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爱着你,你要我怎么待在你身边,看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我的心都快疼死了,你知不知道!」
唐薇说着,露出手腕上刀割的伤口。
她边哭边喊: 「我有抑郁症啊 , 宋拓 ,如果你不爱我 , 我會死的……」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心疼我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宋拓几乎没有犹豫,追了上去。
屋外下着大雨 ,我站在窗前,平静地看着他们在雨里纠缠, 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突然心慌得厉害。
總覺得,如果这一次,宋拓跟着唐薇走了。
或許,他就真的不会娶我,也不会要我了。
我得追回宋拓,我必须要他回来。
8.
我冲进大雨里,着急去找宋拓。
不知道跑了多久,看见唐薇抱着胳膊坐在墙角,宋拓蹲在她身前,珍惜地抱着她。
唐薇哭着拍打他,質問他: 「宋拓,你不愛我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不知道,你来找我,会让许笑笑伤心吗?」
「凭什么啊,她明明只是我的替代品,却抢走了我的一切!」
「我什么都没有了,宋拓,我沒有媽媽、没有你……也没有家了,我什麼都沒了!」
宋拓任凭她闹,温柔地安抚她: 「乖,别伤到你自己,冷静一点,有我在。」
「薇薇,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你要一个家,我就给你一个家。」
「许笑笑有的,你都会有的,我给你更多、更好的东西,只给你一个人,好不好?」
我呆呆地看着,这样温柔的宋拓。
突然觉得他离我好远。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抓紧他,不让他走。
唐薇紧紧抱着宋拓,她的视线透过宋拓的肩膀,落在我身上。
好像,是在笑。
我听见她问宋拓:「其实你根本就不爱许笑笑,對不對?你只是为了气我,對不對?」
宋拓不说话,唐薇就催促他: 「快说啊!你是不是不爱许笑笑,你爱的人是我,對不對?」
「宋拓,如果你不哄我高兴,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我就真的走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
宋拓叹了口气,笑了,无奈地哄她: 「是,你说的都对。」
「我愛你,行嗎?唐薇,我还爱着你,你能跟我回家吗?」
唐薇撇撇嘴,撒嬌說: “我不相信,除非,你吻我一下。」
她轻轻闭上眼睛,甜蜜地等待着,輕聲說:「宋拓,吻我。」
我几乎是第一次失态,叫嚷著: 「宋拓,不要!我们就要结婚了啊……」
「你能不能,把对唐薇的心软,也分给我一点啊?」
宋拓回头看见我,愣了愣。
唐薇靠在他怀里,得意的对着我笑。
她突然又哭了,装作崩溃的样子,手里捏着小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喊着:「宋拓,讓她走,让许笑笑走,我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如果你不想失去我,你就让她滚!永远也别再出现!]
宋拓点头说好,回头看着我,冷冷地說:「唐薇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想让她再难过了。」
「你……走吧。」
我顫抖著,忍住哭腔,小聲地說: 「宋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懷孕了。」
宋拓猛地愣住了,连唐薇都说不出话,死死地盯著我。
我摸着兜里的孕检单,正想掏出来给他看,却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唐薇吓得钻进宋拓怀里,宋拓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留下我一個,被枪声吓得发抖。
我陪着宋拓无数次出生入死,可是他知道的,我最害怕听见枪响的声音。
從前,他会捂住我的耳朵,笑着骂我是个胆小鬼。
只是現在,那个会捂着我的耳朵保护我的人 ,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不再管我了。
枪声接连响起,我抱着头想蹲在地上,却觉得肚子麻木地疼着。
一大片血,染红了我的白色睡裙。
宋拓喊出我的名字:「许笑笑!」
声音里全是方寸大乱。
他接住了我,用手去捂我肚子上的血窟窿。
他哭了,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一遍遍求我不要死。
我對他笑了笑,慢慢掏出那张,我一直带在身上的,皱皱的孕检单。
輕聲說: 「宋拓,給你看,我們的孩子。」
「好遗憾啊,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9.
這天晚上, 我流产大出血。
加上枪伤,差點死了。
医生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在床上躺了很久,耽误了结婚。
那天打伤我的人,听说是来找唐薇寻仇的。
我和宋拓住在山间别墅,周围的墙上都装着电网,只不过那天雨势太大,恰好停电,才被那个人翻了进来。
唐薇說,这人是她爸爸破产以后,搞诈骗结下的仇人, 和她没关系。
可是,那个人来得太巧了。
巧的就像是,唐薇给他钱,让他杀了我。
唐薇握着我的手,哭得稀裡嘩啦,跟我道歉: 「對不起,笑笑,都怪我。」
「如果不是阿拓只顾着保护我,把你忘了,你就不會受傷了。」
宋拓哑着声音打断她: 「閉嘴,滾蛋。」
唐薇站起身,回頭看著他,咬着嘴唇委屈地问:「你是在赶我走吗?宋拓,我有抑郁症啊,你不管我了么……」
宋拓面无表情,转身往病房外走。
他对唐薇说: 「你出来 ,我有話跟你說。」
唐薇回头对我挑眉,挑衅说: 「笑笑,我生病了,阿拓肯定舍不得我走,你千万别跟他生气。」
「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着急去找宋拓,大开着门,故意让我听到他们说话。
片刻後,外面突然一声响。
我慢慢睜開眼,看见宋拓掐着唐薇的脖子,把她死死按在墙上。
宋拓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我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骂唐薇:「那个人怎么进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唐薇,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想帮你一把,你倒是得寸进尺。」
「你他妈听好了,老子这辈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只爱许笑笑一个人。」
「你不是想死吗?好,我成全你。」
唐薇睁大眼睛,豆大的眼泪往下掉,臉色漲得通紅。
她渐渐失去力气,旁边的人上来劝宋拓:「宋先生,這裡是醫院,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宋拓深深吸了一口气,輕鬆開手,唐薇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抓着宋拓的裤脚,拼命搖頭。
有人看了唐薇一眼,低头问宋拓:「宋先生,接下來,怎麼辦?」
宋拓笑着,眼底却是很冷很冷的神色。
他瞥着那人,反問:「唐薇杀了我的孩子,还差点杀死我老婆,你說,怎麼辦?」
那个人朝病房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不如等嫂子养好病,怎么处理,听嫂子的。」
宋拓抽出香烟咬着,沒說話,算是默许了。
我知道,他根本就舍不得, 唐薇真的死掉。
年少时炙热的爱情,会刻在心里,一輩子。
不過幸好,我並不在乎。
10.
出事以後,宋拓每天都守着我。
他對我,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
可是不够。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还没有给我。
我不能说自己想要,要多了,宋拓会怀疑。
我要不断的刺激他,让他愤怒,让他嫉妒,让他为我,失去一些理智。
乖乖的,聽我的話。
在某个平凡的早晨,我决定离开宋拓。
他做好早餐,端着牛奶上楼,准备哄我起床的时候,看见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宋拓的笑容迅速冷却,耐着性子问我,什麼意思。
我摘下那枚被唐薇丢掉,又被宋拓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钻戒,放在桌上。
輕聲說: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要你,也不想结婚了。」
宋拓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冷地勾着嘴唇,把牛奶递到我眼前,命令我喝掉。
他抬起另一只手,有些用力的捏着我的后颈,笑著說:「我很喜欢一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
「笑笑,你要乖一點,别总说气话,让我忍不住,想在你难受的时候糟蹋你。」
我猛地推开宋拓,抬手的时候,打翻了他拿在手里的牛奶杯。
玻璃杯碎了一地,我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往外走。
宋拓看见我的脚背被玻璃划伤,咬牙骂了一句,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扔上
地面。
他握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凶我:「許笑笑,你就是欠收拾,是不是!」
「我解释过无数遍,那天晚上,我是为了唐薇的情绪能稳定一点,才顺着她说下去。」
「我他妈低声下气这么久,你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爱的人是你?」
我看著他,笑了,平靜地回答: 「宋拓,沒關係,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到底爱谁。」
「反正,我从来也没有真的爱过你。」
宋拓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像是要把我看穿,看看我说的话, 是真是假。
他突然埋头咬住我的脖子,尖尖的虎牙都快要戳破我的血管。
他像个猛兽,在给自己的爱人做标记。
片刻後,宋拓贴在我耳边,警告我:「笑笑,别再说气话,说你不爱我,我会难过。」
「你記住,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生子,要给我一个家,我心動了,也认真了。」
「如果你敢反悔,我真的会弄死你。」
我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安静地听他说着。
在宋拓看不见的地方,我輕輕笑了。
11.
我闹着要离开,宋拓就把我囚禁在别墅里,哪儿都不许我去。
他让人把唐薇带到我面前,什麼都沒說,任凭我来处理。
唐薇比从前瘦了一些、邋遢了一些,应该是最近过得不舒服。
但她看着我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迸发出嫉妒和不甘,恨不得我去死。
我就知道,宋拓不会让她吃苦的。
吃过苦的人,不是這樣的。
宋拓对唐薇,总是很念旧情,让她生出一些,想要破镜重圆的希望。
我冷冷笑着,站在唐薇眼前,掏出槍,抵在她的肚子上,輕聲說:「你欠我两枪。」
「一枪还给我,一枪还给,我的孩子。」
唐薇咬着牙挑衅我:「許笑笑,你不敢开枪。」
「你知道的,除了阿拓,没人敢动我。」
餘光裡,宋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往常这时候,我应该乖一点,等着他来告诉我,我敢不敢杀了唐薇。
可是,我不想再听话了,我装得够累了。
我突然扣动扳机,大家都嚇了一跳,连宋拓都向前俯身,差点冲过来。
枪声并没有真的响起来 ,因為,我没装子弹。
唐薇脸色苍白,看着我的眼神,再也没有刚刚嚣张的颜色。
她哭着去找宋拓,像条狗一样,跪在宋拓脚边,看着就叫人觉得可怜。
我不紧不慢地跟过去,一脚踩在唐薇的后背上,用力的,把她踩趴在宋拓眼前。
我盯着她惊恐的侧脸,轻声笑说:「別哭啦,此時此刻,我没想真的要你去死啊,逗你玩儿的,瞧给你吓得。」
「我觉得你特别好玩,我得把你留在身边,慢慢消遣。」
「唐薇啊,以後每天,你都得挨我一枪。」
「也许有子弹,也许没有子弹,全看我心情。」
[為了活下去,你要努力一点讨好我,万一我被你哄好了,也許,我也就和宋拓一样,舍不得杀你了。」
我抬起頭,笑着问宋拓:「你說,好不好?」
唐薇一边哭,一边求宋拓:「阿拓,不要答应她,不要答应她,她瘋了。」
「我好害怕啊,阿拓,你說過的,你最舍不得看我害怕的样子,你说你会心疼的。」
「你真的想看见,我被她折磨死吗?」
宋拓轻轻挑眉,我猜,他是要为唐薇说话。
在他开口之前,我轻轻摸了摸肚子,小聲說:「宋拓,从前我为你受过那么多伤,其实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你舍不得唐薇受伤,要我替她挨一枪,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我只是心疼,我肚子里那个小小的,好想好想叫你爸爸的宝贝。」
宋拓的喉结微动,他捧着我的脸蛋,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輕輕撫摸著。
他哄我说:「笑笑,只要你高興,你想杀了谁,我都会点头。」
12.
唐薇說,我是个疯子。
宋拓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给我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他說,我病了。
我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病态,就是那种,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我设想的方向,顺利发展。
可是我能感觉到,那股支撑在我心里,让我好好活下去的力量,会在一切愿望达成之时,轰然倒塌。
在宋拓没有回家的夜晚,我拿出那张被我偷偷藏起来的老照片,看了又看。
照片上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說一句,我愛你。
最近,我常常冒出一个念头,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周遇,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我抱着照片,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发现怀里的照片,不見了。
唐薇在我床边等我起床。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怨毒的盯着我。
我冲她比了个手枪的手势,眯着眼睛,輕輕說: 「砰——」
看见她吓得浑身一抖,我噗嗤笑出聲。
招招手,让她把早餐和水果放在床上,一边吃,一边夸奖: 「今天的葡萄好新鲜啊,唐薇,你也尝尝,來,張嘴。」
唐薇的手攥得紧紧的,她屈辱地闭上眼睛,半蹲在床前,张开嘴巴。
我扔出一颗绿色的葡萄,稳稳地扔进她的嘴巴。
問她 : 「怎麼樣,好吃吗?」
唐薇低着头, 咬牙說,好吃。
她突然笑了笑,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抬起頭,眉眼间带着幸灾乐祸,小聲說:「笑笑,多吃一点吧,这么好吃的葡萄,可能,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呢?」
我挑起眉毛,笑了,沒說話。
13.
宋拓回家的时候,我正在卧室里翻找东西。
他沉默地站在我身后,突然出声问我: 「在找什么?」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转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敷衍地回答说: 「沒什麼。」
宋拓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他的怀里。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後, 自嘲的笑着,有点生气,又有点难过地问我:「許笑笑,你连骗一骗我,都懒得做了,是嗎?」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间夹着我丢掉的照片。
照片上的周遇要走,我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 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来北区做卧底。
那一年,是我一生里最好的青春年华。
那一天,我就该拼了命的,不让他走。
我想不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周遇的职业,是不方便留照片的。
我和他仅有的记念,也就这一张。
是那天,他的战友正好在家里做客,拍下我撒泼的这一幕,笑话我是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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