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在宿舍陽台前上吊了。
他的身體被成群的蝙蝠嚴實地包裹著,任誰都無法近身。
懂玄學的老大,救老三後,告誡我們:
“只要不靠近阳台就没事!”
可我明明听到阳台门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
「你們都會死。」
1
剛踏進宿舍的第一天,我連行李都還來不及放下。
懂玄学的老大就说宿舍的阳台里有脏东西。
起初我们都没把老大的话当真。
可沒想到,很快怪事就发生了。
2
晚上我起身找充电器,听到老三的床上发出怪异的“吱吱”声。
床铺虽没有动,他的被子却突然隆起一个人的形状。
這小子,不会是把女朋友偷偷带到宿舍里来了吧?
忽然,成群的蝙蝠从老三的被子里飞出来。
托举着老三飘浮着往阳台方向飞。
我立马把宿舍的人都喊起来,老大见状拖出行李箱翻找着什么:
“都退后,他这是中邪了。」
此时老三已经吊在阳台门前,被蝙蝠包裹得密不透风。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憋死的!”
我着急地拿出板凳,準備和蝙蝠拼了。
誰知老大先我一步,點燃手中的三炷香朝蝙蝠堆裡丟去。
刺耳的「吱吱」聲後,蝙蝠摔在地上,死了一片。
「我怎麼睡地上了?」躺在地上的老三,一臉迷茫地揉著摔痛的屁股。
見老三沒事,我們終於都鬆了一口氣,讚許地對著老大豎起了大拇指。
知道前因后果的老三,嚷嚷着要请大家去下馆子以示感谢,还要拜老大为师。
可此时老大拿着罗盘面色沉重:
“千万不要靠近阳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阳台门上。
阳台安装的是拱形木门,门头上雕着个“寿”字。从木门边缘上的划痕来看,有些年头了。
这门除了有点儿丑,並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即便是所有捨友都相信老大有驅邪化煞的本事,都對陽台的事秘而不宣。
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老闆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折騰到半夜,我睡不著躺在床上玩手機,突然聞到一股怪味。
準確地說,是血腥味!
而且味道就是从阳台上传过来的。
還隱約有人斷斷續續地說話,可是具體說什麼卻聽不清楚。
3
氣味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對方一定流了很多血。
估計兇多吉少。
我想起老大白天定的規矩:
“任何人不得靠近阳台!”
不由得觉得古怪。
腦中閃過曾經看過的恐怖小說,有种蝙蝠在喝了人血后,就能被操控。
我分明看到老大救下老三时,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就说明他知道蝙蝠的事情。
老大有可能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要拿我们全宿舍人的血来养他的蝙蝠。我的床铺位置在宿舍的最里面,是离阳台最近的位置。
只要下床走三四步,就能打開陽台的門。
「有誰還沒睡嗎?陪我去趟廁所。」
问完这话,我豎起耳朵,屏息聽著室友床上的動靜。
除了老二打著若有似無的呼嚕聲以外,沒有人回應我。
我躡手躡腳地朝著陽台走去,剛摸上陽台的門把手。
陽台門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你們都會死。」
到底是谁在里面?
我还没听真切,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一回頭,對床的老闆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正死死地盯著我。
月光透過陽台的玻璃,襯得他的臉像一層紙糊的白燈籠。
詭異極了。
「白天的時候不是說了,任何人不能打开阳台门!”
老大冷冷地说道。
他皺著眉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黃底紅字的符紙,封住了陽台的門。
听他在这扯淡!
披着玄学大佬的外衣,其实很可能就是一个养蝙蝠的怪物!
我不信邪地想扯掉符纸,原本躺在床上的其他舍友聽到動靜後,紛紛上前阻止我。
「可是我真的聞到那裡有怪味,还有小女孩……”
“还是那句话,不要靠近陽台。」
老大一只手掐在我的脖颈上,老二老三分別按住我的雙肩。
“除非你想死!”
他们这架势,我今天硬闖不得了。
寡不敵眾,我最後只好灰溜溜地鑽進被窩睡覺。可是鼻尖萦绕的那股血腥味依旧挥之不去!
那个小女孩是生是死?
眼下只有打开阳台门才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
早晨醒来,TMD,符纸攥在我手里。
4
老三看到我拿在手里的符纸,哭得惊天动地。
嘴里嚷嚷着:“完蛋了,活不成了!”
“你是倔驴吗?”老大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才是倔驢呢!你們全家都是倔驢子!」我真是氣極了。
如果是我幹的我認,可是我哪知道这符纸是怎么跑到我手上的?
我回忆着五分钟前发生的事。
早晨起床洗漱,我背後不知被誰推了一把。
站穩時,我的手上已經攥著符紙了。
但背後卻空無一人。
肯定是宿舍裡有人陷害我。
我猛地拍了下脑袋,开始胡诌:「抱歉啊,我忘记说我梦游的事了!”
“你梦游为什么不报备?”
老大恼了,夺了我手上的符纸重新贴在阳台门上。
可是这次怎么贴都贴不上了。
“……那你以后磨牙拉屎也记别忘了给我报备!”
真是闲事科长,管人拉屎放屁!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真会死吗?”
“是阴棺借命。」
老大脸色难看,但最終還是咬著後槽牙給我們解釋:「棺材砌入活人居住的房子裡,然後藉屋內人的陽壽,讓自己起死回生。
「簡而言之,我們都被借命了,都要死!
“除非有人愿意抵命化煞!”
他们三人因为阳台的事情,讨论得热火朝天。
只有我呆愣在原地。
我看见阳台的门自己打开了。
从里面伸出一条细长的红色舌头,从老二的头顶钻了进去,并且反复地搅动。
那种揉捏饺子馅料的声音,让我胃里的酸水都涌到了嗓子眼。
老二眼睛一翻,只剩下白眼珠。
隨後那紅色舌頭朝我臉直衝過來,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5
醫生說我是慢性失血性貧血,和近期痔瘡、尿血都有關係。
說罷,給我開了一堆補氣血的藥劑。
可是我最近根本沒有上述這些病症,也沒有受過外傷。
這些離奇的遭遇,讓我不得不懷疑是老大搞的鬼。
早晨全宿舍的早餐都是老闆的。
我推測老闆給我的飯裡下了迷魂藥,導致我產生幻覺。
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发生了什么?
舍友们一起来接我出院,老闆還貼心地給我多打了一份豬肝補血。
竟沒一個人問我為什麼會暈倒。
我照常吃了老大帶的飯,背地裡我把飯都倒進馬桶裡。
晚上不到十點,我和往常一樣,佯裝睏意,上床睡覺。
閉著眼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光線暗下來了。
應該是熄燈了。
一陣清脆的叮叮噹噹的鈴聲後,冷風直往宿舍裡鑽。符紙貼不上,老大新掛上去了鈴鐺。
據說只要陽台裡的髒東西出來,鈴鐺就會響。
笑死人,有风铃铛就会响啊!
可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打鼓。
昨天晚上我和老闆就說了一句話,全宿舍的人都醒了。
可是今晚,這麼吵的鈴鐺聲,宿舍竟沒一個人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小女孩由遠及近的哭聲,以及自己右手食指猛一下針扎般的刺痛感。
有什麼濕滑又粗的東西,正一下下地舔舐著我的指頭。
我壯著膽子微微把眼睛睜開。
接下來的一幕,差點兒把我嚇尿。
是老二。
6
老二用那雙發出幽幽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手。
他張開裂到耳後的血盆大口,用尖尖的獠牙刺穿我的手指。
然後再伸出長長的舌頭貪婪地舔舐著從我指間冒出來的鮮血。
我勒个乖乖,老二肯定是被怪物夺舍了。
老二平时忠厚老实,话不多,在宿舍里存在感极低。
可他现在只用一秒钟,就把存在感直接在我这刷爆了。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叫声来,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异样,老二慢慢向我靠近。
一阵阵腥臭的血腥味熏得我想吐。
这味道和之前从阳台飘出来的血腥味道一模一样。
他用那粗糙湿滑的舌头依次划过我的额头和脸颊。
沾染过他口水的地方灼热得厉害,钝刀子划肉的感觉。
此刻,我努力保持着平缓的呼吸,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腥臭味慢慢消散,我的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我瞇著眼,看到老二爬上了自己的床。
第二天早晨,我沒定鬧鐘就醒了。
因為我踏馬一晚沒睡。
把手攤開,昨天被咬傷的地方,完全看不到一點傷口。
只是食指間長出一條無法擦掉的黑線,一直往我肩膀上蔓延。
要不是這條黑線,我真會覺得昨晚的事只是一場惡夢。
忽然響起簡訊的嘀嘀聲,嚇得我一哆嗦。
【你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
是老大给我发的信息。
7
過了一會兒,老大就建了三人的群,群組裡有我,老大和老三。
老三:【什麼情況?怎麼建了新群,没把老二拉进来?】
老大:【我和老小懷疑老二不是人。】
【我昨晚起夜想上厕所,看到老二伸出比我小臂還長的舌頭,在啃老小的臉。】
许是老大说的事情过于离奇,老三沉默了。
老大發了個大力水手的表情包:【沒事,一切有我呢,什麼妖魔鬼怪我都有辦法治他。】
可我始终觉得老大有问题。
第六感告訴我,老大和老二一樣。也是怪物。
8
下午我偷偷溜出學校,找到了我表叔。
表叔早年是道士,親戚朋友有個病啊災的,都會去找他。
他看我面色慘白,印堂發黑,說我撞邪了。
並把一個裝滿黑狗血的瓶子遞給我,讓我抹在指間。
不管老二是什麼怪物,都不能近我的身。
當晚,我按表叔說的手上抹了黑狗血,躺在床上閉眼等著老二出現。果然,不一會兒,老二又像之前那樣,咬破我的手指,開始吸我的血。
可才吸了一下,他就停住了。
耳邊傳來一個詭異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你为什么……要害我?”
說罷,老二大哭起來,那哭聲又尖又細,還夾帶著尖銳的利器摩擦地面的聲音。
猜測應該是他用指甲挖地。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我睜開眼時,老二已經翻著白眼倒在地上了。
是老闆打開了宿舍的燈,他一臉嚴肅,手上拿着一把桃木剑。
他不会把老二弄死了吧?
還有,老二怎么会变得发出小女孩的声音,还喊我爸爸?
我可没有这种怪物女儿!
老三连忙上前,摸了一下老二的鼻息。
示意他还有气!
于是我们几个人把老二抬上了他的床。
刚躺下,宿舍三人群就热闹起来。
老大:【我就說這種事還得是我,老小,你是不是得谢谢我救你一命?不然你今晚早就被吸干了!】
我疑惑:【吸干?】
老大发了个摇滚歌手的手势:【對,今天是月圓之夜,把你吸乾,他就能复活了!】
一直沉默的老三也忍不住插话:【復活?老二他到底怎麼了?還有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大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就再也沒說一句話。
我依舊覺得老闆很奇怪,他今天究竟对老二做了什么?
阳台门依旧关着,但時不時就從裡面傳來一下下往外撞門的聲音。
我沒敢再靠近陽台。
总感觉那东西应该快出来了!
可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老二死了。9
我們立刻報警,經鑑定老二死因奇怪。
雖是猝死,但脖子上出現了不明生物的咬痕。
為避免造成不良影響,學校讓我們三人不要對外聲張,並承諾給我們三個保研。
可我還是覺得,是昨天老大殺了老二。
有可能老三去摸鼻息的時候,老二已經死了。
那老三为什么要说谎呢?
老二的死,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雖然老大安慰我說,老二是「陰棺借命」失敗後死的。
他又重新在陽台門上用符紙貼上了封條。
學校也幫我們換了新宿舍。
接連兩天,我再也沒遇到怪事。
直到第三天,我們去參加老二的葬禮。
我不禁懷疑,老二壓根沒死。
10
殯儀館裡擺滿了花圈,棺材前點著三炷香,屋子裡不時傳來親人低聲哭泣的聲音。
整個房間裡都彌散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聽同學說,老二家是開私立醫院的。
家裡面都是醫生。
對於老二猝死的事情,他家裡並沒有異議。
這跟我推測的老二是他殺,剛好背道而馳。
我環顧四周,發現老二家人的眼睛都沒有神,直愣愣的。
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
直到見到棺材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這棺材和陽台的門……一模一樣。不管是木頭的材質,還是正面雕刻的那個「壽」字。
瞬間,我的冷汗直流,抬腳就往門外走。
一旁的老大拉住我,非要让我给老二上炷香。
路过棺材时,我清楚地听到棺材里一下下往外撞击的声音。
「嗚嗚嗚,爸爸,这里好黑,我怕,救我出去……”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坠坠地疼。哭喊声像一块磁铁般把我往棺材上吸。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去掀棺材板,口中喃喃出声:
“爸爸这就来救你啊!”
此刻我的力气大得像头牛。
不仅甩开了前来阻止我的人群,还徒手把棺盖掀开了。
周围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吵得我腦仁疼。
老大把一张符纸贴在我的额头。
这时我的脑子才清醒过来,视线慢慢聚焦。
眼前的棺材……是空的!
里面躺满了蝙蝠的尸体。
密密麻麻,看得人喘不过气!
我当场就吐了。
老二的尸体呢?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坏大事了,阴棺借命成功了!”
老大揪着我的衣领朝我挥拳时,我本能地伸手去擋。
他掀開我的胳膊,看到那條一直蔓延到我脖子的黑線,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
「這是藉命線,你等着准备后事吧!”
如果老大没骗我,那我見到的表叔也許不是我真正的表叔。
11「我聽了表叔的話,在手指上塗了黑狗血。
「就是這個。」
老大接过我递过去的瓶子,聞了一下,臉色立刻變了:
「這哪是黑狗血,這是蝙蝠血。
「它和人血一起喝下去,『陰棺借命』最關鍵的一步也就成了。」
我要去找表叔,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肯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拉著老大來到了表叔家,才得知,表叔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連表叔都是假的,那我还能相信啥?
我癱坐在地上,感覺天都是灰色的了。
我才 19 歲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曾經還暢想過,畢業後我會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但老大說我明天就會死,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我朝老大跪下了,眼下他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了:
「老大,我錯了,之前一直跟你對著幹,才遭此禍事。
「你肯定有辦法救我的,對不對? 」
老大背过身去,沉思了片刻:
「有是有,就看你敢不敢了?如果失敗,可能會提前搭上小命! 」
“我不怕!”
老二死后,之前宿舍的门就被学校封了。还好老三的父亲是校领导。
给我们私下里搞到了钥匙。
我们三人再一次重新回到了这间宿舍。
整个房间弥散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灯也坏了。
老三打开了闪光灯,阳台门框上倒挂的全是蝙蝠。
门上贴的符纸瞬间燃烧殆尽。老大冲我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氣,手里攥着老大给我的桃木挂坠。
颤颤巍巍地一把拉开了阳台的门。
眼前是个比人还高的棺材。
棺盖是打开的,我踩着凳子朝里面看去,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光亮。
我跳进去,平躺在棺材里。
老大說,只有我躺进原棺里,才能看到死者的本体。
如果我大声念三遍死者的名字。
就能拿回自己原本的命格。
其间不能哭喊尖叫,不然必死无疑。
在棺材里,我的视力如白日一般,竟能看到老二躺在我的身旁。
一大片蝙蝠飞进来,眼前一片翻滚的洪流。
就在我眨眼间,老二变成了一具白色的骨架。
从它的眼睛和嘴巴里钻出无数蝙蝠,而且越涌越多。
那些蝙蝠朝我飞来,骨架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小女孩的声音:
“爸爸,你怎么才来啊?”
12
“林北,林北……”
我大声叫着老二的名字,可是他并不应我。
眼看蝙蝠都落在我身上了,我咬着牙决定拼了:
「寶寶,爸爸不该现在才来,你应该很害怕吧?”
骨架抽动着大哭起来,我身上的蝙蝠全飞回到他的眼窝里:
“妈妈说爸爸是坏人,不让我见爸爸,可我非常想爸爸。」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我试探地追问着。
骨架一听到妈妈两个字,直接朝我爬过来。
他一口咬住我的手指,猛吸了兩口,身上就开始慢慢长出了血肉:“妈妈叫夏雪,爸爸怎么能忘记?”
夏雪?
这两个字让我整个人都傻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我开学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就叫夏雪。
我是在一个雨夜的路边捡到的夏雪,当时她浑身湿透了。我问她家在哪里,她只哭不回话,我只好先把她带回家。
把客房收拾干净,我就回屋睡觉了。
谁知睡着睡着,她突然钻进了我的被子里。
她的皮肤凝白如玉,眼睛里载满整片星河。
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
我才發現,原来这个叫夏雪的姑娘这么漂亮。
她冰凉的身体光溜溜地紧贴着我。
我浑身燥热,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一個月後,夏雪告诉我她怀孕了。
可我马上要开学了,怎么有时间来当这个孩子的爸爸?
電話那頭,夏雪一直哭,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把孩子打了吧,我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我给夏雪转了一千块钱,她那边也退回了。
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夏雪。
如果这个骨架是夏雪的孩子,那夏雪现在岂不是已经……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骨架抓着我的手指一直吸血,不一会儿就长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可是我的皮肤却在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我拼命往上爬,我的腿已经支撑不住我身体的重量了。
我倒在棺材里,眼巴巴地看着这具身体的皮肤慢慢脱落,直至变成一副骨架。
“事到如今,你都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不然我怎么想办法救你?”老大的声音在棺材的上方传来,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声吼了一句:
“我說,我全都说!”
13
醒來時,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我浑身裹满了纱布,四肢无法动弹。
全身只有眼睛能转,和活死人没有区别。
“医生说问题不大,一周后你的皮肤就会长好。」
老大和老三带着水果来看望我。
我長舒一口氣,总算是把小命保住了:
“我昨天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向夏雪忏悔了你的错误,求她原谅你。你说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会做个好父亲的。」
可是我真的完全想不起来我说过那些话。
原來,之前我遇到的一切坏事都是因为夏雪的复仇。
她想带着女儿一起借命,可惜失败了。
手指间的黑线也消失了,看来我这次真的躲过一劫。
等我出院了,一定要好好谢谢老大和老三才行。
一周後,医生来给我拆纱布,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是我又不完全像我。
我原本没有虎牙和酒窝,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却都有。
就连说话的嗓音都从少年音变得低沉沙哑了。
难道是医生给我治疗期间顺便给我整了个容?
我询问医生,他只说没有给我做相关整容治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刚准备去问老大,他就和老三带着一对夫妇过来看望我。
两个老人一看到我,便泪如雨下:“我的儿啊,你受苦了,走,我们回家去!”
我不明所以。
我的母亲早年间就去世了,父亲现在正在国外出差。
这对假父母甚至还掏出了户口本来证明。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儿子。」
我的申辩,让老大和老三看我的神情更加同情:
“老小,你是不是失忆了,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认识?”
“我没失忆,他们确实不是我的父母。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說罷,那对夫妇哭得更大声了。
他们还怀疑我有精神上的疾病,要把我送去精神病医院。
真搞笑,他们才都有病呢!
我扯掉输液针,往门外疯狂地跑。
可刚跑出医院大楼,就被老三给一把拦住了。
这时我才想起,老三是学校的长跑冠军。
我就是跑死,也跑不过他。
假父母把我押上了去往精神病院的车。
医生每天给我打很多针,我还需要吃大把大把的药片。
可我明明是个正常人,他们为什么都要说我有病呢?
为什么连老大和老三都不信我?
慢慢地,我的记忆越来越恍惚。
连高中时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的身体里似乎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他甚至开始指挥我吃平时最不爱吃的菠菜。
连写字他都逼着我用左手写。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感觉我慢慢在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說,我真的是精神病?
就是电视剧里时常看到的那种多重人格?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
我从病房的窗户上一跃而下,虽然摔断了腿。
可我总算是逃出医院了。
14
我害怕假父母会去我家蹲守。
只能去到一间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的房间里。
門鈴響了,原以为是我点的外卖。
谁知外面站着的是老大。
他一脸担忧的神情,不停和我道歉:
“祈安,對不起。你失踪以后我和老三又去调查了你的父母,才知道那对夫妇是假的,他们都是为了骗钱。
“老小,跟我们回学校吧,我和老三会好好弥补你的。你在医院这些天肯定受苦了。」
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就知道老大他们肯定会查清事情真相的。
「老大,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哽咽地去拥抱老大,右手将藏在袖子里的桃木刀狠狠刺进老大的胸膛。
老大就是用它干掉老二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这东西给干掉。
看着倒在血泊里眼神迷茫的老大,我把刀刃的血抹在了他白皙的脸上。
等他好久了,终于上钩了!
15
这间屋子是我哥哥的房子,能找到这里的人肯定认识我哥哥。
可老大却一直对我隐瞒所有的事情。
还找人演我父母,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真当我傻?想要用我来养蝙蝠,我还想用他养花呢!
我把老大拖到阳台上,看着花盆里鲜红如血的红玫瑰,在一片翠绿的枝叶下,竟长出一片枯黄的叶子。
不由得有些心疼:
「寶貝,我这就给你们弄肥料啊!”
我拿着开过光的桃木剑,朝着老大的脖颈砍去。
瞬間,他变成了一群蝙蝠,把我包裹得密不透风。
成千上万只蝙蝠都在一起啃咬我,我疼得昏死过去。
我又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老大盯着我脖子上挂着的他送的桃木挂坠,露出玩味的笑:
“祈安,被人耍是什么感觉?
“你跑不掉的,就是去地狱我都能找到你!”
原来这不是辟邪的桃木,它是一个定位芯片。
第二天,老大和老三又来医院看我。
這次,他们手上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一见到我,就大声喊道:“爸爸,我们终于见面了。」
16
我指着小女孩,疑惑地看向老大:“她怎么会复活?”
老大笑了笑,轻轻点了一下鼻尖。
看到这个动作我当场崩溃了,那是夏雪平时的习惯性动作。
“祈安,你好好养病,因为这身体马上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老大语气瘆人,甚至还亲切地喊老三哥哥。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那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耍我玩?
夏雪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老大的呢?
我想拿刀自我了断,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了。“我想不明白,我怎么会和一群怪物结仇?”
“因为你就是怪物啊!”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不是……”
我咆哮着,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尖尖的獠牙,红色尖细的舌头有小臂那么长……
原来我真是个怪物啊!
夏雪视角:
1
车祸后,我和我的哥哥都遇难了。
我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所以就逗留在了车祸的事发地。
哥哥告诉我,他有办法能让我们都复活。
让我去找一个阳气最旺的人。
于是我在一个雨天的夜晚遇到了祈安。
他还好心地领我回家。
我猜他出门肯定没看黄历。
因为那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
没想到祈安是个正人君子,我洗完澡换了他的白衬衣,露出两条纤长的大腿。
可他却视若无睹,依旧把我安排进了客房。
我不服氣,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钻进了他的被子。
他看向我时,眼神很纯粹。
竟和我死去的男朋友长着同样的眉毛。
当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迷晕了他。
仅此而已!
臨走時,我吸了祈安一部分阳气,现在我白天也可以自由出行。
我还有了新的计划,不仅想复活自己, 还要复活哥哥和男友。
一個月後,我打电话给祈安, 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说自己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让我尽快把孩子打掉,还发给我一个私立医院的地址。
我找到了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真眼熟, 这不就是当年肇事逃逸的凶手吗?
2
当年就是因为他酒驾,害我和哥哥当场毙命。
而我死之前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他不仅夺走了我作为母亲的权利,还扼杀了我哥哥的梦想。
哥哥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画家, 他的作品刚获得全国书画大赛的一等奖,那正是他事业里最闪耀的时刻。
可是現在,这一切都毁了。
又是一个雨天,我蹲在路上。
那个凶手和他的同学看到了我。
他们脸上挂着猥琐的笑。
打着送我回家的名义, 他们把我骗到了一个郊外的别墅。
我被绑在了凳子上, 他们在我面前架了一台摄像机。
拿着水果刀一粒粒挑开我衣服的扣子, 眼睛里浑浊得像污泥。
可是他们哪知道,我根本不是人。
又怎么会怕他们这群社会上的人渣。
摄像机的红灯还在闪烁, 拍下了他们三个尖叫翻滚、跪地求饶, 甚至尿失禁的场景。
真精彩,如果发到网上肯定能上热搜。
第二天,我和哥哥住进了两个人渣的身体, 成功地复活了。
可是我怀了一个月的女儿, 属于本就不存于世的阴灵。
需要通过“阴棺借命”才能复活。
3
我和哥哥花重金, 把棺材镶进了宿舍里。
就這樣,我成了宿舍的老大, 哥哥成了宿舍的老三。
我们联合上演了一出戏,诱导祈安进入圈套。因为祈安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 他不容易相信别人。
可“阴棺借命”的第一步,就是要让祈安主动躺进棺材里,那样才会和棺材里的借命者签订契约。
达成合作。
我的女儿平日里寄宿在宿舍老二的身上, 靠着吃祈安和老二的气血已经顺利地长成实体。
而真正需要“阴棺借命”的, 其实是我的男朋友。
祈安没看到,其实我的男朋友也躺在棺材里。
至于他为什么眉眼和我的男朋友这么相像。
因为祈安和我的男朋友是同父异母。
不同的是, 祈安是私生子。
当他得知父亲要把所有的家产留给我男友时。
祈安崩溃了。
在一个雨夜里, 在我男友回小区的路上, 他一路尾随,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当场杀掉了我的男朋友。
并把尸体分尸,一部分埋在了自家阳台的花盆里当成养料。
还有一部分喂食了蝙蝠。
而阳台上一直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就是我男朋友的。
4
我不想祈安这么轻易地死去, 我要打破他所信仰的一切精神支柱。
当他发现不管怎么努力挣扎,都无法逃脱我手心的那种无力感。
真是想想都兴奋。
我请了演员来假装祈安的父母, 当祈安因为不认识他们而被送进精神病院时,真是太过瘾了。
他没有病, 却被全世界当成疯子。
他不是怪物, 却有了怪物的外壳。
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明明是个杀人凶手,却装得比正常人还正常。
我只是帮他找回原本他应该待的地方。
僅此而已。而我,也完成了“阴棺借命”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祈安精神上的死亡。
5
我和女儿去医院接祈安出院。
準確地說, 他现在是祈怀之了。
他把我们母女紧紧拥入怀中,声音里裹着甜腻:
「雪兒,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