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子女可以审判父母的世界。
仅一周时间,就有近 5000 多万名母亲因不及格被抹杀。
而我翻遍所有的抹杀名册,竟没有一位父亲上榜。
「大法官,审判时间到了。」
我合上名册,审判台上此刻已传送了 300 名母亲。
她们头上套着绳索,脚下踩着高凳。
这些母亲,只要被我判定为不及格者就会被抹杀。
反之·····
没有反之。
所以,我要创造反之!
1
你还记得电影《赛德克巴莱》里女人为了给抗战男人们省下口粮,集体上吊自缢的场景吗?
當我看見 300 名母亲被吊在审判台时,我想到了那个悲壮的场景。
我是一名穿越者,此刻正穿越到这个世界唯一一位女法官身上。
在我的面前,是被高高吊起来的 300 位女性。
她们都是母亲。
這 300 名母亲一共被分成 10 列,每列 30 個。
每个母亲的头都被套在麻绳拧成的套里。
她们脚下则是将将可以踩到底的凳子。
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父母被指控不合格,就會被抹殺。
可让人奇怪的是,我翻阅了所有的抹杀名册,上面全是母亲。
为什么被审判的只有母亲?
疑惑之时,审判局公共语音系统已经发出提示音:
「主审官已就位,按下红色按钮,审判即可开始。」
可我没动。
因为很明显,这场审判名义上是审判父母,可事实上却只针对母亲。
但孩子又不是母親自己無性繁殖出來的。
見我沒有動,其他六大審判官在審判局內部語音系統裡瘋狂催促:
「路法官,按下紅色按鈕趕緊開始審判吧,回憶鏡一放,2 個小時不要訂完 300 個人的罪,我可以等下班回去釣魚呢。」
「这女人就是墨迹,要不是我們審判局被要求一定要有一位女法官,哪裡輪到她啊,估計出賣了色相才拿到這個位置的吧,純純浪費我時間。」
「那倒也不用这么揣测别人,畢竟是個女人,世面見的不多,十三年來又是頭一次站到法官石上,難免緊張嘛,咱們做男人的,對女人得讓著點。」
审判局内部语音系统不停传来另外六位陪审法官的叭叭声,
跟公鸭子练嗓似的让人难受。
我一把把耳麦扯了下来。
世界終於安靜了。
2
我是穿越过来的,原身叫路念,是审判局里七大法官里唯一女法官。
根据规定,主审官采用轮值形式,每 2 年一轮,路念进来的最晚,所以她是到第十三年,也就是今年才當了主審官。
在對父母的審判中,主審官擁有 7 票判定權,陪審官每人只有一票。
另外一票,則是按照誰提起控告,誰擁有投票權的法則。
比如,是子女提起控告,那麼該子女就佔一票。
可我掃了一眼台下,並沒有見到孩子的臉孔。
倒是密密麻麻坐满了男人。
这也太奇怪了。
「赶紧按下红色按钮开始审判吧。」
原身以为我不知道流程,好意提醒我。
可我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按钮。
此刻,在我面前的按钮一共有两个,一是红色,还有一个是绿色。
无论是系统提示还是其他六位法官和原身的提醒,都要求我按红色。
可为什么不能按绿色?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把手伸到了绿色按钮。
「你别动!」原身大叫。
「那个绿色按钮按下去就启动双审判机制了!」
「什么是双审判机制?」我问。
但我一下子又明白过来:
「是不是按下红色按钮,只能对母亲进行审判?」
「而要是把绿色按钮也按下去,就会一并开启对父亲的审判?」
原身声音极其微弱:「是這樣沒錯,但是你不要試圖按下去,你會讓我得罪審判局其他幾個同事的。」
我冷着眼朝陪审的法官团看去,六位陪審員此刻正揮舞著雙臂讓我戴上耳麥,看嘴型我都知道他們在質問我到底想幹嘛。
我冷笑一聲:
「是因為那幾個陪審員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送到審判台,所以干脆联合起来封印了这个绿色按钮?」
「是這樣沒錯。」
「我曾经试图劝说他们解开绿色按钮的封印,但是沒用,他們有六個人,而啟動這個綠色審判按鈕需要七個人的印泥。」
「没有印泥就根本做不到解开它。」
「后来我再提要解开绿色按钮的封印,他們就恐嚇我,說我要是再敢提這件事,就把我也送上審判台。」
「你知道的,我也是一個母親。這個世界,不僅孩子可以審判母親,丈夫也可以審判母親,這麼說吧,其實這個時空,所有人都可以審判一個母親。」
原身很是无奈:「你一定覺得我很懦弱吧。作為一個法官,竟然看著不公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卻毫無作為。」
我笑笑:「不,你不是不作為,你只是少了一個不守規矩的人幫你。」
說完,我轉身走下了法官石,在全場的竊竊私語中,我來到了陪審官的位置。
「路念,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钓鱼佬法官看到我就是一顿吼。
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一跟其他的陪審官打了招呼:
「沒搞什麼鬼,就是來感謝一下大家這麼一年的照顧,另外今年我當主審官,打算送前輩禮物。」
钓鱼佬法官咂咂嘴:「小女孩,這樣才像話嘛,就送我一副钓竿吧,我也没别的喜好。」
说我靠出卖色相才拿到职位的胖子法官,色眯眯:
「早知道路法官唱歌好听,哪天陪我一起去唱一个呗。」
其余几个法官虽然对我的行为感到疑惑,但见我一个一个鞠躬道谢,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我回到法官石上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多了六块印泥。
加上原身身上的,正好七块。
「原来你去和他们寒暄就是为了这个!」原身惊呼。
我笑笑:「你是法官,职业不允许你去偷鸡摸狗,我反正又不是真的法官。」
原身:「6,可以告诉我你在你的世界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我扬了扬手中的印泥:
「这还不明显,如果不是专业的,谁能一下子顺到 6 个印泥!」
3
七块印泥放置完毕,但绿色按钮依然按不下去。
原身提示必须先按红色开启审判。
于是我按下红色,审判局公共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本轮审判正式开始,首先审判的是第一组:无用的家庭主妇。」
話音剛落,只見十列中的七列母親頭上都出現了七個字:无用的家庭主妇。
「請無用的家庭主婦組的丈夫代表起身發言。「
这时台下的七列男人里发出骚动,他們的頭頂上都寫著:
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列隊裡的男人們,個個西裝革履,頭髮梳的也是油光發亮。
而站在審判台上的家庭主婦們,卻個個穿的極其樸素,看起來像是女傭。
正想著,一家之主列隊裡的丈夫代表清了清喉嚨,開始發言了:
「我代表一家之主列隊裡的所有丈夫控告妻子,身為孩子母親她們不合格。」
「我们列队的丈夫个个都是职场精英,在外面辛苦打拼為的就是這個家,而我們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一天到晚不用工作,就是在家裡幹家務活,帶帶孩子,卻要求我們每個月給 5000 生活費。」
「就是付付房贷,車貸,買買菜而已,哪裡需要用那麼多錢。但孩子她媽跟我們算帳說就是要花那麼多錢,甚至說我們給的還不夠。我們做丈夫的也好說話,就給了,但你拿了錢,孩子你得养好吧?」
「結果呢,孩子成绩班级垫底,一个月给那么多钱,连孩子的学习成绩都搞不好,还当什么孩子她妈。」
「所以我们控告她们的罪名就是——无用的家庭主妇。」
「无用者,就该被抹杀!」
我听的皱头直眉,一個月 5000,除了一家人的生活费,还要付车贷、房贷,这些母亲到底是靠什么生活下去的啊?
这些丈夫又是哪里来的脸要控告这些可怜的母亲的?
噢,我想起來了。
這個世界一直只開放了控訴母親通道,這些丈夫從來沒有被凝視過,所以他們早就習慣了凝視母親、審判母親。
甚至,他們期待著再換一個妻子當孩子的母親。
因為,在這個世界,沒有離婚,只有结发妻子被抹杀,才可以迎娶下一任。
「口说无凭,接下来开启回忆镜。」
审判局公共系统语音播报自动 CUE 流程。
下一秒,足足 210 块大屏幕出现在审判场。
每块屏幕又划分为二。
左边镜头是丈夫们坐在格子间里工作,右边镜头则是作为家庭主妇的母亲们的工作。
丈夫们每天早上 8 點到公司,在格子間工作到中午十二點吃飯,午休一小時後,工作到 5 點半下班,偶爾加班到七點。
但不管是 5 點半下班還是加班到七、八點下班,回到家後他們都是往沙發上一躺,除了跟家務事有關的事情,他們都乾,直到睡覺。
而身為家庭主婦們的母親的鏡頭卻十分瑣碎。
6 點起來給丈夫、孩子做好早餐,选好他们各自要穿的衣服、整理好上班和上学要带的东西,然后丈夫出门上班,她们送孩子去学校,接着去菜市场买菜,把水电费、燃气费该缴的缴了之后,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正好 9 點。
开始拖地板、抹桌子、洗衣服,厕所的马桶丈夫尿的到处都是,光是刷馬桶就花了不少時間。
一個早上下來感覺自己又是清潔又是保姆,但中午又到了。
公公住院,婆婆一個人在家。
得趕緊煮飯先送醫院,然後再去看看婆婆。
這時候母親們覺得自己又化身了護工,得照顧好老公的爸媽。
廚房裡的忙碌、路途的奔波,家裡的小轎車是有工作的老公在開,自己只能搭公車、搭乘地鐵,來回這麼一轉,又到了該接孩子放學的時候了。
5 點回到家,開始為孩子做飯。
飯菜剛做好,丈夫回來了。
「怎麼飯菜還沒做好,一天天的在家裡做了些什麼。」
「你看,這玩具丟的到處都是也不知道要收拾一下。」
丈夫把袜子一脱,窩在沙發開始玩手機。
他不想知道,也沒有耐心知道,在孩子回來之前地面整齊的能照鏡子,但孩子才 5 歲,趁著母親在廚房做飯的功夫,就把地上丟滿了自己喜歡的玩具。
等吃完飯,丈夫仍玩手機。
母親把碗筷桌子弄乾淨,開始輔導孩子寫作業。
丈夫偶有興致,去看一下看孩子寫的東西。
「什么?基本的乘法都不会?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妻子告诉丈夫孩子才 5 歲,而且一直都是自己在教。
「你不是理科厲害嗎?有空教一下孩子嘛。」
「教教教,知不知道我每天上班有多累,一個月給你那麼多錢都花哪去了?自己不會教,就花點錢給孩子找老師,別一天到晚只知道買買買。」
丈夫只知道妻子一天到晚啥事没有,倒是每個月要錢要的特勤快。
但是他們不知道,5000 塊的生活費,除去房貸、車貸,根本不足以一個妻子買買買,她能買的只能是孩子喜歡的衣服、玩具,還有能讓老公更體面出門上班的襯衫、西裝和皮鞋。
至於興趣班、補習班的錢,那些被稱為無用的家庭主婦的母親們只能利用空閒時間找些能在家裡幹的兼職,把錢存起來補貼家用。 她們常常為自己不被認同而焦慮,也為自己沒有能力顧及到自己的父母而時常內疚。
「为什么这些母亲甘愿受这样的苦?不能离婚吗?」
我问原身,實在是回憶鏡裡的東西看的我憋屈的慌。
「可以離婚,離婚的前提就是一方被抹殺。」
「但你也看见了,我們的世界沒有開啟對父親的審判,所以這麼多年來被抹殺的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所以,在你們時空當父親還真的百利無一害啊,錯誤都是母親的,當父親的可以完美隱身。」
不過,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畢竟辛苦這件事靠嘴並沒有說服力,有了回憶鏡,至少丈夫們可以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妻子作為全職太太並不是那麼輕鬆。
然而,回憶鏡放完,一家之主列隊的丈夫代表就迫不及待繼續向我控訴了:
「主審官,你都看到了,這些母親的日常就是學校、菜市場和家裡,根本沒有什麼價值,我們做丈夫的給她們錢,是希望她能為家庭創造利益、創造價值的,但你看她們都回報了我們什麼。」
该代表特别生气,他甚至掏出了一张一张孩子的成绩单:
「这是我们一家之主列队里 210 名孩子的成绩单,最好的也就是班级中游,大多数都是中下游,一个当母亲的连孩子的学习成绩都顾不好,有什么脸面再继续每个月拿我们的钱。」
「我们全都投抹杀无用的家庭主妇一票!」
大屏幕抹杀两个字的下方已出现 1,看来这组父亲已经都做好了决定。
紧接着出现了 2、3、4、5、6、7。
这说明丈夫控告团和陪审官均已完成投票。
「你搞不赢他们的,现在无用的家庭主妇 210 位母亲的被抹杀票已经有了七票,你只有 6 票。」
原身提醒我。
釣魚佬法官也在耳麥裡催促:「路法官,趕快判吧,我們都投了抹殺,你也別猶豫。」
我抬头看向钓鱼佬法官,剛剛在 210 個回憶鏡裡,我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釣魚家庭法官,還真是重度釣魚愛好者。
平日下班,吃完飯,屁股一拍,拎上吊桿就去釣魚。
釣到晚上回來,妻子放個熱水澡,倒頭就睡。
週末就更不用說了,幾乎不著家,每天和釣友到處釣魚。
妻子帶兩個孩子,還要伺候公婆。
一個剛做完手術,一個半癱在床。
有時候妻子會央求釣魚大法官:
「這個週末,陪陪孩子吧,家裡實在忙不過來。」
钓鱼佬头都不抬,拎上釣具:
「我一天到晚上班累死了,一週五天班,每週兩天假,就这样你还不让我休息,你把我当驴还是把我当你丈夫。」
妻子还想劝:「孩子说好久没和爸爸一起出去玩了,不然你把孩子带出去两天。」
钓鱼佬眉头一皱:「我就想清净两天,你还让孩子跟着我!我看你是想偷懒吧?」
妻子还想争辩什么,钓鱼佬法官却发火了:
「我一個月給你 5000,供你吃供你喝,你摸自己的良心,你为这个家里到底付出了什么?」
「搞搞卫生?带带孩子?我请个保姆照样能做好,你就知足吧。」
等钓鱼佬扬长而去,房子裡除了老人痛苦的呻吟、孩子的尖叫,還有一道,誰也不在乎的無聲哭泣。
那是釣魚佬妻子的眼淚。
我再往审判台看去,钓鱼佬法官的妻子,是无用的家庭主妇列队里吊在第一列最前面的那个女人。
聽說,排在第一列最前面的女人的丈夫,就是罪名的发起人。
簡單來說,无用的家庭主妇这项罪名,就是由排在第一列第一个的女人的丈夫发起的。
我的肝胆都在发颤。
釣魚佬法官還在催促我趕緊投票,投完今天 70% 的工作就算結束了。
但我卻說:
「不,我不投抹殺票。」
我对着耳麦说道:「死釣魚佬,还记得我刚刚说要送你们几个长辈一个礼物吧?」
我冷笑看向六个陪审官的方向:
「那麼,請注意,從我開始,這個世界對你們的審判,就要開始了。」
然後,在 6 位陪審官還有丈夫控告團無比驚恐的眼神裡,我按下了綠色按鈕。
4
綠色按鈕一按下去,審判局公共語音系統響起了提示音:
「請注意,請注意,雙重審判機制已開啟。目前系統偵測到審判台的被審判者有缺失,三秒後,系統將會傳送缺失的被審判者。」
一阵尖锐的 3、2、1 後,全場黃沙狂舞。
就算是站在法官石上的我,也看不清此刻的審判台是什麼景象。
等倒數結束,再看審判台。
每一列無用的家庭主婦旁都對應的吊起了自己的丈夫。
我數了數,剛剛好,七列,210 個。
「这是怎么回事!」
「路念,你這個王八蛋,你到底做什么?」
钓鱼佬法官的声音在审判台上响起。
此刻他的头颅和自己的妻子一样,被放在了绳套里。
由于他拼命挣扎,所以下颚被粗糙的麻绳摩擦出了血迹。
还有就是钓鱼佬身高较矮,而脚下的凳子却是固定的,
所以钓鱼佬只能吃力的踮起脚尖,才能让自己不被勒死。
我冷笑地看着他,无视他的咆哮和怒吼,开始进行审判解说。
「各位,自由主义世界的居民,这是双重审判机制 17 年来第一次开启。」
「我有义务跟大家讲解一下接下来的流程。」
「双重机制开启后,判决法则将由人生体验系统决定。」
「因一家之主丈夫控告家庭主妇无用,因此丈夫将和主妇进入人生体验系统进行身份互换。」
「各位现场的人员,也要注意,我们在现场观看身份互换视频 10 分分鐘,在人生体验系统里则是漫长的 10 年。」
「也就是说被审判者进入人生体验系统后,十年的体验时间里,如果丈夫们在身份互换后可以坚持做十年家庭主妇,不提前叫停,那么该主妇就会被系统自动判决抹杀。」
「反之呢?」丈夫们问
「没有反之。」我回答。
「哈哈,不就是做十年家庭主妇,小儿科罢了,赶紧开始开启人生体验系统吧,无用的家庭主妇们,等着被我们一家之主抹杀吧!」
丈夫们的狂笑,掩盖了我唇角微微扬起的一丝冷笑。
游戏终于开始了。
5
在人生体验系统里的丈夫和主妇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主妇们学习工作技能,该读书的读书、该进修的进修、该考试的考试,很快就适应了丈夫们的工作。
她们开始朝九晚五,下了班后该钓鱼的钓鱼、该喝酒的喝酒。
这些也都是提出审判她们的丈夫日常。
而丈夫们也开始了主妇的日常,早起 6 点为妻子和孩子做好早餐,然后送孩子们上学,他们没有车,因为没有工作的人不配有车,这也是他们以前对自己的妻子说的,所以映射到人生体验系统里丈夫们也只能坐公交、转地铁的买菜、送饭、接孩子、晚上还要辅导孩子学习。
曾经的家庭主妇们不见了,被困在学校、菜场、家庭的只有丈夫们。
能上学的孩子还算好的,要是二胎家庭,正上学的孩子外加碰上刚出生新生儿,生活那才叫一团糟。
因為,一天 24 小時,没有一分钟是属于自己的。
孩子哭、闹、叫、哄,几乎发生在你想上厕所、在洗菜、在打电话、在睡觉过程中的每一分钟。
而这样的每一分钟,要持续且重复的 24 小時,而这样的 24 小時,要重复至少一年。
而未来的岁月呢?
还不到未来的岁月呢,丈夫们就已经撑不住了。
我们通过人生体验系统看到已经有丈夫跟曾经的家庭主妇抱怨:
「可以花钱请月嫂帮忙吗?
「你一天只知道上班,知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事情要处理?」
可曾经的家庭主妇们是怎么被告知的,如今在人生体验系统里就是如何被告知的。
「一个月给你 5000,连个孩子都带不好,我请个保姆都比你强!一天天的班不用上,只知道要钱,你知不知道上班有多辛苦?」
曾经的家庭主妇们训斥完自己的丈夫,又出门了。
今晚,她们有一场钓鱼节。
几个姐妹早就约好了,中秋三天假期,她们就没打算在家里呆。
孩子哭叫时候丈夫的训斥声,婆婆瘫痪在床上的尿骚味,都让她们心烦。
外面的世界多好玩,没有所谓责任,没有所谓家务缠身,一片清净。
这是之前提出要审判她们的丈夫们的心态,
如今进入系统后,都会转移到曾经的家庭主妇身上。
第一年,丈夫们为了能够顺利抹杀无用的家庭主妇们都忍下来了。
第二年,有 10 位丈夫选择退出。
第三年、第四年,总共有 100 名丈夫退出。
到第六年,控告无用的家庭主妇的 300 名丈夫已全部选择退出。
等他们走出人生体验系统的时候,曾经的家庭主妇们的脸上是轻松惬意、容光焕发的。
她们衣着得体、光鲜亮丽,就算是踩着一双平底鞋都散发着朝气和活力。
而一家之主的丈夫们经过人生体验系统这几年,西裝、衬衫、皮鞋早就退出了他们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更方便干活的拖鞋、布鞋,大裤衩,还有根本没有时间打扮,日复一日重复的朴素穿着。
他们看起来像是家里的男仆,而不是家里的丈夫。
結果顯而易見,丈夫们的控告失败。
他们全都垂头丧气,嘴裡念著:
「不是一直以来都只会审判母亲吗?怎么这次把我们也吊上去了!」
一边是丈夫们的纳闷和抱怨,另一边则是我的同事,另外 6 名陪审官的气急败坏。
「路念,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走我们的印泥,重启双重审判!这份工作你还想不想要了!」
而其中最急躁的就是要我陪唱的胖子法官,他在耳麦里大喊:
「路念,你这个臭娘们,我要把你也送到审判台。」
當然,这里面最阴鹜的还是钓鱼佬法官。
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在耳麦里幽幽的说道:
「路念,你最好弄死我,不然等审判结束你就会被我们弄死。」
我瞇著眼,朝审判台看去,钓鱼佬法官此刻对着我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可他不会知道,此刻他没被抹杀并不会代表他最终不会被抹杀。
成大事者,主打的就是一个耐心。
快了。
再等等。
等死之前,他们最终会知道我到底是谁。
6
当我在回忆镜里看见胖子法官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跳脚的原因。
原來,他就是强势母亲理应被抹杀组罪名的发起人。
此刻,胖子法官正和提出此项罪名控告的丈夫们吊在审判台上,在黄色沙尘卷起来之前,我听见他在耳麦里吼了一句:
「路念,你不得好死! 」
没时间跟他斗嘴,我數了數,此项罪名一共 2 列,总计 60 名母亲。
和无用的家庭主妇组一样,该组也有一个丈夫代表。
让人惊讶的是,无论是上一组还是这一组,丈夫代表都不是罪名发起人。
看來,这些法官一直躲在背后,操控着这个世界对母亲的单项审判。
正想著,强势母亲理应被抹杀组的丈夫代表发言了。
这一组的穿着跟上一组截然不同。
被控告的 60 位母亲气质极佳,姣好的面容之下有着坚毅和果敢的不凡之势。
然而,与这些母亲对应的被吊在审判台上的丈夫们,普通长相、普通穿着,看起来十分不搭。
「主審官,我代表本组丈夫控告这些强势母亲,极大打击了身为丈夫的自尊心,在家庭中孩子以母亲为尊,听从母亲教导,极大降低了我们做父亲的家庭地位。」
「等等!」
「所以你们认为妻子比丈夫强,就叫强势?」
我翻了翻 60 位母亲的资料,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她们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被控告为强势的 60 位母亲里,有 TOP 企业的女总经理,有靠自己创业年收入达 2000 万的女企业家,也有在医学、艺术、航空工程的尖端人物。
「在外面,妻子当然可以比丈夫强。」丈夫代表回应我的质问。
「但是在家里,她只能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親,公婆的媳妇,她们应该把在外面的光鲜亮丽统统忘掉,做好自己的本分责任。」
「什么是本分责任。」
「照顾我的父母,伺候我的起居,把我放在第一位,这样孩子们才会以父亲为荣,而不是現在這樣,什么都是围绕着妈妈在转。」
「可是,她们的事业远远超过于你,赚的钱更是你们一辈子不可企及的高度,更重要的是,她们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家庭的琐碎事务,比如亲手做家务、带孩子。但是她们给家庭买了最好的房子、车子、甚至孩子都配有月嫂、做饭也都有保姆,所以你们到底要控告她们什么?」
「是没有亲自为你做饭?没有显示出你作为丈夫的尊贵感?还是没有亲自为你倒水,没有给足你在朋友间的面子?」
丈夫代表痛苦的闭上眼睛:
「總之,女人就不能那么强势。」
我笑了:「原来你们控告的不是强势的母亲,而是比你们强大的女人。」
我扫视了整个审判现场。
想起这 17 年來,被抹杀掉的所谓的坏母亲。
足足有一亿两千万。
可事实上所谓对母亲是否合格的审判,只是一个幌子。
其根本的本质,是对各类女人的凝视和审视。
多么可笑啊。
「接下來,我宣布本轮罪名的审判流程。」
「跟上一轮一样,指控者和被指控者进入人生体验系统,在系统中实现身份互换。」
「我要说明的是,根据丈夫所控,强势母亲因为没有亲自承担起家庭事物所以理应被抹杀,所以在人生体验系统里,丈夫将成为这些母亲,依然是十年为期。如果此期间丈夫没有做到自己所指控的那样,既能在工作中获得最佳资源又能亲力亲为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伺候老公,那么本项指控将不成立,强势母亲会依照规则宣布无罪,不可被抹杀。「
「反之呢?」丈夫代表问。
「没有反之。」我回答。
「我们同意开始。」
跟上一轮一样,我们观看人生体验系统所实时播放的视频。
依然是视频十分钟,体验系统里则是漫长的 10 年。
但這次,不到一年时间,就有 30 名丈夫宣布暂停,退出体验系统。
「媽的,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要干家务,这是谁想出来的鬼玩意。」
「老子不干了,在公司别人称我李总,回家我给媳妇端茶倒水洗衣服抹桌子洗马桶,这还不够我还要亲自带孩子,我就是畜生也不带这么使唤吧?」
看来这一轮的丈夫们比上一轮的丈夫怨气大多了。
他们退出系统的时候骂骂咧咧,都忘了提出指控的就是他们本人。
到第一年年底,60 名丈夫就已全部退出体验系统。
本轮指控,依然无效。
丈夫们个个垂头丧气,唯独胖子法官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我。
「路念,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什么好事!」
「我当然知道。」
我微微一笑,对着耳麦说道:
「你在外面有了喜欢的红颜知己,比起你那位世界顶尖航空工程师的老婆,她更崇拜你,你都四十五岁了,她还愿意叫你一声 giegie。你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想和她在一起,嗯,包括在一起睡觉。」
「只是世界的规则是只有抹杀原配才可以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我指的不止是合法结婚,更是得到她。」
「简单来说,就是原配没被抹杀之前,你无法和任何一个女人睡觉。」
「这一定让你非常痛苦吧?所以你才提出了这项罪名,想要借此抹杀自己的妻子,因为你知道,只要双审判机制不开启,你就没有任何危险。」
「可惜,你失算了。」
胖子法官瞪圆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路念,路念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我輕哼一聲。
「老色鬼,死前,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是谁。」
7
还剩最后一列。
我看了一眼审判台上的 10 位母亲。
她们竟然每个人都大着肚子,还不等罪名的字眼出现在她们的头顶,我就想到了什么。
重男轻女虽迟但到。
果然,黄沙卷起,三秒之后,10 名丈夫在大着肚子的母亲旁边也被高高吊起。
同時,母亲们被指控的罪名也浮现在头顶:生不出儿子。
這一次,排在前 4 位的丈夫,都是路念审判局的同事。
看来生儿子在这个世界也很重要。
我這樣想著。
但看着台上只有 10 位母亲被吊着,似乎又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是在想既然都有 4 位法官同时对生不出儿子的母亲发出指控,按道理这个世界应该非常重男轻女才对,可是你又想为什么又只有 10 位母亲被指控?」
一直沉默的原身说话了。
我點頭。
「其實。」
原身的语气里满是悲凉。
「在你穿过来之前,也就是昨天我还不是主审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设定了一场生不出儿子的罪名专场。」
「一共抹杀了多少母亲。」
我颤抖着身体问道。
我甚至不敢从原身嘴里听到那个数字。
「50 万。」
我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是昨天抹杀额度满额,才剩下了这 10 個。」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8
顯而易見,提出这项罪名的就是原身那四位审判局同事了。
不過,看他们吊在审判台上的样子好像没所谓。
也是,前两场审判下来,母亲们没被抹杀,丈夫们反正也没受损失。
看来大费周章的双审判机制也并不可怕。
「路念,不过就是让我去人生体验系统里走一遭嘛。」
「谁怕谁。」
我的四位同事在耳麦被彻底关闭之前,对我发出挑衅。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好戏只会放在后头。
前戏,不过是高潮的预备动作而已。
我笑了笑,提示系统审判开始。
跟前两轮一样,丈夫代表依然不是罪名的发起人。
这些躲在背后操控的无耻之徒。
我看着吊在最前面的四位同事。
「我作为本轮丈夫代表指控这 10 位母亲,连儿子都生不出的女人,就像不会下蛋的母鸡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我们的诉求是,抹杀她们,我们需要续弦,找能给我们生儿子的女人。」
「所以你们认为,生不出儿子是你妻子的错?」
「不然呢?子宫就长在她身上,又没长在我们丈夫身上,不怪她们怪谁。」
「但是你们应该知道,生男生女是由男性的染色体决定的,准确的来说,丈夫的性染色体才能够决定将来生孩子的性别。」
「那又怎么样,生不出来就该死,我们只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我们传宗接代。」
「那好,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人生体验系统吧。」
「体验什么?」
「体验生孩子。」
「在本轮人生体验系统里,丈夫和妻子实现身份互换后,由妻子提供精子,丈夫实现受孕生子。」
「若丈夫无法生出儿子,将被抹杀。」
听到抹杀后,全場一片嘩然。
「怎么会被抹杀,前面两轮丈夫都没有受到抹杀惩罚,怎么到我们就会被抹杀了!」
我那被吊在最前面的法官同事嘶吼着质问。
之前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见了,透过他的瞳孔我看到了惊恐。
「还有女人哪里来的精子,我们进了人生体验系统,别说生孩子,受孕根本就是不可能。」
我喝了一口茶:「刚刚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生男孩还是女孩由丈夫决定,你们不同意,所以才进入人生体验系统的。」
「互换后,你们将会有子宫,你们的妻子将会拥有精子,不过我也温馨提示你们。」
我狡猾一笑:「也许也没有。」
「这就像在这个世界里一样,有的丈夫的染色体可以生出儿子,而有的丈夫染色体就是不能生出儿子,这跟妻子没有关系,全看丈夫的运气。」
「那麼,各位重男轻女的丈夫们,祝你们好『孕』。」
下一秒,丈夫们就进入了人生体验系统。
这一次现场气氛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因为这一次不成功者可就要被抹杀了。
当人生体验系统传送出来的视频一秒一秒过去,现场的人们仿佛觉得此刻正在观看一场屠杀直播。
不對啊。
难道之前死去的几亿女性,他们就没有这种被屠杀的感觉吗?还是说,只有死亡之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才会有任人宰割之感。
「路念,你绝对会不得好死。」
「只要审判结束,我就弄死你。」
钓鱼佬和胖子法官在陪审区域对我怒吼。
好煩,什麼死不死的。
怕死我就不会回来。
9
这是对母亲的三轮审判中,人生体验系统唯一传送了十分钟视频的一次。
主要还是怕死。
已经拥有子宫的丈夫们,为了不被抹杀,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怀孕。
當然,已经成为丈夫的母亲们,由于人生体验系统也不停的逼着他们生,甚至生不出来就打他们、饿他们、辱骂他们。
畢竟,曾经的丈夫对她们是什么态度,现在她们对他们就是什么态度。
由于不停的生、不停的生,其中有 2 个丈夫在分娩时羊水栓塞死亡、3 个丈夫因为产后抑郁跳楼身亡。
還有 3 位,为了生儿子打掉了前面三个女儿,结果因为终生不育直接被抹杀。
剩下的 4 位,也就是我的 4 位好同事,为了生儿子,已经拼到了第六胎。
得亏是他们身体好。
如今他们也知道了什么叫做怀胎十月整晚不能睡觉、什么叫做产后漏尿。
当再一次因为打喷嚏尿湿了裤子而被围观羞辱时,我的两位同事彻底崩溃了:
「可不可以不要抹杀我们,我们知道错了,生不出儿子真的不应该指责母亲啊!」
「路念,求求你了,我可是你的同事啊,我们知道错了,请你结束双审判机制吧。我们再也不会给母亲们平添罪名,我们知道错了。」
他们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可是人生体验系统传送的视频已经到了 9 分 57 秒。
「你们去给死去的母亲们磕头去吧。」
「你们去给死去的妻子们忏悔去吧。」
3、2、1,随着视频最后一秒,4 位设置此项罪名的法官彻底被抹杀。
鲜血溅透了所有的大屏幕。
现场的丈夫们一片尖叫!
然而,离审判结束还有十分钟,他们只能抱着头等着审判局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不過,我很抱歉,今天提出控告的丈夫们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還有十分鐘,就让他们看一看这世界最后的太阳吧。
在此期間,耳麦随着审判结束恢复功能。
看见自己的 4 位同事被直播抹杀,钓鱼佬、死胖子的声音愤怒的从里面传来:
「路念,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你来胡作非为!」
我微微一笑:
「所以都到现在了,你们还没猜出来我是谁。」
10
「你到底是誰?」
钓鱼佬气急败坏,他还是向以前一样容易暴躁。
还是胖子法官聪明一点,他喃喃道:
「她不是路念!」
「她不是路念是谁?」钓鱼佬觉得胖子在说疯话。
然而胖子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她偷走了我们的印泥。」
「所以呢?」
「你忘了吗?印泥是偷不走的,每个法官的印泥只有自己可以拿,如果是普通人接触我们的印泥就会立刻死亡。」
「而如果是同样等级的法官偷走对方的印泥,整个审判局都会发出警报,我们怎么可能被偷了还不知道!」
耳麦里陷入一阵沉默。
原身这时候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您是宋如君大法官?」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机密库里见到过一次你的档案。」
「不过那张档案,是被撕碎的,我只看到了您的名字和职称。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审判局里除了我,曾经也有一个女法官,还是等级最高的法官。」
「不,不是一个,以前审判局大多数都是女法官。」
原身啊了一声。
看了一眼审判场上空的石英钟,我还有时间,所以我跟原身路念解释道:
「当初我也是穿到这个世界的,为了建立公平公正的秩序,我打造起了审判局,除了我这个大法官,七名法官中,有 5 名女性法官,2 名男性法官,世界本来一片祥和。」
「后来呢?」
「也许是过于祥和,我们的女法官们放松了警惕,直白点说,她们放弃了对权利的渴望,选择了回归家庭。」
我停顿了一下,嘆了口氣:
「路念,你知道渡渡鸟是怎么灭绝的吗?」
「嗯,了解一些,当初渡渡鸟在非洲毛里求斯生活的很好,当地土著跟它们和平相处,后来渡渡鸟的飞行能力就开始退化,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同时对人类的警惕性也越来越低,所以当残忍的欧洲人到达毛里求斯时,就轻易的狩猎了它们。」
「居安思危。」
「可那时候的美好生活,让我们忘记了这件事。」
「当五位女法官选择了回归家庭的时候,审判局的局势就变了。」
「为什么?她们走了,不能继续挑选女法官吗?」
「这个世界除了我们审判局,还有看不见的力量在背后看着,我只知道当初始的女法官离开后,这个世界被刷新了一遍,然后审判局就只剩下我一个女法官了,并且我失去了象征最高权力的印泥。」
「当性别权利开始失衡,所有的资源也就通通失衡,审判局邪恶的审判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想要阻止,却被他们联手送上了审判台,罪名是大龄未婚未育。」
「我那个时候的处境已经有名无实,好在我有大法官身份,虽然他们控告我的罪名成立,但我没有被抹杀,而是被流放到别的世界。」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笑了笑:「我用了十五年的寿命换了一次回来的机会。」
聽完我的話,我感觉到原身的心一沉。
我感觉眼睛酸涩,知道路念的心情很沉重,赶紧安慰她:
「也幸好,这个世界为了彰显男女平等,特意安排了你这个个女法官,不然我也回不来。」
「不,我没做什么,我是个懦弱的人。」
「怎么会呢?路念,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不顾你会被他们拉到审判台上审判的安危贸然去偷他们的印泥,你明明也可以用意识控制这具身体阻止我的,可你沒有。」
「你很勇敢,是这个世界里我见过第二个勇敢的女法官。」
我笑笑:「这个第一个,你看是不是让给我?」
路念见我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才笑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如君法官,钓鱼佬和胖子过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两个恨不得宰了我的男人。
「看来他们想硬闯法官石。」路念有点担心。
「別擔心,他们闯不了法官石。」
我看了一下审判场上巨大的石英钟,还有一分钟。
11
在当日审判结束之前,除了主审官任何人都接近不了法官石所在的区域。
不然,你以为钓鱼佬和胖子他们会一直甘愿坐在陪审区域坐以待毙。
但現在,他们瞅准了时间,还有一分钟审判就会结束。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冲进来对我动手。
不過,毕竟他们级别还是低了一点。
在最初设定双重审判之初,我就设定了一张抹杀的底牌。
当控告者控告率失败达到 98% 就這樣,就会被认定为恶意控告,
最终的结局就是在审判日结束时,被抹杀。
所以,第一輪、第二轮审判时,丈夫们问我如果控告失败会怎么样,我告诉他们不会怎么样,就是引诱他们毫无顾忌的进入我的双重审判机制中,这样他们才会创造出 98% 的失败率。
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在人生体验系统里失败。
只因为我是个女人。
所以我懂母亲们所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苦难。
當然,为防止世界刷新过一次后,机制被改变,我在启动绿色按钮的时候利用自己大法官身份预览了机制,确保机制依然有效,不然我呆在法官石不就是找死了吗?
「如君法官,我们赶紧逃吧。」
看着就在法官石附近虎视眈眈持有武器的同事,路念有点害怕。
「不用,让我们听听他们临死前的咆哮。」
「你放心,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镇守在这里的。」
我瞇著眼睛,看着脚下的世界。
我回來了,这种感觉真好!
「宋如君,你卑鄙无耻,居然用路念的身体偷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做大法官?」
「卑鄙无耻的是你们吧,世界给了你们权利,你们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偷走了一亿多母亲的生命,要我说你们不如就地自尽, 给她们赔罪。」
「赔罪?如果不是你出现开启双重审判,她们就是原罪!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还想让我们去死,做梦吧!」
钓鱼佬狂妄:「宋如君, 看看审判场上空那个巨大的石英钟吧, 当最后一分钟宣告审判日结束,我们就会要了你的命。」
这个世界没有枪支, 所以他们两人一人持着两把大砍刀。
我看了看, 法官石是悬浮式设计,往前逃就是百米高空, 进无可进。
再看看残留下来持有杀伤性武器的两位邪恶法官,看起来我也是退无可退。
然而, 我却轻松的眯起眼睛, 看向悬挂在空中的巨大石英钟, 回头对他们笑道:
「你知道吗?这一次, 审判场的丧钟只为你们而鸣。」
12马上就要到 6 點。
当巨大的石英钟发出铿锵的第一声:当!
钓鱼佬和胖子法官的手开始发抖。
当巨大的石英钟发出铿锵的第二声:两个人的鼻子里开始流出鲜血。
当巨大的石英钟发出铿锵的第三声:两个人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上千把密密麻麻的锋利小刀, 开始疯狂地在他们身上切割着。
血流如注,皮肉朵朵绽开。
两个恶棍一会发出让人恐怖的尖叫向我求饶:
「救救我!宋如君大法官!」
一会儿嚎叫着又对我发出威胁:
「宋如君, 当初我们就应该联手杀了你。」
可他们杀不了我,因为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大法官。
跟他们一同被抹杀的,还有审判场里还没被放出去的丈夫控告团。
分別是:一家之主的丈夫们, 共計 210 名,
强势母亲应该被抹杀控告组的丈夫们,共計 60 名。
当所有恶意提起控告的丈夫们被抹杀后,被控告的 300 名母亲终于恢复了说话的权利。
死后劫生, 她们显然还惊魂未定。
直到审判场的铁门打开,母亲们才确定自己活了下来。
當天,300 名丈夫控告母亲失败被集体抹杀的事件传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当有丈夫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殴打、辱骂妻子,并向审判局提出控告的时候, 他们发现,以前的那套是真的不管用了。
反而自己会因为殴打辱骂被判刑、又或者被抹杀。
也有丈夫会试图控告自己的妻子带不好孩子,但是双重审判机制会让他们知道, 原来带孩子不止是母亲一个人的事情。
到頭來,控告妻子的丈夫反而因为父亲身份的缺位遭到不同程度的惩罚或抹杀。
漸漸地, 审判局更多的是用来审判虐童、家暴、偷拍、霸凌、尾随、造黄瑶等等关乎每个人利益的事情。
而不是当初单一审判机制下,只针对女人、母親、妻子原罪式的审判。
社会的公平、公正逐渐找了回来。
丈夫更加尊重妻子,孩子更加尊重母亲。
就像大地孕育万物一样, 母亲孕育众生。
她们本身, 就比任何人都值得更高的敬意和尊重。
尾聲
和路念分离后,我再一次成为新世界等级最高的大法官。
世界刷新,审判局由我重新组建,形成全新的女法官格局。
「居安思危。」成为我们始终的信念。
我带领着女法官们在法官石上完成隆重的加冕仪式。
当所有人都走后, 我站在高达百米的法官石上方, 看着芸芸众生。
路念就站在我旁边。
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直到巨大的石英钟发出铿锵有力的当当之声。
路念才开口唤我:
「宋如君大法官。」
「嗯。」
「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运作的最基本规律。」
我回头看她,她则坚定的跨步向前:
「世界的所有权衡,不过是一场权利的游戏。」
我目光如炬, 同她一起再次看向远方。
高空的狂风刮来,灌满了我的黑色长袍。
我极目远眺这再次归来的万里疆土。
不知道下一次,又是谁主沉浮。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