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娛樂圈有名的公主病,卻和京圈太子爺謝聞傳出緋聞。
網友:【什麼人的熱度都敢蹭,梁語要被封殺咯~】
謝聞卻艾特我:【未婚妻認識一下。】
網友:【6。】
1
我和謝聞上熱搜時,我正挑剔助理送來的咖啡。
“這是即溶咖啡,我不喝即溶的。「我皺著眉頭把咖啡推開。
喀嚓一聲,我又被拍了。
經紀人輕車熟路地聯絡人處理。
她轉過頭恨鐵不成鋼地瞪我:“大小姐,什麼時候了,還不收收你的脾氣? 」
我睨她一眼:“我為什麼要收?”
又不是沒條件,況且體質原因,我喝即溶咖啡頭會痛。
王姐甩過來一個手機,說:「你膽子大了?竟然敢蹭謝聞的熱度,謝聞!你知不知道謝聞是誰? 」
我請助理去接白開水,漫不經心抬頭:「知道啊,怎麼了? 」
「知道,知道你還敢蹭熱度?
「這照片借位太明顯了,還是擁抱照,你找的攝影師是在他發火推開你的前一秒抓拍的嗎?
「你下次做事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上一個蹭謝聞熱度的人比你還紅,早就查無此人了!太子爺要是封殺你,這三年的努力全白費了! 」
我點開微博熱搜的圖。
瞇起眼睛放大。
哪裡借位了?
經紀人眼瞎嗎?
明明是實地擁抱。
我懶懶散散地「嗯」了一聲。
經紀人狐疑地看我:「我記得你家條件不錯,到這時候都不急,你是和太子爺認識? 」
我抿了一口開水,點點頭:“不僅認識,還挺熟。」經紀人:“多熟?”
我挑眉:“睡過算嗎?”
經紀人:“?”
我把空水杯塞給她:
「行了,他不會封殺我。」
我伸了個懶腰,給謝聞發了一則訊息:
【謝大少爺,好玩嗎? 】
2
我帶著劇組八卦的目光,如常拍攝。
化妝師妝到一半,手忽然停住。
我閉著眼睛問:“怎麼了?”
化妝師遲疑片刻:“有人找你。」
我睜眼,看見化妝間門口站著一個人。
頎長的身軀擋日光,冬日的太陽拖長了影子。
黑影離我咫尺之遙。
他沒有開口,光是站著就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視線。
簡單的藍色衛衣配黑褲子,柔軟的發耷拉在頭上,眼眸炯炯有神地註視我。
我低頭一看,喲,和我還是情侶裝。
他這是又往劇組安插了什麼人,連我穿什麼都知道。
謝聞對我搖晃手機。
我走近一看,是我剛才寄給他的那條。
他當著眾人的面抱住我,彎腰在我肩頭蹭。
「阿語,我看見熱搜了。」
我推開他的腦袋,指了指一旁的人群:
「大少爺,你知道上熱搜還來找我啊? 「謝聞看起來很委屈。
但我不為所動。
我掰開禁錮在我腰間的手,沒掰動,「下不為例。」
我好無情。
但沒辦法,謝聞搞出來的事情。
這是他該做的。
要不是他的授意,怎麼可能爆出熱搜?
上一個和謝聞扯上關係的女明星當時稱得上頂流。
不知死活地蹭他熱度,發了條意味不明的微博,引導吃瓜群眾往男女關係上猜想。
她發微博的時候謝聞正在飛機上,才讓那條微博留存了幾個小時。
他下飛機後,熱搜消失得乾乾淨淨,那位女明星從此查無此人。
再之後,和謝聞有關的一切,沒有他的許可,不會出現在公共平台。
更遑論這次的熱搜。
謝聞埋在我肩頭:「不行,還有下次。」
他無視眾人的目光,牽著我的手出了劇組。
謝聞半拖半抱將我帶回車上。
司機很有眼色地升起擋板。
他朝我越靠越近。
我的手掌抵著他的胸膛。
「別靠過來了,」我補充,「容易擦槍走火。」
謝聞不管不顧地將我抱到他腿上:「阿語,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我捏著他的耳朵,慢悠悠朝他吹了口氣:「大少爺,是誰承諾的不干擾我工作?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謝聞耳朵變紅,紅到要滴血。
他別過頭,避開我的玩弄,不甘心道:“我不管。」
我掰過他的頭,指腹摩挲著他的唇:「聞聞寶貝,熱搜我自己處理,你不准插手,還有,不許有下次了。」謝聞扶住我的
後腦勺,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了句:「好。」
一看就不真心。
行吧。
還能怎麼樣?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寵著。
3
謝聞和我,青梅竹馬。
成年後他接手家族企業,我勇闖娛樂圈。
我拒絕了他的幫忙。
摸爬滾打三年,終於混出點名堂。
累積了些粉絲,接到當下火熱劇的女主角。
如果謝聞與我的關係曝光,公眾視線將不再是我努力了多少,而是我憑藉他獲得了多少。
倒不如讓他們誤會著,便當作我不知死活蹭他的熱度。
再加上另一個原因…
謝聞埋在我懷中,傻乎乎對我撒嬌:「阿語,你什麼時候和我結婚? 」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你該給我名分了。」
我半瞇著眼,他還好意思說。
就因為訂婚七週年紀念日,謝聞向我求婚我沒答應。
他氣得直接找媒體暗戳戳曝光我們的關係。
還好留了一分餘地。
也就我寵他,換個人遲早把他打一頓。
被我警告後,還光明正大來找我。
怕不給媒體機會。
我捏著謝聞的手,似笑非笑道:“下次再自作主張,我們別結婚了。」
謝聞身子一僵,委屈得團成球,像我以前養的倉鼠,可憐兮兮答應我:「知道了。「謝聞這一趟本來是安排了記者在劇組外。
只要我鬆口,下一秒熱搜絕對能爆出來他是我未婚夫。
但由於我的警告,預料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我整理好裙子,親了親謝聞汗濕的額頭,從車上下來。
謝聞小怨婦般對我戀戀不捨。
我視而不見。
這部仙俠劇的女主角色,經紀人求爺爺告奶奶才得來,因為男人丟失了工作,太不值得了。
我回去正巧遇上導演。
謝聞的秘書處理速度比我想像的更快。
導演神情複雜地望著我。
他根本不知道謝聞來了又走這件事。
「梁語啊,你這熱搜…”
他欲言又止。
我打開微博,漫天的謾罵:
【梁語連太子爺的熱度都敢蹭~要被封殺咯~】
【早就看這個公主病不爽了,真以為自己是
公主呢! 】
【樓上,我線下見過梁語,她是真的公主病,挑三揀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出門還配一群保鑣,笑死,真以為誰要綁架她呢~】
導演語重心長:「你能處理好嗎?劇組剛開拍不久。」
言下之意是處理不好直接換人。
我拿著帳號無趣地一則回复:
【讓你失望咯~我好好的呢~】
【嘻嘻:)】
【好好好,你最行啦,知道全世界就你最行了吧~】
回覆時,我眼尖地看見另一個小號出沒在留言區,幫我懟鋪天的惡評。小号名字极其简单——“梁語最最亲爱的老公”。
如果我沒記錯,謝聞有個小號就叫這個名字。
叫這名字真的不尷尬嗎?
我嘴角抽了抽,忽略異常,認真地指著一秒幾條的微博給導演看:「黑紅也是熱度,我這一宣傳熱度不就來了嗎?至於封殺什麼的,不用擔心,不會的。」
導演:「……你是懂熱度的。」
導演看著我陷入沉思,最後擠出來一句:“晚上有空嗎?”
我:“?”
要潛規則我了?
謝聞,有人想撬你牆腳。
4
我舉著酒杯打量成圈的人。
我跟在導演後面,他說什麼我說什麼,他微笑我微笑。
沒有潛規則,但要參加酒會。
我走著神,遊離四方。
來之前和謝聞報備過,謝聞鬧著不許我來,但扭不過我。
我腦補謝聞咬著手帕哭的樣子,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忽地,一道令人不適的目光如毒蛇般纏繞在我背後。
我回頭,看見一雙侵略性的雙眼,隱沒在金絲邊框眼鏡後。
男人站在光影之間,對我搖晃高腳杯。
紅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搖晃。
我皺眉。
身側的導演卻主動上前,對著那男人笑到諂媚。
「這位是海市來的祁先生,也是我們劇組最大的投資商。」
這位祁先生沒有將目光分給導演,反而轉頭看向我。
如芒在背感揮之不去。“這位是?”
導演馬不停蹄介紹我:「是劇組女主演,梁語,還不來認識祁先生? 」
我瞥向他,主動伸出手微笑道:「祁先生好。」
他輕扶眼鏡,握手時手指似有若無般擦過我的掌心。
投射至我身上的視線帶著強勢佔有的意味,像是看一個貼上標籤的所有物。
我立刻收回手,從包包裡拿出濕紙巾擦手。
要是被謝聞知道我碰了其他男人,他得生悶氣。
看見我的舉動,在場的兩個人臉色一下變了。
導演警告般瞪我。
祁溯輕笑一聲:“梁小姐很希望完整演完這部劇吧?”
我垂眸,認真擦拭每一根手指,順帶回答他的問題:「那倒也沒有。」
這男的好像聽不懂人話,旁若無人地說著:「梁小姐陪我一晚,你的困境不再是問題。」
我聞言抬眸,認真問他:“困境?”
他回答:「梁小姐可以打聽我祁溯是誰。」
聽見他的全名,我心中有了數。
我向他走近,掰開他端著酒杯的手指,從他手中拿走紅酒杯。
祁溯臉上的笑展到一半僵硬住。
我慢條斯理地將酒杯舉高,倒在他頭上。
紅色的酒液順著他黑色的頭髮往下淌。
那張人模狗樣的臉如今狼狽不堪。
「陪你一晚?挺自信。」
“解決我的困境?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困境啊?”
「以及,我有未婚夫了。」
我丟開酒杯退場。
走在路上瞎理由騙經紀人。【王姐,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
編輯完文字,我點開通訊錄給謝聞打電話。
電話接通剎那,我聞到了乙醚的氣味。
黑暗窒息蜂擁而至。
完成。
今天沒帶保鑣。
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是,謝聞估計要生氣了。
5
我醒來時,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燥熱的身體嚴重說明問題。
我沒找到手機,想下床,卻渾身無力,摔在了地板上。
聲音驚動了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水聲停了。
他圍著浴巾走了出來。
祁溯眼前半彎腰,挑起我的下巴。
我下意識閉眼。
他冷笑一聲:“知道怕了?”
我仍然閉著眼睛,慢吞吞道:「那倒不是,就是怕長針眼。」
再說,又沒謝聞的好看。
說起謝聞,那傢伙知道我丟了沒?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他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我。
「嗯哼。「我理了理衣服,“你餵我吃了什麼?”
祁溯拉起我的胳膊:「能讓你快活的好東西。」
哦。
這樣啊。看來不是什麼嚴重的藥。
我順勢坐在床邊,勸他:「你最好別碰我。」
祁溯估計沒見過遇上這事還這麼鎮定的人。
他向我靠近,手搭上腰間的浴巾。
我意有所指:“你來京城是談合作的吧?”
祁溯停頓片刻:“是又如何?”
我對他笑了笑:「那你最好別碰我。」
他停頓片刻,重新向我走來:“說說看。」
我悲憫地望著他:“謝聞有個未婚妻知道吧?”
祁溯停頓片刻:“你該不會說你是他未婚妻吧?”
我認同地點頭。
祁溯冷笑一聲:「我看起來很像傻子?真以為和他傳出緋聞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我不再說話,冷靜地看他。
謝聞是個瘋子。
他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我不會去探究。
但表面浮現的一些事足以判斷。
初二隔壁學校的小混混對我出言不遜,謝聞血氣方剛和人打架,把對方打到醫院,賠了一大筆醫藥費。
他也進了醫院,穿著藍白條紋服坐在病床上,對我傻乎乎地笑:「阿語,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 」
我好氣又好笑,照顧了他一個月,讓他下次不准衝動,他後來乖了許多。
就是每一個對我告白的男生,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第二次。
謝聞總是無辜地眨著眼睛,也不否認,只會說:「阿語,我不想你看別人。」
謝聞的控制欲極強。
也就是遇見了我,縱容他的一切行為。
換個人早就受不了決裂了。
祁溯不管不顧朝我靠近,他的指尖碰到我的衣領。「梁小姐還是擔心擔心自己。」
我想用力推開他,身軀卻軟綿無力。
手掌觸碰胸膛的剎那,房門發出砰的一聲。
厚實的木門被人撞開,撞到牆壁發出刺耳的聲響。
來人
目眥欲裂地瞪著我和祁溯。
如今的姿態像極了我主動撲進他懷中。
我拿回手。
有人要完蛋了。
我不說是誰。
謝聞在祁溯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拳砸在他臉上。
祁溯撞上牆壁。
謝聞走到我面前,俯視姿態狼狽的我。
冷漠平生僅見。
眉眼間的怒火如何都壓不下。
我眨了眨眼睛,對他伸出手:「抱。」
隨著我話的出口,他的怒意似洪水般宣洩一通。
只剩下對我深切的擔憂。
他脫下外套為我穿上,打橫抱起我。
攬住我腰的手在戰慄。
我握住他的手掌:「謝聞,我沒事。」
謝聞不說話,帶我開了另一間房,我用力擁抱他。
“我真的沒事。」
他的身體在顫抖:「阿語,我又沒保護你。」我嘆了口氣,吻上他的唇:“是我的錯,他餵了我點其他東西,我的聞聞,能不能先幫我解決? 」
我分開他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
笨蛋。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膽小。
謝聞方才怒火中燒的模樣半點不見。
交握的手掌陣陣發冷。
擁住我的力道卻大得像要將我刻入他的骨髓。
他聲線有細微的哭腔:
「阿語,我不會再失去你了。」
6
我和謝聞被綁架過。
小學時候。
撞上一位不為財不為名的綁匪,他惡趣味地讓家長在兩個孩子之間選擇。
我和他被掛在河岸上。
湍急的河流在腳下流淌。
謝聞的父母毫不猶豫地選了謝聞。
我的父母猶豫再三,唇瓣翕張。
X 開頭的音節。
絕不是梁語或女兒。
我打斷了即將被聽聞的選擇,大聲道:“放了謝聞!”
身側的男孩從沉默中回神:“不行!”
那其實是我第一次和謝聞說話。
謝家的小少爺,京圈的太子爺。
自他出生後,各家掀起了生孩子熱潮。
圈子裡這個年紀的孩子特別多。各個衝著謝聞而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有這樣一個人。
父親說,我要想辦法認識他。
母親說,我要用盡一切成為謝太太。
他是我生存的全部意義。
我生了反骨。
從不關注他。
那天只是我回家遲了一些,恰巧與他一起並肩走在學校的走廊。
綁匪出現得很突然。
聽警方說他是反社會人格罪犯。
我慌亂中記得要保護他,連忙讓謝聞躲好,自己引走綁匪。但兩個小孩怎麼逃得過大人?
我們雙雙被抓。
河水奔騰的聲入耳。
我看見了遙遠的父母的眼睛。
他們的擔憂都是關於謝聞。
女兒沒了可以再生,討好謝家的機會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偏頭。
第一次觀察這位活在傳聞中的小少爺。
他恰巧回眸。
撞入我的眼眸。
綁匪狂笑著割斷了我的麻繩。
湍急的河水拍在身上。
身軀在下墜。
靈魂在上升。
我回望河面的最後一眼,見到謝聞被救下,我的父母很高興。7
「阿語,阿語,你怎麼了? 」
謝聞的聲音將我從溺斃的河水中拉扯回岸。
我恍惚好一陣才看清他的模樣。
我撫摸他的臉,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沒有,就是夢到我以前很討厭你。」
謝聞慌了,他扯著我的衣袖滿眼無措。
我拍拍他的腦袋,坐起身。
手機一開機,999+的消息讓我皺起眉。
一大半來自我的經紀人。
「阿語,你不要討厭我,為什麼討厭我? 」謝聞拉著我撒嬌。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回一個電話,她又打來了。
我點了點謝聞的唇,示意他閉嘴。
謝聞抱著我的腰不動。
我電話一接通,那頭震耳欲聾的聲音給我震得好一陣恍惚:
「梁語,你看到熱搜了沒?你昨晚幹嘛去了?你不是說你和謝聞熟嗎,那個祁溯又是怎麼回事? 」
“人家結婚了結婚了結婚了!你這不是上趕著當三嗎?”
我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真心實在問:“我昨天幹嘛去了?”
經紀人啪嗒寄一大堆訊息。
我
點開一看:
#梁語知三當三#
#梁語祁溯#
#梁語潛規則#
#梁語資源好##青春的你#
最後一個標籤是正在拍攝的校園劇。
上面的熱搜則全都帶著我的名字。
第二次經歷熱搜屠榜,我已經麻木了。
——第一次是謝聞和我的照片被曝。
我點開最高熱詞條,入目便是我倚靠在祁溯肩頭的照片。
背後是京市地標飯店。
下附一段我們一起進酒店的視頻。
高贊回復是網友扒出來祁溯的訊息。
最矚目的一條被人標了紅色:已婚。
結婚了?
我退出微博,切到微信。
這次不用劃,最頂端不斷跳消息的便是我的父母。
我點開備註母親的聊天框。
【小語,新聞上那個男人是誰? 】
【謝聞知不知道這件事? 】
【你和謝聞鬧彆扭了? 】
【你現在立刻去跟他道歉,他要是不原諒你,你別回來了! 】
【你真和祁溯在一起了? 】
我慢慢向上劃。
這對名為父母的人發來的消息大同小異。
我看著這堆訊息若有所思。
隨便回了一個【沒】,把手機交給謝聞。
我撫摸著謝聞的頭髮:「你要的原因。」
幾十則訊息,沒有一條擔心女兒的安全。嘖。
8
我翻看鋪天蓋地的惡評。
一條比一條難聽,也不知道怎麼過的審核。
我隨機回了幾條,打個哈欠起床。
刷牙時謝聞徘徊在我身後。
我抬頭,從鏡子裡看見了他的神色。
驚慌得像是隔著水流見到的那個男孩。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回頭抱住他,妥協道:「別多想,他們和你無關,你可以去幫我把熱搜處理了。」
謝聞肉眼可見的慌亂被安撫。
他眼眸中炸開的興奮像煙火。
璀璨剎那。
我把謝聞趕出去,洗漱完,發現他坐在沙發上。
“處理完了?”
謝聞沒有回答。
我點開微博,熱搜還是之前的大片。
除了幾個詞條
的上下位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除此之外沒有新的新聞。
我疑惑地點開謝聞的微博。
他什麼也沒發。
我晃了晃小腿,踢了謝聞:“怎麼沒處理?”
謝聞吻上我的傷口:
「阿語,我不會逼你。
「上次的事情是我的問題,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知道你暫時不想跟我綁在一起,我可以等。」我一怔,垂眸對上了謝聞清澈的眼。
這雙眼睛裡除了我再無旁人。
他安靜地凝望我,握住我的手貼上他的臉頰。
謝聞一聲呼喚著我的名字:
「梁語,我愛你。」
9
謝聞其實很好。
從我們相識的那天開始,他就對我很好。
沖入河水的那天我僥倖倖存活。
醫院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坐在床邊的謝聞。
少年烏黑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我。
純白的病房裡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以及醫療器材平穩細微的聲響。
我與祂在寂靜中對視。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
蒼白的、瘦弱的自己。
肥大的藍白病號服空蕩蕩掛著。
虛弱得近乎沒有生的氣息。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一筆一畫寫下他的名字。
謝。
聞。
謝聞。
「我叫謝聞,我會保護你。」
聽說,我昏迷了多久,他就守了我多久。
我們的相識並不完美。
糟糕得有些戲劇。謝聞最初對我只有愧疚,直至後來漫長的相處,除去愧疚,更多的是喜歡。
或者說。
愛。
他很寵我。
我溺水時手撞上石頭,從此再也彈不了琴。加上落水時間過長,我此後大病小病不斷,吃穿用度全部要精修安排。
一點不對便會身體不適。
後來進了娛樂圈,聚光燈放大鏡般觀察我。
我的合理要求被鏡頭放大,成了我公主病的證明。
黑粉抓著這一點,通稿鋪天蓋地。
父母施壓讓我放棄演藝圈趁早結婚,我那段時間將近憂鬱。
自小到大,林林總總十數年的時間,我和謝聞有過或
大或小的矛盾。
每當這時候,父母總要插手我們之間的相處。
兩個孩子之間的相處,再正常也會被逼到不正常。
譬如他的生日,譬如他的愛好。
在我尚未有資格反抗的年紀,被一遍又一遍地叮囑。
他們刻意將我引導到謝聞大概率會喜歡的模樣。
但我不喜歡。
我反抗過,掙扎過,也被懲罰過。
高中時期,我與謝聞有過一次嚴重的爭吵。
那時候我是謝聞的同桌,一位小學妹拜託我送情書給他。
我答應了。
情書交到謝聞手中,他欣喜若狂。
打開一看,落款署名非我。
他質問我為什麼要幫其他人送情書。那時候我們口頭已經有婚約,只是一直沒有公佈。
我對他微笑:“因為她喜歡你。」
因為我不喜歡你。
一句話開啟了我們的冷戰。
消息傳入父母耳中,他們要我去給謝聞道歉。
我不願意。
地下室很冷。
夏夜的月色透過小窗,在地面灑下很淡很淡的光。
我伸出手。
指尖觸摸月亮,影子掉在地上。
父親見我自得其樂,堵上了最後的窗。
我在白熾燈蒼冷的燈下被關了不知多久。
餓到胃部開始抽搐,父親打開房門。
他目光冰冷著,像是注視著無用的工具。
我對他微笑,恭恭敬敬喚他一聲:「父親。」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陽台門,謝聞站在樓下,捧著一束白玫瑰。
看見我,他笨拙地將玫瑰藏在身後,對我呼喊:
「梁語,你下來。」
父母在角落,用眼神催促我。
我垂眸,對他招了招手:「你自己上來。」
謝聞看起來不太樂意。
我不管他的情緒,返身回了房間。
兩分鐘後,我的房門被敲響。
他先對我道歉:“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對你那麼兇。」
我的視線穿過門口的謝聞,投向樓梯轉角的父母。我接過他的玫瑰,濃烈的花香氤氳。
我對謝聞一笑,再回頭,父母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樣的事情很多。
直到
成年後,我漸漸擺脫他們的控制,和謝聞的關係才稍微好轉。
我貼在謝聞的胸口,聽著他蓬勃跳動的心臟:「謝聞,你要對我好一點。」
要對我好一點,我才能在充滿淤泥的環境中生長。
要對我好一點,我才能接受你的無辜,和你心安理得在一起。
因為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你。
但你很愛我。
謝聞感受到我的情緒,柔聲輕拍我的背:
「阿語,我在。」
10
我的公關團隊發了一封我當晚和導演在一起的稿。
表示當晚並不是只有祁溯和我兩個人。
網友不吃這套,紛紛艾特導演出來給一個說法。
剩下的事情我不用管,公司的公關團隊會安排。
我擅自做主反而會誤事。
目前輿論從我知三當三轉化為#梁語滾出娛樂圈#。
謝聞在我身邊憤憤不平地拿著小號懟人。
我湊近一看,他還夾帶私貨。
梁語最最亲爱的老公:【梁語早就有未婚夫了,她又不眼瞎,放著未婚夫不要,看上這個醜男人! 】
謝聞這則評論被人嘲諷了幾百樓:
【祁溯還醜,你又有多好看?梁語的腦殘粉真是一點眼光都沒有。】
【喲,梁語什麼時候有未婚夫了?該不會是你吧?腦殘配小三,真夠配的。】謝聞一個人罵不過鋪天蓋地的網友,氣得砸了手機。
手機在地板上滾了兩圈,謝聞抱住我:
「愚民!一群愚民!阿語,他們罵我!我要找點水軍罵回來! ! 」
謝聞說做就做,興致衝衝重新投入戰鬥。
我撐著頭思考。
他是真的沒有工作嗎?
怎麼像個無業遊民的這麼無聊?
謝聞奮戰到一半,手機來了一通電話。
他接完電話,興奮的神色冷了下來。
他急事要離開,讓我在家好好吃飯,不要看網路上的負評,有事聯絡他。
我點了點頭,對他揮揮手。
嗯,他還是有工作的。
不是無業遊民。
我看了看日曆,下個月是謝聞生日了。
我從廚房挑挑揀揀找到一張食譜,開始搗鼓蛋糕怎麼做。
鬆軟的蛋糕剛進烤箱,我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視
頻通話和一則訊息。
來源是謝聞的秘書。
「梁小姐,您快勸勸謝總。」
?
謝聞又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了?
他的秘書解釋訊息緣由很快。
大概是謝聞發揮了天涼王破的霸總精神。
祁溯此次來京是尋求合作,謝聞斷了他的一切合作項目。
部分損失需謝聞承擔。我沉思三秒,打通謝聞的電話。
「你在做什麼?」我質問謝聞。
謝聞的聲音一點也不心虛:“我在工作。」
「謝聞,」我加重語氣,再一次問,“你在哪裡?”
謝聞的聲音有些困惑:“公司。」
我揉了揉眉心:「我來找你。」
謝聞乖乖回我:「好。」
我推開他辦公室的門,他抱了我滿懷。
他撒嬌:「阿語,我好想你。」
謝聞任我捏圓搓扁,毫無怨言。
他乖乖抱住我:「阿語,我只是去找祁溯,讓他澄清和你的謠言,什麼都沒做。」
謝聞眨眼,拉著我的手撫上他的臉:「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謝聞說完又小聲囁嚅:「又不是什麼大事。」
我捏了捏他的臉,“你還驕傲上了?”
謝聞眼眸濕漉漉的,像得到主人誇獎的小狗狗:「對啊,阿語可以誇誇我。」
我被他氣笑了,解開他的領帶,一圈圈纏繞他的手腕。
謝聞全程一眨不眨盯著我。
我跪坐在他腿上,謝聞聲音沉了不少:“這是阿語給我的懲罰嗎?”
我搔了搔他的下巴,輕聲道:「對。」
11
謝聞像個被玩壞的布娃娃,生無可戀地趴在辦公桌上。
我坐在沙發上,讓他的助理聯絡祁溯,要求發聲明那夜只是拍攝需要,並非兩人存在實質男女關係。
謝聞時不時勾勾我的掌心,隔三差五往我身邊挪。
我拿著他的電腦聯絡經紀人、公司,試著把這次的事情掩蓋下去。
否則小三的罪名一旦落實,事業上升極為困難。大製作不接受嚴重污點的藝人。
謝聞胡亂親著我的脖子,我沒管脖子上的人頭,聯繫了祁溯。
我搶先道:「方案給你了,不接受就滾出京市。」
未待對方回复,我掛斷電話
,將手機丟在一邊。
手機撞上桌案,把謝聞嚇得一僵。
我扭頭對謝聞一笑:「聞聞可別惹我生氣了。」
謝聞縮了縮頭,難得老實回位置上工作。
只是工作三分鐘就要往我這邊瞟一眼,嚴重影響工作效率。
我倒是明目張膽看著他。
他一個大少爺是怎麼養成這麼可愛的個性?
我百思不得其解。
12
祁溯的聲明比我預期的發出時間更遲。
他雖然按照我的要求,髮長博澄清兩人當天是在對劇本,但他又用話術透露出一個訊息:
他是劇組最大的投資人,而我的女主角色來路不正。
網友聽風便是雨,已經有人開始樂此不疲造黃謠了:
【我就說梁語怎麼來的女主角色,原來~哦~】
【這年頭女演員就是比男演員容易,只要一整夜,金主這不就眼巴巴送資源了嗎? 】
我看著這些毫無根據的造謠,冷笑一聲,備份一份發給公司法務部,起訴造謠人。
同時我自己又找了一位曾經有過合作的律師全權委託。
謝聞作為我的笨蛋未婚夫兼頭號水軍,氣得擼起袖子和人對罵。
罵不過別人還花錢請人罵。
我一邊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繞到他身後,趁他不備奪走他的手機。謝聞的眼睛圓滾滾的,滿眼震驚,別提多可愛了。看著他的表情,我不忍心,把手機重新拿出來,他的手機卻忽然跳出來一通電話。
號碼熟悉得要死。
我猶豫三秒,接通電話。
熟悉的中年男聲卑微得陌生:
「謝聞啊,小語和祁溯沒有關係,我已經好好教訓那丫頭了,那丫頭心裡只有你,你千萬不要介意。」
我握緊了手機。
男人見無人回复,語氣更加小心翼翼:「小語說她打算退圈,想和你結婚,年底怎麼樣?還有幾個月時間可以準備呢。」
我點開免持,謝聞神色一下慌張。
他拉著我的衣袖搖頭。
好像在說他什麼也沒幹。
我聽完男人說的一大段話,微笑回他:「父親,我並不打算退圈,也不打算年底結婚,您記得幫我通知謝聞,否則婚禮上沒有新娘多難看。」
手機對面的人彷彿在檢查手機號,半晌才說:“這不是謝聞的手機嗎?”
我輕笑一聲:“那您猜一猜謝聞在不在我身邊?”
我對謝聞招招手。
謝聞遲疑片刻:「梁先生,阿語由我照顧,您不用擔心。」
我垂眸,食指抵上謝聞的唇。
「父親,您如果沒事,好好管教您外面那個私生子,別被母親發現,至於我,就不勞您操心了。」
我掛斷電話,伸了個懶腰。
謝聞坐在一邊,不敢說話。
我瞥他一眼,主動開口:“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和父母脫離關係? 」
這種事發生不只一次兩次。
我和父母之間的衝突謝聞看在眼裡。
只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膽告知他。
謝聞耷拉著眉眼:“你覺得他們很有意思。」
我詔異地看向他。謝聞被我的目光看得炸毛:“我是你未婚夫,怎麼可能這都不知道? 」
他遲疑兩秒:「斷絕關係不代表邁這個坎,留著反而能更清楚地認知他們。」
我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聞聞寶貝真聰明。」
這對父母為人父母不怎麼樣,但不吸我血,還能提供我資源。
我是他們唯一的婚生子女,他們的東西全部都是我的。
斷絕關係等於放棄一切。
可不便宜了他們。
不過——
我低頭撥弄自己的手機。
父親的訊息狂轟濫炸。
我笑著約他明日見一面。
13
我到約定的餐廳時,父親早早等在店內最角落處。
他的身側坐了一個和他六分像的男生,看著大學的年紀。
我開門見山:「你可以將你的私人財產分成他,但梁家是我的。」
我將菜單推到他面前:「那位同母異父的妹妹,我也是這麼對她說的。」
「不然……你們撕起來太難看,最後還得是我的。」
「父親,我不是與您商量,我在通知您。」
他們各有各的私生子,整天盤算著用我換最大的利益,為他們彼此與真愛生的孩子鋪路。
嘖。
我不顧父親鐵青的臉色,出了餐廳。
我走到地下停車場時,忽然感覺有點不對。
陰冷的視線盤繞在我背後。
我若無其事向車輛走去。
還剩最後五十公尺時,穿著黑衣的祁溯突然從車後衝出來。
他手上還拿著一大瓶液體,對著我一潑。
我事先預判他的動作,成功避開。
只有少數幾滴濺在我衣服上,嗞嗞作響。
祁溯瘋魔了般對我癡笑:「臭婊子,發了聲明還不滿足。」
「你要是沒勾引我,我怎麼會看上你? 」
「你也就憑藉這點本事勾引的謝聞,讓他為了你不顧幾億的項目,硬要斷了我的資金鏈。」
「女人就是礙事。」
我慢慢往後退,祁溯暴起朝我奔來。
我拔腿就跑,卻沒有跑過他。
他的手掌用力捏住我的手腕。
痛苦還未至,一人衝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退後兩步,深呼吸,撥通了警報電話。
隨著我們一起而來的保鑣姍姍來遲,分開謝聞和祁溯。
他們控制住祁溯,我上前扶住謝聞。
「你衝這麼早幹嘛?」我沒好氣地對謝聞說。
看到他臉上掛彩,軟了語氣:「下次不要衝這麼前面,受傷了怎麼辦。」
謝聞擁抱我:“我不受傷,你就要受傷了,阿語不可以受傷。」
他真摯的眼眸令我無奈嘆息:「不會再有下次了。」
14
警察局公告祁溯故意傷害未遂。
這段時間我和他之間的緋聞沒有徹底澄清。
熱度仍在。
祁溯進局子的事情,狗仔記者聞風蜂擁而上。
等筆錄做完,我才有空看手機。除了我與祁溯入鏡,在場的謝聞也出現在了網路上。
【是我眼花了嗎?梁語旁邊那個人是誰? 】
【梁語戀愛了?誰受得了她這脾氣? 】
【不是,你們仔細看啊,不覺得照片裡的人眼熟嗎? 】
我放下手機,拿起警察姊姊贊助的藥膏,用棉花棒搽了些,給謝聞塗上。
「痛嗎?」我手腕微微用力。
謝聞「嘶」了一聲,眼眸濕漉漉對我道:「痛。」
我對他微笑:“疼也給我忍著。」
謝聞沒得到我的安慰,失落地轉過頭,跟我絕交三秒鐘。
我從背後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頭。
「謝聞。」我呼喚他的名字。
謝聞沒有回頭:「嗯,我在。」
我指尖穿過他的髮
間,撫摸他柔軟的髮:“我們回家吧。」
謝聞聞言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點頭:「對。」
謝聞興高采烈地一陣搗鼓。
我牽著他的手,看見他切換他的微博帳號。
用認證過的號碼發送了一則訊息,並艾特我:
【未婚妻認識一下。】
發完他又覺得不對,重新編輯:
【阿語是顏控,她才看不上那個醜八怪,還沒我帥! ! ! 】
我失笑,和他一起走出了警察局。
門口成片的記者見我們同時出現,稍稍一愣。
消息快的已經將麥克風架在謝聞面前:“梁語是您的未婚妻嗎?”
謝聞一派高冷地點頭。
麥克風又遞到我唇邊:
「謝先生和傳聞中的未婚妻訂婚多年,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
全場的目光都看向我。
謝聞為我擋下麥克風:“這是我們的私人…”
我卻撥開他的身體,與他十指相扣,對著千萬人,也對著謝聞一笑:「年底。」
尾聲
謝聞向我求婚那夜,京城落了第一場雪。
我站在屋簷下,遙望這場冬雪。
他來到我面前,半跪在我面前。
並不轟轟烈烈,沒有告知天下。
只有他與我。
他問我:「梁語,你願意嫁給我嗎? 」
我糾正他:「我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妻。」
謝聞執拗道:「但我沒有向你求過婚,你沒有答應嫁給我。」
大雪紛紛而下,混著冬日的月光。
與當年地下室見過的一樣冷。
月光覆上他的眉眼,清晰地展現出他眸中每一寸情緒,和藏不住的深深愛意。
所有的所有,都關於我。
我點頭:「好。」
他欣喜若狂地為我戴上戒指。
男人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手掌,他的體溫慢慢渡予我。
逐漸溫熱。
我仰頭。不,其實不一樣的。
冬日的月光比夏天的更暖一些。
暖到我決定走出那無數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