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一段詭異的影片火遍了全網。
一個女生,在天台诡异的爬行了一段距离后,猛地飞跃出了护栏。
第二天,我同寝三年的室友死了。
我抱着手里的娃娃,偷偷在被窝中笑出了声。
1.
「江瑶!你快看手机!!」
唐耀尖叫着,摇晃起了才要准备睡觉的我。
许是见我的动作太过墨迹,她索性直接将手机怼在了我的脸前。
那是一段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视频。
一个女生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在天台上爬行,大约几十秒后,她停住了。
短暂地停顿了几秒后,她突然极快地,手脚并用地直冲护栏。
视频以女生消失在夜色中结尾。
看着被视频吓得目瞪口呆的我,唐耀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句话。
「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听她这么一说,我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感,盯著仔細看了幾秒,心跳突然加速,這個人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會記得,她是我同寢三年的同寢室友,孟凡瑶!!
还没等我们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来,安雲,我們的另一個室友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你們兩個,快跟我走! !瑤瑤姐死了! ! 」
2.
短短一夜時間,孟凡瑤死前的這段影片火遍了全網。
綠江市的警方頂著壓力,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現場。
「你們是死者的室友,在死者生前幾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奇怪的行为?」
讲真的,孟凡瑤雖然是我們的室友不假,但是她呆在宿舍的时间真的不多。
要说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她看上了学校里高穷帅的校草——祁墨。
家里摆明了不同意她和祁墨交往,可她像被祁墨下了降头一样非他不可,她和家里闹过好几次,甚至连决裂的心都有了。
富家千金疯狂迷恋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校草,这算异常吗?
可我还是同另外两个室友一样摇了摇头。
3.
我眼中闪过的慌乱与犹豫没有逃过方警官的眼睛。
集体问话过后的第二天,他单独找上了我。
「江瑶是吗,刚才的气氛可能太过压抑了,要不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谈谈?」
看着眼前正气凌然的方警官,我怯懦地点了点头。 我们找到了校内开的一家咖啡馆。
「江瑶同学,你知道这个案件对我们来说关系重大,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要是你有什么想起来的 ,一定要与我们说清楚才行。」
方警官温和而又坚定的语气让我的心安定了不少,猶豫再三,我还是将孟凡瑶与祁墨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我的话后,方警官急忙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马上查一查祁墨这个人。」
「可是方警官,孟凡瑶是跳楼自杀的不是么……这怎么会和别人有关呢?」
听见我的疑惑,方警官放下手机,一脸严肃地告诉我:「實不相瞞,我們懷疑死者生前曾遭受了長期的精神打壓,換句話說,我們懷疑這是一起謀殺案。」
他頓了頓,又道:「你既然知道狀況,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我和你说的这些,可以不要讓別人知道是我說的嗎? 」我咬著下嘴唇,近乎祈求地看著他。
「可以,但你得給我說為什麼。」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我深吸一口氣,向方警官讲出了一个故事。
4.
我叫江瑶,来自湘西一处落后的山村,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直到三年前的夏天,我成功考上了绿江市的师范大学。
我还记得爷爷含泪送我离开时的情景,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之外,他还送给我了他亲手缝制的娃娃,他说这个娃娃会代替他陪着我,保佑我的平安。
「你們好……我叫江瑤,請多多指教。」
我被宿舍的精美吓到了,一個大學宿舍居然可以這樣華麗。
可外面的宿舍大樓看起來明明普普通通啊。
此時此刻的我站在這裡,好像誤入城堡的醜小鴨,倉促。
「你好,我叫孟凡瑤,歡迎你入住 304 女生宿舍。」
那时的孟凡瑶在我眼中好像天使一样,善良,圣洁。
5.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
除了安云,我和宿舍其他两个人还算相处融洽。
我也渐渐摸清了他们的性格。
孟凡瑶,上市公司老板千金,生的娇小可爱,平日里对人和善,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孟父想让孟凡瑶搬出去单独住,被孟凡瑶却拒绝了
「我不想搞特殊呀,爸爸。」
孟父虽然同意了,但到底是心疼女儿,所以特意请人将她住的这间宿舍改造了一番。
安雲,跳级上来的学霸,按理说应该比我们小一届,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堂堂一个大学霸总是想着讨好孟凡瑶。
唐耀,明艳的大美女,性格也好,大大咧咧的,為人爽快,當之無愧的校花,常被人拿出來和校草祁墨組 cp。
這就比較尷尬了,因為我看得出來孟凡瑤對祁墨有點意思。
孟凡瑤這個人別的都還好,就是有點戀愛腦。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祁墨這個人是老天爺最完美的作品,五官精美,眼眸明亮的像是裝了星星,高挺的鼻梁加上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永远散发着一种温和而又自信的魅力。
据孟凡瑶的描述,開學當天,祁墨曾贴心地为她搬过行李,还夸过她长得小巧可爱。
少女怀春,对于孟凡瑶这种娇养的姑娘来说,祁墨这种人对她无疑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其實她最開始最喜歡黏著唐耀,但是當祁墨和唐耀被組成 CP 之後,孟凡瑤就開始疏遠她,明里暗裡的排擠,孤立唐耀。
我想,她可能就是被家裡寵的驕縱了一點。
「江瑤,你陪我去找祁墨吧!」
孟凡瑶拉着我就往外走,走的時候她還不忘挑釁地看了唐耀一眼。
6.
「祁墨同學,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孟凡瑶就是这样,喜欢什么从不掩饰,并且她一定要得到。
她这种明媚张扬的人,一度是我羡慕的对象。
「不好意思,我暂时不打算谈恋爱。」
她似乎没想过祁墨会拒绝她,祁墨居然拒绝她。
「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我想祁墨的心里应该跟我一样有些无奈吧,這個小女孩怎麼這麼幼稚。
「哎,等等!」
祁墨不知怎得,在我倆離去數十米之後快速的追了上來。
我看著孟凡瑤驚喜的轉過身:「你是不是想通了?!」
「你是不是洪村的江瑶?」
我愣了,祁墨居然认识我?
「我是隔壁村的,我们可是小学校友,你上台演讲过,我记得你!」
没想到如今的校草竟是我的同乡,他如今倒是光鲜亮丽,和我的乡土气息完全不搭边。
不过我可没有像他一样喜悦的心情,我明顯感覺到身旁的孟凡瑤黑了臉。 「先加個微信吧,有沒有空一起吃飯?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
祁墨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的转变,自顧自的說著。
孟凡瑤將我拉下的一個踉蹌,眼神不善:
「江瑤,你和我回去。」
7.
回到宿舍後,孟凡瑤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沒有防備,摔倒在地。
我有點發懵,這樣的她我從來沒見過。
「江瑤,我對你不好嗎?你認識祁墨卻不告訴我,眼睁睁地看我笑话是不是?!」
孟凡瑶双眼红红地冲我吼道。
如果被吼的不是我,那我一定會覺得,她現在的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
平心而論,孟凡瑤對我確實不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帶回來分享給我們,我家境不好,穿衣打扮比较土气,她也没有歧视过我。
因为她对我的好,我本能地忽略了她排挤唐耀时尖酸刻薄的言语,只当她是太在乎爱情。
我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急忙爬起来诚恳地说道:「瑶瑶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同乡,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帮你多了解他的喜好的!下次我一定帮你!」
我想孟凡瑶只是一时间气不过,才向我撒口气,我只要向她解释了,她也许能理解我。
「真的嗎?」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怀疑地看着我。
「真的瑶瑶,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骗你,而且我对祁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发誓!」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但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一定让你好看。」
8.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没想到祁墨还能再找上我。
「江瑶同学,我们可以聊聊吗?」
在我下课回寝室的路上,祁墨拦住了我,一副我不同意就不让我离开的架势。
無奈之下,我只好答應。
我们来到了学校里的一家咖啡馆。
「一杯香草拿铁,江瑤,你想喝点什么?」
祁墨贴心地将菜单递给了我,我沒有接。
「白開水就好。」
「同學,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见我如此冷淡,祁墨有點失落,他雙手交叉握在一起,似乎有些緊張。
「我們這不是老鄉麼,在外省遇到自己的同乡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對不起,一來我們並不熟悉,二来我的朋友很喜欢你,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和你走的太近而难过,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还是做普通校友就好。」
說完,我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江瑶同学!」
祁墨急忙起身拉住了我的手,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过于亲密,慢慢地松开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心里有些不快,不為別的,那天他明知道我是陪孟凡瑶去找他表白的,他拒绝了她而表现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这种态度任谁看了不会误会?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声地开口道:「那时候我也在洪村,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在学校倍受排挤,有一次,我放学之后被一群小混混围在校门口,是你出用石子打跑了他们。」
「江瑤,你救过我……你是我那段时间唯一的救赎。」
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回放着很多年前的事情,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其实当时我也很害怕,所以远远地朝他们砸了几个石头后拔腿就跑。
但是我怎么记得,那时候被欺负得好像是个女生?
「我帮的好像是个女孩子……」
「那个时候年纪小,穿的都是姐姐穿剩下的……」
祁墨的眼神有些闪躲,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提起那段过往,他将头低下,似乎有些脸红。
「江瑶同学,我喜歡你。」
9.
我拒绝了祁墨的表白,不光是因为我很想守护住我和孟凡瑶的友情,还有一点,祁墨的眼睛里总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欲望,又像是别的什么。
不过祁墨并没有放弃,他坚持让我加他的微信。
我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校园网上爆出了一个热贴。
主角是我与祁墨。
【震惊,校草倒追丑小鸭!】
不知道是谁将祁墨拉住我手的瞬间拍了下来,还发在了校园网上。
霎時間,我成了全校的嘲笑对象。
帖子底下有人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人说我不知好歹敢给校草甩脸子,甚至有人将我的照片贴在了帖子下面,配字:【土狗一个】
「江瑤,你真不要脸!」
孟凡瑶冲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打了我两巴掌。
「瑤瑤,你听我解释……啊!!!」
我被她拽着头发拖行到卫生间中,在安云的帮助下,我被她们用冷水淋了整整十分钟。
「賤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祁墨,不喜欢祁墨,转头就去和他拉拉扯扯?!」
我想說話,我想過告訴她當時的在真相,但剛一張嘴就被冷水嗆到了。
花灑已經不能滿足她們的暴虐感,她們乾脆用起了盆子潑我。
恍惚之中,我好像聽見了有人開門的聲音。
我拼盡全力大喊救命。
唐耀進來了。
我想向她求救,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我們的狀況,默默地關上了門。
我湿着身子被她们关在阳台整整一夜,直到天亮,唐耀才缓缓地将门打开:「她们走了,你赶紧进来吧。」
她为我披上小毛毯,拉起我走进屋内,有些愧疚地说道:「你别怪我昨天不帮你,之前我被她造谣生活不检点,挂在学校首页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完全解决呢,我也自顾不暇。」
「沒事,还是谢谢你了。」
10.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入了秋的夜风很凉,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并不好受。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有点发烧。
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了三声,我太难受了,沒有理會。
我烧的越来越厉害了,寝室里空无一人,我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假。
要是我当时留个心眼多看一眼微信消息的话,我就能早点发现祁墨给我发的那条致命短信:「江瑤,你真的很好,而且我真的不喜欢你的哪位室友,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我不能因为她而放弃你!」
结尾还配上了两个加油的表情。
出来之后我发现手机没有带,不过想着这会儿也用不上便也没有回去取。
要是我当时回去取就好了。
我回到了宿舍。
孟凡瑶正坐在我的床边,摆弄着我的手机。
見我回來,她站起身,阴恻恻地向我走来。
「江瑶是吧,祁墨不能因为我而放弃你?」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完成。
本能的想要逃走,可是孟凡瑶却大力地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甩在地上。
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脚下发力踩住我的胸口。
「我记得不久前我们才约好了,你不许和祁墨有接触,这就急不可耐了?」
说着她的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准备拍摄。
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要被你这样对待?
我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反击,狠狠地朝她那隻手咬下去。
「啊!!!」
口中弥漫着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孟凡瑤的手臂直接被我咬出了血。
她吃痛地甩開我,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我。
「一條瘋狗!!你最好給我記著!」
11.
第二日,我被輔導員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孟凡瑤也在。
「江瑤,你平常看起來挺乖巧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欺凌同学这种事情来!」
辅导员用力地敲击着办公桌,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不是的老师!我是正当防卫,当时是孟凡瑶要……」
我想向老师解释当时的情况,欺凌同学的是孟凡瑶,不是我。
「夠了,你看看你給人家手臂咬成什麼樣子了!你想說是她先動手也要有實質證據吧。」
「孟同学待人和善是有目共睹的,人家怎么可能是一个霸凌同学的人?」
孟凡瑶伸出已经缠上了绷带的胳膊,可憐兮兮的站在輔導員身旁。
那嬌小可憐的樣子,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她有暴力倾向吧。
我就这样,从一个被欺凌者成了一个欺凌者。
那种无助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全身。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孟同学,是我的錯,我愿意搬出 304 宿舍。」
那一刻我想着,惹不起就躲吧,躲得远远地,搬出 304,这样就不会在和她有什么交集了。
看的出来,辅导员也有些赞成我搬出去,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孟凡瑶抢先开口了。
「算了吧老师,江瑶同学也已经道歉了,我相信她本性不坏。」
她頓了頓,把自己善良大度的人设发挥到极致。
「我们宿舍各方面设施都很好的,江瑶她……也不容易,就让她继续住着吧,我沒關係的。」
「江瑶同学,我原谅你啦!」
她脸上始终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就好像我剛到宿舍那天一樣。
可是……明明是她對我多番羞辱,現在卻成了她原諒我了,多麼諷刺。
對於孟凡瑤這番以德報怨的舉動,輔導老師大為讚賞,搬宿舍的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孟凡瑤怯怯的,却又鼓足勇气的当着辅导员的面挽住我的胳膊。
在所有人眼里,这都是一幅闺蜜和好的景象,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在我耳边低语。
「江瑤,是你先对不住我的,那就别怪我了。我知道你家里送你来上学不容易,你要是再敢反抗或者想着逃跑,我可以让你哭着回老家担粪去。」
「還有,以后只要祁墨找你一次,你就得给我跪着,让我扇耳光!」
她是铁了心要折磨我,连走都不让我走了。
原来正义真的会缺席。
12.
祁墨后来又坚持不懈地找过我几次。
如孟凡瑶说的那样,他每找我一次我就会被人强按在地上被她抽几巴掌。
如果我们相处在一处时间长了,還會遭受沖涼睡陽台的懲罰。
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祁墨如此堅持不懈地找我。
因为我帮过他所以喜欢我?
可我早已和他表明态度,那久遠的恩情真的足以讓一個人如此執著嗎。
有所图?可我一个穷姑娘有什么能被他所图的呢?
也许人真的会慢慢地趋向于被奴役。
最开始的两个月我还会反抗,只是反抗之后得到的却是更可怕的惩罚,严重的情况,我甚至被校方停课观察,只因孟凡瑶造谣我对她实施暴力。
她是个疯子,她对自己动手,只为了诬陷我,而他们对我实施的暴力往往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老师看到她的伤势,我却毫发无损,在没有其他证据的证明下我只能是那个霸凌者。
時間久了,我也麻木了,尊严彻底地被她踩在脚下。
到了后来,祁墨找我之后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忙,我竟然会自己乖乖地跪在孟凡瑶面前……
只希望她不要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希望能忍过去这几年,不要让爷爷为我担心就好。
渐渐地我摸索出一套生存办法,我将祁墨的所有联系方式统统拉黑,摸清了他的上课与出行规律只为躲着他。
在之后的一年多里,孟凡瑶打我的频率渐渐地少了,一个没有了威胁的狗,她不屑于动手。
只是孤立仍在继续,有些时候我比较心爱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损坏或者丢失。
我知道是她做的。
還好,我平时没有过多表露出对爷爷送我的那个娃娃的热爱。
没有让她发现那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孤立不孤立的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平安度过这四年就好。
这样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年。
13.
明明就差一年。
当祁墨在发现我的避之不及之后慢慢地也不会再主动找我了。
可是最近他又出现在了我的周围!
这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前些日子,他甚至直接在我们宿舍楼下摆满鲜花,向我表白。
奇怪的是那天孟凡瑶并没有发作,我还以为这些年来,她对祁墨的喜爱已经退却了。
到底是我想多了。
那天晚上下了自习,我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打晕。
在醒来时,我却身处在一处阴暗的仓库。
「江瑤,是我小瞧你了,這麼長時間了居然還能讓祁墨對你念念不忘。」
孟凡瑶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周圍還有兩個男人,她一步一步走向我。
「既然你學不乖,那我們玩點不一樣的,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臉可以纏著他,哈哈哈哈哈哈!」
她捏着我的下巴,用盡全力地打了我一巴掌,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我。
她让人牢牢抓住我,一件件扒掉了我的衣服。
她在一旁架上了一台摄影机,尽情地开始侮辱我。
「别躲,來,把你这张脸露出来!」
她对我又掐又打,又迫使我抬起脸,直直对着摄影机。
我身上未着寸缕。
她看着我眼角的泪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迈着胜利者的步伐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吩咐跟着她来的两个男人:「摄像机我就放在那儿了,别弄出人命,但是怎么让我满意,你們知道的。」
他们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邪恶。
「求求你们不要,求求你们!!」
14
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在整个厂房不断回响。
无论我怎么喊孟凡瑶,她都没有要原谅我的迹象。
就在我彻底绝望之际,后方传来了一道呵斥声。
「都不许动!!」
是祁墨。
调整机位的男人短暂地停下了手下的动作,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祁墨,见他一个人来,不禁出言嘲讽:「小伙子捣什么乱,怎么?你也是被花钱雇过来的?也想来分一杯羹?」
「我已經報警了。」
祁墨举起手机。
「那边那架摄影机就是你们犯罪的证据。」
听到报警,两个大男人也都慌了神。
「算你他妈有种!」
他们都是收钱办事,可不想有什么牢狱之灾,便一拍两散各自逃命去了。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衣不蔽体的我和向我走来的祁墨。
「你没事吧……」
祁墨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遮住了我被孟凡瑶打的青紫的皮肤,温声问道。
我还没有从刚刚的绝望气息中缓过神来,木纳地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去找你,却看见你被孟凡瑶打晕带了出去,我不放心就悄悄地跟过来了,还好我跟过来了。」
「警察什么时候能到?」
我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又怨恨地问道。
「其实……刚刚我是骗他们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想先救出你,还没有来得及……」
「嗯,謝謝你。」
感觉到四肢恢复知觉,我颤抖着站起身,犹如一个提线木偶,木然地往外走。
「我送你回去吧。」
身后传来了祁墨急促的脚步声。
15.
說到這裡,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身体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江瑤,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方警官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警官,你是想说我有很大的杀人动机对吗?」
我抬起頭,笑容有些惨然。
「对不起……但这是我的工作,还有你和祁墨后来……」
「我理解的,但是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能控制的了孟凡瑶。」
說著,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方警官见我哭了,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慌忙地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
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我接着开口道:「虽然他一直说不介意,但我还是拒绝了他,那件事情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我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说道这里,我停住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可置信的捂住嘴。
「難道,难道祁墨是为了帮我复仇才假意和孟凡瑶交往的?!是他害死了孟凡瑶?!」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哭的更厉害了。
「这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方警官有些局促地安慰着我,想必他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16.
後來,警方在祁墨与孟凡瑶的聊天记录中发现了多条他对孟凡瑶施行言语暴力和精神诱导的证据。
这件事最终以祁墨诱导性故意杀人,判处死刑结案。
我提出想要见祁墨最后一面。
「江瑤,是你!!是你……」
祁墨见我来了,突然变得无比激动,他似乎有什么想要急切说出口的。
「祁墨!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後悔了,如果当初我答应你,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對不起你。」
我悲痛欲绝的哭声终是堵住了祁墨的嘴。
「警官先生,我想和祁墨单独聊聊,可以嗎? 」
警官见我哭的如此伤心,同意了我的请求,只嘱咐我不可以逗留太久,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祁墨了,就像不久前那样。
我已收起了那副悲伤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祁墨,你知道嗎,我爷爷去世了,就在不久前。」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祁墨听了后却突然变得无比暴躁。
「我就知道是你!是那个娃娃控制了孟凡瑶!」
如果不是隔着一道玻璃,我毫不怀疑他此刻会冲过来掐死我。
毕竟他只是一个背锅的。
「你知道?你知道还想让我把娃娃让给你!祁墨,你真不要脸!」
他早就知道用过那个娃娃之后,娃娃的制作者就会死,可他却还是为了这个不断地接近我,想要从我手中拿走它。
「我会告诉警方的!江瑶,你别想好过!」
「告诉警方?告诉他们我用巫蛊娃娃弄死孟凡瑶?这种荒诞的事情谁会信啊,他们只会觉得你精神出了问题,再說,那些让孟凡瑶去死的信息,都是你发的啊,祁墨同学。」
祁墨挣扎了几秒,最后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语气中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江瑤,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我再也不敢了……」
不可能的,祁墨,你该死啊。
你们都该死。
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又换上了那副悲伤的表情,开门走了出去。
变脸这招啊,还得感谢孟凡瑶的悉心教导呢。
走出警局,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我的思绪又被拉回了那晚。
17.
其实故事直到那里我说的都是实情,只不過,我对方警官隐瞒了之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像是一个幽魂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飘荡,祁墨跟在我身后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江瑤,太晚了,我带你去宾馆住一晚吧。」
我停下来脚步,转过身看向他,他又補充道:「别误会,我帮你开一间你自己住,我翻墙回宿舍。」
我答應了,毕竟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去。
等办完了一切手续之后,祁墨又向我表白了。
「祁墨,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你很特别。」
一个农村姑娘能有什么特别的呢?我只当祁墨是说笑,未曾往深处想这句话的含义。
我还是拒绝了他。
這一次,祁墨终于有些急了。
「江瑶!你真的要一次次践踏我的心吗?!」
他有些激动地拽住我的手腕。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回到了刚刚那场噩梦里,我开始挣扎。
「你会后悔的!」
祁墨松开了我的手,愤愤地走了。
当时我的心中还生出了一丝愧疚,甚至有些犹豫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太对,祁墨也没做错什么,错的只是孟凡瑶,我不该这样对他的。
後來我才明白,坏种不止一个孟凡瑶,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18.
我不准备回学校,我要报警。
我不信这个世界都是她孟凡瑶的,这次我绝对不会退让。
我从衣服中摸索出我的手机正准备报警,手机上却收到一个视频消息。
视频是安云拍的。
视频中的孟凡瑶满脸嫌弃地捏住爷爷送我的娃娃,将它扔在地上连踩了好几脚,緊接著,她看向镜头,一脸天真的笑着。
「乡巴佬,听说这是你最宝贝的东西,藏得挺深呢,之前让你送我,你毫不犹豫答应,原来是为了让我对它放下戒心啊。你听好了,如果你现在不回来呢,我就把它给剪烂,如果你敢报警,我也会把他给剪烂。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滚回来,听见了吗?」
那是我最宝贝的娃娃!
我明明隐藏的很好,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
画面的最后,是孟凡瑶拿起剪刀,缓缓地向娃娃的头伸去。
不可以,不可以!!
那是我爷爷给我的,他缝了七天才给我缝好的娃娃,他说娃娃会代替他陪伴我四年,他说……
那不光是一个娃娃,那是我的精神支柱!!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短信是 20 分钟前发送的,我还有 40 分分鐘。
我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飞一般地赶回学校。
打开宿舍门地时候,我已经累得快要喘不上气了。
「不要!!」
孟凡瑶已经没了耐心,张罗着让安云准备好拍摄,她要开始动手了。
見我回來了,她停下了手中地动作。
笑着冲我招了招手,唤我过去。
我不敢不听。
「回来了?」
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我顺从地点了头。
「跪在地上,给我道歉。」
19.
命运总是这样,在我决心反抗的时候给我迎头暴击。
看着她手中的娃娃,我只能羞辱地跪下,从口中挤出那句话:
「對不起,我錯了。」
「哈哈哈哈,凡瑶姐你看她,像一条狗,现在你让她这样爬出去说不定都可以哦。」
拿着手机录像的安云没忍住笑出了声。
孟凡瑶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同安云一起笑出了声,这个笑话对她们来说应该真的很好笑吧,因为我看见她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知過了多久,笑声终于停止了。
孟凡瑶弯下腰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哎~爬出去就算了,我们不是那种不讲室友情分的人。」
「但是你违背了我的意愿,我也是会生气的。昨天你跟别人跑了,害我的零用钱打了水漂,今天嘛,你就换个方式补偿我好了。」
「算你运气好,我懒得折磨你,你自己去把衣服脱了,再给我磕三个头就算了。」
說完,她还不忘夸奖安云:「还是你的主意好,精神折磨她的确要比单纯的打她要有趣多了!」
她这样折磨我,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
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孟凡瑶有些不满。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娃娃不想要了?」
說著,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對了,看在你刚刚表现的还可以的份上,再告诉你个事情。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个娃娃对你很重要的?」
「我告訴你,是祁墨告诉我的啊~」 是他!
我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聊了。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我会后悔。
我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下定决心弄死你们。
「你还不脱?」
「我不脱!」
孟凡瑶被我突然的吼声惊到了。
「好,看来你选择放弃它了。」
她拿起那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向下剪去。
「等一等!我有办法让祁墨对你死心塌地!!你毁了娃娃就不行了!!」
20
孟凡瑶顿住了,那剪刀里娃娃仅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你逗我?一个娃娃能有这么大本事。」
「是真的,我家……其实是研习蛊术的……那个娃娃是巫蛊娃娃,只需要把两人的血液滴上去,头发和愿望条一起缝入娃娃心口,就可以了!」
孟凡瑶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我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听说过,湘西的蛊术吧。」
我骗她说,祁墨之所以一直缠着我,就是我之前用了另一个娃娃导致的,这个新的娃娃是我带来准备物色更好的目标的。
想到祁墨之前对我的态度,孟凡瑶信了,但是她依然赏了我两个巴掌。
「我就说是你这个小贱人勾引祁墨,你之前还不承认。只不過,你是个巫女,万一反过来对付我怎么办?」
我连连摇头告诉她不会的,爷爷一直不肯让我学这门技术,不然这三年我不会活得这么窝囊,给我两个娃娃也只是告诉我用法,是想让我找个好人家。
「找个好人家?是钓个金龟婿吧!」
她耻笑着我,可我知道,她已经被我说服了。
「我需要见祁墨一次,拿到他的头发和血液。」
21.
我将祁墨约到了一家咖啡厅。
「江瑤,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别人跟你来硬的啊!」
祁墨坐在我的对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他已经懒得在我面前装温柔深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娃娃我从来没有拿出来炫耀过,只在开学头一天抱在手上走进学校,三年了,连我的室友都不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
就算被他看到,若非已经知晓其中门道,他绝不会想到它于我而言很重要。
制作巫蛊娃娃,是要耗费制作的精气的。
这里面有爷爷的气息。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爸妈吵架离家出走过,那次无意间撞见过你爷爷做娃娃的场景,知道了娃娃的作用。后来我们家搬去了县城,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娃娃,看着天天打架的父母,我許願,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安静。」
「娃娃果然很灵验,我的父母在一个月后双双出车祸离世了。」
「我成了孤儿,又被城里的一对夫妻收养,改头换面。」
「可收养我的父母毕竟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想要往上爬,我想要过上富有的生活!」
「我打听了好多年,终于打听你要来我们学校读书,这件事天赐的机会!而且……而且……」
說到這裡,他有些难掩兴奋。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中的娃娃是你爷爷最后一个作品,他应该不会再做娃娃了,對吧。」
没想到这他都知道,我皺著眉頭,爷爷确实说过他年纪大了,做不动娃娃了,而且这娃娃太容易被人拿去作恶,他希望这门手艺到他这里就可以结束。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江瑤,你知道我研究了多少年吗,我了解的可能比你还要多,我还知道——」
他狡猾的笑了一下,話鋒一轉:
「本来想用怀柔政策攻略你,没想到你吃硬不吃软,考虑一下把娃娃给我吧,只要你给我,我会帮你对付孟凡瑶,否則,你要遭受的不仅仅是一个孟凡瑶。」
他摇了摇手机,那晚我撕心裂肺的叫声从手机中传来出来。
我的拳头顿时收紧。
「果然,祁墨,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报警,那晚你明明可以报警。」
「报警?你不知道吧,那个场所还是我暗中给孟凡瑶找到的,不然她能那么快找到隔音那么好的地儿?你知道孟凡瑶为什么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吗?我可不会把路堵死,这三年我可是一直吊着她呢!」
祁墨得意的向我炫耀着他的「智谋」。
「你曾经和我说的什么我救了你,也是假的,對吧。」
我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你救的的确是个小姑娘,我不过是碰巧看见。」
即使已经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人心居然可以坏到如此地步。
「我可以把娃娃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22.
见我松口,祁墨心情大好,一口应下。
「第一,你不可以用它杀人。」
祁墨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你放心,我现在都成年了,哪还会又搞那套家庭收养,我只想自己发财而已。」
见他答应了,我才提出第二条。
「第二,答应孟凡瑶做她男朋友,但是别对她太好,我要你精神打压她,一個月後,我会把娃娃给你。」
祁墨答应了。
达成协议之后我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悄地拿出我的娃娃,将自己的血滴在了上面,又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剪成短短的一截。
我当然不会去取祁墨的血和头发,一來,祁墨太了解这个娃娃了,想要取他的血和头发难如登天。
二來,他们不能都死,对我不利,孟凡瑶必须死在祁墨「手上」。
准备好一切,我回到了宿舍告诉孟凡瑶大功告成了。
见我这次是为她办事,而且事情完美完成,她难得的没有因为我和祁墨见面而打我。
我让她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将头发和字条交给我,今天晚上我会完成最后一步。
为什么一定要晚上,对孟凡瑶,我的借口是月光下的效力最强劲,而实际上,我算好了今天晚上她们都不在宿舍。
唐耀有社团活动要参加,安云约了她的男友去图书馆,孟凡瑶则是要去参加慈善晚会。
一个恶魔去参加慈善晚会,真諷刺。
「交給我吧,凡瑶。」
我将目光中的怨恨掩下,低眉顺眼地向她保证到。
我怯懦的神态取悦了孟凡瑶,她表示奖励般的拍了拍我的脸后,花枝招展地离开了学校。
過了許久,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我的行动开始了。
门外好像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我并没有在意,只自顾自地将原本的字条烧了个干净。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张字条,上面寫著:
【让孟凡瑶对祁墨死心塌地言听计从,臨死前,要向狗一样爬行。】
23.
祁墨和孟凡瑶官宣了。
她得意地向我炫耀着祁墨对她如何如何温柔,比追我的时候贴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的顺从与恭喜声更是让她沉溺在其中。
看着她在朋友圈发布的一张纸和祁墨的合影,我心中冷笑,给祁墨传去了消息。
【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就在我准备好一切只等着收获果实的时候,我收到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噩耗。
爷爷去世了。
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垮我,可这一天,我潰不成軍。
那个会拉着我的手给我讲故事的爷爷不在了,那个喜欢把我扛在肩上去够树枝的爷爷不在了,那个在夏天背着我走过一片苞米地的爷爷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不在了啊。
我连夜买了火车票奔回老家,看见了早已去世的爷爷。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脸上表情平和而又安详,。
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比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多了许多的皱纹,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瘦的只剩下皮囊。
還好,爷爷走的并不痛苦。
邻居将爷爷临死前写的信交给了我。
我颤抖着手打开,淚如雨下。
24.
瑶瑶,爺爺走了。
不要为爷爷难过,做这一行的,三弊五缺都是命数,能活到我这个岁数还能有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爷爷之前一直不让你学习蛊术,是不想你也沾上这种命,可慢慢的我发现,也许是我错了。
傻孩子,你觉得自己每次回来隐藏的很好吗,爷爷都知道了。
我的孙女在外面受人欺负了却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教你本事,只教会了你无用的善良。
只恨我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走出这个村子,这就是祖师爷对我当年违抗天命娶妻生子降下的惩罚。
所以,在你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偷偷的将自己剩余的精气全部都注入到那个娃娃中。
这个娃娃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這幾天,我能感知到自己的大限将至,我知道,你用了那个娃娃了。
瑶瑶长大了,终于知道保护自己了。
不要责怪自己,爷爷本身也活不了几年了。
做人要善良,但一味的善良就是软弱。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心软也不要愧疚。
有些人,該死。
爷爷屋内书柜第二个抽屉的的把手是一个机关,左拧三圈,右拧二圈可以打开密室。
那里面有我们历代的蛊术秘书,爷爷走后,你自己选择学或不学吧。
記住,走过的路,绝不可以回头。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默默的将信收了起来。
我用了七天的时间埋葬了我的爷爷,用了一天的时间大致翻阅了一下那些秘书。
在爷爷入土的那天,祁墨给我发来了他与孟凡瑶的聊天对话。
大概就是孟凡瑶找她,他对她不冷不热的吊着,顺便还问了我去了那里,娃娃什么时候能给他之类的话。
我搖了搖頭,心中的冷意瞬起。
【还不够,再多刺激她一点。】
【最好能让她去死。】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用去死刺激她,这样她的心里才能更加崩溃。爷爷生病了,我回来照顾几天,等这个月月底,我会把娃娃给你。】
【短信记得删干净些,别让孟凡瑶起疑心。】
祁墨啊,你是知道了我手上这个娃娃比以往的那些术力更强,才会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又开始对我穷追不舍的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用过这个娃娃后爷爷会死,對不對?
所以,你得和孟凡瑶一起去死才可以。
处理完了一切,我在爷爷的坟前与他告别。
我告訴他,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25.
我又回到了 304 宿舍,我必须回来。
「江瑶!为什么祁墨突然对我冷漠的不得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刚进宿舍,一个水杯直直的朝我砸来,這一次,我利落地躲开了。
孟凡瑶的眼角很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我深吸了一口氣,压下了心中滔天的恨意。
我的演技比之前精湛了许多,已经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凡瑶,你別急,我爷爷生病了。作为娃娃的制作者生病,娃娃的效力肯定会有一定影响,但是你放心,祁墨还是不能离开你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偶尔也该向他撒撒娇,女孩子嘛,恋爱中不能太强势,只要你表现得温顺一点,他肯定会像以前那样对你的。」
「對了,你还得给他一点安全感,毕竟祁墨的出身和你差的挺远的。」
「当然我只是这么说,这个得看你怎么想,還有就是,要是你能够跟父母挑明这段恋情就更好了。」
「真,真的吗?江瑶,你别骗我!」
现在的孟凡瑶,脑子已经完全被祁墨占据,完完全全的是一个恋爱脑,所以我说的她全部都信了。
「我怎么会骗你呢,凡瑶。」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听说她大晚上的跑去男生宿舍找祁墨撒娇道歉。
我听说她为了祁墨和家里大闹了一场。
我听说她开始和祁墨出入一些高档酒店……
「江瑤,你的建议果然有用,祁墨跟我和好了!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之后你只要好好帮助我,我会拿你当朋友的!」
朋友?是拿我当和安云一样的跟班吧。
孟凡瑶,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几天吧。
26.
好景不長,祁墨又和孟凡瑶吵架了。
他现在甚至不需要我的授意,这种玩弄富家女的感觉他乐在其中。
孟凡瑶隐隐有了崩溃之势,每天对我哭诉着祁墨对她阴晴不定的态度。
「瑤瑤,要不你今晚主动去找祁墨吧。」
「可是我跟他已经……这还有用吗?」
「当然有啦,不過,你得打扮的特别一些,男人啊,总喜欢新鲜感。」
孟凡瑶果然信了,听说她急匆匆的去准备了很多东西。
这是我动手的最佳时机。
取出娃娃,我再次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滴入的,是自己的指尖精血。
嘴里诵读着古老的咒语,我在加深娃娃的诅咒。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孟凡瑶最多还能活一个多月,可是我不想等了。
今天是爷爷的尾七,孟凡瑶必须死。
當晚,孟凡瑶和祁墨大吵一架,有人见到她哭着跑出酒店,还冲着酒店楼上哭诉:「我去死你就满意了是吗!」
當晚,孟凡瑶便爬到了男生宿舍顶楼,在意识朦胧之际,给自己录下了生前最后一个视频。
當晚,一段詭異的影片火遍了全網。
一個女生,在天台诡异的爬行了一段距离后,猛地飞跃出了护栏。
孟凡瑶死了。
按照我所设想的那样,跟狗一样,毫无尊严的死了。
警方在我的描述下很快的锁定了祁墨。
聊天记录确凿,很快祁墨便被判了刑,他以为自己是黄雀,却不想自己不过是一只蝉。
他吵着要见我。
可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跳楼是孟凡瑶自己的选择,教唆她去死的是她的人渣男友祁墨。
我与祁墨那为数不多的微信聊天记录,早就被祁墨亲手处理的一干二净了。
我不过是一个长期受室友霸凌的懦弱无能的受害者。
27.
从警局走出来,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回去后我跟学校申请了退学。
以前我一心想往大城市跑,那次回去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更爱家乡的水土。
我要回去继承家业,做村里的巫女。
晚上,借着收拾行李的空挡,我顺手取出了娃娃心口中缝着的字条。
那是唯一能称作证据的东西。
橙色的火焰燃烧在空气中,小小的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江瑤,你在幹嘛。」
许是我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安云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果然是你,你才是害死凡瑶姐的真凶对不对?!」
安云见我完全不理睬她,上前掰过我的手。
「你不怕我报警??」
「安云,你在装什么?」
我平靜地看著她,看见她眼中的恐惧明显大过她语气中的愤怒,她被我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自己也恨孟凡瑶不是吗?明明是一个学霸,却要做孟凡瑶跟班,还要给孟凡瑶当枪手,你现在无非就是怕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不是嗎? 」
「你……你怎么知道?!」
被我说中了心事,安云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恐,她没想过从前唯唯诺诺的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阴气森森的。
可我变成今天这样,不就是拜她们所赐吗。
安雲,你或许迫于无奈做了孟凡瑶的跟班,但是你同孟凡瑶欺凌我的时候,心中就没有一点兴奋吗?
「那晚,躲在门口看我掉包纸条的人,是你。」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安雲,你该庆幸娃娃只有一个,而你只是一个跟班,所以,现在我决定放过你。」
「你……说真的?可你怎么证明……」
安云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
果然人善被人欺,之前我越逃避越表现的软弱,她们对我的霸凌就越肆无忌惮,只有变强变狠,别人才会怕你。
「没有证明,信不信由你。还是你觉得蛊术这种荒诞又没有证据的杀人方式,警方会信?」
說完,我也不管安云作何反应,麻利地收拾完剩余的行李,踏出了这困住我三年的地狱。
爺爺,我回來了。
28 我成了家乡有名的女巫。
那些来找我办事的人无不夸我天赋异禀,短短数月就能接收爷爷生前的活计。
唐耀趁着假期来找我过一次。
她告訴我,安云死了。
因为过度惊恐,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在宿舍自杀了。
304 宿舍从学校的贵族宿舍一下子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不祥之地。
许是想给自己死后去地府赎罪,在死前,她留下了一封忏悔信。
信中描述了她与孟凡瑶当年是如何霸凌我,反造谣我霸凌他人的种种事情,她说自己知道错了,还放出了一部分当年的视频作为佐证,只不过我的脸被她打了码,孟凡瑶的脸,却被曝光在大众的眼皮之下。
据说这件事情小小的轰动了绿江市,校方也开始加强管控,当初不辨是非的辅导员已经被停职,他们还调查出了许多其他的霸凌事件,那些霸凌者严重的都被退学处理了,甚至还可能背上案底。
我终于等来了迟到的正义,虽然有些迟了,但至少通过我的事件帮助到了其他正在被霸凌的受害者。
「唐大美女,謝謝你啊。」
我发现我终于释然了这一切。
「谢我干嘛?我从来……也没帮到你什么。」
「謝謝你,至少在当年,你曾经为我打开过一扇门。」
送走了唐耀,我默默地从床底翻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娃娃。
那是我回来学成后做的第一个娃娃。
這裡面,缝着安云的一根头发。
这个娃娃功效稍差,毕竟只有头发没有血液,若是被诅咒人心性再坚定点是不会影响生死的。
我也不算是骗了安云吧,因为我只答应了【现在】放过她,没说过【未来】也会放过她。
而且……我确实给了她一条活路了。
因为在她的字条上,我写的是:【日日愧疚,生死由命。】
安雲,是你自己不争气呀,不过呢,还是谢谢你,至少你减轻了自己的罪孽。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火焰逐渐吞噬掉了娃娃。
我笑了。
-全文完-
署名: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