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外地女孩兒,到我們老家當伴娘。
跟車的看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直接撕爛了她的裙子。
她嚇哭了。
那幾個人更來勁了,嘴裡說著晦氣,把她弄到小樹林裡辦了。
第二天,小樹林旁的河渠裡,發現了女孩的屍體。
新郎新娘卻力證她是意外身亡的。
現在,她變成鬼回來了。
1
我發小高中同學孫晨明天結婚。
農村交通不發達,他拜託我把我們的同學都接上再來。
我繞了一個大圈兒,先接上兩個女同學,又去王家村接跟我同宿舍的老四。
來到王家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老四遲遲不來,我和兩個女同學等得都有些睏,便伏在座位上打個盹兒。
沒過一會兒,一陣開門聲把我吵醒。
我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到老四打開副駕駛的門,一個女人分開雙腿坐在了他身上。
或許是被老四擋住了的緣故,我看不見那女人的下半身。
老四轉身她也轉身,老四低頭她也低頭,看上去怪瘆得慌。
平時看到這場面,我早就嚇尿了。
今天卻跟鬼壓床了似的,身子重得像座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見那女人,騎在老四身上起起落落。
兩個人哼哼唧唧,看得我渾身發熱。
我趕緊閉上眼睛,後面兩位女同學或許睡死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我為了避免尷尬,也只好裝睡。
恍惚中覺得臉上糊了什麼東西。
我睜開眼睛,往臉上一摸,赫然竟是一張紙錢。我往車外一望,外面竟是一片荒墳,紙錢在墳頭間飛來飄去。
老四懶洋洋的聲音從副駕駛傳來:「這是我們村兒的公墓,林峰,你挺會挑地方啊。」
2
老四一個人坐在副駕駛上,兩個黑眼圈兒上,糊著一層眼屎。
那個女人卻不見了。
這時候,孫曉敏和丁媛媛也都醒了。
媛媛忽然叫了一聲,指著窗外:「你們快看。」
外面竟然是陵园入口。
入口處有兩棵大柳樹。
樹根下有一堆灰燼,上頭落著些沒燒完的花圈兒,還有一台紙轎車,紅色的車身,被燒掉了一半,剩下的兩個輪子還在風中呼呼地轉著。
「這東西不該在墳前燒嗎?怎麼弄到墓園外頭來燒了?還沒燒乾淨。」
“卧槽!”老四打了个激灵,「這破事兒讓咱們撞上了。」
“什么破事儿啊?”媛媛问他。
老四說:「我們村有一家子,橫死的,按我們這兒的規矩,橫死的不能葬在公墓裡,怕搞壞了墳墓的風水。」
“可谁愿意让自个亲人当孤魂野鬼呢?有人就想尽办法葬进公墓,辦得隱密點兒,找個角落埋了,再做一場法事,一般也不會出事兒。但有些人死得實在蹊蹺,公墓容不下他們,就把他們給『請』出來。」
晓敏把身子往媛媛身上靠了靠:「你別說了,我害怕。」
媛媛把晓敏护在怀里,瞪了老四一眼。
一陣疾風,卷進冷灰堆裡。
那半片車子馬冒著火光翻滾起來,落在車下面,呼呼地著了起來,灰煙往往車裡亂飛。
媛媛一邊扇著紙灰,一邊把車窗關了:“林峰,快走吧,一片墳頭有什麼好看的? 」
3
一路上我旁敲側擊,問老四那個女人的事兒。
老四卻一臉茫然,說自己至今還是個處男。
這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打開行車記錄儀,把內置攝像頭拍到的視頻,悄悄拿給他看。結果,卻把我給看呆了。
老四還真就是一個人上車的,上了車就歪在車座上睡覺。
看著看著,車子導航系統莫名其妙地壞了,只好靠老四的手機導航。
可孫晨他們村兒偏僻得很,導航也導不利索,繞了不少冤枉路。
還好我們還是到了。
深夜十二點多,我們終於看到了孫家村的村碑。
老四嘿地一笑:「他們家村碑細細長長的,跟個墓碑似的。」
媛媛一脸嫌弃:“你那嘴會不會說話?不會說就閉嘴好嗎?”
4
到了孫晨家門口,他爸爸出來迎客。
看到我們的車子,卻大吃一驚,趕緊攔住我們,不讓進門。
他說,我們這車子換成鬼車,就是人死的時候,燒給他們的車子馬。
我們當然不相信。
這車是我爸媽送我的畢業禮物,剛開了不到半年,怎么可能是什么鬼车?
孙晨他爸问:「你們來的時候,有没有经过坟头墓地什么的?”
我立刻想起,在王家村公墓裡的驚魂一刻。
孫晨爸爸看我的表情就懂了:「那墓園裡頭有橫死的孤魂,不被墓園接納,沒辦法投胎,困在裡頭成了『墓鬼’。」
“只有找一个替死鬼,佔據他們的肉身,才能復活。但它們本身無法離開墓園,就趁你們不注意,把你們的車子換成了它的鬼車。」
“我要让你们进了门,就等於接納了這輛鬼車。等你們參加完婚禮,往回走,再路過那墓園的時候,墓鬼們就把車換回去。然後開著車,按照你們走過的路徑,呼叫我們家來。用我們一家人的肉體復活,我們則接替他們成為孤魂野鬼,永生永世被困在那墳地裡頭。」
这一通瞎话,編得還有模有樣的。
“叔,你也別嚇唬我們了,我們跟孫晨是哥們兒,你把他喊出來,他要真不讓我進門兒,我立刻就走,絕不多說一句。」
「不行,孫晨忙著跟親戚磕頭道喜呢。」
“你们现在赶紧回那片坟头去,開車圍著墓園,繞它九九八十一個大圈兒,用重陽數來壓這車子上的陰氣,鬼為了保護自己的車子,會馬上把車子換回來。」
說完,他一把將大門關上,還上了鎖。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媛媛扯扯我的袖:「咱們走,就當沒認識孫晨。」
5
一路上,大家都憋著氣。
老四搖下車窗,拿著他那桿狙擊水槍,發洩似的對著外面狂射。
一股大糞裹著臭雞蛋的味兒,被倒吹進來。
曉敏皺著眉頭:“你这什么味儿啊?”
“二斤鸡蛋,再加上兩瓶頂臭的墨水兒,拌開了,裝在裡頭,本想鬧鬧孫晨。」
媛媛瞥了他一眼:「沒準,孫晨他爸爸就是看到你的水槍,才不許咱們進去的,人家村兒不興婚鬧。」
晓敏嘟着嘴:「孫晨太討厭了,就該讓他把那些東西喝下去。」
“好主意。」老四興奮起來,「下次見了,把這小子綁起來,把這些臭雞蛋跟他灌下去,再往裡頭加兩斤辣椒麵兒。」
正說著,忽聽到車窗外面「啪啪」的敲門聲。
“谁呀?”
说完我就愣住了,特麼我這是八十邁啊!
6
我們四個齊齊偏頭往副駕駛的車窗望去。
卻見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孔,彷彿飄在外面,秀發亂飛,一隻手瘋狂地拍打著我們的車窗,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看口型好像在說:“快下車,快下車。」
我们整齐地回过头,愣了兩秒鐘,同時大聲驚叫起來:
“啊——”
媛媛大吼:“林峰,快,快开!”
我把油门儿踩到底,車子轟一下往前飛馳。
那女人卻像是貼在車上似的,怎麼也甩不脫。
曉敏顫聲說:「她,她没有脚……”
老四摇摇头:“不是,她,她脖子以下,好像没有骨头……”
我也看到了:“她頭上,好像還有個洞。」
晓敏和老四看向没出声的媛媛。向來膽大的媛媛,也有些肝兒顫:「她、她很面熟……”
“面熟?”
我转头细看那张脸,一下子想起來了。
當地有家自媒體帳號報道她,她叫高煜,外地人,作為伴娘來本地參加閨蜜的婚禮,結果不慎從高處摔下來,摔斷了脊柱,人當場就沒了。
有報道說是婚鬧導致的,但新娘和幾個朋友卻力證那是意外。
曉敏埋怨老四:“都怪你,總想著鬧婚,鬧婚,把人家的怨气招来了吧?”
她对着高煜的冤魂拜了拜,說:“對不起,我們車上除了這個老四,都不鬧婚的,您可別牽連無辜啊。」
高煜叹了口气,忽然幽幽望了我一眼,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的車子遠遠離開。
我心頭亂跳,感覺我跟她好像認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
老四盯著高煜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對我說:“林峰,孙晨他爸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会吧?”
“老话说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咱們還是照他說的,回墳地轉上八十一圈兒試試吧。」
7
到了王家村墓地,正是最黑最冷的時候。
孫曉敏看著那望不到邊的墳頭,害怕起來,說:「林、林峰,我、我不想在這裡待了,這裡真的有鬼呀。」
媛媛叹了口气,對我說:「你把我和曉敏放在路口,你跟老四去轉圈兒,我留下來陪著曉敏。」
老四“嘿”了一声:“你们也太没义气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们村这破坟闹的?”
老四咽了口唾沫没多说。
我開車把媛媛和曉敏送上公路,自己帶著老四去了墓地。
我發現越是轉圈兒,車身就越重,油門兒都要拉不動了。
老四說,這應該是陽氣越來越足,跟陰氣相衝,既產生了阻力,又破壞了鬼車的機能,所以走得慢。
老四探出頭前後看了看:「離轉完這八十一圈兒,還早呢,我先睡一覺。」
他歪在车座子上,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這傢伙,什麼時候都能睡得著。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有些撐不住了,已經是半夜了,我又開了一天半夜的車,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忽然「砰」的一聲,好像有東西撞到了左側車窗上。
我下意識偏頭一看,車窗外貼著一張臉,要不是有車玻璃擋著,就要撞上我鼻尖了。
8
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認出那是媛媛的臉:
「你幹嗎把臉貼玻璃上?怪嚇人的。」
我打开车门,媛媛扶著曉敏上了車:「還說呢,我喊了你那麼久,你都不答應,做梦娶媳妇呢?”
两人上了车,說一下車就遇到鬼打牆,回不去了。
曉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媛媛把她摟在懷裡安慰。
我意識到事情不妙,繼續艱難地轉圈兒。
媛媛喊了老四兩聲,見他睡得實,就低聲跟我說:“林峰,老四是鬼。」
我愣了一下:“是什么?”
“我们在外面,看到了他的墓,上面有他的照片。」
她把手机拿给我看。
果然,照片就是在這墓園裡拍的。
墓碑上的碑文雖然模糊看不出來,但那張黑白照片上,確實是老四的臉。
我嚇得渾身冒涼氣兒,這時候一陣電話鈴聲,把我嚇了一跳。
我努力保持鎮定,掏出手機一看,是孫晨打來的。
我接起來:「孫晨,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这是什么话?”孙晨反倒气呼呼地,「都幾點了,你怎么还不来?不是要跟车队吗?”
“我去了,你爸不讓我們進門兒啊。」
“别瞎胡说。」
“怎么胡说了?媛媛、曉敏,還有老四,都在車上,他们都可以作证!”
聽我這麼說,孫晨沉默了很久,才壓低了聲音問:“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別跟我開玩笑啊。」
“我怎么开玩笑了?”“媛媛、曉敏,她們去年就死了。」
我快吓尿了!
我扭头看了媛媛和晓敏,正好跟她們的目光撞到一起。
9
“林峰,你在跟誰說話? 」
媛媛盯着我,語氣非常詭異。
“我、我……”
她把手机拿给我看:「訊號被幹擾了,只能聯絡墓園裡頭的人,外面的電話打不進來,咱們也打不出去。」
我愣了一下,把我的手機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手機螢幕都是黑色的。
明白了,是有人想讓我懷疑媛媛和曉敏。
眼下車子裡只有我們四個,媛媛剛剛指認了老四,难道是老四捣的鬼?
我跟他距离这么近,剛才手機鈴聲一響,他一定會被吵醒,可他却一动不动?
莫非他一直都是醒着的,剛才趴著不動,就是在做手腳,这通电话就是他搞的鬼?
我正這樣想著,老四忽然哼哼唧唧,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媛媛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急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媛媛?你们怎么又上来了?”
老四扭头去看媛媛和晓敏,身子卻忽然僵在那裡。
我把手伸進置物箱摸扳手,防備他突然暴起傷害兩個女同學。
不料,老四卻大喊一聲:「快加油門兒,有鬼呀! 」
10
我往後車窗一看,果然看到身後聚集了一群奇形怪狀的人形物種。
一個個低著頭,亂蓬蓬的長髮遮住了臉,一抖一抖地朝這邊盪過來。
有幾個抓住車後槓,把車子往後拖。
我往死裡踩油門兒,可這回,車子連動都不動了。
「棄車吧,先逃出去再說。」媛媛說著,已經在開車門,但她手忙腳亂,車門怎麼打不開。“怎么打不开呀?”
這時,突然聽到「鬼群」後方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人手持柳條一路打著墓地。
鬼怪們一被柳條抽中,就觸電似的,哇哇亂叫,蹦跳著跑開。
那人追上我們的車子,我定睛一看,竟是孫晨他爸爸。
他扶著我們的車窗,說:「你們是為參加我兒子的婚禮,才遇上這事兒的,我要是不管,會沾因果的。」
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把耳朵貼到車窗上。
我照做了。
他低聲說:「這車上有人是鬼扮的。但是,千萬別下車,因为外面有一群鬼!”
这空档,那些墓鬼再度圍了上來。
「柳條打鬼矮三寸!」孫晨爸爸把一根柳條丟進車裡,自己跳下車去,又跟那些鬼怪鬥在一起。
11
沒了百鬼拖車,車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速度。
我心裡卻一點也不踏實。
孫晨爸爸的話,老在我腦子裡晃來盪去:「這車上有人是鬼扮的,有人是鬼扮的……”
我心头暗想,老四的墓碑照片都看過了,媛媛說的肯定錯不了。
我掐了一小節柳條兒,趁老四不注意,大吼一聲,把柳條當飛刀,朝他甩了過去。
那柳條輕飄飄的,落在老四身上,老四卻齜牙咧嘴哇哇哇大叫。
我趁機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腳把他踢了下去。
老四掛在車門上,朝我大喊:“林峰,你他妈不得好死啊!”
我一个急转弯把他甩了下去,關上車門。
媛媛朝我豎起大拇指:「好,林峰,太帅了我的哥!”
我往后视镜里一看,先前見過的那些墓鬼,再度晃晃悠悠追了上來。
我急忙指給媛媛看:「糟了,孙晨爸爸可能被它们给……”
“先保护好自己吧。」媛媛在車上找到一根棒球棍、一把扳手還有老四留下的水槍。
這時,車身一滯,速度陡然慢了下來。
扭頭一看,周圍已經圍上來不少墓鬼。
前面幾個抓著車後槓,後面的抓著前面的墓鬼,密密麻麻的,活像一掛顆粒飽滿的葡萄,墜在車屁股上。
媛媛把一小段柳條纏在扳手上遞給我:「拿著,大不了跟它们拼了!”
媛媛自己拿了棒球棍,在水槍的水膽裡頭塞了兩片柳葉,丟給了孫曉敏。
這時候,墓鬼越來越多,像蟻群一樣,把我們的車子捲裹了起來。
車子四壁,車頂,車下方都傳來啪啪啪的拍車聲。
陰冷的鬼氣從車身每一個縫隙鑽進來,我們三人很快就冷得渾身打戰,呼吸的時候,感覺活氣兒都從鼻孔冒出去了。
曉敏輕哼一聲,趴在車座子上暈了過去。
媛媛掙扎著轉向我:“林峰,我、我好想對你,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說到最後,只剩下牙齒打顫的聲音。
“媛媛……”
我扭過頭去,這時卻傳來「咔噠」一聲,副駕駛的門開了。
12
車門打開,卻沒看到半個鬼影,似乎有蛇從車門下面爬了進來。
我低頭一看,不是蛇,是高煜。
她的頭貼著地面,爬上車底,用下巴撐著,把整個身子挪了進來,像蛇一樣爬到車座子上,整個人就那麼「蜷縮」在副駕駛上。
「車上共有四位數,下去一個,才能上來一個。「高煜斜了我一眼,冷冷說,「你們都活不成了。」
她指着车窗外:「墓地是極陰之地,如果要用重陽數來鎮壓陰氣,為什麼不找一個極陽之地?那豈不是陽上加陽,事半功倍了吗?”
我愣了一下,一開始我們根本不相信孫晨爸爸的話,也就不做考慮。
後來連番驚嚇,才過來轉圈兒,腦子早就短路了,更不會思考這種事兒。
「那個姓孫的,讓你們來墓地轉圈兒,就是想讓你們認墓地為家。」
“墓地是死人的家,可一群活人,在墓地周圍徘徊八十一圈兒還不走,你們魂識受到陰氣侵擾,誤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墓地就是你們的家。到時候,你們幾隻的魂魄都得留在這裡,而墓地裡的人,則會借你們的肉體重生。」
我搖搖頭,說:「我跟孫晨七、八年的哥們兒了,他怎麼可能害我呢? 」「孫晨一家因為橫死,冤魂滯留在墓園,成了墓鬼,他想讓你們代替他們一家死掉。」
“你是說,孫晨死了? 」
13
我指著窗外的墓園,反駁高煜:「這裡是老四他們村兒,孫晨的家在幾十里開外,他們死了,怎么可能葬在这里呢?”
高煜嘴角斜裂到耳根,咯咯咯笑了起來:“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沒辦法投胎,变成了墓地里的墓鬼?”
“你的意思是?”
“孙晨害死了他们村几十口子人,村民恨他,把他們的屍骨丟在亂葬崗。你們那個老四倒是好心,把他們的屍骨運到王家村,在王家村墓園找了個犄角旮旯埋了,沒想到墓地不容,他們變成了墓鬼。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就不干好事兒,死了執念更深,也不知道那個老四,落到他們手上會怎麼樣。」
她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她的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就浮上心頭。
我總覺得我們兩個之前見過,而且關係特別親密。
高煜發現了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問:“你在看什么?”
我慌忙别过脸去,岔開話題:「那、那些拖我們車子的鬼,都是什么鬼呀?”
“他们也是横死的孤魂野鬼,但他們都心存良善,一心救人,想透過救人的功德來獲得轉世為人的機會。」
“你们既然好心,为什么不直接去把孙晨他们干了?”
高煜摇摇头:“人怕惡人,鬼怕惡鬼。」
我忍不住問道:「你,是叫高煜,是吧?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高煜机械地转过头,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很快就消失了。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們認識嗎? 」
但副驾驶上空荡荡的,高煜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
她的聲音,卻還在我腦中迴盪:「趕緊棄車逃走吧。」
我从头到尾细细品咂她说的话,忽然覺得不對。
14
按照高煜的說法,老四並不是鬼,而且孫晨一家還埋伏在墓園裡等著報復他。
不過,老四明知道孫晨一家子死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
他把孙晨一家的尸骨,弄到自家村子的公墓裡埋葬,倒是挺講義氣。我看著扳手上的柳條,暗想,如果孫晨爸爸有問題,那他留下的柳條肯定也有問題。
不是老四是鬼,而是柳條有鬼。
不管怎麼說,老四現在很危險,只要他還活著,我就不能見死不救。
想到這裡,我調轉車頭,飛速殺到之前丟棄老四的地方。
這一往回開,那些墓鬼果然不再為難,車子恢復正常速度,開得飛快。
沒走幾步,我就看到了老四。
他找了兩扇燒得只剩下竹架子的花圈兒,搭了個棚子,自己貓咪在裡頭打哆嗦。
我把老四拉上車的時候,他還閉著眼睛哇哇大叫:「鬼哥哥們,我可是清清白白,沒做啥壞事兒啊,你們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我“嘿”了一声:「老四,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老四一怔,回過神來,抱著我大哭:“林峰啊!”
哭了一阵儿,他猛地掙起身子,在我肩頭打了一拳:“你干吗把我踹下车去?”
我就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告訴了他。
老四「呸」了一聲:「這是我們村的公墓,我本家裡頭有一兩個長得像我的,奇怪嗎?再加上黑燈瞎火,媛媛和曉敏沒看清楚,把別人的墓當成了我的墓,很合理吧? 」
15
我點點頭:“是很合理,不過,不太常见……”
老四指着自己的鼻子:「柳條打鬼矮三寸,你看我矮了吗?”
我往他身上仔细看了看。
之前看「孫晨爸爸」用柳條打鬼,柳條打在鬼身上就冒火光,留下傷痕,這老四身上連道瘀痕都沒有,看來真是我誤會他了。
老四扭頭想埋怨媛媛和曉敏,一看她們倒在後座上,問:“她们怎么了?”
“刚才车里阴气太重,暈過去了。」
我话说出口,才發現,车里已经变得空气清爽,温度适宜。
这一停止转圈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百鬼拖车、阴气逼人,都消失了,生路乍现啊。
老四却忽然问道:“林峰,你怎么不继续转圈儿了?”
我把高煜来过的事儿,告訴了他。
老四脸色大变:“你个蠢货,怎么能相信一个女鬼的话呢?”他怕是不知道,我就是听了女鬼的话,才回来救他的。
“有时候鬼比人可信,就比如说某个人吧,明知道孙晨一家人已经死了,却瞒着不告诉我们,弄得我们被困在墓园里头。」
老四摸不着头脑:“你胡说什么呢?孙晨一家子什么时候死了?”
我愣了一下:“你不知道这事儿?”
“我该知道吗?”老四耸耸肩。
“孙晨一家的尸骨,不是你转移到这墓园安葬的?”
“放屁!”老四大怒,“谁说的?”
我把高煜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四的表情变得凝重,低声说道:“你想想,这车子本来就是鬼车,怕阳气,咱们距离重阳之数越近,这车子的机能就越差,车子里头的环境就越恶劣,这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车子里头风和日丽的,咱们是舒服了,可这鬼车也舒服了呀,你就这么回去,那不是着了鬼车的道吗?”
他说得还真有些道理,可想想刚才高煜说话时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我呀。
老四见我犹豫,便嘬了嘬牙花子,嘆道:“我告诉你实话吧,你刚才说,你觉得那女鬼面熟,那就对了。」
我愣了一下,問:“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鬼,咱们都认识。你真的忘了吗?她,是来报复咱们的。」
16
老四說,高煜是我们的高中同学。
是外地来的插班生,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她总是很孤独,朋友不多。
她跟媛媛、曉敏、王琦是一个宿舍的,又跟我是同桌,因為我的緣故,认识了老四和孙晨,我們這些人,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去年,王琦毕业,嫁给了老四他们村的一个富户,请高煜来做伴娘。
我聽到這裡,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你说什么?去年?”
老四点头说:“沒錯,就是在那次婚礼上,高煜被婚闹害死了。」
那场婚礼,一对新人和伴郎、伴娘都被折腾得不轻。
几个跟车的人,看高煜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在婚车上就动了手。
婚宴的时候喝了点儿酒,胆子更大了。
高煜是外地人,没经历过婚闹,当时就给吓哭了。
她一哭,那些人反而义愤填膺,说人家结婚,她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晦氣。高煜被他们夹枪夹棒地一说,还真觉得自己不该在好闺蜜的婚礼上哭,一个劲儿地跟新郎家道歉。
老四还听几个人还骂骂咧咧,说要把高煜弄到小树林里“办了”。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他们几个人是喝多了说的疯话,但沒想到第二天,就在小树林旁边的河渠里,发现了高煜的尸体。後來,新郎怕担责任,就让王琦作证,说是高煜自己贪玩儿,从河沿上摔下去死的。當時,晓敏也在,也被王琦连哄带吓的,作了证。」
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在我心里烧了起来:“那你是死人吗?为什么不站出来指认这件事?”
“我跟新郎从小玩儿到大,是发小,那种事儿我做得出来吗?”
“庇护强奸犯的事儿,你就做得出来?”
“那我指认了,高煜也复活不了啊。两相权衡,我也只能选择一种,把伤害降低到最低的方法。」
“你还觉得自己怪好呢。」
老四盯了我一会儿,語氣冰冷:“林峰,做这事儿的,可不光我一个人啊。」
17
“你什麼意思?”
“你不也同意这么做吗?”
我愣了一下,猛地踩下刹车:“你說什麼?”
“你想想,咱俩高中同学,好得穿一条裤子,我的发小,跟我一样年纪,上的同一所高中,你能不认识吗?他结婚,你会不去吗?”
瞬間,我脑袋剧痛。
一些婚闹的场面,子弹一般射进我的脑袋。
我看到了高煜身上礼服破破烂烂,全身濕透,躲避着老四水枪的射击,我看到她抱着膝盖,无助地痛哭,看到她瘫倒在河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流水……
“我在场?我也在场……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你心善、心软,接受不了,回到家後,总是看到高煜天天晚上去找你,精神崩溃了,精神科的大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你忘了那段记忆。」
剎那間,又有一些场景钻进我脑袋,医院的走廊、病床、吊针、注射器……
我脑中一片混乱,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胃部一阵剧烈地抽搐,我歪过头伏在车窗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老四拍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漱了漱口,趴在方向盘上消化着这一切。
老四把手机递过来,說:「你看看,这一年多,那些闹婚的,还有新郎全家,都死了。是高煜的鬼魂在作怪,咱们这些人,也是她报复的对象,你还要听她的吗?”我抹了抹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聲說:“如果真是这样,她來找我,算是找对了!”
「餵,你想死,别把我扯进去。这车上,可不止你一个人啊,還有我,还有晓敏,还有媛媛呢,她可是完全无辜的呀。」
“你想赎罪,我们可不想死啊。赶紧回去转够那九九八十一圈儿,大家就此散了各走各的路,你想去自杀也好,我们被高煜索了命也好,互不相干,你說呢? 」
18
我想了想,一咬牙:「好,就按你说的,我不替你们任何人做决定。」
說著,我調轉車頭,重新开始转那八十一圈儿。
走了不遠,媛媛轻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她轻揉晓敏的后背,把她叫醒:
“林峰,刚才出什么事儿了?我还以为,要跟你死在一块儿了呢。」
晓敏惊叫了一声:「老四,你怎么回来的?”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她们:“你们应该是看错了,那不是老四的墓。」
晓敏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會的,我们看得很清楚,就是他!”
媛媛则恶狠狠地瞧着我,肯定是听到我作了伪证,对我失望了。
媛媛忽然狠狠地在我后背打了一拳:“林峰,你这个糊涂蛋,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分不清楚了!”
這時候,那股逼人的阴气重新钻进车里,我们一个个都冷得牙齿发颤。
晓敏第一个忍不住了,叫嚷着要下车。
媛媛也劝我弃车逃跑。
老四却一个劲儿地说:“不能下车,下去就死在墓鬼手里。」
媛媛看我没有停车的意思,一咬牙:“林峰,我不管你了。你不是不替任何人做选择吗?那就让我和晓敏下车,怎么死,是我们自己的事儿。」
晓敏钻进媛媛怀里:“媛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停下車,打開車門,一句話也沒有說。
媛媛扶着晓敏下车去了。
老四还一个劲儿地劝,两人也不听。
「唉,她们完了。」
我重新发动车子,引擎刚一启动,我就听到媛媛和晓敏的惨叫声,夹杂着恶鬼咀嚼的声音。“媛媛!”
我如夢初醒,按住车门,就要出去救人。
车门刚打开一条缝,一只有力的大手,就从外面把门按住了:“不能下车!”
19
说话的人,是孙晨的爸爸。
他怔怔地看著我:“那两个女孩儿,已经没救了。」
我心头一团乱麻,又慌张,又为媛媛的死而伤心。
如此看來,外面那些墓鬼,根本不像高煜说的,是什么好鬼。
它们确实是来杀我们的。
可是高煜恨我、恨老四和晓敏都说得过去,为什么要杀媛媛啊?她是无辜的!
「哼,我们一家人全死了?”
孙晨爸爸听完我的讲述,氣極反笑。
高煜为了迷惑我,把老四同乡发小的事儿,转嫁到了孙晨头上。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快要亮了,阳气越来越重,车里的阴气被中和,不那么难受了。
這時候,我又接到了孙晨打来的电话:
「餵,林峰,你怎么还没到?马上就要去接亲了,你那宝马车不到,我车队凑不齐呀!”
我愣了一下,听他这语气,好像不知道我们的事儿。
我留了个心眼儿,掛掉電話,用短信联系:【孙晨,我们去了,你爸没让我们进,说我们的车有问题,现在我跟你爸在一起。】
孙晨沉默半晌,给我回了一条:【我爸在家张罗婚礼现场呢,你哪儿又给我找了个爸?】
猛地,我渾身冰涼,偷偷拍了一张“孙晨爸爸”的照片发了过去:【这不是你爸吗?】
孙晨回了一句:【不是。】
沉默了一會兒,孙晨又发来一条:
【我想起他是谁了,他是老四的爸爸。记得吗?咱们一个宿舍的哥们儿。可惜啊,去年他们父子一起出车祸死了。】
我宛如掉进了冰窟里,斜眼往副驾驶上望过去。
那个男人的眼珠子也正慢慢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急忙低下頭,借玩手机掩饰。
发消息问孙晨:【什么情况?】
20
孙晨大致给我描绘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去年那场婚闹,就发生在老四身上。
老四不仅参加了那场婚礼,还是婚礼的主角——新郎。
在他们的纵容下,伴娘高煜被失手害死。
新娘站在了老四这边,作证闺蜜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後來,新娘王琦,嘴巴被缝了针,吊死在了在老四家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沒過幾天,老四一家也相继遭遇意外死去。
我听得脑袋发胀,头骨都要裂了。
同一件事儿,好几个版本。
新郎一会儿是老四发小,一会儿是孙晨,一会儿又是老四本人,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我的脑袋一时间纷乱如麻,迷迷糊糊想到一件事儿,便问孙晨:【不對,不是你让我帮忙去接老四的吗?】
孙晨那边沉默了下来,很久都没有回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觉就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但孙晨却一直没有再回复我。
“你怎麼了?”
“孙晨爸爸”见我脸色不对,問道。
他話音剛落,车窗啪的一声被击碎。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满了一群墓鬼,长发如蛇,发了疯一般,撞破玻璃,缠住了“孙晨爸爸”的脖颈。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孫晨打來的,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接通。
却听到孙晨,压着嗓子,鬼一般地说:“沒錯,是我让你去接他们的,是我,让你去接四个死人的,嘿嘿嘿……”
轟的一聲,我的意识仿佛被炸离了躯体,手机无声地滑落,一時間,脑海一片空白。
這時,我感到有一股力量,钻进我体内,一个声音从我脑中响起来:【终于进来了。】
21我被墓鬼附身,自己的魂魄被挤到角落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也看到了他们计划。
原來,我们果真从来没有到过孙家。
老四也并没有死,只是一来到墓地,就被墓鬼附身了。
墓鬼的脚不能离开墓园,那女鬼心也够狠,为了附身老四,把自己双腿给锯断了,爬到老四身上,控制着老四,回去把她的腿捡了回来,魂体无形,那腿还能再接上。
我看到两人亲热的场面,实则是女鬼附身老四。
我们车里的导航系统,就是她弄坏的,然后又以老四的手机导航误导我们。
路上的指路老头儿,还有假的孙家,孙晨爸爸,都是她们搞出来的幻象。
目的就是骗我回到墓地。
其实要附体重生,只需要让我们的车子从墓地出发,再回到墓地就可以了。
就像我们出去旅行,总是开车从家里出发,最后又回到家里。
这么走一遭,咒术就生效了,等同于我们认同了墓地就是我们的家。
但还有最后一步,最难。
他们的魂儿,要进我们的躯体,必须要有“空儿”,得让我们自己的魂魄挪挪窝,才有空地容得下他们。
让我们绕九九八十一圈儿,就是为了有足够时间吓唬我们,让我们六神无主,魂魄动荡,偏离了原位,他们乘虚而入,占据我们的躯体。
這時候,车门被敲响,“我”偏头一望,来的是媛媛和晓敏。
她们下车的时候,也被墓鬼暗算了。
“我”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发型:「走吧,去真正的孙家,参加婚礼。」
“沒錯,林峰负责接送客人,我们可以把很多人,都带到墓园来,卖给其他墓鬼作肉身。」
22
他们要去害我的朋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车子开到我朋友家里。
孙晨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四个人下了车,不觉大喜:“你们可来了,早饭都做好了,饺子,赶紧吃点儿,午饭还不定什么时候吃得上呢。」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们领进家门,饭桌上摆着五六盘热腾腾的饺子:
“我还有点事儿,待会儿再来看你们。」
他退出门,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根大铁链,把门锁了,又掏出两张黄色的符纸贴在门锁上。
「孫晨,你要干什么?”孙晨冷冷一笑:“高煜他们,等你们很久了。」
“我”扭头一看,却见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高煜的魂儿飘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女孩儿的魂魄。
“高、高煜,你……”
高煜冷笑道:“你们又变成人了,我就有办法对付你们了!”
房子所有能逃命的地方,都被贴了符咒,四人无处可逃。
而重新变成凡人的墓鬼,面对鬼魂,毫无还手之力,很快,整座新房里就充满了“我们”的惨叫声。
23
我学的是医科,比老四他们晚一年毕业。
在外地医院实习的时候,我接到孙晨的电话,他告訴我,高煜死了,我的天塌了。
我跟煜煜,高中的时候就彼此喜欢,私下里报考了同一所大学,本已有了毕业后结婚的打算。后来学校按照籍贯安排实习医院,煜煜被分配回了她老家的医院。
那天煜煜高高兴兴地给我发消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问她是什么。
她让我下楼,说自己就在医院门口等我。
原來,她接到了做王琦伴娘的邀请,来到了我所在的县城,一直瞒着我,等到了才跟我说。
然而,她不知道,我在几个月前就跟着带教老师,去了新疆一所三甲医院实习,正好错过了。
但我们俩都不觉得遗憾,因为实习快要结束了,我们终会迎来一个漫长的重逢。
但誰都沒想到,那是我们最后的、还能当面拥抱、说一声“好想你”的机会。
煜煜就这样走了。
我提前结束了实习,回到老家,穷尽我所能,在孙晨的帮助下,想把那些人送进监狱。
可他们做得非常干净,连煜煜的手机都给毁了。
我就用自己的方法报仇,用我学到的医科知识,毒死了新郎一家。
但就在我着手对付那些婚闹的时候,却发现有个人,总是先我一步,杀死他们。
後來,煜煜的二叔找到我,说那些人都是他杀的,并且已经查出新郎一家是死在我手上。
煜煜父母早亡,二叔是走江湖帮人除鬼的,她就是跟着二叔,转到我们本地的高中,从而认识了我们这些人的。“只可惜,人怕恶人,鬼怕惡鬼。」
24
二叔痛心地说:“也怪我一直在外面走江湖,帮人除鬼灭祟,如果我在,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煜煜是他们害死的,执念会让煜煜的魂魄,围绕在他们的周围,不能自由。解除执念的方法,就是让煜煜报仇成功,索了他们的性命,假手外人报仇,不是不行,但需要提前作法,让鬼神明白是帮煜煜报仇,才能化解煜煜的怨气。我杀那些婚闹的时候,便是如此。可你,不告而杀,灭了新郎一家,反而使煜煜受制于他们的魂魄,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他们再变回人,让煜煜杀死他们一次!”
二叔查到,新郎一家成了墓鬼。
因为老四和晓敏也参与了婚闹,二叔因为他们至少曾经是煜煜朋友的缘故,本想把他们留到最后再杀的。
可此举却让新郎一家子觉得不公平,计划着利用他们的身体复活。
但他们一家是四口人,老四、曉敏,只有两个,还缺了俩。
那时候我就有了一个计划,將計就計,把老四和晓敏凑到一起,再喊上两个人,故意让四个墓鬼占据躯体,把他们带到煜煜面前。
孙晨从头到尾知道这件事儿。
媛媛从煜煜死后,怕我做傻事,一直跟在我身边, 她人又聪明, 看出我有事儿瞒着她, 两个人听说了我们的计划,都想加入。
婚禮當天,他们都没能参加。
媛媛总说,如果她在这件事就可能不会发生,他们心里都觉得对不起煜煜。
可一時半會兒, 却想不到什么理由把老四和晓敏聚在一起。
25
正巧孙晨最近刚刚订婚,日子还没对外公布。
他提议放个假消息给老四和晓敏, 为他们办一场“特供婚礼”, 而我也有了把他们聚在一起的理由。
我恨死了他们。
二叔怕我露馅儿,就封印了我关于煜煜的记忆, 又担心我不明真相, 走了弯路,就让媛媛盯着我。
我们接上晓敏, 故意在王家村公墓等老四。
果然老四一来, 就被新娘的魂儿盯上了,随后我们就见招拆招。
新娘他们造出来的幻象, 都被二叔给驱散了。
后来把我们的车子赶回去转圈儿的那个“孙晨爸爸”, 其实是二叔假扮的。
我们来到墓园, 二叔一路跟随, 暗中保护。
后来看墓鬼太多,还伪装成煜煜的样子想迷惑我, 不得已亲自现身, 打退了墓鬼。
他那时候用了障眼法, 在墓鬼眼中,是另外一副面孔, 这让那一家子措手不及,阵脚大乱。後來,在他的引导下,我们才完成了计划。
煜煜和她带来的冤魂, 用的是经过二叔处理后的武器, 打起來, 那些鬼魂觉得痛苦,却丝毫不会伤及我们的肉体和魂魄。
當然, 老四和晓敏除外,他们是真死了。
26
我们去给煜煜上坟,说了很多心里话。
煜煜走了。
但我明白,她还会在我心里待好久。
二叔叹了口气, 对我和媛媛说:“煜煜去投胎的时候,你们昏迷着,她托我给你们带个话儿,说是听不听随你们。」
“当然听啊。」我說。
“煜煜说,希望你和媛媛能修成正果, 真心的。」
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内心五味杂陈。
媛媛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 說:“男子汉怎么这时候掉金豆豆了呢?羞不羞?”
我哭得更大聲了。
孙晨过来打圆场:“大家可以都给彼此一些时间,但是我真正的婚礼就在下周一,我等不了, 林峰,到时候你的宝马车一定要开过来,这次只接一个人就好。」
“誰?”
孙晨指着媛媛:“这还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