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爆發後,我被家人趕到了閣樓上自生自滅。
後來家裡沒了食物,一家人厚著臉皮摸過來磨蹭。奶奶和媽媽拿著我冒死找來的食物哄弟弟:「乖乖地再吃一口,讓你姊下午就去幫你找大雞腿,找不到咱不讓她回來了。」
我看着自己不舍得吃的食物被弟弟嫌弃地丢在地上,終於爆發了。
這冤大頭女兒做了二十多年,现在我不伺候了!
一:
殭屍爆發的時候,我們全家都在家,為我弟弟慶祝十三歲的生日。
他像個小皇帝似的坐在爸爸和奶奶中間,媽媽為他點燃蛋糕上的蠟燭笑著為他慶祝。
「祝我們的優優天天開心,天天快樂。」
我弟弟张宁优噘嘴说:「我的生日礼物呢?」
爸爸赶紧把新买的手机放在他怀中,笑著摸摸他的頭:「看,乖兒子,你想要的手機。」
弟弟这才笑了。
我冷淡地看著他們一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面。
他們從來不記得曾經給我過生日,也從來沒送我過什麼禮物,連我上大學的錢都是自己打工的。
奶奶一張口就是賠錢貨、掃把星星,媽媽只會指揮我工作,爸爸一對我說話就板著一張臉。有時候我就會想,我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在哭丧着脸干什么呢?今天优优生日,看見你這個臉多晦氣。」奶奶皺著臉訓斥我,「不想在這裡待就上你屋裡去。」
爸爸妈妈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只顧給張寧優切蛋糕、夾菜。
張寧優倒是看了我一眼,他似笑非笑的得意眼神,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
從前我還會為這種眼神難過,但現在的我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心,不會再難過了。
我轉身走進自己的小房間,外面傳來一陣歡笑語。
在這個家,我就像是個不受歡迎的外人。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窗外一聲尖叫,這嚇了我一跳。
我趴在窗戶上向外看,發現在路燈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撲倒了另一個女人,猛地在她脖子上啃咬起來,任憑那底下的女人怎麼掙扎她都沒有鬆口。
我看到有幾個圍觀的人想上前拉開,還有人在拍影片,那個行凶的女人突然暴起,迅速地衝到了另一個男人身邊,直接咬在了他的臉上。
混亂尖叫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我看到那個一開始被咬到的女人在地上開始抽搐,沒多久,她竟然又站了起來。
只是那樣子特別奇怪。
有好奇心強的路人上前查看,卻被猛地撲倒在地撕咬住,痛哭的號叫聲立刻響起。
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们刚才的行为,怎么那么像丧尸片里的情景?
我准备去隔壁房间的窗户看清楚,刚一出门就发现四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去外面,见我出来了,奶奶脸色一黑。
「你不是睡了?怎么又出来了?」
「你们准备出去?那么晚了去干什么?」我想到刚才的事情忍不住蹙眉说,「外面现在不安全。」
「你弟弟想吃烤鸭,我们带他过去。」我妈穿好衣服,慈愛地摸著弟弟的頭說,「帶回來就不好吃了。」
我一听立刻阻拦:「不行,外面出事了!你們不能去,刚才下面那么乱你们没听到吗?
「有人袭击人了,可能是丧尸!」
我爸皱眉训斥我:「亂說什麼東西!沒事兒乾就在你屋裡別出來,你弟弟生日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我奶奶也冷着脸翻了我一个白眼,嘴裡又開始罵我掃把星。
「別理她,優優咱們走。」
张宁优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对我翻白眼,接著一家人親親密密地準備開門離開。
我還想再阻止,卻被爸爸一個厭煩的眼神定在原地,沒有再說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實在不聽,我也束手無策。
二:
他們開門出去後,我一直在貓眼中觀察,還好外面沒什麼動靜。
我的心一直提著,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樓道中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和尖叫聲。
「怪物!爸爸怪物!」
「快跑,儿子快点!」
「啊!张栋你敢推我!」
一时间他们几个的尖叫声交织成一团,我趕緊打開了門,他們手忙腳亂地衝了進來。
張寧優直接把我撞倒在地,躲在沙發後瑟瑟發抖。
「快點關門!」爸爸把奶奶拉進來,猛地關上了門。
幾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驚惶,奶奶更是直接癱坐在地上。
「爸爸,你們怎麼了? 」我爬起來問我爸,「你们看到了什么?」
奶奶阴沉着脸撑起身子,上來給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賠錢貨,你知道外面有怪物不早说?」
我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隨後我冷笑一聲,心裡徹底地涼透了。
這麼多年,我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他们对待我根本不像是家人,更像是對待可以無限壓榨的傭人和提款機。
我重新躲回自己的房間,給好友張朵發了一個訊息,問她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朵沒有回我。
外面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偶爾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我在晚上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初步掌握了殭屍爆發的基本存活技巧。
例如如何躲避殭屍、如何抵抗殭屍以及攻擊殭屍的技巧等。
但現在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生存物資,首先是最重要的食物和水。
我們家中的食物和水肯定是不夠的,要得到食物還得出去。
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也是殭屍爆發了。
家裡的食物吃完之後,就得有人出去找物資。
一開始是我和父母一起出去尋找物資,張寧優和奶奶留在家裡,後來爸爸受傷,媽媽又說要照顧他,找物資的就變成我自己。
每次我找到的東西,張寧優都吃得最多,其次是其他人,他們都吃完後,最後剩下的才給我。
我因為長時間吃不飽而沒有力氣,漸漸地身體越來越虛弱。
後來張寧優鬧著也要出去,卻引來了許多殭屍。
我們一家逃命的時候,他們四個為了自己活命,把我推進了殭屍群裡。
劇烈的恐懼和被咬的痛苦讓我從夢中驚醒。
那感覺太真實,讓我懷疑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經歷過的。
我能肯定,夢裡的那些事情,我的這些家人絕對能做得出來。
想到這裡我一陣心寒。
那我也該為自己做打算了。
只不過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那就是上一輩子張寧優在跟我吵架的時候,曾經叫過我「野種」,他說:「奶奶說了,你就是個野種,這個家裡的東西全是我的,你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活下去。
我到廚房查看了一下冰箱裡的食物,還有張寧優的零食櫃,猛然聽見一聲。
「你幹嗎,你要偷我的零食?」
我一回頭,發現張寧優正充滿敵意地看著我:「裡面的東西都是我的。」
我冷冷地关上柜门:「你別忘了,裡面很多東西都是我出錢買的。」
沒錯,自從我能兼職賺錢後,我奶奶和媽媽就要求我每個月都要給家裡兩千塊的生活費,說養了我那麼多年,現在該是我回報的時候了。
不僅如此,我一放假回來,張寧優就會拉我去超市買東西,每次都把購物車塞得滿滿的。
所以這櫃子裡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我出錢買的。
「你不准看,你也不能吃,不然我就告訴奶奶,讓她打你。」張寧優過來推了我一把,「奶奶說了,你就是外人。」
外人?
我冷笑一聲,給了張寧優一巴掌。
「我是個外人,那就不該養你這個蛀蟲。」
這都末日了,谁还惯着你?
张宁优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大叫出声:「你敢打我!」
随后他扑上来就要和我斗,只不過我從小就開始做家事,抗水桶上五樓都不在話下,他怎麼可能打得我。
又被打了之後,張寧優「嗷嗷」大叫:「奶奶!爸媽!張蒂安打我,她要打死我!」
奶奶气势汹汹地从房间里冲出来,也不問緣由,上來就幫著張寧優打我,爸媽也從房間出來,冷眼看著。
我心中積蓄多年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夠了!」我揮開奶奶的手,沉聲道,「我不是你的出氣筒,不要動不動就打我。」
奶奶闻言一惊,隨即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你敢這樣跟長輩說話。」
「我只是拿我的钱买的东西。」我上前抱了一堆零食,撞開張寧優說,“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什么你的东西,這個家就沒有你的東西,都是你弟弟的! 」奶奶上來要伸手,「你要是不服氣,你就给我滚!」
「你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我妈上前就拉扯我,隨後要搶我懷裡的東西,「這些都是給你弟弟的,你那麼大了,都不知道让一下弟弟吗?」
我一下子躲开她说:「行,我知道你們都看我不順眼,那我不礙你們的眼就是了。
「我搬到閣樓上去住,不打擾你們一家人。」
说罢我就准备去房间收拾东西。
我爸攔著我,皺眉用他慣用的指責語氣說:「怎麼,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出去上了几年大学,心越來越野了。」
「就是。「奶奶惡狠狠地沖我翻了個白眼,「就不該讓她去上大學,早點找人嫁了,還能換點兒彩禮。」
「真是白眼狼,白養那麼多年了。
「趕緊滾,看着就碍眼!」
又是一通指责下来,我深吸一口氣,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遭遇的種種,幹不完的家事、給家裡拿的錢,以及從來沒受到的公平對待。
最後我開口:「既然這樣,我要走就別攔我了。」
我去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帶了一些食物,走的時候偷偷拿了一把菜刀,又提了兩個空水桶。
本來我還想再帶一些食物,老太太撒潑罵街堅決不同意。
就算再遲鈍,他們也知道現在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食物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自然不肯給我。
但我肯定,我離開他們,會比在這個家裡過得更好。
隨後我打開門,在門口向樓梯下看了一眼。
很好,什麼都沒有。
我小心地向上走,樓上就是閣樓。
就在這時,張寧優忽然對著樓下大叫一聲,接著猛地關上門。
他的聲音在樓道裡迴盪。
我聽到下面傳出了窸窸窣的腳步聲。
糟了!
四:
是丧尸!
我赶紧向上爬,只希望能比殭屍爬得更快一些。
幸好殭屍估計是從樓下幾層爬上來的,在我打開樓道門進入天台的時候,殭屍剛到我家那一層。
等我關上樓道門的時候,喪屍猛地趴在了門上。
他那雙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嘴裡還發出低聲的嘶吼。
我向後退了幾步,趕緊找東西堵住了門,順帶遮住了門上的透明玻璃。
劇烈的心跳讓我一時之間有些緩不過來,我坐在了一邊重重地喘氣。
张宁优!
我忍不住咬牙。
他就是故意的,他昨天晚上已經見過殭屍了,說他不知道殭屍有攻擊力我說什麼也不信。
他根本就是故意想害死我。
我從來沒有任何對不起張寧優的地方,反而在父母、奶奶的管制下對他多加縱容。
我的縱容換來的只是他變本加厲的惡毒心思。
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害我的機會。
我站起身,打量著天台和那間小小的閣樓。 這裡平常很少人來,只有我曬衣服被的時候會有人來。
閣樓房間有水管,還放著原來的舊沙發和一些雜物,我可以把裡面的東西利用起來,做成救命的工具。
就在這個時候,我收到了張朵的回信。
殭屍爆發的時候她們一家正在家裡的新別墅休假,家中吃的、喝的都有,小區人很少,相對比較安全。
她更擔心我的安全。
我把自己的情況簡要地跟她說明之後,張朵傳了一個擁抱的表情和一段話。
「一定要保護自己,我們一定會撐過去的。
「安安,我等著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
我心中一暖,回了一個:「會的。」
現在,我要考慮怎麼活下去。
根據夢中的經驗,我現在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我相信我能在這個地方待很久。
我在閣樓的房間裡找到了一些舊衣服、舊被子,幾個花盆、破舊的電視機和冰箱,以及一些網路線、銅絲、剪刀和工具箱之類的零星物品。
還有一把破舊的望遠鏡。
我把花盆搬到戶外,準備有機會找些東西種在裡面。
我看到角落有一個髒拖把,俐落地把拖把頭卸下來,把剪刀用銅絲固定上去。
這樣,一個簡易的矛就做好了。
我順手戳了幾下,感覺還可以。
現在我有了這個棍子和刀,算是有了能用的武器。
我打開行李箱,發現裡面的食物不多,最多夠我撐三、四天,到時候沒有東西吃我遲早會餓死。
至於那些家人,我壓根兒都指望不上他們。
等我收拾完這些東西後,天也黑了下來。
我吃了兩塊餅乾保存體力,躺在床上睡了。
明天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我。
這天半夜,我聽到外面傳來人的哀號和殭屍的叫喚。
我默默地捏緊了被子。
不要怕,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但我一個人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安全地活下去,哪有那麼容易。
我有些迷茫,我覺得我這輩子過得太累了。
從小爹不痛、娘不愛,奶奶偏心眼,一家子人就我一個人是多餘的,偏偏我還要被他們用親緣的羈絆束縛著,被迫成為他們的傭人、出氣筒、提款機。
我從來沒有真正隨心所欲地自己活著。 伴隨著殭屍的活躍叫聲,我閉上了眼睛,開始思考自己未來的路。
要活下去,我必須先解決一個關乎生命的大問題。
五:
為了活命,我得儲存足夠的食物。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觀察周圍的情況。
我們是一個老社區,房子不多,而且比較低矮,我站在樓頂上,能看到下面大部分的情況。
外面能看到的地方遊蕩四、五隻殭屍。
我知道,看不見的地方隱藏的危險更多。
社區外面有一個小超市,裡面存放著一定量的食物和水。
可是怎麼出去,又怎麼去超市,這成了一個大問題。
在夢裡,我也曾經去過那間超市尋找物資,那時候超市門被砸了,裡面的東西基本上都被拿得差不多了。
如果現在我想找到食物,安全一點的方法就是先在我們這棟大樓搜尋物資。
好在我家這棟大樓位置最偏遠,還是在角落裡,相對而言殭屍會少一些。
我把自己全副武裝,尤其是自己的脖子、臉和手臂這一塊兒,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接著我深吸一口氣,小心地挪開了門口堆放的東西,透過玻璃窗向外看。
外面什麼都沒有,看來殭屍已經離開了。
我打開樓道門後又小心地把門關上,接著慢慢地下了樓梯,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而就當我剛到家門口時,一隻殭屍似乎聽到了我的腳步,猛地從樓下衝了上來。
這個殭屍我認識,他是我家樓下的鄰居,一個性格急躁的中年男人。
他的脖子被咬了一口,露出血肉模糊的痕跡來,此時他正張著腥臭的嘴巴向我撲過來。
再跑到閣樓已經太晚了。
我心一橫,直接用改造後的剪刀捅進了殭屍的眼神裡。
殺殭屍快、準、狠,越是耽誤時間,越可能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我知道殭屍的弱點就是他們的大腦。
我忍著噁心把剪刀扒出來,接著更用力地捅進去。
好在我力氣大,很快地,殭屍不動了。
我推開他的身體後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就靠在我家的房門上,我能感覺到裡面的人正透過貓眼在看我。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出來幫我一把。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死。電動卡車">
六:
我冷淡地看了一眼那扇門,把殭屍拖到了他們門口。
沒錯,我也是故意的,就是要給他們添堵。
我家住在五樓。
四樓就是剛才那個殭屍居住的地方,此時門虛掩著,沒有關。
那個大叔是和他的老母親一直住在一起。
我見過那位老人幾次,她是一個非常和善、慈祥的人。
確定沒有殭屍在附近後,我小心地推開房門,時刻警戒著四周。
靠近裡面的一個房間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我握緊手中的棍輕輕走了過去。
房間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開之後,發現了變成殭屍的老奶奶。
她的臉上也是血肉模糊,看到我之後開始對我「嗷嗷」地叫嚷著奔了過來。
我迅速地把門關上,在門外深吸一口氣做好心裡建設。
接著打開門,咬牙結束了變成殭屍的老奶奶。
做完這一切後,我把她放好,對她的身體鞠了幾躬。
等我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收拾好心情之後,我開始在房間中搜尋起來。
這裡有很多東西我可以用得上,廚房中的食物、小電鍋、手電筒、電池和打火機等,我花了許多時間把東西整理好,打包成了一個大包裹背在身上。
我也想過乾脆就暫時住在這裡算了。
但頂樓相對來說更方便觀察狀況,把樓道門封牢後,那裡也會更加安全。
我想了想,把廚房的窗戶鎖打開,這樣如果我從樓上放下一條繩子,也可以順著繩子進入這個房間。
臨走之前,我把門口放著的鑰匙也帶走了。
算是給了自己一個退路。
我關上門,背著東西悄悄上樓,經過我家門口時,我敏銳地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動靜。
隱約地還有我奶奶罵我的聲音。
我只當沒聽見,背著東西上樓了。
不過我知道我要當心了,他們手裡還有一把樓道的鑰匙,萬一他們東西吃完了上來找我,我也要及時做好準備。
回去之後我就把樓道門從裡面死死地堵住,這樣就算他們能打開門,一時半結果也進不來。
而我,現在有了許多食物,省吃儉用地過兩三個月也不用出門。
我的手機訊息開始不停地出現,全都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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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冷淡地看了一眼那扇門,把殭屍拖到了他們門口。
沒錯,我也是故意的,就是要給他們添堵。
我家住在五樓。
四樓就是剛才那個殭屍居住的地方,此時門虛掩著,沒有關。
那個大叔是和他的老母親一直住在一起。
我見過那位老人幾次,她是一個非常和善、慈祥的人。
確定沒有殭屍在附近後,我小心地推開房門,時刻警戒著四周。
靠近裡面的一個房間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我握緊手中的棍輕輕走了過去。
房間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開之後,發現了變成殭屍的老奶奶。
她的臉上也是血肉模糊,看到我之後開始對我「嗷嗷」地叫嚷著奔了過來。
我迅速地把門關上,在門外深吸一口氣做好心裡建設。
接著打開門,咬牙結束了變成殭屍的老奶奶。
做完這一切後,我把她放好,對她的身體鞠了幾躬。
等我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收拾好心情之後,我開始在房間中搜尋起來。
這裡有很多東西我可以用得上,廚房中的食物、小電鍋、手電筒、電池和打火機等,我花了許多時間把東西整理好,打包成了一個大包裹背在身上。
我也想過乾脆就暫時住在這裡算了。
但頂樓相對來說更方便觀察狀況,把樓道門封牢後,那裡也會更加安全。
我想了想,把廚房的窗戶鎖打開,這樣如果我從樓上放下一條繩子,也可以順著繩子進入這個房間。
臨走之前,我把門口放著的鑰匙也帶走了。
算是給了自己一個退路。
我關上門,背著東西悄悄上樓,經過我家門口時,我敏銳地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動靜。
隱約地還有我奶奶罵我的聲音。
我只當沒聽見,背著東西上樓了。
不過我知道我要當心了,他們手裡還有一把樓道的鑰匙,萬一他們東西吃完了上來找我,我也要及時做好準備。
回去之後我就把樓道門從裡面死死地堵住,這樣就算他們能打開門,一時半結果也進不來。
而我,現在有了許多食物,省吃儉用地過兩三個月也不用出門。
我的手機訊息開始不停地出現,全都是我爸妈骂我的话,还问我找的食物拿哪儿去了、沒良心、为什么不给他们送过去之类的。
我一句话没回,直接全都拉黑,这下终于清静了。
我清点了一下手中的食物。
除了大米、面粉和油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些萝卜、土豆和大蒜之类的蔬菜,这些东西保存的时间相对较长,尤其是大蒜和土豆,还可以种起来。
那些泡面之类耐久放的东西,都被我珍藏了起来。
就這樣,时间在一天一天地过去。
沒多久,水、電也停了,只能在下雨的时候接水储存,日子开始越来越难熬。
这期间也有人偶尔会从家中出来,当大家发现跑出去的人基本上都会命丧尸口的时候,再没有人敢出去了。
一開始,小区里还会听到一些人对着窗外大叫,唱歌抒发自己的心情,渐渐地他们发现一有动静就会引出丧尸,这种行为很快地就消失了。
小区被寂静笼罩。
这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不過我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黑暗中。
一些幸存者家中存储的食物并不多,过了一个多月后,有些人耐不住了,开始在外面摸索着寻找吃的。
这天早上我注意到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包裹严实,开始进入楼道搜索。
他们是去寻找物资的。
有一个人负责引开丧尸做接应,其余两个人趁着这个空当进入楼房中寻找食物。
连续三天他们都在出门寻找,每次都会满载而归。
他们杀了许多丧尸,看得出他们的实力很强。
直到第四天。
我注意到他们从一栋楼出来后,身上沾染了许多鲜红的血迹。
那像是人类的血。
他们的背包又鼓了,显然是装满了东西。
「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瘦弱的女人疯了似的追出来拿着刀要砍他们,被他们照头打倒在地上。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又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跑了过来,奔着其中一个掠夺者冲了过去,他也被毫不留情地打倒,还被狠狠地踹了几下。
那些食物,很可能就是从他们家被抢走的。
挨打的男人吐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不动了。
转瞬之间,他开始手脚抽搐,接着猛地扑倒了身边的男人撕咬了起来。
他竟然被感染了。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其他丧尸。
十几个丧尸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迅速地聚集了过来。
另外两个人见情况不妙,丢下女人和东西就开始跑。
「砰!」
几个装满脏水的饮料瓶从楼上被丢下,直接砸在了那两个准备逃跑的男人身上。
紧接着又有几个脏东西和水瓶被从不同的楼层丢下,砸在他们身上,减慢了他们逃跑的速度。
那女人趁着丧尸攻击其他人的工夫抹了一把眼泪,最后看了一眼丈夫,捡起背包转身奔回了楼道里。
还有人在后面不停地丢东西阻挡丧尸靠近女人的脚步。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被冲上来的丧尸包围,尽管这两个人拼命地抵抗,却还是敌不过那么多丧尸,哀号的声音瞬间传遍小区。
半晌之后,哀号声消失了。
小区又恢复了寂静。
我坐在地上,内心许久不能平静。
人性,在末日中依旧显得那么复杂。
既有为了自己去伤害掠夺别人的人,也有藏在各个楼里悄悄地帮忙的好心人。
又過了幾天,我在观察种下的土豆和蒜头时,听到楼道门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在开楼道的门。
七:
我小心地凑过去看,藏在一个不能被外面人看到,我却能听到他们谈话的隐秘角落里。
「这死丫头还敢堵门!」我妈开始拍门,被我爸呵止,「小声点!别把那些东西引过来了!」
「她肯定藏了吃的,上次她从外面拿来那么多吃的,还不给我们吃,真是狼心狗肺。」我妈不停地抱怨,「白养那么多年,危险一来果然靠不住。」
我爸开始隔着门叫我:「张蒂安,開門,家里没吃的了,你给我们送点儿吃的!」
我没有出声,这时候想到我了?那我前几次差点儿被害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救我?
见我没有动静,我爸开始低声地威胁我:「张蒂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们养你那么大,你现在想让一家人都饿死,是不是?
「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撞开,到时候丧尸过来了,你也活不成!」
我感觉非常讽刺,忍不住笑了:「那你们就试试吧。」
我知道他们不敢,没有人比他们更惜命。
那么多年,我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从来没听过一句好话,没受到一点关爱,我真是受夠了。 他们又在外面磨蹭了好一会儿还不愿意走,我淡淡地对他们说:「有丧尸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闻言都有些害怕,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又过了两三天,他们又来了。
这次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比原来低不少,还带上了几分哀求。
「小安,算爸爸求求你了,你要看着我们一家人饿死吗?」
我坐在里面啃面包不为所动。
「你们也看着我差点儿被丧尸咬死。」
我妈又接上话:「我们也想救你,是你太有本事了,自己就解决了,我们才没帮上忙。」
「就是,你不能怪我们啊。」
我依然没搭理他们。
他们只能再次不甘心地离开。
這天晚上,我在睡梦中感觉外面有动静,等我警惕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四口都来了,还合力地把楼道门推开了一条缝儿。
张宁优的眼神充满恶毒:「你真不是个人,自己偷偷地吃东西,看我们饿死!
「奶奶说得没错,你就是野种,赔钱货!」
这时我又想到梦中张宁优骂我是野种的话,心里的那个疑问又冒了出来。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这个家的孩子,如果不是,那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么多年的不公平对待,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张宁优肯定知道些什么。
其他三人顾不上说话,饿狼似的冲进房间开始四处搜寻东西。
好在我先前把食物都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找了半天也只翻出一点儿吃的。
我爸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被我敏锐地躲过。
「白眼狼!」我爸还要打我,我挥退他的手,随后冷声地说:「別忘了,是你们把我赶出来的。」
我妈也狠狠地瞪着我,就像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可恨的敌人。
「說,你是不是把吃的藏起来了?」她压低声音上前推了我一把,「家里都吃不上饭了,你都不知道想想你的亲人吗?」
「你们在家里吃东西的时候,想过我吗?」我反问她,「我在外面差点儿被丧尸咬到,你们出来帮过我吗?这是拿我的命换来的食物,你们要是想吃,就自己去找。」
我妈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掩饰般地嚷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又不知道,你就为了这些记恨你爹妈吗?」
奶奶啐了我一口骂道:「真没良心!」 我只觉得异常讽刺,說來說去,这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我被多么刻薄地对待了,在他们嘴里总是会再变成我的不是。
他们把能看到的食物全都拿走,随后我爸又吩咐我:「东西吃完了,你赶紧再去找点儿,要不然咱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就是。」我妈跟着附和,「你奶奶和弟弟得吃东西,他们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可不能受罪。」
我爸似乎是怕我再搞什么小动作,就把我领回了家里,说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找物资。
我沒有拒絕,但并不是因为他们。
现在是时候该出去寻找一些物资了,等以后大家开始反击丧尸寻找物资后,物资肯定会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抢。
回去之後,奶奶又开始咒骂我。
她和妈妈拿着我的食物,哄张宁优吃,张宁优看了半天,推开那些东西闹脾气:「这什么东西,我不要吃!我要吃炸鸡、火锅!
「要是没有我宁愿饿死!」
「好,好,等会儿让你姐去外面给你找大鸡腿,」奶奶的脸对着张宁优笑成了一朵花,「找不到鸡腿,咱就不让她回来了。」
我听罢大步上前,夺了他手中的东西说:「爱吃不吃,想吃什么自己去找。」
然後,当着他们的面,我把那块干馒头塞进嘴里。
几个人都愣住了,奶奶上来就要打我,张宁优也张牙舞爪地过来要揍我。
「死野种!」
我听到张宁优又这样骂我。
一个巴掌毫不犹豫地甩在他脸上,我抬着手问:「你說什麼,再说一遍?」
我奶奶上去捂了一下张宁优的嘴,随后看着疾言厉色:「你凶什么,说你两句怎么了?」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反应,我心裡一沉。
妈妈见我打了张宁优,也伸手打骂我,我怎么可能忍着不还手?
一时间房间里乱成一团,最后还是我爸忍无可忍,分开了我们。
我奶奶坐在地上假哭,骂我丧良心,骂我白眼狼,说来说句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完全不在乎,我已经习惯把这老太太的话当耳旁风了。
第二天下午,爸爸带我去寻找物资。
我有預感,这次外出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八:
臨走之前,奶奶抱着他担忧地说:「找不到吃的没事儿,可别受伤了。」 她隐晦地看了我一眼,在爸爸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见爸爸点头之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爸爸,你和张蒂安回来多带点儿好吃的,我这几天都没吃饱过。」张宁优扯着我爸的手说,「再看看有没有游戏机给我找一个,我的早就没电了,玩不了游戏难受死了!」
张宁优的无理要求听得我直皱眉,我爸却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说「好」。
我一时间哑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这样答应张宁优的各种无理要求。
迟早会害死他们的。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率先开门出去。
我爸戴着头盔,拿着一根椅子腿跟在我后面。
刚走到二楼,我就看到有一只丧尸在楼梯拐角处徘徊。
我爸吓得后退了几步,接着他用眼神示意我,让我去解决丧尸。
我看准时机上前命中丧尸的脑袋,我爸这才放下心,走过来在丧尸身上踢了几脚。
「这不是挺简单的。」他的声音里有些不屑。
外面路上徘徊着五六只丧尸,还有一些则隐藏在不同的地方。
我们准备去五号楼,那里是老居民楼,第一层是车库,不过大部分人都会把它当作仓库来用。
爸爸的一个朋友是在附近开商店的,他家的仓库里存放着许多东西,如果我们能进去那就会得到很多有用的物资。
我们一路潜行,好在后面五号楼居住的人并不多,因此我们遇到的丧尸也相对较少。
在要到目标仓库时,我看到了三个丧尸在路口徘徊。
「你去引开丧尸,我去开仓库的门。」我爸小声地说,「快點。」
他怕自己遇到危险,所以让我去当诱饵。
我可没那么傻。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闹钟,我把它定好时间后放在了一个离仓库较远的地方。
十五分鐘後,闹钟响起,丧尸们立刻抬起头开始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我爸赶紧去开仓库门,好不容易把门打开进去了,谁知道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丧尸直冲他扑了过来。
爸爸吓得大叫一声,把其他丧尸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丧尸们陆陆续续地向仓库的地方过来,如果不尽快解决,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真是乾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我拿起刀「哐哐」几下解决了门里的丧尸,在丧尸们涌过来之前用力地关上了卷帘门。
丧尸们在外面开始不停地拍打门,巨大的声音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丧尸。
這下,我们该怎么逃?
昏暗的仓库里,我爸看着满满的物资陷入狂喜,完全忘了刚才扑到他身上差点儿啃了他的丧尸老朋友。
仓库里摆放着饮料、餅乾、泡面等东西,都是珍贵的物资。
看到这里的主人本来是想在这里躲一阵子,没想到在这儿变成了丧尸。
这么多东西,我们一次根本拿不了多少。
「不行,不行!我们全都得带走。」我爸什么都想拿,一时间竟然被绊住了脚步。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在想怎么逃出去,外面的丧尸那么多,一出去肯定被啃得只剩骨头架子。
这时候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辆电动车,上面还插着钥匙,我旋转了一下,电动车还有电。
我爸一下把我挤走,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愣着干吗!赶紧搬!」他低声地呵斥我,眼睛开始充血,动作越来越快。
我看他把电瓶车塞得满满当当,冷静地问他:「那么多东西,你准备怎么带回去?外面都是丧尸。」
「会有办法的。」他阴沉地看着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细微的、有些扭曲的微笑。
九: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想到梦中的结局,离他远了一点。
眼看着丧尸就要把卷帘门冲烂,我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外面刚才差不多聚集了八九个丧尸,我们两个人根本打不过那么多丧尸!
尤其是我爸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剧烈的焦灼感让我心中一狠,大不了跟丧尸们拼了。
就在這時,我感觉身后不对劲,忙一歪身子,躲过了冲我用力打过来的板凳腿。
是我爸,张栋。
他此刻恶狠狠地盯着我:「小安,你也不想让爸爸死吧?
「与其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儿,还不如你去吸引丧尸让爸爸活着,我还能用这些吃的救你奶奶、弟弟和妈妈。
「你也不忍心看着他们饿死吧。」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完全没有想过在他面前的是与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为了自己活命,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
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在张栋又一次拿凳子腿砸我的时候,我躲了过去,一下把他推倒在地。
张栋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没注意脚下踩了个饮料瓶,被滑倒在地上,他的头磕到一边的桌角,霎时间鲜血流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栋忍不住痛苦呻吟。
自作自受。
眼看着丧尸就要破门而入,我随即跑到电动车边上,拿起旁边一个盛零食的大号空箱罩住自己。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只希望丧尸能晚一点儿注意到我。
「砰!」
门终于被丧尸们挤开,瞬间丧尸们像是入水的鱼一般挤了过来。
张栋发出惊恐的尖叫:「不要过来!救我,救我! 」
只不过他发出的动静越大,丧尸就向他靠拢得越快,尤其是他身上还带着血腥味,这更像是被丢进鱼群的鱼饵。
趁着丧尸们都被吸引的工夫,我迅速地丢掉纸箱,骑上电车就开始跑。
有两个丧尸被我的动静吸引,丢下张栋转而袭击我,还好我手中有武器,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离开了。
我把电动车停在了一楼楼道口里,把上面的食物卸下来。
看着这辆电动车,我把一个空箱子放了上去,接着伸手把钥匙拔下。
这些食物我一点儿都不准备给那一家人吃,这是我拼上性命找来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那些蛀虫?
十:
我把食物都放在了四楼的厨房中。
接着空手上了五楼,回到家中。
奶奶李翠见到我后立刻扑过来问:「儿子呢?我儿子呢?」
妈妈王云艳则是问我:「东西呢!我看你带着一堆吃的回来的!」
张宁优也过来狠狠地盯着我。
「东西在楼下,我没拿。」我看了一眼李翠,对她笑了一下:「你儿子?被丧尸吃了。」
李翠不敢置信地踉跄一下,接着发出尖锐的哀号,她拼命地厮打我:「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儿子!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握紧了李翠的手腕控制住她,「他想用我做诱饵,最后自己害死了自己。」
「你该死!他是你爸,你为他死了也应该!」李翠疯了似的想来咬我。
我一下把她推倒在地上:「他是我爸?不,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我不是你们家的女儿,我是你们收养的!」
这些话是我故意诓她们的,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李翠双眼外凸,像个疯婆子一样。
「是,你就是个野种!」她对我吐口水,「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医院里抱过来。」
我果然不是他们的孩子。
小时候我不被家里人喜欢,我一直以为是我有问题,我不够努力,我不是男孩,我不讨人喜欢。
原来我不被家人疼爱,不是因为我有问题,而是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们家的孩子疼爱过。
不僅如此,他们还想让我成为扶弟魔,让我成为他们的人肉血袋,好让他们能一直趴在我身上吸血。
王云艳和张宁优也上来打我,不过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拿着刀看向他们,凶狠地說:「說,我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要是不说,我不会再跟你们客气的。」
那刀上还有丧尸的血。
三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在我的眼神威逼下,李翠终于说了。
我是她在二十多年前从医院抱出来的孩子,不是这家的亲生女儿。
与其说是抱出来,不如说是李翠把我偷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们,我的一生也许和现在完全不同,我可能有爱我的父母和家人,我也会被别人疼爱、保护。
他们毁了我一辈子。
想到這兒,我握着刀的手开始收紧。
「都怪你奶奶。」王云艳小声地哭诉,「是她把你抱过来的,我就说别人的孩子养不熟……」
「我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大仙说需要一个女孩在家才能把孙子引过来。」李翠也不甘示弱,两人开始互相指责。
我扯起张宁优,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那么多年来,我在这个家里受到的不公和委屈,都是这些人强加给我的苦难。
我把刀放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真想弄死你们。」
他们抱在一团瑟瑟发抖,王云艳还想张嘴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了。
我没有亲手杀了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不想手上沾上这些人的血,他们不值得。
我更想看他们自食苦果的样子,看在这个末日里苦苦挣扎、苟且偷生,那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痛苦。
我离开这个魔窟,随手用东西糊上了房间的猫眼,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把食物运到了阁楼上。
我放轻脚步下到二楼,对着楼梯转折的缝隙按了一下电动车的上锁键。
电动车发出一声「嘀」响,好在这声音短而急促,丧尸们还没来得及捕捉声音的来源,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我又回到四楼,把食物整理好后轻手轻脚地上了阁楼。
接着我把楼道的门进行加固。
这次我直接把门封死,就算再来几个人推门,也进不到天台上。
傍晚時分,我听到楼下有开门关门的动静,应该是王云艳准备下去拿食物了。
過了幾分鐘,楼下传呼电动车急促的报警声。
「呜呜嘀嘀嘀——」
她触碰了电动车上的箱子,触发了电动车的警报。
这声音让周围的丧尸瞬间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来。
我把耳朵放在门口处,不久后听到王云艳上楼的慌乱脚步声。
「开门!妈,优优,快开门!」
丧尸的声音也由下到上,离得越来越近。
楼下的门没开,因为焦急和恐惧,王云艳的敲门声和喊叫声越来越大。
「优优!是妈妈啊!快开门!」
门依旧没有打开。
一声声惨叫从王云艳的口中发出,她绝望地哭泣大喊,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救她。
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放弃了她。
真是讽刺,她用命疼了十几年的儿子,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救自己母亲。
他们一家人还真是一脉相传的心狠。
許久之後,外面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些。
丧尸们开始在楼道间游逛。
这杜绝了李翠和张宁优出门寻找食物的可能。
他们可怎么活下去呢?
那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坐在沙發上,郑重地摆出今天刚寻来的食物。
一个小面包、一瓶饮料,再加一碗泡面。
我喝了一口饮料,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從今天起,我彻底地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我自由了。
十一:
半個月後,我们小区迎来了第一批救援。
随着丧尸被救援队一个个地消灭干净,人们也终于敢从藏了许久的房间中走出,他们欢呼着、哭泣着,焦急地询问着以后该怎么办。
在这群救援人员中,我看到了张朵。
也许是心有灵犀,张朵忽然抬头,正好和楼上的我对视。
她对我笑了一下,对我比了一个「 想你」的手势。
我开始收拾楼道口堆积的东西,把门上封着的木板撬开。
終於,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张朵也到了楼道口。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含笑说:「那么久不见,不给你最好的朋友一个拥抱吗?」
我笑着与她紧紧相拥。
后来从张朵口中,我知道救援队里有她的表哥,她是跟着表哥一起过来的。
如今每个城市都开始建立安全区,救援队也在进行地毯式的救援,从点到面,一点一点地把丧尸清理干净。
我们所在的城市丧尸灾难还不算严重,救援起来会相对容易一些。
我也简单地和张朵讲了一下最近的遭遇,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和她一起前往安全区。
在路过五楼的时候,我问张朵:「里面有人去看过吗?」
张朵摇摇头,救援队只先清理了小区中游荡的丧尸,还没有挨家挨户地进行查看。
我想进去看看,我要看看张宁优和李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张朵表哥不放心,陪着我一起进去。
一開門,我就闻到了一股剧烈的恶臭味儿,那是什么东西腐烂发出的腥臭。
那味道直冲脑门,差点儿给我熏吐。
我和张朵表哥在昏暗的房间里行走,终于在厨房找到了臭味儿的来源。
是李翠。
她面容扭曲地躺在地上,整张脸恐怖狰狞,比丧尸还要可怕。
她已经死了,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强烈的恶臭,身下的血液变成了黑色。
我皱眉捂着鼻子,忍不住呕了一声。
看样子她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这时张朵表哥招呼我过去。
张宁优躲在他的房间里。
见到有人来,他瑟缩地想要躲进床底下。
他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恶臭,熏得人头疼。
身边的一盆脏水因为他的动作被打翻在地。
「张宁优。」
我叫了他一聲。
张宁优愣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向我,他整个人枯瘦如柴,眼珠通红,脸上还有血迹。
他看着不像个人,倒像是讨债的恶鬼。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身上似乎重新迸发出了一股力量,眼中满是恶意。
「我餓了,我餓了。
「赔钱货!张蒂安,你怎么还不去给我找东西吃!」
他猛地向我扑过来,被张朵表哥一脚踹在地上。
「奶奶!奶奶,张蒂安打我!」张宁优开始哀号。 「你奶奶已经死了。」我冷眼看着他问,「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嗎? 」
张宁优又愣住了,许久后他崩溃大喊:「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她不给我找东西吃!她自己死的,关我什么事!
「她想饿死我,我不要被饿死,我不能被饿死,我不要饿死,她那么疼我,她自己愿意死的!
「给我吃的,给我吃的!」
这些日子他没有食物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心中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
「真是可怕。」张朵表哥冷漠地评价,「他已经丧失了人类的本性。」
我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张宁优,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
李翠从前最爱宠着张宁优,对他说过:「优优就是奶奶的心头肉,是奶奶的命,奶奶为了优优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現在,取走她性命的人,就是她掏心挖肺、疼爱了半辈子的宝贝孙子。
十二:
後來,我们整顿完毕跟着救援队回安全区。
一个救援队员坚持要带上张宁优,理由是他觉得张宁优现在还是个人类,就算要受到什么审判也不能把他独自一个人留在外面。
然而整个队伍的人很快地都知道张宁优做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对他投向鄙夷、嫌恶的目光,张宁优疯疯癫癫的,像是感受不到似的,见到女的就骂人家赔钱货,让人给他东西吃。
最后张宁优被一个大汉暴打一顿,牙都掉了两颗。
在队伍经过体育馆门口,张宁优乘坐的那辆改造的小货车出了乱子。
他的咒骂声从车上传出:「你再敢打我,我就让我奶奶打你!
「我要把你踢出去喂怪物!」
他的声音尖锐、高昂,像加了话筒似的穿透车厢,引起了丧尸的注意。
「快走,快走!」领队的人赶紧下了命令,张宁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
半晌之后,他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我咬死你,咬死你们,你们都去死!」
我通过车窗向车后看去,已经有几个跑得极快的丧尸坠在了车尾。
過了一會兒,张宁优的声音变成了惊恐的求救和叫唤。
车队有惊无险地离开了。
回到安全区里,张朵经过打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张宁优抢人家小孩的食物,被小孩的父亲制止,他就开始疯狂地咒骂人家,孩子父亲气不过打了他,张宁优就疯了似的叫唤引来了丧尸。
因为他们乘坐的是改造的小货车,后面没有堵死,丧尸是可以爬进来的。
被人堵住嘴,张宁优就咬别人的手,还想把人推到车下面去,结果他自己离车门太近,被丧尸一把拽了下去。
听完了张朵的叙述,我只是点了一下头。
这个结果我并非没有预料到。
张宁优被他们一家人没有底线的溺爱,事事以自我为中心,他還不知道,能毫无底线纵容他的那几个人,早就不在了。
而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在安全区里,我也加入了搜救队。
我第一次出任务,就救了一对中年夫妻。
那位丈夫是一位儒雅的大学教授,妻子则是一位性格温和的画家。
我很喜欢和他们相处,心里莫名地对他们有一种奇妙的好感。
有一次他们来我的住处送吃的,对我表示感谢时,恰好被张朵看到。
张朵仔细地看了看我,笑著說:「誒,那位女士的眼睛跟你有点儿像,你们俩也都有酒窝,真是巧。」
我心里微微一动,也笑了一聲:「是啊,真巧。」
风吹过天上的白云,我看着楼下忙碌而安宁的人群,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没有丧尸的日子。
人类的日子还长,希望也在延续。
額外的:
一:张朵
我叫张朵,和张蒂安是好朋友。
从初中的时候我们就认识,那时候的张蒂安沉默寡言,就连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吭气。
直到我见到她奶奶抱着一个男孩打骂她的场面,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那个性格。
我有意地和张蒂安交好,成了她的朋友。
不可否認,我一开始接近她,是带着一种同情、怜悯的态度,後來我發現,张蒂安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她勇敢又善良,勤奋又刻苦,还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就像是石头下不屈的小草,默默地用力推翻禁锢着自己的牢笼。
我心里是有些敬佩她的。
殭屍爆發後,我一直担心安安的安全,直到见到她安然无事才放心。
安安告诉我,自己并不是张家的孩子,是李翠抱来的。
我听罢更是心疼,怎么什么事都让她遇到了,也许她本该在一个美满的家庭里,拥有爱她的家人和幸福的一生。
那天我遇到了安安救来的一对夫妻,那位妻子和安安非常相似,尤其是那两个酒窝,简直一模一样。
我瞒着安安去找了那位叫叶清兰的阿姨,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孩子。
「有的,我有过一个女儿,叫穗穗。」阿姨说到这儿,眼神中带着惆怅,「只是二十一年前,我把她弄丢了。」
「那天,穗穗一直吐,我就带她去医院看病。」她的脸上充满痛苦和自责,「谁知道我突发急症晕了过去,等我从手术室醒来找穗穗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那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在找我的女儿,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说着她掩面而泣,「全都是我的错。」
「穗穗,她身上有胎记什么的吗?」我轻声地问,「或者比较明显的特征?」
阿姨点点头:「岁岁的背下方有一个小胎记,很特别,像一个麦穗,所以我们给她起小名叫穗穗。」
我激动地差点儿站起来,因为安安后背下方就有一个胎记,也很像麦穗。
在我的牵线下,安安终于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了。
叶清兰阿姨确定,安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被偷走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是她日思夜想的孩子。
她止不住地哭泣,一直对安安忏悔、道歉。
安安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擅长应对这场面。
他们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安安的眼眶红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她母亲的肩膀上。
这份爱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她有些不适应。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叫张蒂安,而是林岁甜。
岁岁长甜,余生皆安。
二:奶奶李翠
我叫李翠,我这个辈子最长脸的事,就是生了我儿子张栋。
我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又孝顺又懂事,就是娶了个媳妇不好,都结婚两年了还没下个蛋。
为了我们老李家能传宗接代,我是找了多少个偏方给她吃,她的肚子都没动静。
呸,真是不争气的母鸡。
我让儿子跟她离婚,儿子还偏不愿意,说自己因为媳妇生不了孩子就离婚,那别人会怎么看他?人家会背地里说闲话的。
那怎么能行?我不能让人背后这样说我儿子。
经人介绍,我拜了邻村有名的大仙,请大仙帮帮忙让我儿媳妇能生个大胖小子。
大仙说王云艳命中缺子,得找个姑娘先把男孩引出来。
我和儿子商量着,一开始准备要他大姑家的孙女,可谁知当我开口让他们把孙女过继给我家,帮我家引孙子的时候,就被臭骂了一顿。
「我们家姑娘金贵着呢!你爱找谁找谁,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瞎说八道,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金贵!就是看我没给他们钱,真是贪心,连帮忙都不愿意!
不过我运气好,很快地就遇到了一个好机会。
我带王云艳上外地医院看病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女人推着一个小娃看病。
女人似乎身体也不舒服,脸上直冒冷汗,我看着小推车里的孩子,一下子乐了。
是个女娃娃。
这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姑娘,你要是不舒服,你先去看病,我先帮你看着点儿。」我瞅着她一脸担忧,「可别严重了。」
她一开始还不愿意,对我笑笑说不麻烦我了,她正准备向医生的办公室走,我偏要找话拦着她。
那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下子晕了过去,我看准时机立刻抱着娃儿走了。
女娃儿在我怀里又哭又闹腾,真是烦死了。
我使劲儿地捏了一把她的脸:「别哭了!赔钱货,要不是为了我大孙子,谁要你!」
我把孩子抱回去的时候,儿子他们都不愿意,尤其是王云艳,还敢对我摆脸色。
「这不就是替别人养闺女吗!我不愿意。」
我气得破口大骂:「那你也得有儿子养!给我好好地养着,先把我大孙子引出来再说!」
还好大仙说得没错,过了几年,我的宝贝大孙子终于来了。
我抱著他,就像捧着我的心尖儿肉:「奶奶的心肝儿,奶奶的宝儿,终于把你盼来了。」
「奶奶会疼你一辈子,」我看着我的金孙,觉得他越看越好看,「你就是拿刀割奶奶的肉,要奶奶的命,奶奶都愿意!」
我心里高兴得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就在這時候,张蒂安凑了过来,我看着就心烦。
「奶奶,我把衣服洗完了。」
「衣服洗完了,去把地拖了,把你弟的尿布洗了,用手洗干净知道吗?」
我命令她去做事,这不做事怎么能行?以后还得照顾我的宝贝孙子呢。
多年心愿达成,我的生活可总算圆满了。
以后我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我抱着怀中的孙子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