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測出懷孕的第二天,老公沈浩的親戚都來了,給我送吃的喝的,教我怎麼養胎。
其間沈浩的姪子很喜歡我的小狗球,抱著它愛不釋手。
他還問我小狗弟弟幾歲啦,我笑著告訴他,你要是這樣算,那可是你的小狗哥哥,都有十五歲了。
婆婆聽了很不高興,就罵我們:「別亂說話,怎麼能跟狗稱兄道弟,會生出狗的! 」
等吃過飯我累了,就去臥室泡了杯奶茶,躺床上休息,他們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等他們走後,我卻覺得不對勁。
球球平時特捨不得人走,今天我卻沒有聽到它叫,而且客人都走了,它也沒來跟我蹭蹭撒嬌。
我起床去找球球,卻怎麼也找不到。
我預感不好,趕緊走到窗邊往下看,正好看見小姪子抱著球,坐進了車裡。
我立刻急了,連忙對著樓下大喊:“放下我的狗!”
一群人齊刷刷抬頭看我,婆婆連忙揮手,招呼車子快點走。
結果我大叔子還真啟動了車子,我哪管這麼多,直接拿起奶茶砸在了他車上。
奶茶在車窗前糊了一大片,車子頓時走不了了,沈浩見我這麼大動靜,他忍不住在樓下對我吼:“你瘋了吧!”
我跑下樓,婆婆他們還想說我,我用力地拍車窗,讓他們馬上開門,把球球還給我。
婆婆激動地和我說:“小孩子喜歡狗,你就給他養啊。以前你養狗就算了,現在你都懷孕了,你怎麼還想養狗! 」
我說:「球球都十五歲了!它不是小朋友能養的狗!”
車上大叔子滿臉無奈地看著婆婆,只把車窗打開一條縫說:「媽,你們先拿個布把我車窗擦擦,把她勸好。」
我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火了。
我拿起手機,狠狠砸在了車窗上,對著大叔子怒吼:「你們把小狗放下來!這是我的狗,你媽沒資格送,你也沒資格拿! 」
我不斷用力砸著,車窗被砸出了一條條縫,沈浩趕緊過來,他很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胳膊,痛得我手都發麻,他強忍著憤怒,和我低吼:「你真瘋了吧?你現在害我在家人面前下不來台。」
我氣得發抖:「是你瘋了!你是我老公,卻背著我把狗給別人! 」
他說:「我查過百度了,你知道弓形蟲嗎?碰到狗屎會傳染給孕婦的,我是為了寶寶! 」
「我求你快閉嘴,你現在那張嘴比狗屎還噁心! 」
大叔子捨不得車窗被砸,終於打開了門。
我趕緊把門打開,而侄子抱著球,對我號啕大哭:“我想要小狗,嬸嬸你送給我好不好? 」「不好! 」
我伸手去抱球球,但侄子卻背過身去,不肯讓我抱。
他又對著他家大人哭:“我想要小狗!”
嫂子還是向著我的,她嘆了口氣說:「你把小狗還給嬸嬸,媽媽明天帶你去買新的小狗。」
侄子哭著說:“我就要這條小狗!”
婆婆心疼壞了:「你都把我孫子弄哭了,你一個大人做嗎跟小孩過不去! 」
我強忍著怒火,對著姪子伸出手:「還給我,我不會再說一遍。」
侄子咬著嘴,哭得一抽一抽,球球還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奪走,伸出舌頭舔著他的臉。
忽然侄子爆發了,他沒有將球球還給我,而是把球球狠狠砸在了地上,大哭著對我咆哮:“還給你!”
我的天!
我親眼看著球球摔在地上,疼得發出一聲哀嚎。
它是十五歲的狗啊!
它艱難地爬起來,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這一刻我終於忍不住怒火,一把扯過侄子,狠狠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全場寂靜。
沈浩呆呆地看著我,婆婆急得抬起了手,也一耳光朝我搧來。
但她停住了。
我知道她停手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肚子裡有個孩子。
我抱起哀嚎的球球,大家都在關心侄子,老公也是去哄姪子,讓他不要哭,下次買玩具。
只有我抱著球,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它叫得好痛好疼,身體也是一抽一抽的。
我回到家裡去找車鑰匙,想馬上帶球球去寵物醫院看看。
沈浩追了上來,他一進門,就怒氣沖沖地對我大吼:“你馬上去和侄子道歉!”
我拿著車鑰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嘴裡還在背誦。:「你害媽傷透了心,你也讓我丟光了臉!以後一家人還怎麼聚! 」我說:「不用聚了,我帶球球去醫院,然後回我自己家。明天去民政局把婚離了,孩子不用你養,跟我娘家姓。」
沈浩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我的回答。
而我整理好東西,抱著球球走到了門口。
沈浩一把扯下我的包包,他冷冷地
說:「放下,你回屋去。」
我看著沈浩,不知為何覺得很噁心。
他把自己當霸道總裁了嗎?
我才明白,原來愛是會在一瞬間消失的。
從愛一個人到看見他就犯噁心,只需要那麼一瞬間。
我懶得與他糾纏,索性包也不要了,只抱著球球打開了門。
沈浩急了,他對我大吼:“你竟然要為了一條狗和我離婚!”
我冷冷地跟他說:「我小學第一次考一百分的時候,媽媽買了小狗來獎勵我。從小學到我高考,到我大學畢業,到和你結婚,球球陪了我整整十五年。沈浩,我認識你也才四年,你怎麼敢把我的狗送人? 」
“你是在小題大作嗎?”
「剛才是我這輩子最孤立無援的時候,但你站在我身邊了嗎?我不想吵架,我們和氣氣把婚離了。我喜歡頂天立地,能保護好老婆小孩的男人,但你不是。」
他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咬牙切齒地與我說:「行,那離婚,你把聘金錢退給我。」
「在你大吼大叫的時候,我已經退給你了。」
他連忙拿出手機看了看,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
“你還真為了一隻狗和我離婚!”
沈浩突然猛地奪過球球,竟然和侄子一樣,把它砸在地上了!
球球摔倒在地,又發出了痛苦的嗡嗡聲,它掙扎著小短腿想爬起來,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你給我滾開!”
我狠狠推開了沈浩,著急想抱球球,可沈浩卻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那力氣之大,捏得我好痛!
「老子讓你小題大作,老子讓你在我全家面前耍公主!你想離是吧?好,那就離個徹底! 」
他拖著我進了廚房,忽然拿起了菜刀。我看見明晃晃的菜刀,急得說:“你要殺我嗎?”
“我從來不打女人!”
他拖著我,忽然提刀朝著球球走去。
恐懼,在我的心裡蔓延開來。
我預感不好,連忙對著球球大吼:“球球!快跑!”
球球從來都很聽我的話,但它本來就是年紀很大的狗了,又被砸了兩次,哪裡還跑得快?
它好困難才爬起來,瘸著腿往門口跑,口中還在嗚嗚地叫著。
沈浩為了追上它,鬆手放開了我,他三兩步追上了球球,一刀劈了下去!
血液噴湧。
球球渾身一顫,倒在了
地上,全身都在發抖。
沈浩舉著刀,一刀一刀砍在球球的身上。
“老子讓你三觀不正!”
「老子讓你為了狗打小孩!」
「老子讓你為了狗提離婚!」
我親眼看著球球的身體被砍斷,它還沒死,還在受這份罪!
「沈浩,我跟你拼了! 」
我舉起餐桌旁的椅子,狠狠砸在沈浩的腦袋上了!
但是沈浩好可怕,他的頭被砸破流了血,那眼睛死死睜著,被血染得鮮紅,但他還是舉著刀一次次落下!
他是要把球球整個砍碎!
我看他連頭破血流都能忍,想起防身術裡說過的打男人要打襠,於是我用盡我所有力氣,狠狠踢在他的襠部了!
沈浩終於停了,他疼得摀住襠部,倒在了地上。
正好這時婆婆回來了,她見到這一幕,哭著大喊一聲,撲上來推開了我。
她摀著沈浩流血的腦袋,撕心裂肺地哭吼:「散了!散了!好好的家都被你們搞散了!」
我流著淚,看著球球。它已經發不出哀嚎了。
它變成了一堆碎肉。
沈浩忍著痛,一手提起狗頭,一手提著血淋淋的菜刀。
他喘著氣,和我說:「進了社會,沒人是你爸媽,沒人會慣著你那公主病! 」
他一揮手,將球球的頭丟到了我面前。
我呆呆看著這一幕,雙腿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軟軟跪在了地上。
球球,從我 8 歲起就陪著我的球球…
小學時,它每天都會跑到學校門口,乖乖地坐在那裡等我放學。
高中時,它又會跑到車站,眼巴巴地等我下車。
大學時,它會在家裡隔著網路與我視頻,開心地搖著尾巴蹭手機。
可如今,它再也不見了。
我顫抖著雙手,抱起了血淋淋的狗頭。
還記得以前它總是能撲倒小小的我,親密地舔我的臉,把我癢得咯咯笑。
我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它慢慢撲不倒我了,變成我將它抱在懷裡,與它一同回家。
我還逗過它,說球球你越來越重啦,我快抱不動你啦。
可是這一刻,它好輕好輕。
我到底還是回娘家了,帶著球球一起。
沈浩不是不攔我,而是我那一腳踢得很重,他實在熬不住,只好上醫院去看
。
我嫁的時候,是抱著球球一起坐在婚車裡來的。
如今,它卻被裝在了塑膠袋裡。
我在家後面的空地找了個坑,把球球埋了進去。
一同埋下的,還有它生前喜歡的所有玩具。
我爸媽在我身邊,流著淚安慰我。他們說這空地規劃過了,以後要蓋公園,球球最喜歡逛公園了。
它會在此長眠。
我摀著小腹,輕輕地告訴爸媽,等明天一早,我想去流了。
原本我打算離婚後生下這個孩子自己養,讓他跟我娘家姓,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祂不配在這世上與我有任何联系。
父母出乎意料地很贊成,因為在他們看來,吵架的男人永遠不能接觸。
回到家的我哭了一夜,滿腦子都是球球,一晚都沒睡著。
等到第二日清晨,我累得終於快睡著了,樓下卻傳來了打砸聲。
有人在大哭大鬧,還好像砸碎了什麼東西。
我聽著聲音覺得耳熟,下樓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婆婆來了。
她砸碎了我家的茶几,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我爸媽的臉色很難看。
我才知道事情的發展變質了,已經不是離婚能解決的了。
我踢的那一腳太狠,竟是把沈浩踢成了不孕不育。
從此以後,沈浩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婆婆一邊哭,一邊怒斥我不是東西。
她要我馬上回去和沈浩道歉,而且還得把孩子生下來給他家,否則沈浩就會絕後!
如果我不照做,他們就去警察局告我,要把我抓起來。
我聽到這,沒忍住發自內心地笑了。
我溫柔地走到婆婆身邊,讓她先不要哭,我現在就去醫院看沈浩。
我問她沈浩在哪一家醫院,她說在第一人民醫院。
我聽到後點點頭,然後打開地圖搜尋了第一人民醫院,在我的西邊。
於是我發動車子,開向了在我東邊的第五人民醫院。
等到了醫院,我立刻聯繫了婦產科,告訴他們我要做人流。
我不可能為沈浩生孩子,如果要讓小孩降臨在父親吵架會拿刀的家庭,那反而是害了他一輩子。該賠就賠,不賠就認,我寧願去坐牢。
醫生開了檢查單子,我繳了費,帶著單子去排隊。
前面的號碼有點多,我就先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就在醫院的樓層旁邊,我走到女廁旁,正準備進去,突然一隻手從後面伸出來,摀住了我的嘴!
我整個人被舉了起來,狠狠地拖進旁邊的樓層了!
我的心跳劇烈跳動,驚恐在我的心裡不斷蔓延,我艱難地回過頭,卻發現抓住我的人,竟然就是大叔子!
他面目猙獰,死死地看著我:“賤人,你讓我弟弟絕後,竟然還想來打輪胎!這個孩子你要是不生,我們幫你挖出來! 」
我被粗魯地拖下了樓,他人高馬大,我根本反抗不了!
這時候我多麼希望有個男人躲在樓道裡抽煙,看見我此時的遭遇,對我伸出援手!
但偏偏今天沒有!
我被他從三樓拖到一樓,都沒遇見偷偷來樓道抽煙的人!
大叔子把我扯到樓下,他擔心我大聲呼救,也不急著把我帶出去,而是一手摀住我的嘴,一手打了個電話。
等電話接通後,他冷冷地說:「這賤人要打胎,我已經把她帶下來了,你開到後門這邊,我看到你就立刻上車。別走前門,那邊人多。」
他掛了電話沒多久,他家的車開到了不遠處。
大叔子往外看了看,然後突然雙手抱起我,直接抱著我往車子衝。
我都想好了,我想扒拉住車門,死也不進去,在醫院後門大聲呼救。
但現實不是電視劇。
大叔子把我扯到車前的時候,他不是先打開車門,而是扯住我的頭髮,將我的頭狠狠撞在車子的後車箱上了!
他沒有留手,他用盡了全力!
第一下,我頭昏眼花。
第二下,我好想吐。
現實與電視劇不同,對弱者充滿了殘忍。
我再也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他這才打開車門,將我丟上車。
開車的是嫂子,明明她之前是唯一幫過我的人。
此時她卻開著車,哆哆嗦嗦地說:「別怪我,你做得太狠了,你竟然害人絕後,你這毒婦……」我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剛才劇烈的撞擊,我只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在旋轉。
他們沒有開車把我送回沈浩家,而是將我帶到了他們的老家。
那是一個破敗的山村。
村里早已沒有什麼人了,年輕人出去打工,老人們被接去城裡養老,只留下幾個孤寡老人。
當車子停穩後,大叔子打
開車門,粗暴地將我扯進了老屋。
他把我推到地上,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怒火,抬起手狠狠打了我耳光!
“毒婦!毒婦!好你個毒婦!”
他每罵一句,就會狠狠扇我一耳光。
我的鼻血不斷流出來,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大叔子把我打蒙後,他解開自己的褲子,抽出皮帶,將我牢牢綁在了柱子上。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身體止不住發抖。
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一家人好狠。
他提著褲子在屋裡找,最後找來了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鍊,用那鐵鍊在我身上纏了幾圈,最後掛上了鎖。
大叔子冰冷地說:「從今天起,你就在這柱子旁吃喝拉撒,等你足月了生孩子。我還是那句話,你想生,你不想生,我們就動手把孩子挖出來。」
我知道他不是在說狠話,他是認真的。
為了不讓我叫,大叔子找來一塊破抹布,狠狠塞進我的嘴裡,又把我的嘴用膠帶封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出去了。
我被囚禁了。
傻傻坐在柱子旁,嘗試了好幾次想掙脫,這鐵鍊卻牢牢地鎖著我。
我原本就想上廁所,此時卻只能恥辱地看著地上的一大片水漬。
憤怒、驚恐、羞辱,全都在我的心頭積壓。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逃走,我要永遠在這兒吃喝拉撒。等晚上的時候,他們幾個都來了。
沈浩連走路都要人扶著,他們進屋之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看我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個畜生。
婆婆緊握著拳頭,嗚咽著說:“你好狠啊,要不是我大兒子偷偷跟著你,還真就讓你得逞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是人,你沒有心。」
嫂子有些擔心地說:“我們這樣囚禁她,沒事吧? 」
大叔子冷冷地說:「大不了我去坐牢,我們只囚禁她,別的不干,只會判三年以下。到時候孩子一輩子我馬上自首,還能從輕處罰。」
沈浩紅了眼睛:「哥哥,這賤人不值得你這麼做…”
大叔子打了他胸口一拳,狠狠地說:「用我三年換你有後,怎麼算都值了!我進去後你好好照顧媽,我們一家人一條心,誰也別想欺負我們! 」
沈浩感動得用力點頭。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們讓我作嘔,也讓我恐懼。
我本來想好了,我要先向他們示弱,想辦法逃跑。
但人生不是電視劇,不會照著劇本演。
他們真就一句話都不跟我說,轉身就走了。
老屋漆黑,我孤獨地被困在這裡,我能感受到有蟲子,有蜘蛛在我身上爬,我怕得發抖,卻沒有人來顧我。
之後的日子,我才知道什麼是非人般的對待。
電視劇裡,被綁架的人好歹能說話,能吃飯。
但我只要到了飯點,就是我最絕望的時候。
他們會給我肉,給我菜,但都裝在破壁機裡攪碎,做成蔬菜肉汁。
接著他們會往我嘴裡塞一個改造過的鋼鐵漏斗,先把漏斗塞進去,才把抹布從洞口拿出去。
接著他們就幫我灌蔬菜肉汁,我好像畜生一樣被對待,即使我不想吞,身體本能也讓我不斷地吞下去。
餵飽以後,他們會塞個洗乾淨的抹布進來,堵住我的嘴之後,才把漏斗拿出去!
從被綁那天開始,我一句話也不能言語。
我一個動作都做不了。
我只能拉撒在地上,等著嫂嫂和婆婆來處理。
我甚至会想,我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嗎?哪怕是畜生,都活得比我自由吧?
大叔子是個特別有頭腦的人,他常常會抓起我的手,給我手機指紋解鎖。
然後他就會傳一些視頻,那些都是 AI 合成的視頻,還會用聲卡處理聲音,假扮成我跟家人通電話。
在我父母眼裡,我是一個常常會傳訊息、打電話、發影片回去的人,但偏偏無法見面!
因為他們告訴我父母,我為了彌補過錯,陪沈浩去大城市接受長期治療了!
而我父母怕我去坐牢,還慶幸女兒逃過一劫,他們根本不知道女兒在受什麼樣的罪!
在我被綁足足二十天后,事情終於迎來了轉機。
二十天的掙扎,不足以弄斷鐵鍊,但卻能改變柱子。
那柱子本來就是老木頭,在我一次次的掙紮下,鐵鍊不斷摩擦,柱子上刻下的痕跡越來越深。
原本那鐵鍊很緊,現在變鬆了一些,雖然不足以讓我逃出去,但我的手卻可以挪動幾厘米。
僅僅只是幾厘米,對我卻太重要了。
我沒有急著動手,我特意等到晚餐時間,因為我知道,在吃過晚餐以後,他們就會回家。
到那個時候,我至少有十個小時的時間。
這天,當婆婆關上門走了,我又被黑暗籠罩。
但我的機會來了。
老屋這裡的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做硬的泥土。
只是那幾公分的移動,卻能讓我的手觸碰地面。
我用手指摳著地上的泥土,一點一點扣開。
剛開始最艱難,因為剛開始的泥土最硬。
但也多虧我被關在這裡好多天,每天都直接尿在地上,泥土早就不如一開始那麼堅硬!
十指連心,我先用指甲扣,但是指甲扣斷了,痛得咬緊牙關,卻只能忍著疼痛,繼續用手挖。
我告訴自己,流血吧,大不了流血吧!
有血液的濕潤,地面會比較容易挖開!
我忍著疼,度過了剛開始最困難的時期,不斷撥弄著土。
忽然,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我的心兒都在激動地加快跳動,那是石頭!
我開始專攻這塊石頭,努力將壓蓋住它的泥土挖開,當我終於將石頭抓在手裡,我知道勝利的曙光終將到來。
我不再用手指挖,而是用石頭去挖,速度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每當有多餘的泥沙,我就往旁邊推。
漸漸地,我的另一隻手也勉強可以動了,我又拿起一塊石頭,開始兩隻手一起挖。
地越挖越深,被我挖出了一個小坑。
而原本緊緊捆住我的鐵鍊,也開始越來越松。
這是一個艱苦耗時的活,直到天都亮起的時候,我終於從鐵鍊鑽了出來。
當我爬起身,只覺得好痛,哪裡都好痛。
被捆二十天,我的腰背,我的脖子,都痛得要命!
我撕開嘴上的膠帶,取出抹布,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知道,安全的時候還沒到。
我的手機不在身邊,而在大叔子那裡。
再過一會兒,就要有人來送早餐了!
我衝到廚房裡,尋找著自己能用的工具。
可是這廚房好多年沒人用了,愣是一把廚具都沒有。
我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我的心臟又開始劇烈
跳動。
我知道,是有人來餵我吃早餐了。
這個人或許是婆婆,或許是嫂子。
我手上有剪刀,我不怕她們。
我躲在了門旁,強忍著情緒壓低呼吸。
門開了。然而,進來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
是大叔子!
他今天竟然陪嫂子一起來了!
當他看到柱子那沒人,立刻環顧四周,馬上就看見我了!
嫂嫂嚇得驚呼一聲,躲在了一旁。
我死死地看著他,告訴自己不能慌,絕對不能慌張!
自從上次和沈浩鬧彆扭,我就已經知道了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是多麼巨大。
大叔子比沈浩還要壯,他可以輕易地把我打趴下!
可是為了逃走,我早已在腦海裡想了千次萬次。
我鼓起勇氣,直接朝著大叔子衝了過去!
大叔子立刻要招架,但我的目標不是他!
我突然改變方向,撲向了旁邊的嫂嫂!
剪刀捅進了她的肚子,她痛得弓起了腰,而大叔子見自己老婆受傷,急得大叫:“放開她!”
我拔出了剪刀,不斷後退。
嫂嫂倒在了地上,摀著肚子在顫抖。
大叔子麵目猙獰,青筋暴露。
我握著剪刀在發抖,哆哆嗦嗦地說:「我知道我拿著剪刀也打不過你,但你現在是要跟我打,還是抓緊時間送她去醫院,你自己選! 」
他怒目圓睜,握緊了拳頭。
我怒吼道:「你選不選!剪刀可是生了鏽的,你想你老婆死嗎! 」
「你跑不掉!浩子就在旁邊不遠!”
他抱起嫂子,焦急地走了出去,匆忙開門上車。
我喘著氣,只覺得雙腿都在發軟。
成功了。
大叔子是個人渣,但我賭他把家人放在第一位。
他果然沒有選擇冒險先弄我,而是先送他老婆去醫院。我跌跌撞撞跑出了老屋,往下走就是大路,但是我沒這麼做!
這個村子常年沒人回來,只有幾個孤寡老人,從村莊跑到省道上,至少要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如果沈浩真是在附近,他開車一定比我走路快!
我只能先在村裡找孤寡老人,果然被我找到了一位,我衝進他的屋子,老人家還在顫顫巍巍地餵雞。
正好,我看見他
的老人機就放在屋裡桌上。
我來不及禮貌了,連忙去拿起了手機。
我沒有打報警電話,因為還要轉到警報平台,然後警報平台還要轉民警,我怕我沒那麼多時間,但我記得媽媽的手機號碼。
我打通了媽媽的電話,在心裡不斷乞求她一定要接,必須要接。
終於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哪位呀?”
我多少天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媽媽是我,我一直被綁在沈浩的老家,你快點報警救我! 」
“啊?怎麼回事?”
「媽媽你別問了,你快報警救我!晚了我可能會死的!快啊! 」
媽媽焦急掛斷了電話,我知道她幫我報警去了。
她曾經也來過沈浩的老家,可以幫我跟警察說清沈浩家的位置。
我掛了電話,不斷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往外面的路上跑一定是不安全的,因為如果半路遇到被抓了,再像上次一樣被塞進車裡,那警察就很難找到我了。
但事實比我想得更可怕。
我敢發誓,我跑到這個老人家才一分鐘的時間。
結果這時我卻看到門口緩緩開過一輛車,那輛車的車窗是打開的,沈浩就坐在車裡,他朝著我這邊瞥了一眼,正好看見了我。
大叔子說得沒錯,他果然離這裡不遠!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那麼近!
謝天謝地,幸好我剛剛讓媽媽打電話報警,否則我根本沒時間等待轉接!
跑!
我不斷告訴自己要趕快跑,但是必須先冷靜下來,跑不代表亂跑,越混亂越容易出錯。我已經報警了,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戰勝他們,而是拖延時間,直到警察到來。
於是我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我轉過身,直接往這個老屋裡跑。
這種老房子都有兩層樓,我要逃到樓上把門鎖死。
但我低估了沈浩的喪心病狂!
這傢伙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他沒有下車追我,而是突然急打方向盤,竟然直接開車撞過來了!
人哪裡有車子快啊!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躲在了這個房子的柱子後面,在心裡祈禱老木頭可以擋住沈浩的車。
沈浩的車衝了進來,壓破了門檻,狠狠撞在柱子上了!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我能感覺到整個房
子都搖晃了一下,真怕這房子塌了!
謝天謝地的是,這根老木頭竟然擋住了沈浩的車。
沈浩推開了車門,他一下車見到我立刻對我怒罵:「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拿剪刀捅我嫂子,你真是要把我全家害得家破人亡! 」
我一邊往後退,一邊著急說:「沈浩,我已經報警了,你們輸了,如果你還鬧下去,你們家的罪只會越來越重! 」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重要嗎?”
我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話。
我問:“不重要嗎?”
他把手伸進車內,隨後竟然抽出了一根大大的棒球棍。
他口中呢喃:「你絕了我的後,你讓我再也當不了一個男人,等警察來之後,你一定會去把孩子給打了。我問你,現在犯什麼樣的罪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
我吞了口唾沫,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這傢伙已經有點瘋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徹底毀了我的人生,我全家都因為你被毀了,你覺得我會怕坐牢嗎?反正我活著也沒意思了,與其以後成為笑柄,被人恥笑一輩子,我不如先把你殺了,然後我也去死吧! 」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怒吼出來的,在說話的同時,他舉起了手中的棒球棍,狠狠朝著我砸了下來!
我急得連忙後退,沈浩則是揮舞著棒球棍朝著我,步步逼近。
那棒球棍不斷發出嗚嗚風聲,可以想像出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量,這一棍要是打在我的身上,我真懷疑我會立刻骨折!
而我手中的剪刀實在是太短了,在這麼長的棒球棍面前,根本就是一點優勢也沒有。
那個老人急了,連忙朝我們走了過來,揮著手裡的拐杖說:「後生,你不要打人…」老人的話沒說完,沈浩忽然不耐煩地一棍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我呆了。
我看著那老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為什麼要這樣?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他明明沒有招惹沈浩。
為什麼要對這樣無辜的老人下手?
我呆呆地說:「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
沈浩冷冷地說:「要不是他住在這,你也不會報警,我這輩子已經毀了,我在乎殺一個還是殺兩個嗎?害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你。要不是你把他牽扯進來,他就不會出事,你永遠只考慮自己,這就是證據! 」
在我心裡,沈浩
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了。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與他交流,我只能往後退,轉頭看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
沈浩又握著棒球棍朝我走過來,我確信手中短小的剪刀已經派不上什麼用場,索性直接就朝他丟了過去!
他下意識用手護住了自己,這次終於老天開眼,剪刀竟然正好札在他的左手上了!
他痛得發出一聲慘叫,而我抓住機會,連忙就朝著二樓跑了過去。
我跑得很急,因為怕自己摔倒,我甚至还是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爬向二樓。
當沈浩拔了剪刀來追我的時候,他已經錯失先機,我率先來到了二樓,但當我真正上來的時候,我卻愣住了。
二樓沒有門。
我不知道這個老人是怎麼想的,他的二樓竟然沒有門!
也許是這個門曾經壞了,但是他捨不得換,可無論結果如何,此刻這都化為深深的絕望,籠罩在我的心頭。
我不能停下來。
我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我絕對不能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只要沒走到最後一步,就絕對不要放棄,我好不容易才撐過了那麼多天的艱苦折磨,我怎麼能輸在這裡!
突然,我的腦海裡浮現了剛才沈浩開車撞過來的畫面。
我靈機一動,連忙就撲向了窗戶。
當我推開窗戶,果然看到了沈浩的那台車,剛好就在樓下。本來這個二樓的距離對我來說是有些高的,可是現在下面有一輛車,大大降低了高度,我馬上就翻出了窗戶,跳到了車頂上。
隨後我又從車頂滾下來,看了一眼駕駛位,讓我激動的是車子沒有熄火,車鑰匙都還插在上面。
這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我趕緊上了車掛 R 擋,而就在這個時候,車頂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我抬頭一看,才發現沈浩也跳到車頂上。
他體重比較重,而且還特意用了力,一隻腳竟然直接壓垮了玻璃,踩在了我旁邊副駕駛的肩膀位置。
沈浩沒有猶豫,再抬起另一隻腳,狠狠地踩著玻璃!
看著整塊玻璃都快掉下來了,我死死踩下了油門,車子頓時開始快速倒退!
速度太快,我看不清路。
外面的山路要是不小心開,就會衝出馬路掉進下坡。
但我為什麼要小心!
他要我死,那我也要他死!
我
左手抓穩方向盤,右手趕緊給自己繫安全帶,油門一刻也不鬆,直接衝出了馬路!
車子墜入下坡,那強烈墜落感傳來,我趕緊抓穩了扶手,身體跟著車子一起天旋地轉!
沈浩本來應該會飛出去,但是他的一隻腳卡在了車窗裡,這是他自己選的!
車子帶著沈浩一起,狠狠壓在了他身上。
SUV,整車 1990 公斤,整整 3980 斤的車子,帶著沈浩一起翻滾,狠狠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那條腿直接被壓斷,卡死在車裡,但是車子的翻滾還沒停!
當翻滾第二圈,沈浩又一次發出慘叫,卻虛弱了許多。
第三圈時,他再也叫不出來了。
轟的一聲,車子猛晃了一下。
我們被樹擋住了。
我痛苦地咳嗽,艱難爬出車窗。
沈浩已經完全沒了人樣。
我軟軟地坐在地上,所有的力氣在此刻都用完了。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要是婆婆來了怎麼辦,要是大叔子來了怎麼辦。
但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警笛聲。
原來警笛聲是如此親切。
在那一刻,我終於放下了所有疲憊,躺在了地上。
贏了…
我終於熬過來了。
警察來了,帶我去了醫院。
我選擇了流產。
老人也被送到醫院醫治,搶救好幾天,才終於撿回一條命。
沈浩不用救,他死了。
當時沈浩已經動了殺心,無辜老人的重傷就是證據,法院判我正當防衛。
大叔子進去了,被判入獄三年。
婆婆、嫂嫂都是緩刑,因為我們互相選擇了諒解。
我並不是聖母心大作,是因為我捅我嫂子的剪刀,律師告訴我從法律上來說,算不上正當防衛。
所以我們仨互相諒解,都是為了不去坐牢。
但他們可不好過。
嫂子被捅以後,經常臥病在床。
家裡兩個兒子,一個入獄一個死亡,婆婆急得中風,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從此癱瘓。
那嫂子都沒在病床上躺多久,又要熬著起來照顧癱瘓的婆婆和兒子。
據說她一個月就像老了十歲。
至於那侄子,曾經他是個會狠狠砸我家球球的熊孩子,據說他現在變得特別乖,
天天幫家裡做家事,熊孩子再也沒辦法熊了。
有天我出門買點東西想燒給球,還在超市裡遇到了那侄子,他正在幫媽媽跑腿。
他見到我,就忍不住委屈地大哭:「都是你,你害我爸爸坐牢,你讓我媽媽變成這樣…”
我俯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頭,和他說…「對啊,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