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孿生妹妹毀容後,她頂替我出道。
她試圖奪走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愛人。
但她沒想到,我的愛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摸著膝側男人的頭,對妹妹挑釁一笑。
都以為我受賀與山的擺佈,實際上,我是他的馴主。
1.
我在一個選秀節目中一炮而紅。
「滄海遺珠,不再蒙塵」是對我最好的概括。
我眼含熱淚地看向觀眾席的賀與山,他在為我鼓掌。
我很感激賀與山給我的這個機會。
同樣,我也沒有讓他失望。
有人說我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地傍上了賀與山。
其實,是賀與山主動投懷抱抱。
圈內人說,賀與山患精神病多年,性情涼薄,喜怒無常。
自從跟我在一起後,他倒是心平氣和了不少。
尤其是單獨與我在一起時,乖順纏人,就像隻大狗一樣。
回到我們共同的小家,賀與山早已準備好了驚喜晚餐。
燭光躍動,映照著他深情的面龐,一如我們初見一樣。
我們回憶著往昔,碰杯慶祝,祝我未來光明,前途璀璨。
入睡困難的賀與山說過,我是他最好的助眠良藥。
現在賀與山都已經入夢多時,我自己卻還傻笑著,反覆回看決賽錄影,覺得幸福要溢出來。
原生家庭脫離了,心愛之人重逢了,演藝事業紅火了,一切都充滿希望了。
2.
我拍完代言廣告,準備去趕下通告。
下一組雜誌拍攝在郊外取景,路途漫長。
我在車上起了睡意,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然後伴隨著一聲巨響,我感覺天旋地轉,一側的臉和手臂就好像有千萬根針扎一樣。
意外來得突然,我甚至迎不来记忆的走马灯,就失去了意識。
再一醒來,就是在醫院了。
我的母親一聽說修復臉要花費千百萬,登時不樂意了。
「一張臉而已,犯不著花這麼多錢。」
我虚弱地开口道:「媽,我現在手上的錢,应该也够……”
“你竟然自己还存着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補助家裡,不知道家里困难吗?养你真是白养了……”
我閔上眼,不願再看母親那醜陋的嘴臉。
困难?
困难在哪儿?
是要给我的赌鬼父亲还赌债,还是要包装我的孪生妹妹钓富二代?
母亲接到一个电话后,撇下我急著離開了。
我動一下都覺得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但我強撐著,一跛一跛地走到護士站,哽咽著給賀與山撥了電話:“賀與山,你快來接我。」
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劃過我的臉龐,由熱轉涼,泅濕了紗布。
護士勸我回病房,我靠在護士站,執意要等到賀與山過來。
「這是虞傾的雜誌?你手夠快啊,抢到了……”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朝那人望去。
那人手中拿著一本雜誌,是我要去郊區拍攝的那家。
看著封面上那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虞可。
3.
賀與山很快就到了。
他的頭髮都是亂糟糟的,眼下青黑,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鬍渣。
看到我支離破碎的樣子,賀與山眼眶倏忽就紅了。
他手顫抖著,想抬手擁抱我,卻又怕弄痛我,說:「傾傾,我帶你回家。」
坐在車裡,我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大螢幕上投放著我最新拍攝的廣告,我笑得燦爛。
現在我只要彎一下眼睛,都會牽扯得疼痛。
光線一暗,我從車窗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被紗布裹住的龐,像白雪遮蓋住污泥,不知道揭開後又是怎樣一番猙獰。
螢幕上在笑的,原本是我,卻成了虞可。
从妈妈的肚子里,我们就为了营养争个你死我活。
我赢了第一次争抢,身體健康。
虞可先天不足,身體羈弱。
全家的注意力都向虞可傾斜。
「妹妹小,身子又弱,你這個做姐姐的,要讓著她。」
於是,虞可順理成章地搶走了我的一切。
從小時候的布娃娃,到長大後我有好感的男生。
她都要搶走,並得意地來到我面前顯擺。
高考那年,虞可發揮失常,要花高價讀民辦學校。
她哭到進了醫院,氣若遊絲:「姐姐她身體好,再怎麼著將來也餓不死,我不讀書,真的就沒出路了。」
然后我靠贷款读了大学,課餘時間還要不斷兼職。
我在療養院兼職時,看护患有躁郁症的贺与
山。
當他病情好轉時,他的家人把他送出國了。
在這段期間,我被星探挖掘,在娛樂圈嶄露頭角,小有名氣。
虞可立马把自己曾经的花边事安在我身上,桃色丑闻让我被雪藏多年,直到贺与山回国。
贺与山回来后子夺父业,成了商场上赫赫有名的疯狗。
疯狗找到我,把锁链主动递到我手里,让我握紧病情更为严重的他。
虞可看我混得风生水起,她起了更为恶毒的心思,想要将我取而代之。
她一時蒙蔽了所有人,卻蒙蔽不了賀與山。
賀與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同時也是不可多見的天才。
“賀與山,她碰过你吗?”
贺与山轻轻撸起袖子,是一層血痂:「她碰過這裡,我擦掉了。」
“他们都说那是你,我知道不是。」
“那人竭尽全力地模仿你,可在我眼裡,不管是從神態或氣質,都與你大相逕庭。」
“你可是走投无路了,也不會奴顏媚骨地對我卑躬屈膝的虞傾。」
“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沒查到。」
贺与山自责地垂下头,把嘴唇咬出了血。
這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這是一場預謀好的車禍。
也難怪賀與山查不到我出事了。
那場車禍的路段監控壞了,肇事司机车祸身亡,我母亲拿了保险公司的赔偿后,没有再多追究。
医院的诊疗记录,登记的是虞可,而虞可冒充我按时出现在了拍摄现场,所以没人想到我出事了。
幸亏我的车是改装过的,我只有外伤,没受内伤。
可能他们原本是想直接杀死我的,可惜我命大。
“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
「你不在,我睡不著。」
“先好好睡一觉吧。」
「好。」
贺与山怕碰到受伤的我,留給我一大半床。
他則蜷縮在床邊,輕嗅著我的髮尾入睡。
4.
賀與山重新請醫師診治我,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恢復得很好。
只是在修復手術前,我還是不敢拆紗布照鏡子。
我冷冰冰地看著手機,虞可穿著光鮮亮麗的禮服,姿態千萬地走著紅毯。
她在入場簽名時,手卻一頓,抿抿嘴,還是寫上了虞傾。
仿得簽名還挺像,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工夫呢。
她捧著最具潛力獎,在聚光燈下,笑得不卑不亢。
「最後我要感謝我的老闆賀與山,感謝他的栽培與關懷。」
活动结束,有記者採訪,問道:“请问你和贺与山先生是什么关系?”
虞可笑得害羞而暧昧:「就……工作關係而已,大家不要多想。」
她是想把自己和贺与山绑在一起,最后逼迫贺与山娶她吗?
可笑至極,她似乎搞錯了我與賀與山的關係與地位。
都知道賀與山是我的幕後金主,卻沒人敢想賀與山拿我當他的救世主。
對賀與山,我從頭到尾都不必用這種手段,只要我願意,賀與山會直接把民政局搬過來。
陪虞可離場的人,不是跟了我六年的助理。
我的助理……
想起那个圆圆脸、笑起來有梨渦的小姑娘,當時跟我一起在車上,现在还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
贺与山端了盘水果进来,一块一块地喂我:“我今晚让她过来,都听倾倾的。」
乌鸦把孔雀的羽毛粘在自己的身上,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就是孔雀了。
既然她不喜欢自己的身份,非要冒充我,那就让她在众人面前,羽毛零落。
5.
虞可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過來了。
可能因為先天不足,她比我瘦,所以我的裙子在她身上有些寬大。
賀與山木著臉,乾巴巴地背出我為他準備好的台詞:“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
他甚至不愿意加上那句“亲爱的”。
我提醒賀與山語氣稍微自然一點,賀與山摸耳朵,朝裝著攝影機的花瓶看去,臉更臭了。
「太忙了,你給我那麼多好資源,我肯定要努力啊!”
毕竟虞可现在顶着我的名头,賀與山並沒有在資源上為難她,還讓人把她的行程排得很滿,也藉此落清淨。
雖然虞可總是在工作中落人話柄,給我招了一批黑粉,但好在也算是維持住了我的熱度。
虞可眨巴著眼睛,聲音像是從蜜罐子裡泡完後又裹了一層糖霜,甜得膩人:“難得今天我們都休息,与山哥哥想干什么呢?”
虞可看向贺与山的眼神暧昧,諂媚討好,舉手投足,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
怪不得賀與山識破她了。
首先,賀與山比我小,我會逗他叫姐姐,而不是主动叫他
哥哥。
其次,這種欲迎還拒的神情會出現在賀與山臉上,但不會出現在我的臉上。
我對賀與山,眼睛永遠懷著最直白了當的渴望與愛意,嘴卻不肯開口承認,還總是唱反調。
虞可這是以己度人,覺得我這種低賤的螻蟻,必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百依百順,才能留在矜貴的賀與山身邊。
虞可扭腰,湊近坐在床上的賀與山。
賀與山卻突然用手扼住虞可的脖子,一把把她甩到了地上。
賀與山背對著花瓶,我只能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勃起。
虞可驚叫一聲,花容失色一瞬,忍痛又換上了笑臉,跪爬到賀與山腳邊,展露著自己的曲線。
「與山哥哥,今天……是要玩点儿不一样的吗?”
贺与山转身,滿面陰雲,拿起了花瓶旁的花藝刀。
我覺得賀與山現在不對勁,我朝著麥克風呼喚他的名字:“賀與山,贺与山?”
贺与山听到我的声音一怔,隨機又握緊了刀,一步一步朝虞可走去。
虞可的笑臉掛不住了,膽怯地往後挪蹭,靠到了牆上,像只待宰的羔羊。
賀與山十有八九是發病了。
我顧不得痛,盡可能快速地下樓,發現賀與山已經劃破了虞可的半張臉。
四下闍然,安靜到讓人以為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輕輕摸上自己裹著紗布的臉,心底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賀與山的行為動機。
虞可已經暈過去了,賀與山還在掐著虞可的脖子,拿著刀在她的臉上比畫。
“下一刀落在哪里呢……”
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賀與山的腰道:“賀與山,傾傾姊姊在這裡呢。」
贺与山把刀扔到虞可的身上,轉身俯首,頭輕輕靠在我的肩頭,呼吸急促:“倾倾……”
我轻拍着贺与山的背,安撫著他躁狂的情緒,緊急叫了醫生。
醫生在賀與山注射了一針鎮靜劑,又去查看了虞可的狀況。
“是不是这几天没好好吃药?”
“这几天吃了,前段時間沒吃。」
“我不在,就连药都不好好吃?”
“我把事搞砸了……”
今晚本想套问一下虞可,但賀與山沒控制住自己,現在他極度憂鬱自責,淚水止也止不住。
「我不知道……當時我好生氣,她讓你毀容了,自己却一点儿事也没有……”
贺与山平时情绪就会大起大落,一受刺激更了不得。
“你受著傷,我還讓你擔心了,我……”
我怕贺与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就用盡力氣,緊緊握住他的手,輕輕搖頭,溫柔地在他耳畔呢喃:「因為在乎,所以擔心啊,與山不也是時刻在擔心著我嗎…”
6.
對於虞可的意外毀容,我並不同情,連隱隱覺得痛快。
虞可醒來後,很是崩潰,她比我更在乎自己的臉。
她從小到大,也一直因為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而憤憤不平——她不是獨一無二的。
她摀著一邊的臉,哭到雙眼紅腫,卻又不敢報警,怕自己幹的醃臢事敗露。
賀與山狀況仍不太穩定,我就讓特助轉告虞可,說她這次特別不禁玩。
虞可攥起拳頭,嗚咽大喊:“虞倾——你个贱人——”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断回旋着。
劃破你臉的人是賀與山,怎麼還罵起我來了。
那我還可以更賤一點。
現在證據沒有頭緒,就先折騰折騰她。
我不好受,她也不能好過。
我借賀與山的名頭,策劃了一檔綜藝,高價邀請虞可,聲稱是對她的補償。
虞可起先還怕毀容了不能示人,但在我的威逼利誘下還是參加了。
一檔挑戰類綜藝,是我為虞可精心準備的驚喜。
大家看到虞可裹著半邊紗布參加節目,都紛紛誇讚她敬業。
虞可原本繃緊扭捏的狀態瞬間放鬆下來,她還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節目開始錄製,虞可摘下眼罩,就發現周圍都是鏡子。
這是我為虞可精心準備的鏡子迷宮,經過了特殊改造,很有趣。
虞可小時候就很不喜歡照鏡子,因為一照鏡子,就會想到自己並不是獨一無二的,還有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姐姐。
她小時候高燒時,還打破家裡的一面鏡子。
因為她分不清鏡子裡是姊姊還是她。
空間的每一個面都是鏡子,倒映出虞可故作鎮定的神情。
燈光閃爍,時明時暗,很有氛圍感。
我怕虞可害怕,還貼心地準備了提神醒腦的飲品,為她壯膽助興,放在各個角落。
我简直太贴心
了。
親愛的妹妹,看著鏡子裡裹著紗布的臉,心里一定会想起你要害死的姐姐吧?
“好像是比在丛林或者山上生存七天简单诶。」
「哈哈,节目组是为了让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欣赏自己的美貌吗?”
“可惜,我最近脸过敏,只能欣赏这一边。」
虞可在迷宫中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搞什麼,厕所也要装镜子,那么变态吗?这你们可不能拍……”
目前虞可还饶有兴致地探索着镜子迷宫,扮出一副天真活潑的好奇寶寶的樣子。
但除了鏡子裡的虞可會跟她一起動,四下闍然,沒人給她回應。
虞可漸漸消停了,坐在過道狹小的空間裡,看著面前的鏡子,鏡子裡的虞可也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吞了下口水,轉頭看向另一邊,另一邊鏡子裡的虞可,也直勾勾地盯著她。
虞可現在心裡肯定發毛了,她索性閉眼躺下。
睜眼,天花板上也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在狹小的走道裡躺著,就像躺在一具窄長的棺材裡。
我按下遙控器,伴隨著一聲一聲輕悄悄的“虞可——”,外面的迷宮路徑也悄悄發生了變化。
虞可聽見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般地睜眼,眼神中流露出懷疑。
“虞可——”
“虞可——”
这下虞可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她瞳孔一震,驚慌地轉頭,尋找著聲源。
她向前一邁腿,就結實實地撞在了鏡子上。
往後一退,也是冷冰冰的鏡子。
虞可背靠著鏡子,慢慢滑坐在地上,抓撓著自己的頭髮,低頭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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