我才推开了洗手间的大门。
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我的去路,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扑鼻而来,竟意外的好闻。
我下意识的闪身,略带磁性的嗓音却从我的头上传来:“沈小姐,好久不见。”
我抬头望去:是他?周逢颐?
……
我对周逢颐的印象是:京圈的另一个太子爷,以及景渊的死对头。
犹记得当年和景渊交往的时候,他们就很宛如天敌,处处作对。
此刻在这里遇到他,我居然有一丝丝心虚。
我定了定神,保持着微笑:“原来是周先生。”
“你很缺钱吗?怎么陪着他们喝酒?”他眉头紧锁,凝视着我。
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是,你也看到了。景渊封杀我了,现在我只能到处求人,我是缺钱,谁会嫌钱多呢?”
我的语气有些激动,他似有察觉。
“抱歉,是我唐突了。”周逢颐顿了顿:“你们真的分开了?”
我没忍住开怼:“周先生,这是我的私事吧。分开了又怎样?”
周逢颐一向冰山的脸突然绽开笑意,他五官深邃,周身气质显贵。
这一笑,颇为摄人心魄。
要是在平常,我肯定会大赞这是什么帅气迷人的妖孽;只是此刻,却显得格外渗人。
糟糕!他不会是扳不倒景渊,要对我这个倒霉的前任落井下石吧?
我心中发毛,更想溜之大吉了。
我这边正要脚底抹油,周逢颐却开口了:“你看我怎么样?”
我被迫无奈,抬头看着他:“很帅,眼睛很亮,发型很适合你。”
我点头,认真地评价。
周逢颐无奈的看着我打马虎眼:“我是说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这下,我真是惊掉下巴。
我眨巴着眼睛:“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周逢颐盯着我,语气满是认真:“我是认真的。”
我一时语塞,只想着快点离开:“这样吧,我们互加个微信?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强,我们慢慢了解?”
我不由分说地打开微信扫码,周逢颐看着我的举动,表情好像有点龟裂。
但还是配合着我,打开了手机。
我扫完二维码后,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在我的微信好友列表里面。
全黑的头像和无昵称,倒是和他的个性挺符合的。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聊天框里他发的节日祝福信息,而我一条都没回。
“那个……那个我以为是谁呢,这种群发的祝福信息,所以我才没回。”
男人没说话,好半晌才开口:“那这次能给我个备注了吗?下次能回我信息了吗?我不是群发的。”
他语气有些委屈巴巴的,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好像注满了可怜。
我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哈?哦哦,好啊。”
7
【周逢颐视角】
第一次遇到赵瑟瑟,是在景家的聚会上。
我碰巧也在那个酒店里,虽然并没有被邀请,但为了让景渊不痛快,我还是故意过去凑热闹了。
宴会厅内一位穿着素白色旗袍的姑娘吸引了我的眼光。
芊芊细腰,如瀑长发,一转身,那张生动精致的小脸更是直直地印入我的心底。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沈瑟瑟,是景渊的小女友。
听说是刚从江南来的
,难怪一身书卷斯文气,和京城的女子倒是大不同。
那天过后,我的脑海里常常会出现她的身影。
如果说一开始,我是为了给景渊不痛快故意跟他碰面,后来到底是为了见赵瑟瑟?还是其他原因呢?
我也不清楚,我的心好像迷失了方向。但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是别人的女朋友,我还做不出夺人所爱的缺德事。
就在我以为他们会结婚生子,而我只能埋藏心事的时候,却听到沈瑟瑟被送出国的消息。
景渊也另觅佳丽。
我辗转难眠,那晚大醉一场,终究是没忍住要来她的微信。
我有点无话可说,紧张到不知道给她发什么信息。
只能偷偷给她的寄宿家庭打钱,让他们对她好点。
只能偷偷安排她去朋友的咖啡店兼职,但是不让她做辛苦的工作。
只能在每次节日的时候,给身在异国他乡的她发去祝福信息。
她一次都没回过,但我知道她还在,这就够了。
8
距离上次见到周逢颐已经过了两周,我倒是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种有钱少爷的话,谁能信呢?我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持之以恒地给我发信息。
有时是早安晚安,有时是分享自己的日常,我也会礼貌性地回复。
后来我的工位会莫名多了一束花,也常常会收到一些小礼物。
我猜不透他想做什么,是为了追到我,狠狠打景渊的脸吗?
……
周一的下午,小助理告诉我新剧的投资方是周逢颐。
我想我该和他聊清楚了,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受人恩惠。
我们约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我望着玻璃窗外的倾盆大雨,内心感慨时机不好,居然下雨了。
过了约定的时间,周逢颐才推开门匆匆进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周逢颐着急开口解释。
我看到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身上的风衣也裹着水汽,心下困惑。
“你不是开车吗?怎么头发都湿了?”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肩上的雨珠:“路上太堵了,我怕你等太久,就让司机停车,我跑过来了。”
说完,他才抽了抽桌上的纸,擦拭了起来。
听着他抱歉的语气,我的内
心有股异样的情绪。
和景渊在一起的那几年,他宠我入骨,但从小的养尊处优还是让他免不了高高在上。
发生矛盾和误会,大部分都是我低头去哄他。
而抱歉和对不起这样的话,更是闻所未闻。
但是眼前这位同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却谦卑温良。
我笑着开口:“没事,我也刚来没多久。”
“那我们长话短说吧,我很感谢周先生这段时间的照顾,包括红桥这部剧的投资。但是无功不受禄,我自认无福消受周先生的好意,所以……”
周逢颐略带笑意的脸颊一僵:“你别误会,我没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我有点意外:“那你做这些干嘛?”
“我就是想对你好,以前我没有立场,现在我有机会,我不想再错过。”
我突然不知怎么回答:“如果你是为了让景渊难堪,其实没必要。想必你也知道,他早已有新女友,我不过是过去式罢了。”
周逢颐眼神微动,语气也有些激动:“你是说那个替身?真爱是不会有替身的,你就是最独一无二的沈瑟瑟。”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很难对我放下戒心。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爱你,就是爱你整个人,爱你的全部。跟什么景渊,跟什么前任,跟什么替身都没关系。”
我呆呆地望着他,沉默不语。
周逢颐注视着我,语气放缓:“瑟瑟,我不是他。我多想你也给我个机会。当然你不愿意也没事,但是我想对你好,是我的事。”
他的眼神全是真诚,眉头好像因为紧张而有点弯曲,双手也紧紧交叠着。
我盯了他板上,还是没忍住朝他精致的脸庞伸出手。
周逢颐的眼睛突然发亮,侧脸向我的手心靠近,像极了一只求爱抚的金毛。
感受着掌心温热柔软的触感,我忍不住轻笑:“你刚擦脸的纸粘在脸上了。”
我向他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块皱巴巴的纸巾。
周逢颐摸了摸鼻尖,耳朵却悄悄变红了。
我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热拿铁轻抿一口:“你喝点咖啡吧。”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氛围持续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口破冰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了车。”我礼貌性地拒绝。
“那你送我吧,我就不叫司机过来了。”
“???”
……
将周大少爷送到家门口后,他还没有推门下车的迹象。
我阴阳怪气地开口:“这位尊贵的乘客,您的目的地已送达了。”
周逢颐笑出声:“谢谢这位美丽的司机。”
昏暗的车内,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闪闪发光。
周逢颐好像对我下了魔咒,我突然想任性一回。
我闭了闭眼:“要不,我们试试看吧?”
“你说什么?”男人突然睁大眼睛,声音也略带颤抖。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试下谈恋爱?”
周逢颐猛地起身转向我,一米九的大高个和我的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听着“砰”的一声巨响,我有点被吓到。
“你没事吧?”
周逢颐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没事!好,我们试试看。”
他的语气满是惊喜,像是吃到糖的小孩。
“那你下车吧,晚安。”
他突然拉垮着脸:“现在倒是有点头疼了,可能需要你摸摸才能好。”
我看着他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有点想笑。
咦?高冷傲娇的周少爷谈恋爱,原来是这副模样?
9
我和周逢颐恋爱的消息,还没告知闺蜜好友,倒是被媒体拍到约会的照片,大肆宣扬。“景少前任,转身勾搭京城周少,到底是魅力难挡?还是狐媚手段?”的消息不胫而走。
加上漫天遍地的水军和黑子,我倒是凭空多出来了许多黑料。
小助理看着铺天盖地的恶意揣测,有点担心地看着我。
“瑟瑟姐,下午那个直播怎么办?要不你先推了吧。现在网上都是你的恶评,直播的话,网友肯定会刁难你的。”
我无谓地摆摆手:“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也没做错什么。”
更何况比这种更糟糕的情况,我都遇到过。
我让小助理继续准备着直播的事宜,心里却有点担心这会对周逢颐有影响。
他今天出差结束回国,想必此刻还在飞机上,热搜一时半会还看不到。
回想起和景渊那段不愉快的交往经历,我隐隐担心会重蹈覆辙。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和周逢颐交往不过三个月,现在的我居然会第一时间担心他了。
……
下午的直播如期举行了,《江南烟雨》的编剧等工作人员也都有线上接入
。
只是没想到作为主演的苏樱,居然也加入了直播。
这下更是引来了许多好事者的围观,好在主持人挑选的提问弹幕都是跟剧情有关的。
直播接近尾声,苏樱突然发问:“听说沈导演和周公子在一起了?真是恭喜啊。”
我面带微笑:“谢谢。”
“这么说,你算是承认恋情了?”
苏樱嗓音突然变得尖锐:“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交往几年被甩呢?沈导演真忙,在豪门贵公子身边轮轴转,还能抽空拍戏,真稀奇!不会这个导演的工作是挂名,其实是别人在干吧?”
“那是比不得苏小姐马上就要嫁给景先生啦。”直播间里的另一个编剧给苏樱捧哏。
听着她的刁难,直播间的弹幕更是乱作一团……
“笑死,说得好听轮轴转,说得难听就是公交车呗。我樱宝真牛,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求开课。”
“不说能不能嫁入豪门,起码这几年能狠捞一笔啊!”
“这个世界怎么了?笑贫不笑娼?我不理解。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有些无奈,正想着要怎么反击,房间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许久不见的景渊出现在我面前,神色慌张。
我正要开口质问他怎么在这里。
景渊却迫不及待地开口了:“瑟瑟,你是为了气我,才弄出假新闻的,对不对?”
“我错了,我不该在你出国的时候,找了跟你长得像的替身。可是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难熬啊!”
“我更不应该在你回国后,故意帮着别人刁难你。我只是想你多看我一眼,你哄哄我,我就回来了!”
“那个苏樱,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我心里只有你。”
景渊突然向前一步,握住我的手,一脸宠溺的开口:“瑟瑟,我们结婚吧。这次谁都阻止不了我们。”
我看着他癫狂的眼神,用力甩开他的手:“真是华山论剑,你最贱!我有男朋友了,不需要你在这里自作多情,惺惺作态。”
“还有,我在直播,请你滚出去。”
我扭头一看,直播间瞬间涌入了很多人,弹幕更是刷个不停。
屏幕那头的苏樱好像表情僵硬,又好像在歇斯底里的说些什么。
我抬手关闭了直播,结束了这场闹剧。
10
我坐
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是没忍住刷了刷新闻和网络的评论。
果然一大堆骂我狐媚害人、小三、破坏别人感情的,苏樱的粉丝也加入了这场战争,场面一度十分难堪。
我内心并不在意他们对我的评价,但我有点在乎周逢颐的看法。
我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的角落上发呆。
再次拿起手机时,却发现之前的新闻界面都加载不出来了。
我在心里暗想:可能是太多人访问,网页崩了吧。
……
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我惊喜地抬头:“你回来啦?”
周逢颐大步流星,很快就来到了我身边。“我回来了,瑟瑟。”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冰冷的双手冻得我一抖。
我握住他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冷?”
他定定的看着我,猛地将我搂入怀里:“我不在,他们这样欺负你?”
我缓缓开口:“你都知道了?”
“我一下飞机,王秘书就打电话和我说了。你别担心,那些假新闻,我已经让他处理掉了。”
原来刚刚网页加载不出来,是周逢颐处理了啊!
我的心里暖暖的,张开双臂抱紧了他。
“我不在意,我只在乎你。”
他低下头,着急的亲吻我,嘴里的话断断续续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
一觉醒来,我才发现周逢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只剩下做好的早餐和他出差给我带回来的礼物。
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我按下接听键。
小助理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瑟瑟姐,大事不好啦!热搜又爆啦!你快看啊!”
“哈?”我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挂断电话后,点开了热搜。
三个明晃晃的“爆”字挂在前三条热搜后面。
“周少自爆苦追女友,终抱得美人归。”
“周家大方承认新儿媳身份”
“揭秘当红小花苏樱的上位路”
三条热搜都没有我的名字,却条条都与我有关。
我点进一看,原来是周氏集团的官博官宣周逢颐的恋情,还 了我。
周逢颐更是登陆了许久不用的个人号,转发微博并记录了我们在一起的过程。
第二条微博是周逢颐远在海外的父母转发周逢颐的公开微博并配文:“儿子棒,找了个好媳妇!”
看着 IP 地址新西兰,我才确定这不是假号。
更炸裂的是第三条热搜。
梳理了苏樱入圈以来傍金主的时间线和情感纠纷,可谓是精彩纷呈。
就连她在酒席上伏低做小、矫揉造作的视频都被公开了。
她的“清纯玉女”人设,算是全盘崩塌。
而这一切,都是周逢颐为我做的。
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他甘愿成为网友口中的备胎舔狗。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此刻只想好好地抱着他。
我不再犹豫,驱车前往了他的公司。
在王秘书的安排下,我顺利进到了他的办公室。
简洁明亮的办公室,周逢颐坐在办公桌前,头都没抬:“小王,下午的会议帮我推一下。”
我瞧着他忙碌的样子,恶作剧般的开口:“好的,周总。”
他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瑟瑟?你怎么来了?”
周逢颐起身朝我走来,在我的身前站定后,略带心虚的开口:“你生气了吗?”
“我没提前通知你就公开恋情,对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别人诋毁你。”
“至于我的父母,我也没想到他们在国外还凑这个热闹。不过我父母很开明,你又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神情愈发紧张,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有些心疼,张开双手将他拥入了怀里:“谢谢你,周逢颐。”
他身体一顿,继而紧紧地抱住我,好像要把我融入骨血里。
“你不生气,太好了。”
我弱弱地开口:“苏樱的事,也是你做的吗?”
“是她罪有应得,谁让她欺负你。不过瑟瑟,景家势力庞大,我难以对他下手。而且我觉得这是你和他的私事,没有你的允许,我不想插手。”
原来他想的这么周到,我的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流过。
11腻歪的日子过没几天,周逢颐又要出差了。
那天下午,我也收到了一份“礼貌”的邀约。
坐在景家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我只觉时光匆匆。
距离上一次见到景老夫人,已经过了四年了,她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干练尖锐。
我低着头,尽量忽略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
“沈
丫头,我没看错你。”老夫人开口说道:“跟你妈一模一样。”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
“一样把男人耍得团团转!当年送走你,就是怕渊儿因为你兄弟反目,重蹈覆辙。没想到你还是杀回来了,还勾搭上周家那个孙子。小小年纪,手段不浅啊。”
她严厉苍老的嗓音将我的记忆拉回从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那是我第一次踏进景家的大厅,不过却是被押着跪在她的面前。
一顿商议和争执过后,沈家还是听从安排,趁景渊不在的时候,将我送出国了。
一切的起因居然是因为景老夫人痛恨我的母亲——那位被景渊父亲和我的父亲同时深爱着的女人。
景家和沈家本是世交,沈家更是依附着景家发展壮大,跻身名门的。
但是却因为我的母亲,导致景沈两家险些交恶,而当初尚在襁褓中的我也被送回了江南的外祖家。
我的母亲,至此不知所踪。
就因为我长了张和母亲相似的面庞,景老夫人见我的第一面就断言我一定会跟我的母亲一样红颜祸水。
逼我和景渊分手还不够,更是处心积虑将我送出国。
除非景渊结婚生子,否则我永远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只能靠自己勤工俭学。
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是,我的外祖父在那段时间生了重病,不久便离世了。
而我,因为景渊的一句有点意思便背井离乡,成为太子爷的玩伴。
又因为景老夫人的一句红颜祸水被捆送出国,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怎能不恨呢?
我收回思绪:十八岁的我怯懦卑微,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无所畏惧。我笑着开口:“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决定和选择,跟旁人无关。我尊重您,叫您一声老夫人,但不意味着您可以一直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对了,管好您的孙子。别跟没人要的哈巴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景老夫人怒目圆睁:“呵,你以为周家那小子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不过是最后跟你妈一样落得个凄凉下场罢了。”
“对了,渊儿也是逗着你玩。你真以为他不会游泳,等你去救?他从小可是区里的游泳冠军,你不过是他打发时间的玩具罢了。”
说完,景老夫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伸手指了指厅内置物架上的奖杯。
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东城区少年游泳组一等奖——2015 年”。
我跟景渊相逢在 2018 年的夏天,原来他早就会游泳了啊。
还是游泳冠军呢。
……
我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景家的。
进去的时候还是下午,出来的时候天好像都黑了。
我望着路灯发呆,连来时的路都模糊了。
前面的车喇叭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抬眼,才发现居然是景渊的车。
他看到我,欣喜过望:“瑟瑟,你怎么来了?”
我顿感疲惫:“路过。”
“你别骗我了,你是来找我的对吗?……”
我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原来你会游泳啊?”
景渊像浑身被定住了一般:“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故作轻松:“是啊,知道了你假装溺水戏弄我,知道了我不过是你打发时间的玩具,知道了一厢情愿,活该输得一败涂地。”
我说完,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过往的美好岁月潦草收场,而我心底的那个少年模样,终究是在今日幻灭了。
景渊着急着解释:“是,我跟他们打赌怎么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才假装溺水的。可我也是真的爱上你了。”
“你让我觉得恶心。”我不想再听他的争辩, 捂住耳朵,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12
京城的冬天,寒冷刺骨。不管过了多久,我都受不了北方的冬天。
最近周逢颐得空, 说是要带我出去南方旅游散散心, 刚好避避北方的寒冬。
我心里期待, 但他却死活不肯告诉我旅游的目的地, 只说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等我睡了一觉, 下了飞机后,才发现他带我回了家乡。
我欣喜地看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溪流, 还有河边的小渔船。
周逢颐没有带我住酒店,而是带我回了老家——我长大的地方。
我心中震惊:“这栋房子,不是卖掉了吗?”
外祖父膝下无子,自从他离世后, 房子也被族里的其他亲戚抵卖出去了。
一股酸意涌上鼻头, 我缓缓开口:“谢谢你。除了谢谢, 我不知道说什么。”
周逢颐摸了摸我的头:“那就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 你的外祖父吧。”
……
次日一早, 我们早早地上山祭拜我的外祖父。
我牵着周逢颐的手, 笑着对墓碑上的外祖父说:“爷爷,瑟瑟回来了。孙女不孝,现在才回来见你。”
“这是周逢颐, 他对我很好, 你可以放心了。”
周逢颐突然跪下,开始磕头:“爷爷, 我会好好对瑟瑟的。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辈子我定不负她。”
满天的飘雪缓慢落下,落在我的头上,也砸在周逢颐的肩头。
我们身处同片天空下,两颗心也紧紧相依。
落雪时节又逢君, 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