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了之後我高燒到 39.4℃。
家裡僅剩無幾的退燒藥被我男友拿給了他的「好兄弟」——呂婧。
我燒到迷糊求救,我男友一句話將我推入深淵。
「你學藥學的知道怎麼退燒,婧哥高燒到 38.9℃很嚴重,聽話別鬧。」
我的父母也一句「瘟神」置我於死地。
1.
我是被熱醒的。
身體滾燙一陣陣發汗,連骨頭都發痛,難受得我想吐。
我迷迷糊糊叫我男友的名字。
無人應答。
嗓子跟拿刀片劃一樣痛。
我知道大機率是陽了。
果不其然,一量體溫 39.4℃。
我去翻櫃子裡的退燒藥,什麼都沒有。
我摀著昏沉發痛的頭給我男友打電話。
「成宇,櫃子裡的退燒藥你放在哪裡了? 」聲音沙啞難聽。
「退燒藥我拿走了,我兄弟高燒我送點。」
我剛準備好說話,電話對面傳來一陣女聲。
“宇哥誰呀?”
我聽出這是呂婧的聲音,原來是這個「兄弟」發燒。
「你嫂子。」成宇回應。
「喲,宇哥你個妻管嚴,出來幾分鐘嫂嫂就來查崗了。」
聲音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高燒生病的樣子。
「閉嘴,再說哥哥把你丟出去。」
我重重咳了幾聲,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那剩下的藥呢?」我忍痛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藥瓶裡應該有十幾顆退燒藥的,就算她呂婧再怎麼需要也不會全部吃完。
“呀!”
電話對面突然沉默了幾秒鐘。
「夏夏,剩下的藥我不小心撒到水盆裡,沒辦法吃了。」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那可是我辛苦從實驗室拿回來的救命藥。
我不由得發怒:“你知不知道我都燒到三十……”
話還沒說完,電話對面發出一聲慘叫。
呂婧燒水打翻了水壺,被熱水燙到了。
成宇氣得罵她:「都跟你說放著我來,燒成這個鬼樣子還亂動。」
「爸爸有手有腳,區區小病能奈我何。」
我聽著電話那頭嬉笑打罵的聲音,頭痛得像是要炸了。
「那你現在買點……咳咳……退燒藥給我吧。」
「嫂子重要,你去照顧嫂子,我 38.9℃沒事。」
“沒事什麼,再燒燒傻了。「成宇的聲音飽含怒意。
成宇哄勸我:「你學藥學的知道怎麼退燒,婧哥身體本來就不好還高燒到 38.9℃很嚴重。」
我苦笑一聲,他什麼意思,我燒到 39.4℃我不比她嚴重嗎?
她身體嬌弱我就是鐵打的嗎?
「那我呢?」我聲線不由得發顫。
「夏夏聽話別鬧。」
隨後電話被掛斷。
2.
這叫鬧嗎?
我的眼眶腫脹發熱,手軟得都拿不住手機。
心好像都不會跳了,任憑身體再滾燙都溫暖不了結冰的心。
我燒到整個人犯迷糊,卻還是看到了呂婧發的朋友圈。
「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兒,知道爸爸發燒硬是要幫爸爸我煮飯,宇哥頂! 」
配了一張成宇帶著圍裙的背影圖。
他們看起來溫馨得像一對。
他們之間最愛稱兄道弟,互當爸爸。
我之前和成宇說過要讓他和呂婧保持距離。
他說我多慮了,這叫做兄弟情誼,我不懂。
是啊,我不懂他的心。
但我還能不懂呂婧的意思嗎?
她可謂是漢子茶和綠茶的結合體。
手指劃了一下,我看到呂婧五分鐘之前發的另一條朋友圈。
「好大兒帶我的藥被我撒了,還好我已經吃了。竊喜.jpg”
看到這我攥緊了拳頭,怒意從心底滋生。
這正好是我問成宇要藥的時間。
她是故意把藥撒了的!
她想害死我嗎?
成宇你可真會頂鍋,把責任統統攬在自己身上,也要讓呂婧清清白白。
氣得我氣血上湧,沒站穩跌坐在地。
眼角流出淚,不知是身體更難受還是心更疼。
我必須要立刻降溫,一直高燒不退身體會出問題的。
我做了好幾分鐘心裡建給我媽打電話。
3.
電話那頭聲音吵雜。
「三萬,碰碰! ! 」
我忍痛吞了口唾沫。
「媽我陽了,你能不能讓阿澤送點藥給我? 」
我媽嗓門扯得很大。
「什麼?!你陽了!!!陽了就
自己隔離,讓弟弟去還想感染給你弟弟,你心眼怎麼這麼壞? 」
我急切地解釋:「咳咳咳……我沒有,我只想讓阿澤送點退燒藥放門口就行了。」
我腳都發軟,整個人冒虛汗。
「自己不會買啊,我告訴你想都別想,別想傳染給你弟。」
我媽罵罵咧咧:「晦氣死了,但別順著電話傳染給我了。」
電話一陣忙音。
我的媽媽又一次這樣拋棄了我。
只要和弟弟沾邊,無論什麼事,媽媽都會一邊倒地站在弟弟那邊。
連生命都是如此。
十歲那年,弟弟硬要下河摸魚,我沒攔住出了意外。
我跳下河救弟弟,在水裡沉浮時聽到我媽的聲音。
“救我兒子,救我兒子。」
那我呢?
我不是你的孩子嗎?
在我快死時,我被一個好心人救起。
媽媽第一個反應不是關心我的安危,而是甩我一巴掌問我為什麼要把弟弟推下水。
弟弟躲在媽媽身後露出陰毒的眼神。
從那一刻我便知道,媽媽永遠不會對著我,而弟弟會仗媽媽的寵愛扭曲事實。
但我還是犯賤地打了這通電話,妄圖得到一點不屬於我的關心與愛。
我連苦笑都做不出來了,我的身子好沉。
在我快要燒到沒意識的時候,電話響了。
4.
「師姐十萬火急,教授剛打電話告訴我,咱們之前製的那批對乙醯氨基酚樣品出問題了。」
小師妹的聲音急切。
藥出問題了,怎麼會?
我神經一下子緊繃。
「我看你之前帶了些回家,吃了要出大問題的,你沒吃吧? 」
我們上週在實驗室做製藥實驗,恰巧我們在製退燒類藥物。
小師妹還調笑,退燒藥緊缺,而我們正好是藥學專業,只要敢吃自己制的藥,那要多少有多少。
由於之前我們做的藥一直沒問題,我就也沒什麼好顧慮裝了些回家,以防萬一。
沒想到這次卻出了意外。
「師姐,你別嚇我,你不會是吃了吧? 」
一絲陰暗從我心底悄悄滋生。
「吃了,不過——”
“不是我吃的。」
呂婧多行不義可是要遭報應的。
我覺得整個人身體更燙了,咳嗽也越來越嚴重。
小師妹問我身體狀況,我簡單說了一下沒等說完整個人就昏沉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是被門鈴吵醒的。
我艱難地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個我不認識的男人。
我剛要開口問,他把電話拿在我耳邊。
小師妹向淼的聲音傳來。
她說自己有點事來不了,只能拜託他哥向驍來看看我。
向驍是醫生,自帶一股讓人心安的氣息。
在我要倒下的時候他穩住我的肩膀,用手探了探我的頭。
「嘖,能煎蛋了。」
我:「……」
5.
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我至親的人避我如蛇蠍。
倒是靠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照顧我。
向驍給我量了體溫,比那會兒還嚴重些。
他熟練地從自備的醫藥箱拿出針筒。
粗長的針尖滋出液體。
我不由得屁股一疼。
向驍走過來要掀我被子,我摀住自己的屁股蛋。
他蹙了蹙眉:“我技術不好,再摀指不定札到哪裡。」
我自己也知道我現在燒得很嚴重,口服藥物已經沒辦法了只能打針。
他推著注射器慢悠悠道:「我記得之前有個小孩兒就是因為抗拒打針,最後全身針眼被紮成了刺猬,哭得那叫一個慘。」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從小我就懼怕打針,倒不是因為醫生留給我陰影。
而是我弟弟。
他小時候喜歡玩過家家的遊戲,硬逼我一起玩。
刺痛的針尖總是會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手臂。
弟弟咯咯咯的笑聲伴隨著我痛苦的抽泣聲構成了我整個灰暗的童年。
哦,忘了,還有媽媽毫不在意的話語。
恍惚間針尖刺入我臀部的肌肉,肌肉收縮,很麻很痛。
「別怕,很快就好了。」
但這次再沒有謳笑聲,有的只是鼓勵。
向驍給我蓋好被子:「很棒。」
我像小孩似的因為這兩個字,咧嘴了嘴角。
電話響了,是成宇,我直接掛斷。
一連七、八通電話,呂婧和成宇輪番轟炸。
我記不清在第十八還是十九個的時候我接通了。
6.
成宇語氣很衝:「你
怎麼才接電話呀? 」
我毫不掩飾地回复:“不想接有問題嗎?”
他被噎了一下,隨後匆匆道:「婧哥吃了你的退燒藥後現在渾身起疹子抽搐,這是怎麼了? 」
「宇哥我……我好難受……嘔……」
我摀緊被子,冷笑一聲。
“成宇你不問我怎麼樣了嗎?”
「你能有什麼大事,現在是婧哥嚴重,你能不能不無理取鬧! 」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我發這麼大的火了,上次發火好像也是因為呂婧。
三個人的關係果然穩固啊,連吵架的原因都那麼固定。
成宇意識到自己的話語不妥,再補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不想聽他廢話,直言道:「呂婧這不是什麼大病,就是……遭報應了而已。」
本來應該是我們兩個人受這份苦,但由於她的自私和歹毒只能自食惡果。
「你怎麼這麼惡毒!我知道你對婧哥有意見,但……”
話沒說完,手機就被向驍抽走了。
「你需要休息。」
「夏笛你和誰在一起?」他的語氣很差。
「快說!!
“快什麼快,活不過明天了你。」向驍語氣很衝。
「跟你大爺!!!」我回道。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電話掛斷。
成驍挑了挑眉:「其實我也沒那麼老。」
我:「……」
他把濕毛巾放在我的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
「謝謝。」我迷迷糊糊道謝。
終於在晚上我退燒了。
也不知道向驍什麼時候走的。
7.
雖說我不待見呂婧,但我也不想鬧出人命。
我又詢問了向淼,得知吃了這藥只是會短暫休克還有其他一些小症狀,不會危及生命。
但身體也不會那麼如意。
我也從向宇朋友那裡聽到了些呂婧的狀況。
很慘。
聽說洗了好幾次胃,掛了好幾天水。
但我很開心。
向淼抱著吃瓜的態度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什麼顧及直接告訴了她。
向淼跟被點著的砲仗似的,替我抱不平:「嘿這賤人,早知道我就往裡面放點毒藥了,吃不死她。」
「淼淼冷靜點。」
想到小師妹氣鼓鼓的肉臉我心暖暖的。
「師姐你跑不跑,你不跑我拿堆高機叉你跑! ! 」
我一下子被逗笑了。
當然要分了,感情裡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何況成宇為了呂婧置我的生命安全於不顧,從那時起我們之間再無可能。
只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更複雜。
我和成宇之間已經見過父母了。
毫不誇張地說要是沒有這檔子事,可能明天春天我們就會訂婚。
我父母更是拿了成宇一筆錢。
要再分手,首先要把我們之間的舊帳算清楚。
8.
我又回到了那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家。
不,這不能叫家,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家人。
向淼看我打不到車,開車帶我回來。
剛進門,癱在沙發上打遊戲的弟弟聽到動靜立刻躥起來。
「媽,大病毒回來了。」
我弟瞪了我一眼,戴上口罩。
我媽氣勢洶洶從廚房走出來,一邊摀住口鼻一邊驅趕我。
「出去、出去,你個瘟神回來幹什麼? 」
雖說已經料到了這個情況,但我的心還是像針扎一樣痛。
「別禍害我們家。」
我機械地掏出我的陰性檢測報告。
「我早就好了。」
我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淼淼氣得要上去理論,被我攔住了。
我知道她就是不待見我。
從我出生他們就沒想讓我活著,嫌棄我是個女孩想淹死我。
只不過我命大被奶奶救回來了。
以前還有奶奶在護我,現在什麼都沒了。
「是成宇讓我來的。」
聽到成宇的名字我媽的動作有所緩和,才讓我進了家門。
在他們心中親生女兒都不如一個外人。
金錢和兒子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
我回到自己的房子收拾東西才發現我的房子早就被改成了雜物間。
就連僅能放下一張床的地方他們也不放過。
奶奶留給我的一把木梳子也碎成了兩半。
我抹了把眼淚,氣沖走出去質問他們。
他們也沒當一回事,只是一句「壞就壞了,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
也對,他們永遠不懂得尊重我。
9.
我開門見山問他們要成宇借我媽的那五萬塊。
當時我就不贊成成宇給,我知道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那時候我還喜歡成宇,成宇也愛屋及烏說之後都是一家人沒什麼顧忌就借了。
如今要撇清我們兩人的關係就要問我媽要回這筆錢。
我媽裝傻充愣說不知道,在我的再三逼問下她才肯回應。
「你弟上學不要錢啊,生活費不要錢。」
我媽咄咄逼人瞪了我一眼。
“他自己長手長腳不會自己兼職嗎?”
從國中之後他們就沒給我任何生活費,都是我打工自己讀書。
要不是成績不錯,我估計早就被送到哪個工廠擰螺絲了。
我可以,他也行。
「你弟將來可是要做大官的,會紆尊降貴賺那幾小錢? 」
我弟弟嬉皮笑臉。
「對啊夏笛,你這個月還沒給我生活費呢。」
真是把我逗笑了,媽你在做什麼白日夢啊?
一個天天癱在床上打遊戲,吃喝拉撒都要別人照顧的人能有什麼大出息?
沒有少爺的命得了少爺的病。
我媽繼續道:「反正我們之後都是一家人問成宇借點錢怎麼了?這就是你之後的聘金。」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都考慮到聘金了。
我淡淡道:「已經不是了。」
10.
我媽「噌」地站起來。
“夏笛你什麼意思?”
「我和成宇分手了。」
我媽立刻不樂意了。
「不行,你個死丫頭分什麼手,成宇那麼好的孩子看得你是燒八輩子高香了,我看你真的腦子燒出問題了。」
我就這麼不堪嗎?
「你們家能出師姐這樣厲害的人才是祖墳冒青煙了,成天圍著頭豬轉你們才是腦子有毛病。」
淼淼一臉不屑地看著我弟弟。
我媽怎麼會容許有人說她的寶貝兒子,她立刻就要說難聽的話被我制止。
「媽,成宇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對我不管不顧這樣我還有繼續的必要嗎? 」
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內心已經沒有一點波瀾了。
「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很正常,沒有哪隻貓不偷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只要男人賺錢就好了。」我媽一臉無所謂。
“你看我這麼多年不是也活得很好嗎?”
我實在沒想到我媽能把自己的窘境說得這麼引以為豪。
「就是、就是。」我弟附和。
“不是,你們是什麼二臂啊。」淼淼嘆為觀止。
他們是真把我當搖錢樹了。
和他們是說不通的,我只想要回錢。
我媽破罐子破摔。
「我告訴你,沒有!而且咱家拿成宇的遠不止五萬塊錢,是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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