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 996 社會性動物,我穿越到了一部強取豪奪文裡。
接過霸總遞過來的黑卡,我顫抖著聲音問:「你剛才……說什麼?」
霸總:「不准出去工作,錢隨便花。」
大善人啊!
我跳上去緊握他的雙手,熱淚盈眶。
半年後,他抱著我循循善誘:
「寶寶,光待在家裡也不是辦法,你要不出去找工作? 」
我:「?」
1
我穿越過來時,是女主角羅靜第三次出逃未果。
在匆忙逃離霸總蔣琛圈養的路上,她不慎出了車禍。
作為一個昨晚熬夜到凌晨趕 ppt 的社畜,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蔣琛那張棱角分明的俊美面龐。
他緊抿雙唇,周身都是怒氣。
「你到底還要鬧幾次?」他甩下一張黑卡,「我到底是沒給你錢還是對你不好?你就這麼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我呆呆地看著他,目光落在那張黑卡上。
「蔣總,算了,羅小姐才受傷醒來,想必也知道錯了,您就別跟她計較了。」助理在一旁勸道。
「她知道錯?知道錯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了。」
他起身,再次將黑卡交到我手裡。
「我再跟你說一遍,不准出去工作,這張卡隨便刷,別再鬧了。」
「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論你逃多少次,我都能抓你回來。」
也許是我此刻病歪歪的模樣惹人憐愛,他說完,似又不忍心,柔下聲音,摸了摸我的臉。
「以後乖乖的,好嗎? 」
我知道,如果是前女主角,現在應該是一頓輸出:
「蔣琛我告訴你,你關得住我的人關不住我的心!我永遠不會用你一分錢!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賺錢!我不可能做你身邊的寄生蟲!我也永遠不會愛上你! 」
可此刻的我,腦中只無限循環兩句話:
不用上班不用上班不用上班…
隨便花隨便花隨便花…
這麼一想,滾燙的熱淚都滾出來了。
「好。」我低下頭,聲音因為激動在微微打戰。
蔣琛許沒料到我居然如此配合,一時竟愣住了。
他嘆氣一聲。
「你還委屈,你,唉……」
他愛憐地撫上我的唇,印了個吻上來。
別提,這小子,吻技還挺好,把我整得暈乎乎的。
一吻結束,他將我擁入懷中。
「你能想通……以後聽話,就好。」
2
一門之隔,蔣琛和助理在病房外輕聲交談。
「蔣總,羅小姐這次應該是真想通了。」
「不一定,還是得看緊點,」蔣琛苦笑,「誰知道她是不是又騙我?」
午安,蔣琛將我接回了他的別墅。
別墅用人張姨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不得不說,霸總家裡的菜色都格外新鮮,高端的食材做出的餐點就是不一樣。
除了我面前那碗蔫了的小番茄。
蔣琛看了看我,「你……不是喜歡菜市場門口那家的番茄嗎?我讓張姨專門買來了,以後你想吃,天天都可以在家吃。」
我想起來了。
前女主角不喜歡被男主圈養,連帶不喜歡吃男主角這些高端食材,於是她經常鬧絕食。
她最喜歡去一條街外的一個菜市場,買攤位上的打折小番茄吃。
她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市井氣和真正的生活。
呃…
做社畜時食堂天天都是這爛番茄味,聞了就想吐。
我將盤子推了推,輕聲說:「我以後都不吃了。」
蔣琛愣了下,「不吃東西了?」
「嗯。」我乖巧點頭。
對面的蔣琛擺擺手,盤子撤下了。
他看著我連啃了三個原女主角嗤之以鼻的帝王蟹腿後,喉結上下滾動。
他丟下碗筷。
「我先去洗澡。」
3
蔣琛洗澡出來後,我正坐在二樓休息室看電視。
有點點不習慣。
畢竟平常這個點,我還在加班。
他穿著敞口浴衣,領口處的風光若隱若現。
我眨了眨眼,口水還未完全吞下,就被他一把抱起來,徑直抱到了臥室床上。
「我,我,」口水卡在喉嚨,我臉都憋紅了,「我還沒洗澡……」
「我幫你。」他低沉著聲音。
然後,臥室浴室的門就開了。
三小時後,我躺在床上,看著旁邊酣睡的帥哥,陷入沉思。
媽媽呀!
這真是不花錢就可以享受的嗎?
他明早起來,不會問我要辛苦費吧?
懷著忐忑的心睡著又醒來,我正式開始了金絲雀的悠哉生活。
以前是上班偷空摸魚,現在上班就是摸魚。
我可以盡情做以前沒時間做的事。
品味美食,鑑賞藝術,健身跳舞。
光全天摸魚也就罷了,老闆不只給錢大方,話少不聒噪,還親力親為服務。
白天努力搬磚給我賺錢,晚上努力耕耘讓我享受,還死活不讓我做一點活。
這樣的大善人簡直世間難得!
幾天下來,我通體舒適,但骨子裡的社畜思想總是時不時拉警報。
畢竟習慣老闆畫餅不兌,吹毛求疵,沒事開會,表裡不一,陰陽怪氣,隨意扣錢的我來說,蔣琛這個老闆太好,如此放任我躺平,讓我總覺得有詐。
一段時間下來,我居然開始不安了。
為了消除自己的不安情緒,我專門寫了十六個大字,放在自己床頭櫃裡,沒事就看一看。
「好吃懶做,不勞而獲,他非要給,你沒有錯! 」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安,連買買買的慾望都降低了。
一天晚上,我做了個惡夢。
夢裡,蔣琛摟著一個女人,在桌上和我算我花了他多少錢。
「羅靜,這些錢,你得工作到 125 歲,才能還清。」
「不要啊!」我夢中驚醒。
還順便驚醒了熟睡的蔣琛。
他摟著我問我怎麼了。
我嚶嚶嚷哭個不停。
「嚶嚶嚶,工作到 125 歲,嚶嚶嚶…」
第二天晚上,我又夢到蔣琛拿著砍刀追我,讓我還錢。
嚇得我一個猛子就坐起來了。
「全軍復誦!」
蔣琛迷迷糊糊,「啥?」
「花錢沒有錯!黑卡價更高!」
蔣琛估計是被我嚇到了,摟著我安撫半天,後半夜一直沒睡著,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叫來了醫生。
醫生給我做了個 360 度全方位檢查,說除了最近營養過剩和憂思過重,沒啥大問題。
「少吃肉多睡覺。」這是他的醫囑。
「憂思過重?」蔣琛皺眉。
「你最近三天都沒用我的卡買東西…」餐桌上,他一臉沉思看向我,「那天還說要工作到 125 歲……」
「你又想跑,對嗎? 」他滿臉失望。
「可是羅靜,」他抬起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來,「我和你說過吧,除非我願意,你離不開我的,安心待在我身邊,別再想這些了。」
我抬頭愕然看他。
哦,估計他以為我和前女主角一樣,又要哭著鬧著要自由了。
畢竟前女主角自從跟了他,就沒消停過。
我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
「現在網路總說分手後有男的將禮物要回,我也不是不想花你的錢,但一想到以後你要讓我還錢我就很焦慮……」我開始抹眼淚。
蔣琛皺眉,「我不會讓你還錢。」
「你現在喜歡我才這麼說,等你以後有了新歡,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
他嘆了口氣。
「那你想怎麼辦?」
「咱倆簽個協議吧。」我淚眼汪汪。
"協定?"
「嗯,保證這段時間買的東西你以後都不會要回,萬一你以後跟別人結婚了,未來太太來找我要,我也有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他嘆氣,輕擁我入懷。
「我即便和別人結婚,也不過是形式婚姻…不會不要你。」
哇靠,你個狗。
「但如果這樣能讓你有安全感,那就簽吧。」
蔣琛動作很快,很快我倆便在律師見證下簽好了協議。
我捧著協議,眼淚汪汪。
果然,社畜不論到哪裡,都需要法律保護自己啊。
蔣琛見我高興,也挺高興,當晚格外賣力。
他睡著後,我打開手機。
嗯,前一陣子收藏的那 10 套房子,可以毫無負擔地出手了。
4
我仔細思索後,房產這種大件,還是得一個一個買。
畢竟一下幾千萬刷下去,我也怕把蔣琛嚇著。
萬一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直接放我自由不就麻煩了。
於是我先試水交易了一套。
這是套 80 平米的精裝房,距離地鐵五分鐘,周圍商場醫院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重點還是個學區房,能升值。
前世做社畜時,我存了好多年工資,加上父母支援,才勉強貸款買了個小房子。
當時為了買到性價比最高的房子,我把全市房子研究了個遍,哪一種房子保值增值價值最高,我也算半個專家。
黑卡就是好,連個限額都沒有,680 萬全款唰地一下就過去了。
因為我走哪裡都有保鑣跟著,這事自然也沒有瞞著蔣琛。
晚上,他一進門就帶著怒氣衝了進來。
「羅靜!」
你說讓我花我才花的,原來你說喜歡我隨便花就是連 680 萬都不讓我花,嚶嚶你的感情這麼廉價那我們還是掰了算了。
這台詞都在嘴邊了,我卻聽到他生氣地問:「你買房子是不是為了離開我?!」
誒?
「你以前就說別墅又空又大沒有人情味,死活非要去住出租屋,現在為了離開我連房子都買了? ! 」
……
天地良心,這誤會大了。
我趕緊將他拉過來坐下,給他倒了杯安撫的溫茶。
「蔣琛,咱倆協議都簽了,我說不會離開,就不會離開,人在職場,這點道德我還是有的。」
「人在什麼?」他疑惑抬頭。
「不重要。」我緊握他的雙手,「你想啊,如果我真要跑,那我還讓你知道我買房子幹嘛? 」
「也是。」他點點頭。
「不對啊,那你買房做什麼? 」他又皺眉。
「為了你啊,」我眨著眼,「那個地方離你公司近,我想如果能有個房子,以後你加班,我去那裡給你做個飯,也是方便的。」
他瞳孔地震,「你是為了給我做飯才買的?」
「為了多陪陪你。」我輕聲。
「傻瓜。」半晌,他將我揉在懷裡,「公司附近有很多套我的房子呢,你想去隨時去住就好了。」
「那怎麼行呢,那是你家的房子,我沒有安全感。」氣氛正好,我趁機得寸進尺,「你知道的啊,我一直沒什麼安全感,可是今天買了自己的房子後,我好像就有那麼一點點了呢,我還想像了咱倆在裡面煮飯,吃飯,抱抱……”我紅著臉,「就有那麼一點點幸福的感覺,要是這種感覺再多一點就更好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其實也看出來了,蔣琛這人,不缺錢,缺乏愛。
小時候家裡對他太嚴厲了,導致這貨長得一板一眼的,唯一的放縱估計也就是在女主角這裡了。
果然,蔣琛聽到我的話,眼神也泛起了一圈嚮往的光暈。
他將我抱緊了點,終於說出我想聽的那句話。
「你喜歡,以後多買點。」
5
於是,我在本市陸陸續續買了 10 套房子。
都是地段好,升值潛力高的。
蔣琛頭幾次還會問我,後來慢慢習慣了,收到刷卡資訊瞟一眼就過去了。 除此之外,我充分利用前世社畜知識,給自己做了財富配置。
黃金外匯理財基金股票保險都按比例配上了。
開始社區裡的那些貴婦還不大看得上我,後來我每人送了一個愛馬仕包包,她們現在八卦聊天美容 SPA 都叫我一起。
每天無聊時就看房本啊,銀行卡里理財基金股票的餘額啊,日子過得也挺快樂的。
而因為我最近格外乖巧懂事,每天忙著刷卡和社交,一次都沒鬧著出走逃跑,蔣琛也逐漸放鬆下來,不像以前盯我那麼緊,也撤了跟著我的人。
「在小小的刷卡機上刷呀刷呀刷,用小小的黑卡買大大的家…」這一天,我正哼著歌走在去做 SPA 的路上,不遠處突然來了一個人。
「小靜!」他激動萬分地衝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是方格學長啊,」他指著自己,「你之前不是還傳訊息,讓我幫你找工作?現在怎麼樣了?工作找到了嗎? 」
想起來了。
方格。
男二。
曾經幫助女主角逃跑的人。
「謝謝學長,但不用了呢,」我趕緊抽出自己的雙手,「我已經不工作了。」
誰愛工作誰工作。
「是不是他又限制你了?他又關你,不讓你出來工作對不對? 」方格皺眉,「小靜,你別怕,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一定可以工作的! 」
「……學長,謝謝你之前的幫忙,但我想開了,現在真不想工作了,就想在家待著。」
「他到底是怎麼威脅你了?你怎麼可能會不想工作?!」他提高聲音,激動起來,「你別怕,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有我在!沒人能關著你讓你不工作! 」
我趕緊搶下他的手機,「學長,真不用了,我現在有房有車有黃金有基金有股票還不工作,很快樂。」
他怔在原地,「你怎麼會說出這麼市儈的話,你明明以前有抱負有理想有幹勁有目標還一點不怕累……哦,我懂了,你怕蔣琛報復我,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小靜,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
不,你不懂,你是真的不懂。
這時候,好死不死地,蔣琛來了。
方格一個箭步上前,抓著我的手對蔣琛就是一道質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是有獨立人格的人,不是你的玩物!你以為關了她的人就關得她的心了嗎?她是自由的,她一定是要去上班的! 」
我都快哭了,「我沒要上班,真不上班! 」
方格:「你看你把她嚇得,都不敢說真話!她最喜歡上班了! 」
你才喜歡上班,你全家都喜歡上班。
蔣琛的臉此刻已經黑得不像話,他從方格手中直接將我拉了過去,聲音冷冰冰。
「羅靜,你自己說,今天要跟誰走? 」
6
那還用選?
我趕緊抱緊蔣琛,「我和你走。」
蔣琛抬頭,「聽到了嗎?她和我走。」
方格握了握拳頭,「小靜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要怕,總有一天我會救你,咱們一起去上班! 」
你可閉嘴吧你。
就這樣,我被蔣琛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車裡,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
其實我有點懂他的心情。
就像你剛給一個員工升職加薪,結果發現這廝在上班時間偷偷在獵聘上和其他公司老闆眉來眼去。
還被你抓個正著。
這樣能不氣嗎?
方格那廝還在不停傳訊息給我發訊息,什麼「金錢無法腐蝕你的心靈」「你從不是財富的蛀蟲」「我每天都會在這個路口等你幫助你逃離富人區。」
我一生氣,就把他封鎖了。
小伙子年紀輕輕就總想著斷人財路,太不厚道。
我在車上和蔣琛解釋了半天,但顯然方格那段話對他影響有點大,我的解釋他一句沒聽進去。
「羅靜,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聽話? 」他捏著眉心。
「最近不准出門了。」他將我帶回別墅,神情冷漠,「你就在家裡待著,靜靜性子。」
我求之不得,正好躲躲方格。
於是我就真在別墅裡宅了一個月。
要說這個月過得啊……可真是太爽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啥都有,上午約上門 SPA,下午約個上門捏腳,玩玩手機養養花讀書上網買買東西,想社交了就約社區的太太們來家裡打打牌嘮嘮嗑,晚上蔣琛回來還服務得盡心盡力。
我宅我快樂。
就怎麼一個通體舒爽了得!
甚至因為在家閒著,我抽空還修了個藝術鑑賞的線上課陶冶情操,學完後本著實踐的心買了兩幅名畫,刷了 500 萬。
又參加了幾次線上拍賣會,拍了幾件小眾藏品,刷了 600 多萬。
蔣琛這邊估計已經蓄好了力要跟我做所謂自由的鬥爭,結果我樂在其中,完全沒有出門的打算,反而把他搞不會了。
「你不想出去嗎?」他問我。
「不想。」我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手機,最近城南有個獨棟別墅開賣了,「家裡多好。」
他瞥了眼我的手機。
「那天,方格的話,其實我有仔細想過……」
「嗯?」
「其實你想去上班,也不是不行……」
心中一道驚雷,我丟下手機猛地抓住他睡衣領口,「你說什麼?!」
「你如果想去上班…」
「蔣琛!」我生氣地坐起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沒有。」他眨著大眼睛,但撲扇的睫毛還是出賣了他的靈魂。
「那你怎麼能說出讓我去上班這種話呢!你知道這話有多傷人嗎?」我控訴。
他:「啊?」
我開始嚶嚶,「我就知道,你就是不要我了,你想趕我走對不對? 」
「不是……」他無措起來。
「我只是覺得……你總這麼在家,也不是個事……」
我:「?」
呵。
男人。
他將我抱回去,摸著我的頭髮循循善誘:「寶寶,那天方格的話我仔細想過,你看,你以前是個很有理想抱負的人,我想了想,把這麼優秀的你關在家裡,我做得確實不對。」
「我最近也讀了一些這方面的書,深刻反省了自己,女性在推進歷史進步的洪流中擔任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那是那些優秀女性,不是我,我就想在家待著。「我冷冰冰地打斷他。
「可你在家也挺無聊的……」
「一點不無聊。」
「不出門容易和社會脫節,方格說得對,自由很重要,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你總是在家也不是辦法,不如出去找個工作……」
「我不去。」
「我幫你安排個輕鬆點的,朝九晚五,不加班。」
「不去。」
「每年發 16 柴,還有年終獎,按時發薪資,從不拖欠。」
「不去。」
「單獨辦公室,不用考慮同事關係。」
「不去。」
他急了,「那到底怎麼樣你才肯去上班?」
「怎麼都不去。」我打了個哈欠,「睡吧,我困了。」
7
於是,我和蔣琛冷戰了。 雖然他後來沒再提讓我上班的事,我的內心還是拉響了一級警報。
這狗肯定是覺得我最近花錢太多,想藉讓我上班擺脫我。
美其名曰放我自由。
切。
果然天下黑心老闆都一樣,想開除你還一副為了不耽誤你前程的模樣。
就不要臉。
雖說我也不是非得賴著他,但是離職嘛,自己走和他讓我走還是不一樣的。
自己走,拿不到賠償不說,可能還會落下個不夠忠誠的罵名。
他讓我走,是他薄情寡義始亂終棄,那不得給我至少 N+1 賠償?
榨乾老闆的最後一根毛,一向是我們打工人的座右銘。
思來想去,我覺得跟蔣琛分手這件事還是速戰速決的好,畢竟他現在還對我有感情,過一陣子感情淡了翻臉不認人,直接把我趕出去那不就虧了。
正在我絞盡腦汁想製造契機搞事情時,誰知道那契機自己就撞上來了。
蔣琛的未婚妻林嫣從國外回來了。
她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約我見面。
「原來你就是羅靜,」她優雅地喝著茶,「我見你呢,也沒別的意思,畢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還是認識的好。」
我:「?」
她撥弄了自己的大波浪,「你不用驚訝,我這次來呢也不是要為難你,我們這樣的豪門聯姻呀,都是這樣的嘛,我對蔣琛沒有意思,自然也不會在意你的,畢竟以前古代大戶人家主母不想生小孩也是讓小妾生嘛。」
「你放心,你的孩子不會無名無分,我會抱來養的。」
「哦……」我想了想,和她嚴肅認真地探討,「我對貴司……喔不您這方的婚姻觀點不是很苟同啊,現代社會本就是一夫一妻制,對於你各種層級的人,行為舉止都是社會效法的對象,你這種做法會起到非常負面的社會示範效應,還是你給我一筆錢呢?也許你給我錢我就走了呢?你們一夫一妻享受甜美愛情不好嗎? 」
暗示得這麼明顯,不會不懂吧大小姐?
「我才不給你錢呢。」誰知她拒絕了,「那蔣琛知道不得怨恨我,你這計謀也太低階了,在宮裡活不過三集。」
「我們就作為一家人相處吧,」她表面笑得甜蜜,「反正我也不噁心,你若受不了做小,就自己走咯。」
奸商!
一分錢不給就想讓自己走?
想得美嘞!當然了,這時她面對的要是原女主,這幾句話肯定已經深深刺傷了原女主角的自尊心。
絕對會上演哭泣鬧事離家出走三部曲。
可是不巧了,她現在面對的是我這個沒皮沒臉的社畜。
而正在這時,蔣琛居然來了。
他一路小跑,氣喘吁籲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一番,當著林嫣面將我緊張兮兮護入懷中。
「她為難你了?」
我搖搖頭。
他轉頭對林嫣冷聲道:「你約她出來幹什麼?!」
林嫣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失落的神色,但很快恢復如常。
「放心啦,都是一家人嘛,我沒欺負她,就認識一下。」
「我這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
抬頭,我對著蔣琛甜甜笑。
「琛哥哥,既然都是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嘛。」
8
飯桌上,我對蔣琛極盡殷勤。
「琛哥哥,這個好嫩呢,張嘴,啊……」我夾起一片細心挑過刺的魚肉餵他。
蔣琛張口吃下,親暱地摸摸我的頭。
其實也不是故意做作,平時在家,我時常也會這樣跟他膩歪一下。
畢竟,除了物質,精神戀愛也是要享受的。
對面的林嫣一口沒吃,全程黑著臉看我倆秀恩愛。
我無所謂,反正噁心的不是我。
果然,沒過一會兒,林嫣便臉色鐵青地丟下筷子。
「蔣琛,你過分也要有個限度! 」
蔣琛淡然地把筷子放下,「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咱倆沒感情,是你先來找靜靜的事。」
好樣的,打起來打起來。
「所以你就這樣噁心我?!」她提高了聲音,「你別忘記咱倆是有婚約的,這關係到咱們兩家企業的合作! 」
沒錯,威脅他!
「這個女人,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選一個吧! 」
太棒了你!
「我選她。」
「啥?」我和林嫣同時愣住。
「你有沒有搞錯啊?」林嫣一臉不可置信,「我能為你帶來資源帶來新的財富,她能帶給你什麼? 」
「就是啊!」我也莫名其妙。
蔣琛淡然地喝了口水。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知道,在你和她之間,我永遠都會選她。」
9
林嫣被氣走了。
回去的路上,為了讓蔣琛有個更清醒的認知,我語重心長:「蔣琛,林嫣長得漂亮家世好,你們的婚姻關係到你們兩個公司的合作,她哪樣不比我好? 」
蔣琛沉默不語。
我心急如焚,「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故意氣她說那些話,我知道你們早晚都會結婚的,你何必非要和她對著幹呢?還是主動和她和好吧……」
蔣琛依舊沉默。
沒辦法,我只好自請下課,邊抽著鼻子邊說:「蔣琛,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這些日子我也很感激你,但我不想因為我的存在影響你們的關係,更不想影響你的事業,我會離開的。」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氣話。」蔣琛突然開口。
「啊?」我愣住。
「這件事是我讓你受委屈了。」他將車停在路邊,「羅靜,我也有話跟你說。」
他轉過頭來,含情脈脈的目光讓我全身一抖。
「其實前些日子,我曾經也有過懷疑,懷疑你是不是只是喜歡我的錢,但今天我才明白,原來你對我感情這麼深。」
「啊?」
「你早就知道林嫣要回來了,故意在考驗我對不對?故意花錢大手大腳,想藉此試探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又故意說自己不願意上班,其實是就想告訴我你現在其實很依賴我,甚至為了讓我安心,你駭了方格,願意放棄自己曾經的事業與夢想。」
「呃……」
怎麼說呢,這些話的前半句都是事實,但後半句…
「面對我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妻,你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酸意和痛苦,所以才故意在她面前和我秀恩愛。」
他抱緊我,「寶寶,我都懂,你在飯桌的每一個眼神我都懂。」
「你明明已經愛我愛到不行,但還是為了我,違心地說出要走的話。」
他鬆開我,眼中是明顯的激動與感動,「雖然這麼說有點混蛋,但你能因為林嫣而吃醋,我……很高興。」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是真的心裡有我,我甚至都没敢想过,你能這麼愛我。」
「不是,我……」
「你別說,我都懂,」他伸出拇指按住我說話的嘴,「你內心的苦我都知道。」
「你放心,以後誰也不能給你難堪,也沒人能讓你再受委屈,」他輕輕吻上我的額頭,「寶寶,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
10
於是,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邊是蔣琛這隻狗不按套路出牌,對我重燃濃情蜜意的同時,給了林家一個大訂單。
林嫣就此再沒來找我的麻煩,似乎在家族壓力下默許了我的存在。
但我無法默許她的存在啊!
蔣琛遲早要跟她結婚,要說現在我還勉強能算他的女朋友,那結婚後我就變成了地下小情兒。
我雖然愛財,但也是有基本道德的。
小三我是絕對不做的。
而另一邊,我的十幾間房子也出了點問題。
這些房子都是我當初精心挑選的,為了合理發揮最大價值,我將靠近景區的做成了短租房,靠近地鐵的做了長租房。
由於當時琢磨這些事太過勞心費神,讓我容易回憶起以前社畜的悲慘時光,房子的出租事宜,我便雇了兩個有經驗的仲介幫忙打理。
誰知就是這兩人出了事。
本來說好一月給他們 2 萬,他們專職給我打理這些房產,結果他們野心太大,居然看上了隔壁一個新盤的銷售工作。
兩人偷偷跑去搶人家販售的飯碗,被人家打擊報復,往我的房子上潑紅油漆,嚇得租戶報警。
本來是想開了這兩人的,結果他們反倒對我一頓輸出,從仲介的專業角度給我詳細闡述了隔壁那個盤的銷售前景會如何好。
「那個盤只能房產經紀公司對接,我們也不是想背著老闆偷吃,就是想先探探市場再和您報告。」兩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兩人走後,我認真思索了下現在自己的處境。
蔣琛要是和林嫣結婚後還不放我走,那勢必免不了要跟他撕破臉。
而現在的我,沒什麼社會資源與永續產業,他要真狗起來耍無賴,只憑那一腔熱血的方格,根本不可能幫上我。
於是,我沒開除那兩人,而是註冊了房地產經紀公司,參與了那一樓的銷售工作。
公司新創沒什麼人,我又不想搞太大動靜讓蔣琛疑心,於是為了各種合作展示,我被迫撿起了自己社畜卓越的 ppt 技能。
主要是由於下面那兩人做的我實在不滿意,字體都不一致,配色也不好看,看就難受。
我每天不是在做 ppt 就是在改 ppt,還常忙到深夜。
蔣琛看我每天開始忙碌,竟非常高興,主動提出要幫我的忙,被我拒絕了,怕公司裡摻雜了他的人,以後脫身困難。
「寶寶果然是優秀的獨立女性,那我精神支持你。」他對我由衷讚美。
我暗自吐槽:還不都是被你個黑心老闆逼的。
後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我 ppt 做得夠好,公司一手房和二手房銷售全面開花,又招了不少人,還陸續開了幾家分店。
那兩人被我提拔成了銷售總監,我也終於不用做 ppt 了,本著「能不工作就不工作」的原則,只給自己保留了時不時去見大客戶啥的必要工作。
剩下的事都交給職業經理人去做,只拿錢,不干涉。
終於,我又能過每天在家裡閒得發慌的日子了,而閒下來了,我這才突然發覺,蔣琛,好像最近有點不對勁。
11
例如他有時候會突然晚歸,整個人還很疲憊。
又例如他有時候回來就洗澡,而我可以從他換下的襯衫嗅到淡淡的玫瑰味。
更比如有好幾天晚上,他居然都說太累了不要了!
這太不對勁了吧!
種種跡像都顯示,這狗八成在外面有新人了!
我等著他和我攤牌,而他也終於在一個週六傍晚,神情嚴肅地說要帶我出去吃飯。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穿了美美的小裙子,準備一打癡情牌,以完美人設功成身退。
可雖說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真正坐在他車上時,我還是免不了有些傷感。
畢竟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我還是有些捨不得他的。
就算他是個始亂終棄的大渣男!
於是,我打開手機,把裡面的房本照片銀行卡餘額全部看了一遍。
不難過不難過不難過…
沒吃虧沒吃虧沒吃虧…
明明是這樣的。
但我還是難過。
這還是我穿越過來後,第一次陷入言情女主角的憂鬱之中。
旁邊的蔣琛好像在說什麼,可我都聽不到,直到他下車,一個打橫將我抱下了車。
12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裝的必要,正打算坦然接受這段關係的結束,卻迎面吃了一嘴玫瑰。
我:「……介似嘛玩意兒……」
蔣琛:「靠,不是說一會兒再噴玫瑰嗎?誰噴早了? 」
他將我放下,看著我幹嚼完嘴裡的玫瑰,突然單膝下跪。
我直接一個炸裂,「你幹嗎?!」
「嫁給我!」
「嘭!」無數玫瑰又從四面八方噴了出來。
我趕緊閉嘴,愣在原地。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蔣琛跪著的左腿換成右腿,右腿又換成左腿,左腿又換成右腿。
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忍不住上前,「蔣總,要不要給你膝蓋墊個墊子…」
然後他就被蔣琛瞪回去了。
「羅靜,」他忐忑道,「你該不會不想答應吧?」
說罷,他又皺眉,「我就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你是不是煩我了?想拋棄我? 」
我眨著眼睛,「我沒有……」
只是分手局突然變成求婚局,有點意外。
「所以你說的解決,」我糾結道,「不是讓我安心做小,是叫我嫁給你? 」
他瞪大眼睛,「我剛才在車上不都告訴你了嗎?做什麼小?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做小?我怎麼可能讓你受這種委屈?」
……
說實話,這種時候,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看著眼前的蔣琛,想努力回想他的一些缺點。
但好像他除了之前有些控制欲太強,還真沒有其他缺點。
甚至連控制欲這個缺點,現在也慢慢改掉了。
「那好吧。」我嬌羞地閉上眼伸出手,「那我答應你。」
這時候,本該是皆大歡喜的大結局時刻,誰知暗處卻突然走出來兩個人,大喊:
「等一下!我們還沒答應!」
13
是蔣父蔣母。
我登時緊張起來,「怎麼還見父母呢?你怎麼不跟我提前說一下啊?」
蔣琛:「在車上時不是跟你說了?」
我:「……」
蔣母走過來,說要和我單獨談談。
蔣琛本想阻止,但他腿麻了,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媽將我帶走。
茶室裡,我和蔣母相對而坐。
「羅小姐還真是好手段。」蔣母沒好氣道,「哄著我兒子退了林家的婚,你知道為此我家損失多大嗎? 」
我大驚,「損失的錢用我賠嗎?」
「光這還好,他也將對他有聯姻意思的人家都放了話,說絕不娶你之外的女人。」
「真的嗎?」我感動,「他真這麼說?」
蔣母:「……」
我挺直腰板,「所以阿姨你是不是要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他?」
「你想得美!」她氣得將茶杯猛地放在桌上,「他既然為了娶你把別人家都得罪光了,現在根本沒人願意嫁他,再不把你娶回來,我們家那不太虧了? 」
她嘆了口氣,「我同意你倆結婚,但必須簽婚前協議。」
原來就這點事。
婚前協議我覺得簽也沒什麼不行,畢竟蔣家大業大,這樣的操作很正常,我也能理解。
誰知這時候蔣琛卻突然蹦了出來。
「婚前協議,我不同意! 」
他拉住我的手,嚴肅而認真地和他媽說:「媽,婚前協議不用簽,羅靜她一直是我的賢內助,最近公司新產品上線,擴張生產線,整體利潤翻倍都要歸功於她。
「她自己也一直是個有事業心的女強人,從不好吃懶做不勞而獲,您前段時間買房用的懶洋洋經紀公司,就是羅靜創辦的。
「而且,我們倆感情好,無須婚前協議來做保證,羅靜她對我的愛從來沒摻雜一絲別的東西,而我也一樣,我熱愛她的品格,珍惜她的真誠,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
說實話,要不是蔣琛說這話時看我的表情充滿柔情蜜意,我簡直要懷疑,他是在諷刺我。
但我到底還是感動了。
畢竟,他那段對我的描述,除了懶洋洋公司是我被迫創辦並走狗屎運發展得還不錯,其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為了娶我,他一七尺男兒竟撒下如此彌天大謊來美化我。
應該是真愛沒錯了。
出了茶室,我拉了他,「我啥時候幫公司新產品上線了,你想誇我也不能太失真,誇我長得漂亮別人信,說這些誰信啊? 」
蔣琛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可長得漂亮大家都知道,我主要想讓他們知道你的隱藏優點。」
他拍拍我,「我去樓下準備煙火,你上樓去陽台看。」
去陽台的路上,我遇到了蔣琛的助理。
誰知道他看到我,居然向我鞠了一躬。
「羅小姐,我們最近又加薪了,感謝您! 」
我:「?」
他熱淚盈眶,「要不是您黑卡刷得勤,蔣總為了還款不得不努力擴大生產線和業務種類,公司也不會在短期內得到這麼快速的發展,我們的薪水不會再過一年就翻了兩番。」
我:「……」
「要不是蔣總為了您和林家悔婚,也不用因為彌補林家訂單的利潤而開發新的產品,讓我們又拿到了一筆豐厚的獎金…」
我弱弱打斷:「張特助,你確定你不是在罵我? 」
他熱情而激動地握住我的雙手,「羅小姐,您在說什麼啊?公司人稱頌您,您就是我們公司的黑卡胖錦鯉! 」
我:「……」
而這時,「嘭」的一聲,蔣琛精心準備的煙火,開始綻放了。
蔣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夜空中炸裂的煙火,悠悠感慨:
“我兒子,他真是愛慘了你啊。」
14
於是,我和蔣琛結婚了。
我覺得自己還是沒能戰鬥過萬惡的資本家。
折騰了半天,最後錢啊房子啊票子啊還是他的,一點沒外流,他也多落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房地產經紀公司。
不僅如此,我還得給他生崽子。
我甚至怀疑这厮一开始就让我买买买,是不是本來就是故意的。
而這廝結婚之後,本來面目也開始逐漸暴露。
例如有些工作總是推說累了啊頭痛啊不想做,然後要我幫他幫忙。
久而久之,我就生氣了。
「你一個霸道總裁居然想擺爛,你還是不是人! 」
「你這是騙婚!」我嚷嚷嚷,「婚前婚後怎麼能不一樣呢!」
誰知他居然紅著眼控訴:「我每天白天工作,晚上盡心伺候你,我也很累的,誰規定這世道只能男人養女人,女人明明很厲害!我也想休息休息! 」
真是反了天了。
而在兩人互相推擠工作的時候,我懷孕了。
我立刻藉口荷爾蒙分泌不穩定,一看工作文件我就嚶嚶嚶。
蔣琛嚇得夠嗆,天天抱著我安撫,主動承擔了所有工作。
但看他那麼辛苦吧,我有時候又於心不忍。
所以生下孩子後,我還是會稍微幫他那麼一些小忙。
而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們倆管理的公司從不 996,倡議合理安排工作,提高工作效率,蔣琛每天帶頭五點下班,哪個部門要加班必須有正當理由並提前打報告。
日子就這麼又過了三年,女兒三歲時,公婆突然說他兩個老了,要將董事長位子給蔣琛,並將名下產業都交給我和蔣琛。
我和蔣琛大驚小怪,趕緊翻出各種延遲退休的資料講給他兩個聽,我甚至做了个 ppt,向他倆介紹 50 多歲正值發揮光和熱的壯年,完全不用退休。
畢竟如果蔣琛接了董事長,他再想 5 點準時下班就難了。 而婆婆要交給我的那些產業,會嚴重擠壓我無所事事的發呆時間。
結果我兩個口乾舌燥講了半天,公婆直接採用道德壓制:
「我倆一把年紀了腿都快走不動了,你兩個居然還讓我兩個工作,這麼大還想啃老,太不孝了! 」
就這聲線,明明蓄滿洪荒之力。
「我們老了,也想享受享受生活,」婆婆開始嚷嚷嚷,「我們都辛苦這麼多年了。」
沒辦法,我倆只好接了。
交接完後的第二天,公婆就買了機票去環球旅遊了。
走之前還特地問我要了攻略。
晚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結婚這幾年,公婆一直對我諸多防範,因為我和蔣琛沒簽婚前協議,公婆將一些資源握在手裡,一直沒放權給蔣琛。
這咋一下子就都不要了呢?
「可能因為他們天天看你朋友圈。」蔣琛說。
「我朋友圈咋啦?我朋友圈除了每天發玩和休息的照片,也沒發啥刺激他們的內容啊。」
蔣琛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你還是把他倆屏蔽了吧。」
而從他們兩人旅遊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在朋友圈發九宮格,像是跟誰比賽似的。
每天 5 萬步起,完全看不出一點老了走不動路的樣子。
而我和蔣琛就比較慘。
他做了董事長,事情一下多了很多,而婆婆將她手中的產業丟給了我,我也忙得要死。
思來想去,我找蔣琛商量對策:「要不然咱倆再生一個吧。」
可蔣琛卻不同意。
我生頭胎時蔣琛主動陪產,那時因為他在旁邊,宮縮又是真的痛,我免不了就想撒嬌,嚶嚷哭的聲音大了些。
蔣琛看我那麼痛,心疼壞了,說什麼都不肯要二胎。
老公不配合,我只好把保險套紮了無數個洞,然後在三個月後順利懷了二胎。
蔣琛又驚又喜又心疼我,立刻一個電話把在外面玩了半年的二老叫了回來。
「靜靜要養胎,我要照顧孕婦和寶寶,」他面露難色,「只好再辛苦爸媽一陣子了。」
公婆也很激動,「我們來照顧靜靜和寶寶,兒子你都已經是董事長了,就繼續做吧,順便把靜靜手上的活兒也一併接了。」
一看就是心玩野了,完全不想再回來工作。
蔣琛沒辦法,依舊每天苦哈哈地工作,我畢竟也是心疼自己老公的,有精力的話就幫他分擔一點。
久而久之,除了愛情,我倆竟也生出了惺惺相惜的革命友誼。
而我倆感情更好,公婆也很高興,逢人就說是他倆的功勞。
「要不是我們把活甩給他倆幹,他倆怎麼會這樣團結向上,情比金堅。」
「這個家沒散,都是我們老兩口努力的結果。」
蔣琛知道後很憂鬱,「兩個萬惡的資本家怎麼就生出了我這麼個純樸的孩子呢?」
就這樣,在四個人不斷推活、輪番擺爛的過程中,我的第二個孩子呱呱墜地了。
這次是男孩。
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在如此環境中,我生出的一對兒女,居然一點都不愛擺爛。
尤其是我女兒,從國中開始就對公司管理產生了濃厚興趣。
我憂心忡忡,「閨女啊,小孩子呢除了學習就該天天玩,你這天天看公司管理的書,累不累啊? 」
我女兒:“我不累,我好喜歡!因為我想成長為像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一樣勤奮又上進的人,所以我要更加努力! 」
我:「閨女你是不是近視了?我明天帶你去查查眼睛吧…」
我那兒子則時時以姊姊為榜樣,沒事幹就愛捧著個財報去問他爸。
蔣琛看著他努力的兒女,流下了老父親感動的眼淚,轉頭為他兩人報了個企業管理學習的封閉夏令營,帶著我去了海邊度假。
海邊沙灘,我和蔣琛躺在雙人躺椅上。
人到中年吧,就格外喜愛回憶往昔。
我和蔣琛也算老夫老妻了,我趴在他耳邊嘰嘰歪歪。
「老公,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想娶我的呀? 」
蔣琛沉默了下,「老婆,我說實話,你會打我嗎? 」
他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一開始,只是覺得你長得不錯,嬌嬌小小還挺合我口味,而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又不太聽話,總想跑路,實在是有點刺激我的控制欲。」
「那段時間,我也挺頭痛的,其實每次抓你回來,更像較勁。」
哇,這個狗。
「但從第三次抓你回來開始吧,」他回憶道,「好像一切就不太一樣了,我也說不好是怎麼回事,但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就覺得,你好像變成更有意思的人,我開始不只喜歡你的臉,更喜歡你的靈魂。」
「其實我就是個孤魂野鬼,來到你身邊就是為了擺爛。」我說。
結果好像也沒怎麼擺成。
最後還是被他套路了。
蔣琛笑了起來,摟住我,「等倆孩子都大學畢業了,咱倆就退休吧。」
「我陪你擺爛到天荒地老。」
切,又畫大餅。
我才不相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