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裝窮的時候,跟陸執有過一段。
不僅騙了他的感情,還捲錢跑了。
以至於後來圈子裡都在傳,純情太子爺初戀就被騙身騙心,難怪如今這麼不近女色。
不過不湊巧,我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在當夜又騙了他一次。
一
跟陆执重逢在父母为我准备的接风宴上。
圈子都說江大小姐神秘,是出名的高嶺之花,難得一見。
於是今兒來了許多人。
我在二樓陽台,不經意地往下面一瞟,就準確地鎖定了那個高大身影。
那張俊美面孔如同濃墨,留下一筆後便讓人難以忘懷。
幾年不見,他身形越發挺拔,手上多了串佛珠,給周身添了不少看破紅塵的氣質。
只是這氣質,被一旁挽著他手臂的女孩擾亂了不少。
江南月笑嘻嘻地跟賓客們寒暄,手指死死捉住男人的袖子,彷彿一不注意他就會溜走一樣。
我聽見他們幾句不輕不重的話語聲。
「呦,二小姐好本事,把陸少爺都詔來咯。」
「嘖,王子爺難約,今天見著,真是榮幸。」
“江二小姐今天这么高兴,看来也很想念大小姐吧?”
我瞇了瞇眼,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陸執身上。
江南月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貼上去。
嘖。
這人的脾臟還真是改了不少。
只不過,不爽的時候擺出一張臭臉的習慣還是沒變。
像是心有所感。
下一秒,陸執抬了眸。那雙同樣如同濃墨似的黑眸子,捉住了我的。
下一秒,變得錯愕、驚訝、難以置信,最后转变为一种……气愤?
那又怎樣呢?
現在的我,可是高高在上的“江大小姐”,不是當年那個女學生了。
所以我只是笑了笑,對他比了一個口型:
「好久不見。」
二
我跟陆执好的时候,打著清貧女大學生的幌子。
因為不喜歡依賴家裡,出發前,我都獨自在另一個城市生活。
離首都太遠,除了偶爾見過幾面的家人,圈子裡的人都不曾見過我。
那會兒的陸執,鋒芒畢露,在我面前也不曾收斂。
旁人問起我們的關係,我笑瞇瞇地答男女朋友,他漫不經心地答熟人。
我知道那會兒陸執對我,興趣大於喜歡,他不承認關係,很正常。
所以我不喜歡他,也很正常。
我招惹他,只是為了報復江南月。
可谁让陆执就喜欢我这种呢?
跟他出去玩的时候,我乖巧聽話,他說一我不說二,安心當我的花瓶。
私下里,我卻敢撂他的面子,挑剔他的禮物,一邊說是他女朋友一邊在學校說自己單身。
他常常在親密時咬我的耳垂,恨得牙癢癢:「這麼不安分,是想找下家了?”
我甜甜地对他笑,眼底卻沒幾分真情:「太子爺只用錢就又想買我身又想買我心?這世上哪有這麼划算的買賣。」
他声音一沉:“那要用什么买?”
我却蒙混了过去:「玩笑而已,我這麼喜歡你,當然身和心都是你的。」
陆执当然不是傻子,看得出我在逗他。
可不影響他開始慢慢著了我的道。
再介紹我時,稱呼已經從“熟人”升級成了“女朋友”。我如他所願,在旁人問起時,答了句“男朋友而已”。
的確只是而已。
用來氣江南月的工具而已。
那會兒她在首都聽說陸執身邊有了個小女友,氣得連夜殺過來。
他迫於兩家的壓力,不得不去哄著她,壓著眉間的煩躁讓我乖乖等他。
我乖巧地點頭後,他走出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捉住我的手腕,把他的佛珠套了上去。
「不准走,等我。」他再次威脅,彷彿有了什麼預感似的。
於是我翻了個白眼,頗為不屑地轉身:「知道了,你去吧。」
他这才安心地出了门。
我也安心地,收拾了行李,捲走了他留下的現金和給我的值錢玩意兒,連夜跑路去了國外,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跑,就是五年。
三
飯桌上。
我來的時候,眾人都到齊了。
給我留的位置,不偏不倚,在陸執的正對面。
他的表情已經不似剛剛那般錯愕,變得平靜下來。
只目光追隨著我,手在身側緊捏成拳,青筋分明。
我笑意盈盈地向來賓祝福,抬起酒杯敬眾人。
每個人都抓住機會跟我說兩句話。
偏執陸執一動不動。
我的
杯子,下一個就應該到他了,但他垂了眸子,故意不看我。
我挑了挑眉。
下一秒就直接掠過了他,笑瞇瞇地對他旁邊,也就是我的妹妹,江南月亮,搖了搖酒杯。
「好久不見。」她當然察覺了我和陸執之間的微妙。
但那又怎样?
“这么久没见,南月比以前漂亮多了呢。」我似無意地提起。
而江南月身子肉眼可見得一僵,咬牙:「姐姐也是。」
可只有我们知道,小時候,江南月故意抱著貓,拿著它的爪子來弄我。
被我識破,那貓爪子就在她側臉留下一道疤。
直到現在,都還有淺淺的痕跡。
我笑了笑,回身坐下了。
而在掠過陸執後,我都沒再看他一眼。
接風宴開始,大家開始吃飯喝酒。
身旁許久未見的發小和我敘舊。
我漫不經心地聽著,腳尖卻伸向了別的地方。
就比如,陸執的小腿。
「啪。」
他猛地把杯子一磕。
江南月側頭,著急地問:“怎麼了?”
陆执咳了咳,「沒事。」
接著,抬眸看向我。
我正慢騰騰地喝著酒,脫了高跟鞋,腳尖緩緩點上他的腿。
“陆少爷这是怎么了?”
我忽然一笑,動作卻沒停,當著眾人的面問道:
「杯子都端不穩了,是见到谁了啊?”
四
其实五年不见,陸執還是有變化的。
就比如,他沒以前那麼能打了。“你要走了?”
陆执猛地站起身,眼神晦暗不明。
江南月拉住他的袖子,繼續說,聲音又低又軟:
「才多久,你一定都沒吃飽,待會兒吧。」
我唇边笑意未减,桌子下的腳尖勾著高跟鞋搖搖晃晃,如同手中酒杯。
「沒有,」陸執開口了,頗有些咬牙切齒,「……我出去透透氣。」
陆执走后,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
明眼人都看得出,我和陸執之間,有些不可言說的意味兒,只是沒人敢問。
江南月的手捏得泛紅,眼睛動不動就瞟過來。
我倒是挺怡然自得的,慢條斯理地添了杯酒。
發小靠過來,在我耳邊低聲問了一句:“你俩以前认识?”
何止是认识。
還睡過呢。
但我眨了眨眼,沒說,只回答:「見過,不熟。」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而我已經放下杯子站起身來。
「你們吃,我去個廁所。」
全然懒得顾忌江南月的脸色。
五
陆执透气,就是單純的透氣。
可惜我說去洗手間,就不是那麼單純了。
我上了二樓,陽台處,他正雙手撐在圍欄上,手上似乎點了支煙。
有淺淡的煙味隨風飄過來,混雜了幾縷男人身上的木質香氣。
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響格外清晰。
偏執陸執一動不動,就是不回頭。
我在他身後站定,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別裝了,」我彎著唇笑,下巴往他手裡那根煙點了點,「煙都快燒到手了,怎麼,見了老情人,烟也拿不稳了?”
我伸手过去想碰他,不出意外地在半空就被捉住。
陸執終於轉身,那雙漆黑的眼眸正沉沉地盯著我。
半晌,吐出兩個字:「江梔。」
我挑了挑眉。
那是大學跟他好的時候,隨便瞎編的名字。
那會兒陸執只跟我玩玩,居然名字都懶得去辨,後來上心了,卻被我甩了。
「太子爺記性可真爛。」
我懒懒地,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裡給抽出來,半點眷戀都沒有:
「我叫江書意,江家大小姐,太子爺您那情妹妹江南月的親姊姊,很难记?”
「還是說,江梔,在太子爷这儿更有分量?”
陆执的喉结动了动,聲音更加咬牙切齒:“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又怎样?”
我毫不在乎,反而故意刺激他:「舊事不重提,难道太子爷忘不了?”
圈子里谁人不知当年把他骗身骗心的女人,是個禁忌。
誰敢提,他就對誰甩臉子。
以至於那女人究竟是誰,直到現在都沒人敢去扒。
但我不僅這麼問了,我還往他身邊靠了靠,距離更近:
「說笑了,一個女人而已,我猜太子爺也不缺。」
而话音刚落,門外就傳來腳步聲和江南月的聲音。
「陸執,你在哪裡? 」
下一秒,我条件反射地拉着陆执躲进了旁边
的客房。
六
这是个大阳台,連結了這邊一個沒人的客房。以至於我們閃進去後,江南月看了看空的陽台,沒多想,下樓找去了。
“她怎么不知道打你电话啊?”
我再次故意找茬:「電話一響,不就是老情人捉姦現場,多刺激。」
“江书意。」
哦,這次喊對了。
陸執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裡。
我這才發現我們的姿勢有些糟糕,他幾乎整個人都被我摁上了牆。
他這會兒也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了,我要退開,他一把就捉住了我:“躲什么?”
“在我这儿这么嚣张,見了江南月就跟隻貓兒似的,你在心虚什么?”
现下这距离,陸執身上的香氣越發濃重,混雜了煙草和酒氣。
我能心虚什么?
笑死,江南月又沒追到他,我可是什麼都對他幹過了,我這麼牛逼,我哪里心虚?
“我哪儿心虚了,我又不像她,拿不著兒太子爺的心,「我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輕吹氣,「看來今兒天時地利人和呢。」
陆执眸色沉了沉。
外邊,樓下,傳來說話聲,其中有江南月。
我繼續煽風點火:「聽見沒?她說你走了,啊呀,可是你沒走呢,還待在我的房間裡。怎麼辦,太子爷要翻车了?”
“江书意,你別作。」
“就事论事而已,」我撇撇嘴,「她今晚在這裡住,你走不了了。」
陆执忽地低头,掐住我的下巴:“……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
我眨眨眼:「就是,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不利用利用,是不是不太好?”
七
陆执在某些方面的确没变。
就比如他在吻上來之前,還要又冷又拉地問一句:
「五年,你想我了? 」得,純情太子爺。
一股子欲說還休的矜持勁兒。
我皮笑肉不笑:「想。」
他这才哼了一声,動作了。
要不是親得那麼用力,我都以為,這人在「恩賜」我。
房間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鎖上的房門外還隱隱傳來腳步聲。
江南月的房間和我一層樓。
我低喘著氣掐了一把陸執的腰:「親那麼久,你不行了?”
他闷哼一声,咬牙切齒:「……閉嘴,等著。」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陸執正站在窗邊喝水。
陽光傾瀉進來,不少落在他身上,赤裸的上半身曲線極為漂亮。
我瞇了瞇眼,視線落在他後頸處那個咬痕上,這才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早。」
陆执侧头,雲淡風輕的樣子,身上也透著股慵懶。
他回身走過來,在床邊坐下,往杯子裡倒了半杯水:「喝點水。」
我接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服務還挺到位。」
他氣笑了:「是啊,沒讓你失望吧。」
床头柜上放着陆执的佛珠,這人其實對神佛沒什麼敬仰心,是陸夫人信佛,給他求來的,老貴了。
以至於每次都是我去拽,把它拿下來丟一邊去。
“看它做什么?”
陆执捕捉到我的视线转移了,唇角勾了勾:「江南月還在,我怎麼走? 」
“走窗呗。」
我放下杯子,沖他懶懶地笑了笑:「太子爺不走尋常路嘛。」
“昨晚刚给你卖力气,今天又要趕我走窗,「陸執輕輕掐了我一把,“你有没有良心?”
「沒有。」他又哼了哼,看來心情很好。
但我卻有些恍神。
陸執的頭髮比五年前長了一些,摸起來軟軟的,眉目輪廓更深,曾經周身的少年氣都沉澱了下來。
聽說他已經接手了陸家大部分事務,常在經濟雜誌上露面,惹了許多少女芳心。
偏偏他都不為所動,活像戒了春心的和尚。
這樣的陸執,又落到了我手裡。
“发什么呆?”
手腕上忽然多了一串凉凉的,又有些沉的東西。
是那串佛珠。
陸執摩挲著我的腕骨,嗓音低了一些:「當年什麼值錢的都捲走了,就是不要最值錢的。」
“替你收了那么久,不该你拿着了?”
八
我怎么可能要这串佛珠。
珠子上一個小小的“執”,品相極佳的老料,誰不知道它代表了誰。
陸執也知道。
所以他把它丟給我,就是為了套住我。
最值錢的,哪里是佛珠啊?
明明是太子爷的心啊。
我唇邊的笑意漸漸消散。
一陣沉默後,連陸執臉上都開始掛不住。
他把珠子在我腕上繞了幾圈:「收著,我走了。」
我沒說話,只淡淡地看著他。
陸執瞥開眼,掩耳盜鈴一般,套上了衣服,不看我。
剛走出幾步,二樓不高,陽台門被他一把推開。
我也輕輕地叫住了他:「拿走。」
接著,是佛珠被我丟過去,落在地毯,也就是他的腳邊的聲音。
陸執不肯回頭,我甚至从他声音里听出了克制:「怎麼,拿了這麼多值錢的,最值钱的不敢要?”
我轻轻地笑了笑:「只是不敢要它而已。」
一句話,我們都心知肚明。
五年的溝壑,曾經的溫存,只靠一夜的身體相貼,不可能被他如願地、迫切地填平。
我不過是為了氣江南月罷了。
而陸執,不是舔狗。
半向對峙後,不出所料,我又贏了。
他彎腰,把珠子撿了起來,接著,側頭丟進了垃圾桶。
「不要就丟了,」從陽台離開前,他沒再回頭,「不喜歡的東西,一文不值。」
「還有,江書意,老子不忍你了。」
九
圈子里都知道江家刚回国的大小姐跟陆家那位太子爷不对付。
兩人從飯桌上懟到下了桌,陸執連夥伴的臉皮都不要了,逮捕江家針對。
於是,我很意料之中地被陸執搞得焦頭爛額,恨不得把撿起來的佛珠當著他的面摔了。
算了,貴,我不是敗家子。
發小又問了我好幾次:「你跟陸執真不熟?我不信。」
“太子爷性子是冷了点儿,但也不見得逮捕誰欺負,尤其是欺負女孩子,你還真牛,頭一個。」
“对你,還真是第一次。再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他對你有意見,我給你們存個局,咱們把事情都說開,成不?”
怎么说开?
说我就是当年那个把他渣了的初恋女友?
還是說,我把太子爺睡了不肯負責,他黑化了?
或者,讓我去直說,我跟你好只是為了報復江南月。
這話我自己信嗎?我不清楚。
但我清楚,服軟是不可能服軟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週末有個酒局,能見度上陸執,我破天荒地沒再推脫。
距離上次重逢已經過了一個月,這個月我接手了江家的部分文旅,被陸執追趕咬到焦頭爛額。
偏偏這事兒父親也管不了,母親跟我打聽,我也蒙混了過去。
兩人只好約好上山去給我拜拜佛,順便心安理得地要我收拾這一堆爛攤子。
真是親生爸媽。
我推門進包廂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很多人了。
燈光紛亂,耳邊的音樂聲起起伏伏,混雜的酒沫子氣息,也沒能幹擾我一眼鎖定陸執。
明明坐在角落,卻像身處漩渦中心。
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手裡舉了杯酒,側頭跟人聊天的時候帶著笑,說完又變回漫不經心。
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
而下一秒,他抬眸,同樣的準確無誤,鎖定了我。
“书意来了?”
攒局的那位是老谢家独子,謝崇,家裡從南邊過來的,沒幾十年,雖然不像我們都是本地土著,但也發展得尤其不錯。
總之在場的,比陸執厲害的,沒有。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無視了他,徑直走過去,跟謝崇打招呼。
周圍的人給騰了位置,我在他身邊坐下。
正好跟陸執的距離最遠,對角線。
我看見他收了唇角的笑,伸手去添了酒。
左手没有了上一贯戴着的佛珠,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腕表。
有人注意到了,問:“陆少,你的珠子哪去了?”
我正一边喝着酒,一边跟谢崇说最近被陆执针对的事儿。
闻言抬了眸,不动声色地看过去。耳边谢崇还在说话:“沒事兒,这个项目你可以跟我讨论,他犯混,我又不犯。」
我轻飘飘地嗯了声,看着陆执抬了抬左手,语气懒散:
“丢了。」
戴了二十多年,说丢就丢,怎麼可能。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糊弄谁呢?怎么可能……”
“嘭。」
陆执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打断了他的话。
“丢了就是丢了,不要了,”他眉目间的不耐都快溢出来,“哪来那么多问的?”
平心而論,陆执虽然活得很牛逼,但是他脾气还可以,还颇有绅士风度。
只可惜问到太子爷的戳心事儿了。
正好在切歌,包厢里气氛静默一瞬。
以至于我的笑声格外清晰。
众人看过来,我才故作惊讶地掩面:「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陆执也看了过来。
表情……唔,似乎更臭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跟谢崇一拳不到的距离。
嘖,这就不高兴了?
歌曲再次响起,谢崇开始招呼大家喝酒,我起身:“这事儿再商量商量吧,陆执针对我,你帮我,会牵连你。」
“我去个洗手间。」
十
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门外的身影,我不由得扶额。
商业场上杀伐果断,怎么在我这儿就这么沉不住气?
陆执正撑着手在洗手台上,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水,他额角还在往下淌水,一张脸刚洗过,不少水珠落到衣服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正沉沉地盯着镜子,像没看见我似的。
只是我知道这是某人不爽时的惯有样子。“洗脸降火呢?”
我走過去,开了水龙头洗手:“我还以为让你追着我针对了那么久,早该消气了呢。」
他沒說話,关了水龙头。
下一秒,沾着水的拇指粗暴地摁住了我的唇,狠狠往下一擦。
口红被他抹了一半走。
陆执瞥了眼指腹上明艳的红,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酸溜溜的:“不走贫穷女大学生人设,改走这种了?”
我表情不善地眯了眯眼。
「嗤。」
他表情倒是变好了些:“你宁愿去找谢崇都不肯找我,跟我服个软要你命?”
「怎麼,太子爷这是在给我台阶下?”
我关了水,转头就走,完全不打算惯着他:“那不凑巧,我江书意从来不哄男人。」
“江书意!”
他两三步就追上来,攔住我,“你就只会用男人气我?”
“有本事你别气啊?”
原本就被一堆子生意上他给我折腾的烂事儿搞得焦头烂额。
今儿也原本是打算来作作他,化化冰的。
偏偏这人刚刚一言不合上来揩口红的动作让我莫名火起。
谁他妈爱哄啊。
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我甩开陆执继续走,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咚咚响。
“你牛逼,你陆家太子爷,你逮着我一个女人欺负,睡你一次怎么了?你个大男人被占个便宜还唧唧哇哇的,你小不小心眼啊?”
“得了,夠了,我现在见着你就火大,你管我怎么气你,你小心眼,我跟个男人笑一笑你都觉得我不安分,你活該,气死你个小心眼!”
“江书意!你给我回来。」
“回你……”
鞋底与地板剧烈摩擦出刺耳的响。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被陆执扯着手腕拽进了一旁的空包间。
脊背被迫压上墙,“啪”的一声开了灯。
我皱着眉睁开眼,就正对上他满是躁意的眉眼,以及闪过一丝无措的眸子。
刚要骂人,就被这人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嘴。
「……」
我表情极其不善地盯着他。
“江书意,我他妈求你了,你少气我点,我还想多活两年。」
“我錯了,是我犯浑,我不该在这种事上折腾你,我就是傻逼。成不成?”
「算了,你还是气我吧,你别气着自己了成不成?你想怎么气我就怎么气……但是你找别的男人,能不能找个跟我能比的?”
我給他翻了個白眼。
陆执见状笑了:“翻白眼也行,你怎么都行。」
我冷哼:“老娘才不是三白眼。」
“我真错了,”他这才轻叹着靠近,额头与我的相抵,聲音悶悶的,“你怎样都好,你想对我怎样都行……没名分,也去。」
最後一句,跟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其实刚刚陆执道歉的时候,我火气就消了。
谁让他长得好看。
一副又冷又拽的 Bking 样,低着头认错骂自己傻逼……算了,不和有自知之明的人计较。
「行啊,我消气了,”我忽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指尖说好地摸上扣子,“既然想怎样都行,那就看看实力呗?”
陆执低骂了一声:“你牛逼。」
十一
他這人,出爾反爾,是有一套的。
得劲了,咬着我的耳朵半威胁半诱哄:“对我满意的话,给个名分,也要不了你的命吧?”
我懒懒地睨他:「要命。」
陆执哼了哼:“那我努努力,别整天想着找下家。」
「到時候再說,”我颇为嫌弃地捂住了他的嘴,“废话真多,难怪像没吃饭一样。”他啧了声,捉住了我的手腕:“你这嘴真他妈的欠。」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但第二天从公司下楼,这人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一辆超跑停路边收罚单,陆执手里拿了花,见我下来,就抬头,颇为流氓地吹了个口哨。
又有了当年锋芒毕露、玩世不恭的样子。
“太子爷钱多可以考虑考虑给我投资,”我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大可不必给交警增加业绩。」
他笑得懒懒的,浑身都散发着“不安分”因子。
「好,”陆执把手里的花塞进了我怀里,「走,上車,陪你没名没分的小情人吃个饭。」
我挑眉:“我可不白作陪。」
他啧了声:“要钱还是要人?我都给得起。」
上了車,系好安全带,坐在了副驾上,我才稍稍回了些神。
车上播放着摇滚乐,车内狭窄的空气里充斥着我的香水味和些许不甚明显的烟草气息。
我惊觉这还是重逢以来,我和陆执第一次专门单独见面。
他踩下油门,瞥了我一眼:“傻了?还是说开始怀念我了?”
我不理他后面那一茬:“这辆车上载过多少女人?”
這句話一出,我余光瞥见他都正襟危坐了几分,清了清嗓:「就你。」
“真的?”
“那不然?我还能载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良心,說走就走。」
「誒,”我侧头,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他的腰,“你欠得慌?”
他咧嘴一笑:“这不妇唱夫随吗?”
我看似不屑地哼了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十二
昨天刚哄完,我没想到过几天他就又来“登门谢罪”了。
估计是他追着我犯浑这事儿让陆爷爷知道了,赶着人来给我父母一块儿赔罪。
不過不湊巧,我爸妈俩人还在外边儿浪呢,家里除了我就是江南月。而且陆执那边送来了些项目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爷他在赔罪。
破天荒地欺负女人,又破天荒地赔罪。
以至于我忙到无暇顾及别的,一整天都没有看手机。
回去的时候才被告知,陆执来了,还在家里等了我一天。
我闻言只是讽刺地笑了笑,是等我一天,还是让江南月嘚瑟一天?
虽然我清楚,陆执那个小纯情,怎么可能忘得了我,但是不影响我不爽。
于是我掐着时间回家,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正好那么地抓住了时机。
「陸執,我知道你对我姐她……但是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我……”
下一秒,就被我故意地推门打断了。
江南月的脸涨得通红,猛地扑进了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执身上。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冷着脸,一个羞着脸,真他妈配。
「咦,”我压下心头异样,笑得格外甜,“我回来早了啊,你們繼續,我再回公司多待一会儿。」
陆执把江南月甩开:“不是,江書意,她说你很快回来,我是在等你的,但是她……”
“是意外?我知道,她前阵子滑雪把腿摔了,站不穩,”我很懂地给江南月补上了借口,“所以扑谁都正常,我理解啊。」
江南月这才故作姿态地嘟囔起来,「對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姐都知道呢,你急什么?”
“而且她今天都在公司,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过来了,在工作面前,都是小事情。」
我皮笑肉不笑:「對啊,小事情,谁在乎?”
“那你既然不在乎,我可就要抓紧追求陆哥哥了,”江南月眼前一亮,明晃晃地挑衅,「姐姐,你不会生气的吧?不会为此讨厌我吧?”
“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执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了拳:“江书意你……”
“我?我怎么了?”
我满不在乎,转头对江南月笑了笑,“说得跟他多稀罕似的,全天下只有他一个男人。」
“看吧陆哥哥,她都不爱你,有什么好的啊?”
江南月继续说着,“不像我,我可从来不会……”
“够了!”陆执如我所料地甩开了她的手:“别特么说话了,烦不烦?我对你没兴趣,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江南月僵住了,“我……”
「嗤。」
可换来的却是他一声,自嘲地笑。
“原来我他妈今天就是来当笑话的。」
陆执抬头,看著我,笑得更加嘲讽:
“江书意,你是不是就觉得我特便宜啊?随便送给谁都行?”
十三
忙过了一阵子,我休了一周假。
几个发小看我得空,特意招呼我一块儿去家里吃饭。
“你走那么多年,就没想着回来看看,”白瑶抱着我的手臂,“我可想你了,就你没良心。」
我笑笑,「沒有,我只是没找着机会。」
“
唉,那你当初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那边生活啊,不想依靠家里,自己搬出去住也行,干吗非要跑那么远?”
“锻炼锻炼吧,”我答,“一个人也挺好的。」
叔叔阿姨都不在,专门给我们腾位置,一群男男女女搞泳池 party,不少都带了男女朋友。
我不下水,端着杯酒坐在一边听她们聊八卦。
内容无非就是那些,谁谁谁喜欢谁,谁谁谁为了谁做了什么,谁家那位又私底下干了什么坏事儿。
她们讲得津津有味,我听得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开始划拉。
一不小心就点进了微信,没翻两下就看见了陆执的对话框。
还停留在上次,他问我多久忙完来接我吃饭。
「誒,”白瑶就是这时候又贼兮兮地凑过来的,“她们的八卦没劲儿,你听不听太子爷的?跟你有关。」
我眼皮子抬了抬:“說吧。」
“本来你刚回来那会儿被他逮着针对我就觉得奇怪了,后来他还给你道歉送花,她们都传陆执那厮把前女友忘了,开始对你又爱又恨,我现在觉得是的了。」
“听说前两天他们私人聚会,陆执喝多了,阴沉着脸抱着手机在那儿啪啪啪打字。”“池越那损人就偷偷摸摸在他背后拍照,放大,看见他在发微信,你的对话框。嘖嘖嘖,好几十条呢……但是都有红色感叹号。」
我皱了眉:“我没拉黑他啊。」
白瑶也皱眉:“我就是想问你干吗拉黑他来着呢?你们后面又发生啥了?”
摁亮了屏幕,我點進去,还是陆执的对话框。
“在?”
——极其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我被拉黑了。
白瑶也沉默了。
她問:“你又哪里惹他了?”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他自己小心眼。」
“江书意,”白瑶又幽幽地说道,“做人呢,要对自己有点数,谁的心眼子跟你比,那都叫缺心眼。」
「……」
我面无表情地删除了陆执的对话框,摁熄了屏幕,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瑶又“啧”了声,嘟囔道:「你兩位,嘖,其实还挺配。」
我转头盯她,这人又连忙转移了话题:「誒,開玩笑。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陆执啊?”
我抿唇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
“但我挺喜欢睡他的。」
“我靠?”
我说完就起身想走,白瑶追上来,满脸吃惊:“真他妈的让你睡到了?太子爷不是有一朵纯白的茉莉花么?你牛逼啊。」
“怎么?”
我脚步没停,语气拽得一比:“什么茉莉花,红玫瑰不行?”
十四
白瑶答应了不把我就是陆执那卷钱跑的前女友的事儿说出去。
但她一直执着于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虽然你一开始接近他是为了气江南月,但你敢说你一直都是?”我坦诚道:「不知道啊,所以多睡了他几次。」
白瑶:「……」
白瑶:“那你睡明白了没?”
我搖頭:“还是不确定,我再睡几次。」
白瑶:“牛逼。」
然后她问我还逮不逮得着机会。
其实有点悬,因为上次,陆执好像真的有点被伤到了,不仅拉黑我了,见着我都绕道。
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
带着礼物,打着爸妈让我来的旗号,去了陆家。
陆执过生日,别墅里尤其热闹。
我拿着礼物进去,目标明确——陆执。
不过他身边有个江南月。
嘖。
一群人坐在一起,他在中间,笑得漫不經心。
然後,在远远地跟我对视上后,骤然冷了下去。
我远远地对着他笑。
他收回目光,跟没看见我似的。
我也不多耗,打算先把礼物放下。
但是估摸没几分钟,我把东西刚放下,转头就看见陆执正在一边儿面无表情地喝水。
那眼神直直地往前面盯着,生怕我看出来他刚在看我似的。
我大大方方地瞧着他:“生日快樂。」
陆执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我没搭腔,但也没动。
然后他开口了,又是那种酸溜溜的语气:
“什么礼物还要江大小姐亲自来送,真是为难你了。”“礼物到了,人到不到其实也无所谓……”
「嗯,那我走了。」
說走就走。
我轉身,头都没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江书意!”
某人还真是一贯地沉不住气。
陆执恨得牙痒痒:“你们江家的人,就那么没礼貌?”
「那
比不得某人一生气就玩拉黑这一套。」
說完,他脸不黑了,紅了。
我皮笑肉不笑:“你知道 no zuo no die 是什么意思吗?”
陆执脑子一抽:“什麼意思?”
“不作死就不会死,”我依旧微笑,“滚回去陪你的南月妹妹吧。」
果然我就不适合哄男人。
每次抱着哄人的目的来,都抱着一肚子火气回去。
難得的是,这次陆执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吃醋了?”
“吃你妈。」
“别吃我妈,吃我。」
「……」
十五
第二天在陆执的房间里醒来。
他媽的,怎么就又把他给吃上了。
陆执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躺在床上,花了会儿时间整理思绪。然后得出了结论:
我是喜欢陆执的。
然后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陆执是傻 x。
根据三段论推理,再次得出结论:
我喜欢傻 x。
「……」
我揉着眉心艰难起身,打開手機,点进去就是一串来自白瑶的消息。
都是在问我战况如何。
我打了几个字,回得言简意赅。
她秒回:“现在才回,太子爷牛逼。」
「……」
「好的,实践出真知,你得出结论没?”
我回覆:「嗯哼。」
接著,白瑶那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江南月的朋友圈。
时间是昨晚,她双手合在一起,笑得甜甜的,配文是:生日快樂。
她的左手手腕上,是一串佛珠。
跟陆执的那条很像。
“这串珠子怎么在她那儿?陆执多久没戴了。怎么回事啊?”
我伸手去够了够自己的包,打開,一串佛珠就躺在里面。
一个珠子的背面镌刻着“执”。
这才是陆执的那串。
江南月这个朋友圈,估摸着是昨晚没见着陆执,又听说我来了,坐不住了。
“不在她那儿。”我回复:“在我这儿。」
十六
耽误了半天的工作,我直接从陆家去的公司。
陆执不知道去哪了,左右我也忙得顾不上他。
以至于一忙,就到了深夜。
窗外开始下雨,嘩啦啦的,伴随了几分沉闷的雷鸣。
我拉上办公室的窗帘,隔绝了些许杂音,继续看着策划案。
「咚咚。」
「進來。」
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長得不錯,听见过公司的姑娘们讨论。
不過,他哪来的权限上楼?
“江总这么晚了还不走,真辛苦,”他笑得腼腆,“外面在下雨,夜里降温了,我多买了杯热奶茶,希望……江总笑纳。」
我沒說話,只是眯着眼睛打量他。
他走過來,把奶茶放在了桌上。
我便拿了起来,用温暖的杯身暖了暖泛凉的手心。
「謝謝,「我淡淡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但他没急着走,而是向我靠了过来。
“其实我……”
“哪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哪儿都能进,江書意,你这公司是菜市场?”
门被猛地推开。
陆执的脸色极其阴沉,笑得危险:「哦,还是说你喜欢这样的?”
“陆执你……”
我在看见他从额间往下滴的水珠,以及湿透贴在身上的衣物时怔住了。
“我什么?”
他还是笑着的,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毫不客气地把手机磕在了桌上。「啪」的一聲。
陆执歪了歪脑袋,不屑又带着警告地盯着实习生:“还他妈没反应过来啊?老子来捉奸的。」
「……」
那实习生连忙道歉,跑得慌慌张张。
關上了門,只剩下我和陆执两个人静静地相对。
我看着他随手扯了张纸揩水。
于是我也扯了一张纸,还没摸到他人,手背就被他一把子拍开了。
陆执冷哼道:“别他妈拿碰过别的男人的手碰老子。」
「……」
我默了默,無奈道:“我跟他还没做什么,我没碰过他。」
他继续不屑冷哼:“还没做?原来是还没来得及呢。」
我继续无语:“你别太作了。」
结果就是这一句,把陆执给点着了。
他猛地把纸巾往桌上一拍,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人就靠过来了,动作又大,连带着桌子都被他碰歪,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眼
前一黑,我整个人就被他往身上一抗,丢上了沙发。
“你他妈有病啊?”
我气得用脚踹他:“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但没用,我打不过他。
而他压上来就亲。
怎么挣扎都踹不开,估摸过了一会儿,我俩才都消停了。
我喘著氣:“你到底干吗了?”
陆执眸色沉沉,低頭,点开了手机,接着丢了过来。
只见屏幕上,还是那张江南月的朋友圈照片。
看见那串佛珠,我才反應過來。“你不要我的东西,你还要送给别人,」他咬牙切齒,“江书意,你他妈就是欺负我!”
「……」
得。
对外日天日地又冷又拽的太子爷,现在因为一张破照片淋着雨杀到我公司,“哭哭啼啼”地控诉,说我欺负他。
我恨铁不成钢地再次揉了一把自己的腰,到底他妈谁欺负谁啊?
我把手机一摔,语气也破罐子破摔:“就欺负你,怎么着?”
“江书意!”
陆执的脸从黑变红,又从红转黑。
半晌,他特出息地威胁了一句:
“你记着,再给你白睡,老子就是狗!”
“说话算数不!”
“老子不仅是狗,老子还汪给你看!”
“行!”
說完,陆执似乎是真的气得要死,直接站起来去桌子边扯纸继续擦水了。
而我一边整理被他弄湿弄乱的衣服,一边去摸自己的包。
「陸執。」
他不应声。
「陸執。」
他哼了一聲。
我面無表情:“劳资蜀道山。」
他一个激灵地转过身,“叫我做什么!”
而我举着手里的,他的佛珠,搖了搖,歪着头幸灾乐祸:「來,给我汪一个。」
十七
后来那串佛珠就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某人觉得自己被我耍了,恨铁不成钢地汪完,当下就当了狗。我气得骂他不是人,他就又给我汪了声:“我可以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而我哼了声,直接道:「行,那就收了我。」
他一怔,我就吻了上去:“不玩了,瞧着太子爷可怜,给个名分。」
然后高兴得某人又当了几次狗。
这事儿传出去的时候,有人称奇,也有人感叹,终于有人收了陆执这货。
也有人問,白月光算什么,连太子爷都没真的在那朵纯白茉莉花上吊死。
母亲知道后,也先叹了口气:“万一当年那姑娘回来怎么办?”
我渾不在意:“那就还给她。」
然后被刚好假装路过的陆执拎着回去被迫再次看他当了一次狗。
这门婚事,大家都赞同。
订婚也安排得很快,少不了陆执的手笔。
他非常得意:“免得你到处拈花惹草。」
我无奈又无语:“你高兴就好。」
也是没过多久,江南月出国了。
臨走前,她给我留了一封信。
——关于从小到大,她嫉妒父母对我的偏心,以及故意针对我的道歉。
她也知道了,我一个人去那边,只是为了躲避父母的偏爱,分一些给她。
“你和陆执好好的吧,我就放弃了。」
我看完信,其实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触动。
毕竟有时候是真的被她惹生气,也是真的为了气她才去勾搭的陆执。
只能說,亲姐妹,五五分。
订婚现场来了很多人。
我在二楼化妆,陆执在旁边站着看。
终于弄完准备下楼时,我看着满满的宾客,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真实感。
“怎么了?”“没怎么。」
我搖了搖頭,接着对他一笑:“就是忽然有点感慨,因为我花了很久才分清楚对你的感情。」
陆执侧头看我。
“我不太懂爱,」我笑,“所以以后,还是需要你多教教我。」
他也笑了笑。
「嗯,你是不太懂爱,”他低头靠近,在我耳边低声,“你比较懂……”
“狗男人!”
陆执哈哈大笑,“汪。」
草长莺飞,懂不懂爱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
——因為,最重要的,已经在身边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