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法醫閨蜜發來了我男友屍體的照片,經判斷已經死亡兩天。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頓,背部猛地發涼。
因為——
上一秒,我才跟男友顧璟掛斷了視訊電話…
1
照片裡一張血淋淋的臉,眼睛瞪得極大,似乎要奪眶而出,我尖叫了一聲,猛地把手機扔了出去。
不!这不是顾璟……他前一秒明明还在跟我打视频……
但……照片里的那个人为什么连胎记都跟顾璟一模一样……
顾璟脖颈处有一枚小鸟形状淡淡的胎记,我以前還老跟他開玩笑說,以後你走丟了我也能順著胎記把你找回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幾秒,又顫抖巍巍撿起手機。
隨後,撥通了顧璟的電話。
「餵,寶貝,怎么了?刚挂了视频又想我了?”
听到那道熟悉温柔的声线,我心稍微安了些。
世界上相似的人那麼多,加上那人滿臉是血,說不定琪琪把他認錯了呢。
「嗯,想你了。」
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語氣裡滿是寵溺:
「乖啦,下班回去買你最愛吃的那家小龍蝦。」
顾璟是一家大型整容医院里的医生。
他技術成熟,外貌優雅,不少人慕名來請他主刀。
在醫院一直都是很忙的,剛才也是抽空給我打的視頻。
電話中隱約聽到護士催促的聲音,顧璟頓了一下,無奈說:
「寶貝,我有一台手術要做,先掛了,拜拜。」
「嗯嗯,你先去忙吧。」
落下电话,我還是有些心緒不定,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吗?
赵琪比往日回来得都早,或許是看我太過淡定,她有些震驚:「囡囡,你不难过吗?我还以为你会想不开……”
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琪琪,你弄錯了,那不是顧璟,我剛才還跟他打電話了呢! 」
我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沒注意旁邊人皺起的眉。
直到她凝重的聲音再次響起:
「囡囡,顧哥真的死了……你看這……”
2
她將手機遞給了我,手機中躺著幾張平安扣的照片。
我仔仔細細將照片翻閱了很多遍,沒錯,這是我們剛在一起時,我送給他的…
自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摘下來過。
因為那平安扣和他的胎記一樣特別,和田玉裡藏著一隻小鳥形狀的紅暈。
是瑕疵,也是獨特。
我聲音顫抖地抬起了頭:「琪琪,你在骗我是不是……他好好一个人……我明明才和他通过电话……”
「囡囡,顧哥確實…被轎車撞死了,警方調查說肇事者蓄意謀殺,但凶手还没找到……”
没等我张嘴,門外傳來一下下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囡囡,你在家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趙琪的眼睛一下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放低了聲音:
“囡囡……门口是谁……”
我的大脑变得有些空白,握住趙琪的手聲音發顫地問道:
「琪琪,你跟我發誓,你看到的屍體是顧璟。」
到底是干法医的,即使她的臉色已然十分蒼白,但語氣仍是十分鎮靜:
「囡囡,如果我能把警方交過來的死者搞混,我就不可能在這裡幹這麼久了,雖然顧哥突然的離世讓我們都難以置信,但他的的確確躺在了我的解剖台上。」
一直得不到回应,門口的敲門聲突然變得有些急切。
「囡囡,你在家嗎?再不開門,小龙虾就要凉了哦 ”
那道清冽温润的声音从远到近环绕在我的耳边,我的內心突然變得有些煎熬。一邊是自己 10 多年的好閨蜜,一邊是在一起 3 年的男朋友……到底……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一雙冰冷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我,力氣大得讓我有些吃痛,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沖我搖頭的趙琪,她無聲地張開了嘴。
「囡囡,不能開門!不管你信不信,顧哥確實已經死了,現在門外站著的或許正是殺害顧哥的兇手,貿然開門,等待我们的……”
赵琪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我強打精神,努力讓自己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衝門口喊道:
「顧璟,我有些不舒服,先休息了,小龍蝦你拿回去自己吃吧,謝謝親愛的跑一趟。」
门外沉默了片刻。
「囡囡,那你照顧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话音掉落,腳步聲慢慢地走遠開來。漸漸地,門口徹底沒了聲響。
後知後覺的恐懼感從心頭升起,我踉蹌著身子癱坐在了地上。
因為,顾璟并不会就这样走了……
他只要听见我有一点不舒服,就會急得不行。
而剛才,太過反常了。
趙琪把我扶進了房間,我害怕得緊緊抓住她的手。
「琪琪……我可以跟你睡幾天嗎? 」
「好。」
我和赵琪初中、高中,甚至大學都是一起唸的,畢業後我們就合租在了一起,既省錢又相互有個照料。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连累到她……
早上醒来,房間空無一人。
手機裡顯示著一則未讀訊息。
是趙琪寄來的。
【囡囡,我先去上班了,我會把昨天的狀況和警方報告。安全可見,你今天盡量不要出門。】
我来不及顾及这些,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走了出去。
剛一開門,剛好碰到了對面出來倒垃圾的大娘。「誒小姑娘,今天早上站在你家門口的是你男友吧,我看過你倆走在一起,不會認錯,怎麼,男朋友惹你生气了?”
“我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小年輕吵吵架正常,可千萬別傷了和氣。」
大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导着我,完全沒注意到我慘白的臉。
“大娘……你……你确定是他吗?”
“不会认错的,小伙子還跟我打招呼呢,可有禮貌了。」
「姑娘,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生病了?”
「沒……沒有,大娘,我先走了!”
我胡乱应了一声,跑下了樓。
隨便打了一輛車,就趕緊跑到了趙琪所在的公安局。
她看到我有些意外:「囡囡,你怎麼來了? 」
我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說:「琪琪,我想看顧璟的屍體。」
赵琪的面色有些为难:
「囡囡,不是我不讓你看,而是案件還在偵破階段,警方还不能……”
我的心瞬间凉了,到底是誰在騙我,到底谁说的话才是真的……
其实早上赵琪给我发完消息的后一秒,顧璟也發來了一則讓我震驚的訊息。
【囡囡,這訊息,你看完一定要刪掉!警方現在懷疑趙琪是多年前連環案的兇手,目前正在查驗她到底是不是三年前的代號 V!囡囡,你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你还有怀疑,就去找她要我的屍體,她一定不會給你,因為那天死的根本不是我 ! 】
【但一定切记!按兵不动,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我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赵琪,下意識地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轉身跑了出去。
心裡的疑問堆成了毛線球,越理越亂…
3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一聲刺耳的鳴笛聲和怒喊聲從右側響起。
“喂!你走路看不看车!”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闖了紅燈,連忙彎腰道歉。
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把頭從車窗外伸了回去。不知不覺中,我又到了那條胡同。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扯到了角落。
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高三那次的陰影又席捲了我的腦袋。
男人的一隻手緊緊扼住了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摀住我的嘴。
我嗚咽著發不出聲響。
「囡囡,是我。」
沙哑疲惫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眼前的男人半張臉隱在鴨舌帽下,薄唇輕抿,熟悉的氣息夾雜著少許煙草味籠罩住了我。
那一瞬間,我緊繃的脊背就放鬆了下來。
所有的委屈在看見他的那一秒都如釋重負。
我拍打著男人的胸膛,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璟抱住了我,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輕聲道:
「囡囡,其實我是隱藏在整形醫院的臥底,目的是揪出趙琪背後的主謀,我們已經暗中調查三年了……現在絕不能再讓那個殺人犯繼續逍遙法外了。」
「囡囡,我需要你的幫助,你能帮我吗?”
我沒說話,思考著他話裡的真假。
半晌,顧璟起身扶住了我的肩膀,語氣凝重又堅定道:「囡囡,相信我。」
他的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茬,眼下也烏青一片。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好。」
回到家後,我虛脫地靠在門上,喘著氣。
手裡緊緊握著臨走前顧璟交給自己的錄音筆。
消化著這一天緊湊的信息。
天知道我現在有多想問趙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琪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所以,三年前,顧璟接近我,就是為了能更清楚觀察趙琪的一舉一動?趙琪回來的時候,我還目光呆怔地縮在沙發裡。
她嘆了口氣,走了過來,把一個公事袋放到了我面前:
「囡囡,我知道他一定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咱們倆認識 10 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對我這一點信任都沒有。」
“我不告诉你真相,其實怕連累你,因為他是在逃多年的殺人犯!現在正是我們抓捕他的關鍵時刻!我想讓你覺得這個人死了,就不會牽扯其中了,可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昨晚居然还会找到这来!”
赵琪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堅定而氣憤。
當朋友這麼多年,我還是可以看出趙琪是真心還是偽裝。
我有些愧疚地看著她,但對任何一方都不敢完全放下戒備。
我眼神閃著小心翼翼地摁下了口袋裡錄音筆開關。
是的,我不敢相信這麼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會十惡不赦的,也不敢相信那个与我朝夕相处的闺蜜会罪不可恕……
我迟疑地提起头,正對上了趙琪的眼神。
「還是不信的話,你看看文件裡的東西吧。」
我瞥了一眼文件上的文字,瞬間頭皮發麻。
文件裡有一張照片和一沓資料。
照片中的顧璟身著白大褂,站在醫院門口, 似乎發現了鏡頭,他的眼角眉梢掛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而资料则是对顾璟本人以及他犯罪经过的全面分析……
「顧璟,代號 V,警方重點通緝人員,此人擅長易容,所以難以發現行踪。每隔三年殺害一名 20 歲左右女性,目前已有三名受害者。代號 V 犯罪手段極為殘忍,目前死者仍……”
「囡囡,你應該也聽過三年前的兇殺案吧,我們花了很長時間來確定兇手行踪;如果不是他居然在我身邊……恐怕還要花點時間。」
“如果按时间推测,囡囡,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又是代号 V!!
看到那个代号时,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流了下來。
4
怎麼會呢,自己的完美男友居然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可相比顾璟的几句空话,赵琪给的消息更让人信服……
我嘴角干巴巴地扯出了一丝笑:「琪琪,你會不會弄錯了呀?顧璟那麼好的一個人,怎么会是杀人犯……”
我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我自己甚至有些聽不清楚在講什麼。踏,踏,踏。
走廊的樓梯突然傳來異樣的響聲。
似乎是有什麼硬物透過編織袋與樓梯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
我和趙琪互看了一眼,自覺地閉上了嘴。
我倆合租在一棟老式的住戶樓裡,牆皮早已變得斑駁不堪,牆與牆之間隔音更是差得可憐。
所以走廊上聲響,屋裡聽得一清二楚,一聲撞擊著我們緊繃的神經。
沉重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叮咚!”
门铃响了……
「寶貝,我知道你在裡面,快来开门呀,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小龙虾。」
「寶貝,开门呀。」
“开门!给我开门!”
门外的声音从明朗到阴郁,最后更像是从地狱传来。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可門外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
「呵,寶貝,既然这样……”
吱~
「你忘了,我有你家的钥匙吗?”
我倒抽了一口气,同時,門鎖轉動的聲音突然劃破了寂靜的空氣。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趙琪猛地拉我跑進了她房間。
我癱坐在地上,雙腿發軟地喘著氣,無助看向靠在牆上的趙琪。
她同樣也嚇得不輕,稀疏的刘海被冷汗浸湿成一缕一缕的。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
可我知道,门外的人并没有走……
正当我摸索着摸向墙上的开关时,手機螢幕突然亮了。裡面的內容,讓我的大腦又一次變得混沌不清。
【囡囡,配合我!不要让赵琪跑掉!】
到底……到底谁才是好人……
5
我抬頭看向趙琪,趙琪不知什麼時候也死死盯向了我。
微弱的光照在她慘白如紙的臉上。
顯得有些陰森可。。
我難以察覺地後退了一步。
只是那一秒,她似乎就懂了。
她苦笑一聲,看著我:「囡囡,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
这是我第二次在赵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悲涼,落寞,失望。
上一次是在國中的時候,趙琪的父母騎摩托車從外地回來,途中遇到了土石流,双双丧命……
那天,趙琪滿心歡喜地把屋子收拾了個遍,和奶奶做了一桌子的飯菜,還邀請了我去她家吃飯。
就這樣,一直等一直等……
从天亮等到天黑,菜涼了又熱,一遍又一遍……
最後,卻等到了她爸媽屍骨無存的消息。
那是我第一次在趙琪的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後來,在靈堂上,她把背繃得很直,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她沒有哭,冷靜卻又倔強。
後來我問她當時為什麼不哭。
她說,從今往後,我就是家裡的脊樑了,所以我不能哭。
想到這,我的眼睛有些酸澀,上前一步,伸出手環住了那個堅強又瘦弱的女孩,愧疚道:
“對不起, 琪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我一下子……”
赵琪环在我背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沒關係,換做是我,可能也會迷茫。」
突然,窗外的一陣風,吹開了趙琪書桌上蓋著的白布。
我心裡咯噔一下。
白布下,是一隻慘白的手。
所有的手都被放置成了同一個姿勢,手掌大大張開,齊齊的手心向上張攏,像是從地裡長出來的一樣。
畫面詭異得讓我打了個顫。
我緩緩鬆開了抱住趙琪的手, 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琪琪,桌子上的是什么?”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赵琪。
趙琪輕嗯了一聲,看到後面的排手後,沒有絲毫的緊張和慌亂:「模型啊,宋囡囡,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現在這種情況,趙琪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放鬆了些許,回懟道:「哪個正常人會在屋裡放這些東西,我不害怕才怪。」
赵琪切了一声,隨意的從桌子上拿起了一隻手放到我面前: “你摸摸看,做得可逼真了。」
赵琪从小胆子就大,自己避而遠之的蟲子,蜘蛛,蛇,她都不害怕。
也不奇怪她長大會當法醫。
畢竟,以她的膽量和魄力,法醫是很有挑戰性的。
我拒絕地往後躲。
一時間竟忘了門外,有一個蓄勢待發的男人。
直到顧璟高昂的聲音和快速擰動門把的聲音再次響起。
「囡囡,我等到證據了!我現在可以完全確定趙琪就是當年的殺人犯 V! 」
6
手機螢幕又亮了下。
這個時候,我心裡已經 80% 站在趙琪這邊。
剩下的 20% 是我对顾璟割舍不下的情感……
刚毕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手忙腳亂地找工作。但我並不喜歡過朝九晚五還時不時加班的日子。
我覺得那樣會慢慢消磨我對生活的期待,所以決定全職寫小說。
在許多人眼裡,我的想法和決定夠荒謬。
爸媽不懂我沒事。
連趙琪也覺得我在胡鬧。
可,成為作者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這不是胡鬧也不是一時興起。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我不務正業時,我遇見了顧璟。
他聽了我的想法後,居然覺得我是一個很有想法和目標的人。
可以說,那段無數次被質疑的時光,是顧璟給了我足夠的鼓舞與勇氣。
如果……顾璟说的是真的呢……
我当着赵琪的面打开了手机。
我心裡一遍又一遍地祈禱。
趙琪,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影片裡,監視器畫面被無限放了大。
即使駕駛座上的她戴了假髮,化了濃妝。
我依然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她。
我甚至有些憎恶自己对她这么了解。
视频的第 12 秒。
她踩满油门,猛地朝一辆正常行驶的奥迪车撞去。
那是顾璟的车,沒錯,被撞的是他的车……
她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连续狠撞了三下,才停了下来。
视频截止的一瞬间,我的心也跟着凉了。
我嘴唇颤抖地抬起头,失望地对上赵琪的眼睛:
“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吗?”
“囡囡!这回你该信了吧!她早就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想把我斩草除根!可那天师兄借了我的车……”顾璟情绪有些失控,狠狠地踹了两下门:“赵琪!杀人偿命!我绝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自首!”
赵琪看向门的方向,冷哼了一聲:“真是狗咬吕洞宾。」
我的手紧紧蜷缩在了一起。
她察觉到了我探究的目光,緩緩地轉過頭:“你是信他,还是信我?如果我说那天我开车撞死的是他犯罪的同伙,你信嗎? 」
“我…… ”
赵琪眼神从期待缓缓渐凉。
「囡囡,我们认识 10 多年了,10 多年是什么概念!你现在更愿意相信一个刚认识三年的人,而不信我!?难道你忘了我是能替你挡刀的朋友了吗?!”
赵琪替我挡了一刀,是我一辈子的恩情。
高三上完晚自习,放学已经是 9 點多了。
我们俩如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地一边往家走着,一边吐槽着学校的事情。
回家途中,要经过一条小胡同。
一条伴随我们初中高中快 6 年的小胡同,自然一直平静得很。
但就在這時,一个提刀的男人堵在了我俩面前。
我慌了。
我们的力气始终比不过男人。
几番挣扎后,男人抓住了我,拖着我的脚踝往胡同暗处走去。
我冲跑出去的赵琪大喊,让她赶紧跑开。
而下一秒,一把短刀从天而降,落下的一刹那,我来不及闪躲,本能地闭上了眼。
可一个瘦弱的身影突然扑到了我身上……
我始终忘不了赵琪义无反顾跑回来的那一瞬间。
“赵琪!你放屁!”
门外的嘶吼声突然把我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囡囡,你别听她胡扯,她现在就是在打感情牌!虽然我们只在一起三年,但我没理由害你啊!”
7
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着我。我低著頭,手指甲死死地抠陷入了皮肤里,过度紧张的神经让我后背湿了一大片。
决定也在那一刻做下。
我猛地抬起头抓住了赵琪的手,焦急道:「琪琪,我们报警吧,警察來了,我們就安全了。」
赵琪慢慢地扯开了我握住她的手,用一种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顾璟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囡囡……你为什么不信我。」
慢慢地,顾璟不再推门,在门外低吟:
「囡囡,V 犯罪时,有一个很变态的习惯,她每次杀完人,尸体上都会缺少两只手……”
聽到這,我心頭一跳。
“而每一位死者生前的手都是纤细且漂亮,我们猜测她对手有很严重的狂爱,囡囡,你仔細想想,赵琪有没有流露出对你手的异常喜爱。」
顾璟的一番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赵琪不止一次说过我的手好看。
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夸赞。
但某天午休醒来,我看到赵琪蹲在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她低头要亲上来的那一瞬间,我迅速抽走了手。
我被她眼里的痴迷和动作吓了一跳。
当时我只当是她缺乏安全感……
“铛铛铛!”
我刚想抬头质问,面前的门被顾璟踹得摇摇晃晃。
在他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
赵琪推开了我。
口袋里的录音笔也随之掉落了出来。
赵琪迅速地转化为战斗模式和顾璟扭打在了一起。
「囡囡,快跑!”
我被她的话弄得一愣。
赵琪虽受过训练,但在绝对力量面前,还是慢慢落了下风。转头对我喊的那一秒,她的左脸被顾璟狠狠打了一拳。
“琪琪!”
我看着她顿时红肿的脸和嘴角溢出来的血,心脏猛地收紧。
我摸索着翻出一旁掉落的手机,咬紧了牙齿,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刚摁完 110 三个数字后——
哐当,头部突然被人狠狠一击,手机受力飞了出去。
眩晕感也蜂拥而至。
晕厥前我似乎看到了顾璟拿着锄头,他捡起不远处我还未拨通的手机,嘴角咧出诡异的笑容……
……
意识昏昏沉沉,脑后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刺激着我的神经。
强光透过我的眼皮直直照射在了我的眼球上。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
那刺眼的灯光来自我的头顶。
我尝试动了动身体。
果不其然……
四肢都被固定住了。
脚踝处如铁片般的触感提醒我。
此刻,我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猪肉。
挣脱的声响似乎吵醒了不远处沉睡的野兽。
踏,踏,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皮鞋声由远到近,最后停在了我的身前。
“醒了?宝贝。」
顾璟一只手撑着铁台,俯身看着我,脸上的笑依旧那么如沐春风。
可身上那股浓厚的血腥味直击我的鼻腔,它提醒着我,顾璟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我失望透顶地看着他,問: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给我设的一场局吗?”
他另一只手缓缓地伸了过来,在触碰到我的那一刻。
我猛地把头侧了过去,疲倦又愤怒:
「滾,別碰我,禽兽!赵琪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8
我的话并没有激怒到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手顺势狠狠地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直直地看向他。
“赵琪啊~是她吗?”
看到顾璟手里的东西时,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子。
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了我的全身,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冻僵。
一双血淋淋的手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滴下来的血掉在了我的脸上。
还……还是温热的……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这个人的手上也有那条熟悉的红绳。
那是我们高中毕业时一起买的,和我手上这条一模一样……
我臉色發白,直到嘴唇被咬破,口腔里传来淡淡的腥味才勉强拉住了我的理智:“照片里躺在法医解剖台上的到底是谁 ?! 」
顾璟的语气里夹杂着病态的乐趣:“是我啊,赵琪撞的确实是我,不过我们只是演了出戏,照片里我的样子很惨吧嘻嘻,其实那都是化出来的,宝贝你怎么这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哦还有,录音笔当然也是骗你的了。” 顾璟说完后从兜里取出来一个长方形形状的黑色东西扔在了我身上。
我愣住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我的嗓子里。
顾璟没什么耐心地拍了拍我的脸,嘴角扯了抹劣质的笑:“别急嘛,好戏才刚刚开始。」
話音剛落,头顶的黑色棚顶发出一声轰响。
齐齐地向两侧分开。下一秒,无数只绑着的手齐齐地落了下来吊在空中。
黏黏的血液似乎凝固在了手上,如地狱里残留的一抹抹冤魂。
浓烈的血腥味在封闭的室内慢慢地扩散着。
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酸水不停地向上翻涌着,我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顾璟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表情,愉悦地笑出了声。
我握緊了拳頭,怨恨地视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璟!警察一定会找到你的!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顾璟蔑视地看了我一眼: “哦?不过,我最不怕的就是鬼。」
說完,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套,拿出了一个斑驳的铁皮箱。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
我看着他拿出了一把冒着寒气的锋利手术刀在我眼前晃了晃:“至于警察吗……嗯,在他们来之前,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寶貝,你的手真好看,把它砍下来之后,我一定会珍藏的,嘻嘻。」
冰凉的触感滑过我的手背,我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你說。」
“好不好嘛。」
在刀尖刺破我皮肤的一刹那,顾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微笑着动作准确且迅速地将手中针管里的药物,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你…… ”
他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話沒說完,身体一软两眼发黑地倒在了我身侧。
我动了动脚踝和手腕,轻松地从固定的铐子里缩了出来。
嫌弃地一脚把顾璟踢倒在地。
我从铁台上跳了下来,边向门口走,边喊道:
「琪琪,出來吧。」
9
尾声断在了我的嗓子里。后背硬物的触感,让我怔愣在了原地。
我颤抖着转过了身。
看到赵琪正冷着脸,举起枪对准我的一刻,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轰然坍塌。
我喉咙动了动,发出干涩又无力的声音 : 「琪琪,你这是在干什么,咱俩不是一伙的吗……”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宋囡囡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你一伙的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我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不知所措。
“为什么……” 我从嗓子里挤出了这三个字,仿佛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赵琪的脸扭曲了起来,声音尖刻:“因为我嫉妒你啊,宋囡囡,我样样都比你优秀,但凭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好!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想要的,但凭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有!!你想要爱,就有人给你无限的爱;你想要工作,父母就全力帮你安排。可我呢!我有什么!每次你在我面前炫耀那些幸福瞬间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撕碎它!”
一声声痛斥砸在我的心里,泪水不住地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似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輕聲道:「琪琪,我没有炫耀,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和你分享,让你也能感受到爱。」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閉嘴! 」
赵琪的眼里闪过痛苦和怨恨:“宋囡囡,还有我唯一的亲人,奶奶,也是被你害死的……还记得高三那个寒假吗,你非叫我到你家帮你补作业,我本不想过去的,但你执意让我过去。可没想到你的作业太多,补完天都已经黑了。奶奶看我还没去,就出去找我,她眼神和腿脚都不太好,路上绊到一大块石头,没站住,整个人都撞到了墙上,发现的时候人都没气了……”
我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赵奶奶的死竟然是因为自己, 随之愧疚感蜂拥而至:“对不起……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天晚上赵琪走后, 第二天就传来了赵奶奶脑出血离世的消息, 带着震惊和难过的心情,我跑去了她家,可她家一连几天都是房门紧闭。七天后,我再次见到赵琪时,她除了红肿的眼眶外再无异常, 我全力安慰她,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原來, 罪魁祸首是自己……
赵琪颤抖着肩膀, 疯狂地笑了起来:“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让我奶奶死而复生吗?况且人们会怎么说?他们只会说,是奶奶自己不小心绊倒摔死的, 可如果你不执拗地把我叫去你家!奶奶就不会这么晚出来找我!就不会死……你懂吗宋囡囡!”
所有的话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哑声道:「琪琪, 我让我爸妈给你赔偿费,我用我的一生弥补你, 好不好? 」
她冷哼了一声:“没用了, 宋囡囡。」
赵琪凑近我,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道:“你一定不知道吧, 那晚在胡同堵我们的人, 是我偷偷雇的哦~”
“当然那一刀也是我提前跟他们商量好的, 其实只是稍稍划破了点皮, 我就是要让你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我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她像是了结完什么心愿一样,如釋重負, 手指扣住了扳机。
我閉上了眼睛。一命抵一命也算是给赵琪一个交代了……
“哐!”
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
下一秒, 埋伏在外的警察训练有素地踹开了门, 压制住了赵琪,夺走了她手中的枪。
中年警察来到了我面前, 声音激动道:「你沒事吧,宋小姐,感謝您的配合,让我们顺利抓捕到凶手。」
赵琪的笑容戛然而止,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淡淡道:“三年前!从顾璟接近我的那一刻, 我就开始怀疑了。你可別忘了, 我是个写小说的,还是写悬疑小说的。一个作家最基本的习惯就是观察人, 探查人的内心世界,這一切,不过是我陪你们演的一场戏。」
我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从我知道你和他是一伙的时候,我给了你很多机会, 我以为你还会念我们之间的旧情,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沒想到,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我停顿了几秒,再次开口:“赵琪, 刚刚我确实就想这样死在你的枪下……可你为什么没有开枪?”
赵琪自嘲地笑了笑:“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 宋囡囡, 好戏刚刚开始,你永远一副自以为是的姿态,你真的以为, 你这点小伎俩骗得过 V 吗?”
赵琪话没说完 ,就被警察架了出去。
我的后背在那一刻骤然发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才刚刚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