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一掀枕頭就能抓出一把錢。
我掀卻沒有。
閨蜜說她這是開鬼盲盒中了頭彩。
我求她也想要一個。
誰知道她把我帶到了一片墳地,指著那些墳頭說:“選吧!”
1
發現閨蜜這個秘密,是那天半夜我起床上廁所。
看見閨蜜一掀枕頭就抓出一把錢,放進旁邊的包包裡。
再一掀又抓出一把。
而那個包包已經快裝滿了。
我揉揉眼睛,感覺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閨蜜對我噓了一聲。
讓我千萬別驚動另外兩個室友。
我輕輕爬過去,也學著閨蜜去掀枕頭。
卻什麼都沒有。
而閨蜜一掀,又憑空出現一把百元大鈔。
我捧起來聞了聞,就是這個味兒,真的。
2
第二天,我就陪閨蜜去提了一輛保時捷。
閨蜜知道我憋著勁兒要問什麼。
就拿一個限量版的香奈兒包包堵我的嘴。
我嘴巴是堵上了,但心不可能死。
於是,我就偷偷跟蹤她。
直到發現她大半夜拎著一袋冥幣,來到郊外的一個十字路口。
邊燒邊對著空氣有說有笑。最後還對著空氣抱了抱。
一連串怪異的反應,都被我錄了下來。
當晚她回到宿舍,我就拿影片要挾她。
閨蜜沒辦法只好告訴我,她是開鬼盲盒中了頭彩。
她給對方多少冥幣,對方就按陰陽匯率給她多少現金。
而她設定的取錢方式就是掀枕頭。
我很好奇,就这么简单吗?
闺蜜说所以这才叫头彩。
我求她也想要一個鬼盲盒。
誰知,她竟然把我帶到了一片墳地,指著那些墳頭說:「選吧。」
3
打死我也沒想到,開鬼盲盒就是開墳頭。
我嚇得掉頭就跑。
誰知道閨蜜說,要是走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瞬間就停了下來。
现在干啥不都得冒风险?
我硬着头皮又走了回去。
閨蜜指了指那片大大小小的墳頭。
說一個人只有三次開鬼盲盒的機會,用完就再也沒有了。
我問她是第幾次中的頭彩。
閨蜜很得意地說她一次就中了。
我又問:「那如果連開三座空墳,会不会多送一个新坟?”
閨蜜說:「這裡沒有空墳,運氣好的話還能開出雙黃蛋。」
我接著問:“那最次会开出什么?”
闺蜜想了想,說:「最後的,是開出厲鬼。」「而且就在這三次機會裡。」
我头皮“噌”地就麻了一下。
那要是開出厲鬼,能退吗?
閨蜜說:「開出一般的鬼,如果想退,三天內到城隍廟燒香叩拜就行。」
“要是开出厉鬼的话,據她所知,到現在還沒有人活過當天。」
我腿一软,差點倒在地上:
“风险这么大吗?”
閨蜜說:“就这么大!”
“那万一出事儿,你能救我吗?”
“我要有那本事,还跟你说这么多干啥?”
我觉得也是。
哎呀!生死富貴一瞬間,这可咋整?
我陷入了疯狂的纠结中。
這時,閨蜜看看表說:「快五點了。」
“等会儿鸡一打鸣就再也开不了了。」
我依然犹豫不决。
閨蜜看著我磨唧唧的樣子,嘆了口氣說:「要不還是算了吧。」
说完扭头就走。
我立馬拉住她:「別別,別走。」
自古富贵险中求。
我選!
4
閨蜜從車上拿出一疊紙錢。
讓我抽一張,然後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一滴血。
我想了一下說:「用紅筆代替行嗎?」閨蜜看著我很無語,說我這個膽量,一點也不適合開鬼盲盒。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我趕緊說:「別別別,我聽你的,聽你的。」
我一狠心,咬破手指,一大滴血滴在紙錢上。
很奇怪。
血在白色的紙錢上竟然不停地暈染。
很快就把整個紙錢染得通紅,變成了一張血紙錢。
這下,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閨蜜看了看我說:「別怕,跟我來。」
我双腿直发抖:“去哪兒?”
閨蜜說:「從現在開始,不能再有任何疑問,明白没?”
我的自我保护机制瞬间炸裂:
「不行,你必須得告訴我為什麼。」
闺蜜拿我很没脾气。
走到我跟前,左右斜了斜眼珠子,小聲說:“你知道你现在身边站了多少个鬼吗?”
我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这么快吗?
閨蜜說:「血錢製成,這裡面所有的鬼都湊過來找機緣。」
“如果你信念不够强大,就會被厲鬼壓制運氣。」
“到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彻底怂了:「那現在放棄是不是來不及了。」
闺蜜很是无奈:
「你現在還沒看見鬼就嚇成這樣。」
“等会儿真看见了该怎么办?”
“那开鬼盲盒不就是开坟头和鬼做交易吗?”我想想也是。
隨即就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一下膽子,大喊一聲:“走!”
5
大概走了三、四分鐘。
閨蜜停下了。
她跳上一塊大石頭,向黑漆漆的四周打量了一番。
除了偶然傳來貓頭鷹的叫聲,什麼都沒有。
而我不停地打著哆嗦,聲音不斷發緊。
眼神死死地盯著閨蜜,一秒鐘都不敢離開。
這時閨蜜從石頭上跳下,點了四炷香,插在一個土堆上。
我很奇怪:“不应该是三炷吗?”
閨蜜說:「神三鬼四,我們現在是請鬼,不是請神。」
我想了想也对。
但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更害怕了。
雞皮疙瘩噌噌往外冒。
只見閨蜜把我的血紙錢夾在一堆白紙錢的中間。
合掌捧到面前,對著那四炷香念叨了一番。
然後就讓我跟著她逆時針轉圈拜四方。
我說:“不是应该顺时针拜吗?”
閨蜜說:「順向拜神,逆向拜鬼。」
“你最好在这个时候不要多说话。」
我赶紧点了点头:「哦。」
然后跟着闺蜜开始拜四方。
每拜一下,就感覺這些鬼離我近了一些。
我甚至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寒气正朝我逼来。我偷窺了一眼閨蜜,她每拜一下,都會念叨一些話。
我也不敢再打擾她。
直到拜完第四下,剛一起身,突然就起了一陣狂風。
我嚇得大叫一聲,直接撲到了閨蜜的懷裡:
「不行了,姊姊,我頂不住了,要嚇尿了。」
闺蜜却一把推开我,把那疊紙錢塞到我的手上說:「快,鬼門開了,撒紙錢。」
我颤抖着都快哭了:「姐姐,我怕,我真的不敢,我不要了行不行?”
闺蜜也慌了:「快撒,如果錯過這陣陰風,群鬼會認為我們在騙他們。」
“到时肯定会弄死咱俩,快,別猶豫了。」
闺蜜这么一说,我直接嚇哭了,更是不敢撒了。
眼看風力越來越小。
閨蜜急得也哭了:「如果不想死就快撒啊,快啊!”
“风一停我们就全完了。」
可我还在犹豫。
眼看風就要過去了。
閨蜜啪地甩了我一耳光,怒吼道:“撒啊!”
我也跟着一声怒吼,在陰風停下的最後一瞬間,把紙錢撒了出去。
只見那陣風突然變成一股旋風。
把紙錢捲到半空後就消失了。
緊接著,漫天的紙錢就飄灑了下來。
閨蜜瞬間癱在地上。
我趕緊去承認錯誤。
閨蜜擦了擦額汗說:“沒事兒。」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我一样。
只是後面習慣了就不害怕了。接下來就是找血紙錢。
血紙錢落在哪個墳頭。
哪個就是我選的鬼盲盒。
6
我緊緊握住閨蜜的胳膊。
趁著月光,在無數墳頭中間遊走。
最後在一個小土包上找到了我的血紙錢。
我看著這麼小的一個土包,有點懷疑這根本不是墳。
閨蜜卻說,血紙錢不落空墳。
只是我沒能追上風力最強的時候撒。
可能會影響到運勢。
我立刻摟住閨蜜的胳膊,問她這裡面會不會是個厲鬼。
閨蜜說她也不知道。
具體能開出來個啥就只能看命了。
我鼓了鼓勁兒,決定開。
開鬼盲盒,赌的不就是命吗?
于是闺蜜捡起一块小石子,壓在那張血紙錢上。
我趕緊跪下來就要磕頭。
閨蜜立刻攔住我:
“不能磕!”
“磕一次低他一头。」
“这是公平交易。」
我這才明白。
然後閨蜜讓我圍著這棟墳頭,正轉三圈,倒轉三圈。
回到原地後,閨蜜說:「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控制好情緒。」「不能讓鬼意識到你害怕他,明白嗎? 」
我點了點頭:「明白。」
闺蜜接着说:「最後一步是藉吉言。」
“就是说一句不可能的事。」
“只要坟头里的鬼说能,這事就成了。」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閨蜜說我跟著她說就對了。
我點了點頭。
然後閨蜜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我也趕緊跟著做。
閨蜜說:“蚂蚁能吞象否?”
我愣了一下,然後對著那個墳頭說:
“螞蟻,能,能吞象否?”
这时从坟头里传出来一个无比恐怖声音:
“能!”
我吓得就往闺蜜怀里扑。
但閨蜜卻突然不見了。
明明剛才還在我身邊,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我赶紧拨通闺蜜的电话,鈴聲卻從天空傳來: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这么温暖的歌,這一瞬間顯得陰森無比。
關鍵它像緊箍咒一樣,讓我頭痛難忍。
我趕緊掛了電話,緩了口氣。
再一抬頭,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背著書包站在我面前。
戴著個黑框眼鏡,嘴裡還含著一根棒棒糖。“你是我开出来的盲盒鬼?”
男孩点点头。
我也「哦」了一聲,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四周空氣冰涼,比見了鬼還涼。
這時男孩遞給我一根棒棒糖:「很甜。」
我搖搖頭,怎么能吃死人的东西?
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問他:
“我們就這麼待著,还是你跟我回去?”
“你开了我的坟,我就是你的鬼。」
“自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你会伤害我吗?”
“只有厉鬼才会害人,我是好鬼。」
这话虽然听着别扭,但我還是鬆了一口氣:
“那我们的合作条件什么时候谈?”
“听你的。」
我想了想:「就現在吧,省得夜長夢多。」
“听你的。」
这个鬼看起来很听话。
「我想要一打響指,包包裡就能出現一疊錢。」
男孩点了点头:“可以!”
“那你的条件呢?”
男孩也想了想:「你給我燒點哈利波特的周邊吧。」
“烧是没问题,可阴阳汇率怎么算呢?”
“你想要多少钱,用紅筆寫在燒過的東西上就好。」
“你可不要骗我。」「好鬼不騙人。」
“那我明天就去买。」
“听你的。」
7
我們騎著男孩變出來的哈利波特掃帚回了宿舍。
果然是個哈利波特迷。
奇怪的是,閨蜜還沒回來。
其他兩個室友睡得很香。
我正要脫衣服睡覺,突然意識到身邊站著一個男鬼。
或許平常洗澡睡覺身邊也有無數男鬼看著。
但是看不見他們,心裡也沒有顧及。
現在這個局面簡直讓人尷尬到死。
「你要不也找個地方睡覺,這裡是女生宿舍。」
“鬼不用睡觉。」
“那你这么看着真的不太方便。」
“我不能离你超过十米,否則我就會自動回到墳裡。」
“那我就穿着衣服睡吧。」
“穿衣服睡觉多难受,我在門外保護你吧,離你也就五、六米遠。」
嘿,沒想到,還是個小暖鬼。
就這麼一覺睡到天亮。
室友們都去上課了。
小暖鬼果然還在門口守著,吃了十幾根棒棒糖。
我白了他一眼:「你再這麼吃,遲早得糖尿病。」
小暖鬼贱兮兮地一笑:「鬼不會生病。」
我很是无语。接下來我準備去上廁所,小暖鬼竟然也跟著來了。
我很生氣:「上廁所就不要跟了。」
“我在门口保护你。」
“上个厕所有什么可保护的?再说这里是女生宿舍。」
“那我在门口等你。」
看來,新鬼真的需要調教一番才能用。
洗漱完,我再次打電話給閨蜜。
又是天空傳來《螢草花》的鈴聲。
我頭痛欲裂。
我掛了電話,問小暖鬼:“你知不知道我闺蜜去哪了?”
小暖鬼坏笑一下:「知道,但是我不能說。」
“為什麼?”
“说了我就得回坟了。」
他這麼一說,我也沒辦法問了。
不管那麼多了,先搞錢再說。
8
我把能買到的哈利波特的周邊全買了。
寫金額的時候我糾結了。
寫少了不划算,寫多了又顯得太貪心。
想來想去,我寫了十萬塊,反正後面日子還長。
写完烧完,我看看那个小暖鬼:
“现在可以了吗?”
小暖鬼呵呵一笑:「可以了。」
我把提前准备好的书包扶正,又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
举起右手,啪的一聲,打了一声响指。书包果然动了一下。
我赶紧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根棒棒糖。
我瞪着小暖鬼大吼:“钱呢?”
小暖鬼坏笑着:“我没有钱,只有棒棒糖。」
“你有病吧你!”
“我没病!我好着呢!”
“我们谈的条件明明是钱,你却给我棒棒糖,你违约了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钱呢?”
“你管着吗你?”
“你为什么不试试那个棒棒糖?比钱要好。」
我掏出棒棒糖直接摔他身上:“滚你的棒棒糖。」
“明天你要不给我变出钱,我就上城隍庙烧香告你。」
小暖鬼哈哈大笑。
“再笑,再笑我现在就去。」
小暖鬼赶紧把嘴闭上不敢吱声了。
「從現在開始,你离我必须保持十米的距离。」
“不能近,不能远,明白没?”
小暖鬼一噘嘴:「哦。」
我气冲冲地就往回走。
半路碰见一个一身白衣老道。
老道说:「姑娘,你身后跟着个鬼。」
我笑了笑:“我知道啊。」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驱鬼?”
「不需要,谢了。」
「可是,这个鬼是要害你的。”我笑了一下:“怎麼可能?”
“你没发现你闺蜜突然不见了吗?”
我头皮噌就麻了一下:
“我闺蜜现在在哪?”
“她开鬼盲盒,被鬼交易到坟里了。」
我的头直接炸了。
转身就看向那个小暖鬼。
小暖鬼站在离我十米的地方,不断地摇头。
意思是不要相信老道士的话。
我也在想,他要害我不是早害我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听话?
我回过头又看向老道士。
虽然一白衣服看起来很圣洁,但是素未谋面我凭什么相信他?
老道士看出了我的纠结:
“人有阴谋,鬼有诡计,如果能看透,早就世界和平了。」
“我这有一些丹药,你吃了,鬼就自己消失了。」
說著,就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递给我。
我猶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小暖鬼要害我,我就随时吃丹药自我保护。
但是现在我自己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快速搞钱。
我转身又去买了一堆哈利波特的周边。
9
轟!
火苗着得很旺。我指着小暖鬼:“这次不能骗我了。」
小暖鬼频频点头。
我举起手臂一打响指。
包里又有了动静,还是一根棒棒糖。
小暖鬼哈哈大笑。
我大怒:“你找死是吗?”
“我已经死了。」
我这次真的生气了,转身就要去城隍庙烧香告状。
小暖鬼却死死地拽着我哀求:
「姐姐,别这样!”
“姐姐?谁是你姐姐?我弟弟才八岁,活得好好的。」
小暖鬼呜呜地哭了,说自己也有个姐姐。
只是因为自己死得早,特别想她。
我一下子心软了:
“好了好了,不去告你了,再原谅你一次。」
小暖鬼擦了擦眼泪:“那我今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不行,我才不想要个鬼弟弟,我有自己的亲弟弟。」
小暖鬼噘了噘嘴:“那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钱呢?”
我嘆了口氣:“我妈生重病,家里欠了好多钱。」
“我爸在外打苦工也累倒了,弟弟还小也是正花钱的时候。」
“我又在上大学,根本没有挣钱的能力。」
“如果我不找一些旁门左道赚钱,我们这个家很快就完了。」
“可旁门左道终究是旁门左道啊,很危险的。」
“关键是我现在也没有罗马大道可以走啊。」
“做人很难的。”“哪像你做鬼那么舒服,吃再多的棒棒糖也不会得糖尿病。」
小暖鬼嘿嘿一笑,然后递给我一颗棒棒糖:
“你吃一颗试试。」
我很怀疑地翻了他一眼。
小暖鬼赶紧解释:「哎呀,我要是想害你,有的是办法,何必用棒棒糖?”
我拆开糖衣,把棒棒糖放进嘴里。
瞬间我就飞了起来。
我的大脑突然清澈了,心里轻松了。
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着愉悦,没有了任何烦恼和压力。
小暖鬼也飞到我身边,嘿嘿地笑着说:“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甜到心里了?”
我却突然把棒棒糖拿出来,瞬间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别用糖衣炮弹来攻击我,说到底我还是要钱。」
小暖鬼不理解:“你为什么老是考虑别人?不能让自己活得开心点呢?”
“我的家人怎么会是别人呢?”
“我是长女,是姐姐,我身上有责任。」
“可你天天照顾别人,谁又来照顾你呢?”
“我都多大了还需要人照顾,真是的。」
我嘿嘿地笑了,然后就哭了。
我一抹眼淚:“嗨!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就直说,到底能不能变钱?”
小暖鬼摇了摇头。
“那对不起了,我真的要退货了。」
“可我还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儿。」
「不行,你多待一分钟,我爸妈还有弟弟就要多受一分钟的罪。」
小暖鬼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但是,真的對不起。”我掏出老道士给的丹药,一把塞进了嘴里。
10
再醒來時,我回到了宿舍。
闺蜜的床位还是空的。
两个室友睡得正香。
我摸黑溜出宿舍,再次跑向那片野坟地。
有了小暖鬼的经历,再来这里也不觉得害怕了。
我按照闺蜜的流程,制作了血纸钱。
这次是趁风力最旺的时候把钱撒了出去。
果然,血纸钱落在了一个很大的坟头。
应该能开出个大奖。
我按照流程围着坟头正转三圈,倒轉三圈。
然後問道:“蚂蚁能吞象否?”
坟头里传来一个很磁性的声音:“能!”
可我盯着坟头半天,也不见这个新鬼出来。
這時,我身后传来一声跑车轰鸣的声音。
我一回頭,天啊。
半空中飘着一辆超级跑车,上面坐着一个超级帅的男鬼。
他朝我一挥手,我就上了跑车。
我无暇贪恋他的美色,直接问他:“你是头彩吗?”
男鬼笑了笑:“不是,我是二等奖。」
“那你能变钱吗?”
「能,但是需要过程。」
“怎么讲?”
“第一年,一天一百块。第二年,一天一百万。”“不行,我等不到第二年,我要退货。」
“先别着急,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就能直接一天一百万。」
“什麼條件?”
“做我的女朋友。」
說實話,如果他是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是他是个鬼,坚决不行。
沒想到,他坏笑了一下说:“你退了我也可以,但是你只剩下一次开鬼盲盒的机会,而且注定会开出厉鬼。」
这句话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11
回去的路上,我又遇见了那个白衣老道。
老道又给了我一把丹药。
并特别交代我,千万不能和男鬼谈恋爱,否则活不过三天。
但是半个月后,我心動了。
因为这个霸道总裁般的男鬼真的太会照顾人了。
我从来不知道,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他变出一个大别墅给我,还变出了保姆佣人。
一日三餐都有人做,除了钱,我想要啥就有啥。
最關鍵的是,他还特别会哄我开心。
想尽办法给我找一些笑话段子。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最重要的是,他特別紳士。
没有占过我一次便宜,甚至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有碰过。
其實,有一瞬間,我会觉得,我这一辈子值了。
於是,我算了一笔账。
给家里还债,大概一百万。再留二百万,给父母养老,供弟弟上学。
三百万,正好三天。
三天以后死,划算。
於是,我答应了他。
12
那天晚上,我洗好澡,主动走进他的房间。
谁知他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我当时就蒙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
我哭了一夜。
谁知第二天,他又变得无比温暖体贴。
除了不断道歉之外,还给我买了很多礼物。
我原谅他了,或许有钱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吧。
但是,我说昨天我们算不算是确定关系了呢。
他告诉我说算。
但是我打响指为什么没有钱。
他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和他发生关系。
我快疯了,这不是白白浪费我一天时间吗?
我只剩两天了,两百万也可以。
于是当晚,我再次去了他的房间。
谁知他变态一样,再次扇我耳光。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彻底不要脸了,死活往他身上扑。
他最后竟然把我绑了起来,还骂我贱人。
我确实太贱了。
但是,除了下贱我还能怎样?第三天,他重新变成了一个暖男。
他说他之所以这么对我,是因为我并不是发自内心地爱他。
而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
这样就算发生关系了,也变不出钱。
只要我能在最后一天爱上他,根本就不用发生关系。
我心里想多少钱,就会变出多少钱。
他还说他是在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告诉我这个秘密。
我看着他无比真诚的眼神,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
誰知,他一把把我推到一边,大罵:“我真的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赶紧抹了抹眼泪,挤出个笑容给他。
他又把我搂在怀里,说我乖。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爱上他。
但是我知道,我只剩下一天了。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必须努力让自己爱上他。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上一个人。
他的反应让我看不到任何标准。
到了晚上,我尝试以妻子的方式走进他的房间。
但是,他却消失了。
我当时就疯了。
我用各种方式都找不到他。
家里的仆人司机都消失不见了。
最后连房子都不见了。
我只是在一片空地上。
我彻底被他骗了。
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13
我疯狂地跑向城隍庙。
我要向城隍爷告状。
大不了鱼死网破。
誰知道,他竟然在城隍庙门口等我。
说这是他考验我的最后一步。
他确定我根本就没有爱上他,因为我根本就不信任他。
可是,哪有这么考验爱呢?爱不是应该相互的吗?
谁知他说,他要的是我爱上他,而不是他爱上我。
爱本身就不公平,爱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
我管不了那么多公平不公平了。
就想知道我怎样才算爱上他。
他说为他去死。
我笑了:
「死,太可以了。」
“我本身就是冲着死来的。」
「但是,怎么保证你能把钱给我的家人?”
他說:“在城隍爷面前,谁都不敢撒谎。」
我低头就要往墙上撞。
誰知,他却拦住了我:
“我要你去开第三个厉鬼盲盒死。」
我笑了:
“只要你开心,你说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14
来到野坟地。他指了一个坟头给我:
“就开这个,直接借吉言就可以。」
我點了點頭:“好!”
“螞蟻,蚂蚁,能,吞象否?”
“能!”
我驚訝了,那竟然是我闺蜜的声音。
我再回头看那个渣男鬼,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慌了。
这时那个坟头,开出了一道门。
门里透射出一片洁白的光。
里面传来闺蜜的声音:「茜茜,快来啊。」
我不知道厉鬼为什么会化成我闺蜜的声音。
或许最熟悉的才是最可怕的吧。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坦然地走了进去。
在经历过白光的眩晕之后。
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竟然是我家。
而叫我名字的根本不是闺蜜,而是我妈。
我妈笑呵呵地看着我:“饿不饿?快来吃饭。」
我爸和弟弟也从屋里走出来:
“愣着干啥?快来吃饭啊。」
我徹底蒙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突然间头痛欲裂。
我一轉身,看到墙上挂着三张遗像,正是我爸我妈和我弟。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我再次转头,却看见白衣老道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丹药就往我嘴里塞,还大喊着:“快把丹药吃了,要不然你就没命了。」
我满脸疑惑:“我爸妈还有我弟弟呢?他们去哪了?”
白衣老道叹了口气:“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爸妈还有你弟弟都死了,他们是来勾你的魂的。」
我大骂道:“你胡说,我家人都没死,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說著,我一把打掉了白衣老道手里的丹药,同時,白衣老道也消失不见了。
我匆匆跑进爸妈的卧室,发现爸妈都躺在床上,睡得安詳。
弟弟就躺在一边的小床上,也睡得很香。
我正想去叫醒他们,突然传来一股刺鼻的煤气味。
我匆匆跑进厨房,煤气灶上熬着中药,溢出来的药水把火扑灭,煤气正滋滋地往外冒。
我赶紧把煤气关了,长松了一口气。
一回頭,竟然看到自己就倒在厨房的角落。
我脑袋瞬间炸裂了,头痛难忍。
恍惚中,我想了所有。
15
自从爸爸也病倒以后,我就休学在家。
家里两个病人和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再加上亲戚朋友每天轮番地上门逼债,我简直生不如死。
後來,父亲又被借贷公司告上法庭,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强制执行抵债。
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下去才好。
但我并没有放弃,除下照顾家人,每天挤出时间来打零工赚钱。
心想,日子再难也有到头的时候。
可是,我还是累倒了。
在给妈妈熬中药的时候,我晕倒在厨房。
全家人都煤气中毒而死,我却被抢救了过来。
想到這裡,我再次头痛欲裂, 绝望到极致。这时妈妈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安撫我:“乖!不怕!没事啊!没事儿!”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总算平静了下来。
我躺在沙發上。
妈妈在给我剥橘子。
爸爸在厨房给我做好吃的。
弟弟在一边玩着哈利波特的周边。
这一切都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家庭画面。
但我无法判定当下这一幕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在天堂和家人团聚了。
这时妈妈看着我笑了笑说:“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还一直拖累你,也知道你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所以就求城隍爷给安排了这个局, 就是希望能你能勇敢地去面对这件事情。家里人没有人恨你,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这时弟弟跑过来, 递给我一根棒棒糖:“姐姐!你要多吃棒棒糖, 對自己好一點。」
爸爸也笑呵呵地走过来:“今后谈恋爱,不管对方再有钱, 再有权, 你都不能因为任何一个原因失去自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为他去死, 要找一个爱你的人去爱, 好好过完这一生,明白没?”
妈妈拉着我的手:“咱们家缺钱缺习惯了, 但是爸妈不希望你今后为钱去冒任何风险, 只希望你能赚小钱, 过小日子, 平平安安就好。」
我這才明白,妈妈就是闺蜜, 弟弟就是暖鬼, 爸爸就是那个渣男鬼。
而那个所谓的厉鬼, 正是我心中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的全家被我害死的事实。
而這一切,正是他们临走前对我最后的人生交代。
我抱着他们大哭一场。
再醒來時,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面前坐着一个白大褂医生,正是那个白衣老道。
我這才知道,我被搶救後,无法面对家人的死亡, 得了精神疾病。
在疯人院已经住半年了。
額外的
1
我们院来了新的病人。是一个面向乖巧俊秀的女大学生。
病历上写的是, 因劳累过度, 忘关煤气,导致全家中毒身亡, 只有自己抢救了过来。
无法面对事实,导致精神崩溃,产生多重臆想。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她一开始有强烈的自残倾向。
经过药物控制之后, 开始有了严重的幻想症。
明明是一个人的病房,她开始幻想出自己有个闺蜜,能一掀枕头就抓出一把钱。
其實,那是她撕碎的卫生纸。
然后就开始屡次从医院逃跑,大半夜去父母的坟地里挖坟, 说有钱给父母治病了。
医院建议关押治疗。
但是, 我却建议顺应她的内心, 配合她演一出戏,或许能把她从绝望中唤醒。
虽然这出戏前后演了半年多,但结果还算是好的。
2
我太累了。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 那天我想用煤气结束所有。
誰知,我竟然被抢救活了。
我沒有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