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醺時,男友和他兄弟四人將我圍起來:「好戲開場。」
我兴奋了,目光一一掃過他們,先殺誰呢?
1
跨年夜,我和男友以及他兄弟圍著別墅唯一壁爐吃燒烤。
他們四個時不時找理由敬我,我為不掃興,全喝了。
很快,我微醺。
餘光瞥見旁邊的男人鬆開領帶,走到我旁邊:「好像差不多了。沒問題吧? 」
蓝色格纹领带系在我手上,拉緊。
咯噔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條狀物體落在我腳邊。
領口被男友修長的手靈活挑開:“沒問題,我已經替她遞了辭呈,她就是個孤兒,没人会找她……”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來。
剛剛未動過的兩個男人一一起身,一人抓住我一隻腳踝,褪去文質彬彬的皮。
另一人則搜羅我的手機,丟進火堆,並拿出一個訊號幹擾器,放在桌上。
他拂去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做事小心點。每次都幫你們掃尾巴,太煩了。」
我歪頭,天真地問:“你们干嘛呀?”
四个男人同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我裝出驚恐的模樣,低頭抱住自己,嘖嘖嘖,今晚有的玩了。
2
四個男人沒注意到我的不同,男友於明清將我抱起,放在他們早已準備好的茶几上。
咔嚓,我朝左側看去,居然被銬住了。
我不停蹬腿:“你们想干嘛?”
“当然是尝一口美味的菜了。「說話的男人是解開領帶的趙玉軒,他平常待我冷漠,此时眼底全是狂野。
他捻着玫瑰花的花蕊,挤出一点水,落在我臉上:“游戏开始,按照咱们约定的顺序来。」
呵,搁连环杀手面前玩游戏,是想排队见阎王吗?
他们仿佛起了争执,你一言我一语,我慢慢摸到了他们的顺序。之前的第一是轮换的,上次,他们骗了女孩,就是男友是第一。但這次,男友觉得自己功劳最大,还想做第一。
“不如玩点更刺激的!”蓝云天突然出声,他留着几缕刘海,平常看着像个弟弟,玩得却花。
我眨眨眼,刺激,马上就有更刺激的了。先杀他吧,小鲜肉得最先吃。
砰——
重物砸落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对视一眼,吴白决定先去看看。
“八成是佣人做事不小心,早知道就不留她在这了!”
“啊!兄弟们,你們快來! 」去廚房查看狀況的吳白大喊。
剩餘三人面面相覷,抬腳往那邊走。
許是不放心我,趙玉軒也把我抱過去了。
一推開門,漫天的紫羅蘭從天空飄下。而廚房地上,躺著一具被紫羅蘭淹沒的女屍。
正是許久未見的女傭。
我挑眉,我還沒出手,就出現了受害者。看來,別墅裡,還藏著另一個殺手。
芜湖!
起飞!
我立即观察四人的表情,他們都很驚訝,看不出什麼。
「歡迎各位來到只屬於我們的跨年之夜,也是死神之夜。你們面前的人就是我的傑作。美不美?”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们头顶响起,聲音有點奇怪,一聽就知道用了變音器。
我目光落在死去的僕人臉上,她露著微笑,除了頭,全埋在紫羅蘭花瓣中,確實很美。
「是播音室傳來的。」趙玉軒篤定道,他把我放在地上,帶領男人前往播音室。
我笑了笑,現在去,能抓到才怪。
那個聲音依舊繼續:「我是個喜歡玩遊戲的人。我们现在就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杀的人,是一件藝術品,請問是哪件藝術品?第二個問題,我的杀人手法是什么?
“只要你们回答出一个问题,我就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你們逃出去。答不出,只能一个小时死一个人咯!”
嘶,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
人家都下手了,我不能落后啊!
我勾上唇,踉踉跄跄地跟上去。路过大厅,看见时针指向八点零五分。
3
如我所料,播音室里早就没人了。只有一个录音机。
男人们气急败坏。
“到底谁干的!”
“先把旁边住的保镖叫过来。”赵玉轩犹豫,“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们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吴白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况且怕是来不及。我们为了困住她,把唯一的路弄坏了。」
这栋别墅建在悬崖上,我们刚到不久,就听到山体滑坡地声音。
原来是他们人为的。
我差点忍不住给他们鼓掌了,为自己创造出一条死路。
蓝云天去摸手机,却因脱了外套
,什麼都沒摸到。他怒气冲冲地用对讲机喊了旁边小屋的保镖。
等保镖来的时间,他们开始讨论凶手。
他们来别墅前的一个星期,就已经让佣人和保镖检查过别墅,那时候没发现其他人。
但有几处窗户,被诡异地打开了。
不排除有外人进来。
除此之外,别墅里除了我们五个,就只剩女佣、厨师,還有旁邊木屋住的三個保鑣。
廚師和保鑣都被他們支開了。
而且別墅的大門是指紋鎖,能夠進出的,只有他們四個和保鑣中的一個。
底下傳來動靜,四人對視一眼,下樓了。
我亦步亦趨,其間不經意抬頭觀察,沒發現攝影機,那更方便了。
三個保鑣進來,他們查看現場後,提議報警。
於明清有些暴躁:“必须报警吗?”“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四人的烦躁溢于言表,他們去摸自己的手機,卻什麼都沒摸到。
而保镖们和厨师的手机早已被他们收走!
再去看电话线,早已被剪壞。
「分頭行動,把别墅搜一遍!”
不到十分鐘,別墅被搜了一遍,無一發現。
指針指向九點。
“沒人,那我们的手机呢?”蓝云天咬牙!
保镖随意一瞥,猛然看到什麼,衝向壁爐。
鉗子翻動幾下,赫然出現九支手機。
吳白幾個臉色蒼白:“难道是我们自己人!”
赵玉轩扫视一圈,猛然奔向廚房。
所有人跟上去,不約而同地看到驚悚的一幕-被紫羅蘭埋著的人變成了於明清…
4
良久無人言語。
我餘光掠過每個人,倉惶、恐懼、震驚、伤感……
看來,另一个凶手还真是个老手!
那可太有意思了。
等人陸陸續續有了反應。我腿軟,癱倒在地:“明清……”
赵玉轩额头青筋暴起:“看來真是自己人了。好,好得很!”
他目光如炬,每個人臉上掃過,企圖找出兇手。
但注定是徒勞無功。
「我知道誰是兇手!」女保鑣突然出聲。
我不動聲色地睨她一眼,她是三個保鑣中唯一的女生。
五官清麗,眉宇間透著英氣,夾雜著凶狠,一看就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而其他的兩個保鑣,在對比之下,一個平平無奇,一個其貌不揚。
後者臉上還有一道大大的傷疤,細看駭人。但他皮膚特別黑,瀏海凌亂地搭著,看不清臉,存在感不強。連帶疤痕都不明顯。
「誰是兇手?」趙玉軒問。
纖細的手指指向我:“是她!”
“我?”我无措地抓着衣角,“我怎么会……”
“你别装了,我刚才都看到你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了!我们之中,你和于少纠葛最深——”
“她不是凶手!”吴白打断她,“刚刚检查别墅的时候,她自始至终和我在一起。」
女保镖没料到他会袒护我,舔唇,堅持:“吴少,现在不是……”
一个保镖举手,弱弱道:“他们俩就在 2 楼的楼梯间,路过的人应该都看到了……”
好几个人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說法。
女保鑣驚疑不定:「他們在那,干嘛?”
干嘛?
当然是接吻了。
吳白有恃無恐,趁著沒人注意,把我攔在 2 楼的楼梯间。捏著我的下巴,肆無忌憚地做著他想做的事。
他就是我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女保鑣洩了氣:「你、你,我、你分明是個於少的女朋友啊,怎麼會…”
我讽刺又凄楚地笑了笑。
她以为我脚踏几条船吗?
可真单纯啊!
某个人似乎看够了戏,古怪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還不回答我的問題嗎?不回答,我就挑人杀了啊!”
周边气压陡降。
燈光明明滅滅,歸於黑暗。
“啊……”
尖叫四起。
再次亮燈,於明清的頭已經不見了。那裡只剩下一片紫羅蘭。
趙玉軒衝過去,扒開紫羅蘭一看,裡面赫然是一具斷頭男屍。
「快點,最后给你们五分钟!”
赵玉轩强行镇定,躲著那具屍體,讓我們想想問題的答案。
他從商,在商場上的手段狠厲,在這裡卻派不上用場。
而藍雲天向來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知道。
吳白蹙眉,想了半天,道:「那幅畫,是《玫瑰》,全名是《埃拉加巴盧斯的玫瑰》。」
蓝云天不信:“不都是紫罗兰吗?怎么跟玫瑰扯上关系了?”
我抿
着发干的唇,解釋:「這是畫家的改動。原本源自於真實事件,据说埃拉加巴卢斯是个残暴的皇帝……
“在一次宴会上,他向底下的客人撒下紫羅蘭花瓣,使得不少賓客窒息。於是,就有了這幅畫。
「傳聞,记载中当时撒下的是紫罗兰花瓣……”
“靠!变态呀!”蓝云天咒骂。
我在心底翻白眼,五十步笑百步!你們也不遑多讓。
「答對!」那個聲音聽起來蠻高興的。
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不過半分鐘,他語調急轉直下:「我再重出一個問題,你們猜,我為什麼會殺了於明清?只給你們 10 分钟时间哦!
“猜不中,嘭——”
5
他的笑意和惡意撒在每個人心底,剛壓下去的恐慌,紛紛洩漏。
“动力?”
“能有什么动力?他是不是在耍我们玩?”
赵玉轩声音冷凝:“还不够明显吗?他就是在耍我们玩!”
保镖头头倒是冷静,他開始分析,一般動機分為情殺、仇殺、為財,隨機。
隨機殺人也可能是為財、為色,兇手大機率不是為於明清的色,財也不太可能。「呵!」藍雲天冷嗤,「聽君一席話,胜似一席话!不还是找不出来吗?”
「不,很可能是仇杀!”保镖反驳。
“仇杀?他跟谁有仇?”蓝云天不屑,“跟他有仇的也没能力杀他……”
众人沉默。
偌大的别墅,只听见始终一圈一圈走动的声音。
“十、九、八、七……”
倒数像丧钟一样敲在人心上。
“……一。呜呼,你们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我颤着声音回答:「沒,沒有。」
“没有?没有,還猜半天猜不出來!都是一幫蠢材!列,我來告訴你們答案。
“我殺於明清,是為了『替天行道』。」
三人组脸色大变。
唯有女保鑣不服:“他做错了什么?你是不是嫉妒他?”
赵玉轩一个手势,幾個人默默離開,前往播音室。
他倒機靈,但抓不到的。都是錄音。
「他做的髒事多了去了,肇事逃逸,讓家裡的司機替他頂罪。打架鬥毆,賠錢了事。交了女朋友,不到半月就膩。
「膩就膩了,分手也罷,他非學人家共享…這裡,埋葬了不少女孩吧?”
事情抖搂,其餘人臉色平靜。
唯有女保鑣,像被打擊了一般,喃喃自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那麼好一個人,一定是你往他身上潑髒水。」
那个声音不再回答。
她目光飄忽,再次落在我身上:「是你,一定是你!”
我皺眉,一時間沒聽懂。我也是壞人,怎么弄不懂她的脑回路呢?
“一定是你勾三搭四,讓他毫無顏面,他才会做出这种事……”
赵玉轩无语:“住嘴!音音和明清只认识不到一年……”
出去的几个人回来,他們搖搖頭。剩下的人面露失望。
燈,再次黑了。
6
這次沒人尖叫,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風呼嘯而過。
一聲悶哼。
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燈再次亮了,藍雲天倒在地上,他後背插了一把菜刀。
看來插的不深,也沒在致命部位。
「快,快止血!”
手忙脚乱一阵,終於給他好藥。
還來不及喘息,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哦豁,遊戲又開始了哦!今天我想當一個法官,逐一審判你們。
「你們輪流說說,你們做過的最壞的壞事。不准隱瞞,誰隱瞞,嘭!开始吧!”
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懷疑的種子種下,他們不敢互相依偎,更不敢离得太远,生怕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赵玉轩不愧是资本家,脸皮够厚:“最坏的事,应该是明知道装修房子的材料有问题,却为不造成损失,把房子租了出去。」
其余人不以为然,好像商人逐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赵玉轩补充:“公司收到消息,入住的不少人,得了急性白血病。有年輕人,有小孩。
「打官司的時候,我們以沒有證據,成功逃脱……”
這次,眾人的表情開始分化。
由趙玉軒為代表的三人一臉無所謂,保鑣和廚師卻有些憤怒。
接下來,輪到藍雲天。
他想了想,避重就輕:「甩了很多女生,有幾個為了我而自殺。」
明明是一件沉重的事,在他口中卻隱含了一絲炫耀。
嘖,要不下一个杀他吧?
挺可恨的。吴白有些羞恼:“我,我没做
什麼,就是,就是让我同学,给我找几个漂亮女生而已……”
我挑眉看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恨意:「只是,而已。就像我今晚这样吗?”
他不敢看我,口中嚷嚷,轮到你们了。
無奈,只能轮下去。
有钱人的保镖和厨师,也不怎么干净,或多或少都做过缺德事。但在他們口中都是被迫。
真可笑!
轮到我,我隨口編了一個:「搶了室友的男友,害得她重度抑郁……”
女保镖立马瞪了我一眼。
嘶,那么针对我?
列,記個名單,很快就輪到她了。
咯噔一聲,十點整的鐘聲響起。
「我可愛的玩家嗎?我隆重宣布,下一輪遊戲開始。這一輪,我要提高難度了。
你們來猜一下,我是怎麼殺掉於明清的。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哦!”
我在脑中漫不经心地推演,明清死前,所有人都在別處各處搜索。
為防外人進來,也防止我逃跑,別墅的窗早已關上。
而別墅的門精心設計過,打開的時候不只有智慧解鎖的聲音,還有頂上的風鈴,也會隨著人的進入而響動。
其間,沒人聽到動靜。
既不大可能是外人進來犯案,也不可能是有人犯案之後跳出去,再進來。
而那麼多人只有在大廳的時候是在一起的,到了各樓層便分散四處尋找,那时最有可能作案……
保镖头头和我的想法一致:「當時我在樓下,注意每個人的動向。於少和女保鑣、趙少、吳少都有過短暫的接觸。
“分別是一分鐘、一分十五秒、兩分鐘。剛剛我們看到,於少的頭是被切下來的,切口不算整齊,時間上來不及。」
所以,無解。
我瞥了一眼若隱若現的屍體,唇角快速彎了彎,我知道答案了。
表演可真妙!另一個男保鑣搔頭:“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
“哪裡不對?”
“你们不觉得凶手前后的风格好像不太一样,雖然是同一個聲音,但前面玩的是殺人遊戲,中間那個好像在審判我們,后面就让我们解谜……”
哦豁,发现了啊?
聰明。
審判的當然是我,只可惜,人不是我殺的。
對方太快了。
輸了兩分,我得抓緊了。
「不都是在耍我們玩嗎?」藍雲天沒聽出什麼不同。
女保鑣注意力終於從我身上移開,指向藍雲天:「我倒是覺得,藍少嫌疑最大。」
蓝云天跳脚:「怎麼又成我最大了?你別像狗一樣到處亂咬。」
赵玉轩眼里也是满满的不赞同,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懊惱。
他應該想不到,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他,在這裡卻毫無用處。
「你們沒看過偵探小說嗎?裡面有一條鐵律,受過傷,卻沒死的人,一般就是兇手。」
啪的一聲,燈再次滅了。
由於恐慌,人群不自覺聚集。
倒方便了我動手。
我趁黑暗,一刀捅死那個保鑣。話多,又聰明,再留著就壞事了。
黑暗中,一道冷光朝我衝來。
嘖,迫不及待啊!
不知道最好的有留在最后吗?
我伸手推了一把身边的人,讓他替我受過。
再根據方才的位置,移位過去,殺了藍雲天。
最後,給了自己一刀。
說時晚,我丟掉匕首的那一瞬間,一道火光亮了起來。是保鑣頭子,他準備了打火機。
但還是慢了一步。
藍雲天和男保鑣死了,而誤傷的是趙玉軒。
雙殺成功!
7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始料未及。
他們後知後覺的去看時鐘,早已指向。
趙玉軒若有所思,目光在剩下五人身上打轉,他好像察覺了什麼。
察覺就察覺,不過是個戰五渣。
我不在乎。
另一個人在不在乎,就拭目以待了。
「還沒人解密嗎?不解密,我就只能繼續了。」
我挺身而出:「先不要!我試試。」
「行,你說! 」
“于明清应该早就死了,在上二楼之前。」
赵玉轩怀疑:“怎么可能!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人多的时候,少一两个人其实很难察觉。你们下楼之后,没人发现他失踪了。不是嗎?
“很可能,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遇害了。只是那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寻找凶手上,没有注意到自己人的动向。」
赵玉轩目光冷凝,威压落在我和吴白头上。
我不在意,却得装作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
那个凶手杀的都是他熟悉的人,怎么就那么疏忽,把最聪明的赵玉轩留在最后。
万一他反应过来,麻烦就大了。
我继续颤着音:“凶手杀完人后,还要把人拖进厨房。多半是离得很近,要不然不可能完成。
“按照时间上来说,我、吴白、保镖,都有可能。保镖守在楼下,趁我们不注意,跑进厨房的可能性很大。
“另一方面,我们的不在场证明,在一定程度上也依托于他的证词。萬一,他说谎呢?”保镖面色未变,肯定了我的说法:“的确有这种可能,江小姐很聪明。
“如果是你和吴少之间想要杀人,也可以借着我不敢看你们亲密,悄悄下来,不是嗎? 」
厨师、赵玉轩、女保镖迅速远离我们,厨房泾渭分明。
“推理得很好,大差不离。你们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弦稍微松弛,大家坐姿各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赵玉轩瞥了我们一眼,他自顾自上药。
我也默默拿了一些伤药往伤口上倒,并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又过了半小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赵玉轩主动主持大局:“刚才我们一直在一起,事實證明,在一起不能让我们躲过追杀。不如,各自分开……”
話音未落,吴白吓得脸色苍白:「不,我不要。落单的不是死得更快?我、我,就是个废物……”
赵玉轩冷笑:“那你就不怕,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凶手吗?”
吴白噎住,不敢反驳。
趁著夜色,我们各自挑了一间房间,关窗,反锁房门。
但今晚,必定会有人遇害。
选谁呢?
最好选到那个杀手的目标,搶先一步,把人杀掉。看着他抓狂的样子,更好玩呢!
他会杀谁呢?
8
一夜平静。
第二天中午,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客厅。
赵玉轩蹙眉:“厨师怎么还没来,他不会……”
他率先起身,去厨师房里看看。
房门依旧打不开,里面被反锁了。
保镖撞开门,里面果然是死去多时的厨师。
他被人吊在半空中,脸上涂满颜料,又像是一件诡异的艺术品。墙上,满是红色。
底下一笔笔写着厨师做错的事情,原来他并非不知别墅的用处。
但他不仅不伸出援手,甚至帮他们在食物中掺进药物,控制那些女孩。
其中,好几个女孩死后,都是他亲手埋葬。
女保镖仿佛明白了什么,愈加沉默。
我心里鄙夷,助纣为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她还有点良心。
不像厨师。
昨晚我摸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倒是显得我有些技不如人了。
厨师已经被五花大绑。肥肉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小血洞。
他呜呜发出声音,急切地想让我救他。
我不為所動,抽出他胸前的纸条——帮我砍几刀,你就获得审判的机会。
笔迹陌生,语气却不陌生。
呵,杀人就杀人,搞那么多花样干嘛?
想欣赏将死之人的恐惧吗?
他大概率知道我是谁了,拿明牌更好!就看谁活到最后了。
匕首落在厨师的脖子上:“别叫,否則,你活不了的。」
厨师不敢喊,只求我放过他。
「那,那些女孩求你的时候,你放过她们了吗?”
“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厨师的声音带上哭腔,「如果,如果不是她们贪图富贵,又怎么会被骗来这里?”
“除了埋葬她们,你还做过什么?”
「沒、沒有了。」
“哦?”我狠狠扎向他大腿,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可惜别墅的隔音不是一般的好,声音半点都传不出去。
厨师被折磨怕了,坦诚:「還有,有一次,一个女孩她屏息装死。我埋葬她的时候,發現了。我、我怕她报警,就……”
硬生生将她活埋,并且搬了几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女孩挣扎了一会,终是不动了。
“那么多人消失,没人找?”
厨师不以为意:“每年失踪的人那么多,找不回来很正常。她们大部分无亲无故,没什么人会找……”
一点悔意也无啊!
我懶得跟他廢話,一刀毙命。
有点无聊了。
下次,想拿凶手的人头。
9
赵玉轩握拳:“到底是谁?”
女保镖矛头再次指向我:“我还是觉得江小姐的嫌疑最大。凶手更像是来复仇的。」
吴白挪动脚步,遠離我:“靠不靠谱啊?上次你怀疑云天,云天就死了……”
“和你们有仇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保镖提示:“也可能是你!”
女保镖惊慌失措:“怎么可能是我?”
赵玉轩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瞳孔染上杀意。
“音音就算和我们有仇,也是今晚。而你,就不一定了。況且,你武力值比我们都高吧?
「昨晚,有人冲向我的时候,是一个女人推了我一把。打火机亮起来后,音音受了伤,可能是替我受过了。」
女保镖退后:“不是我!她,她可能欲擒故纵……侦探片……”
“别跟我扯什么侦探片,现实和侦探片完全不一样。”赵玉轩目光炯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杀了她!”
余下的人一震。
我更兴奋了,都是狠人啊!
看他们自相残杀也不错……
“啊?”吴白短暂失神后,也同意了,「對,不能放过。你嫌疑最大……”
女保镖夺门而出。
保镖紧追几步,不到一分钟,却被叫了回来。他在赵玉轩的示意下,鎖了門。
吴白丧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命吧?”
和吴白他们几个不同,赵玉轩有工作,周一他再不去上班,秘书就会找他。
他来之前已经说过他会来这个别墅。
明天就是周一了。
最迟 9 點,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撑过明天 9 点?
赵玉轩也没辙,只說,白天应该没事。他呢喃:“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怪不得赵家的企业一落千丈,所托非人啊!
太不敏锐了。
我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睡觉。
他们仨没一个敢睡,又实在很困,商量轮班。
好幾次,赵玉轩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里面隐含杀意。
他不一定猜到我是凶手,但一定想少一个威胁。
轮到他值守时,他终究按捺不住,解开领带,绕到我身后。
窒息感来临的那一刻,有人捅了赵玉轩一刀。
赵玉轩手一松,摇摇晃晃退开。他低头盯着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未来得及,又被补了几刀。
“吴、白,竟然、是你。」
10
「嘿嘿嘿,没想到吧?”吴白笑眯眯。
「為、什么?”赵玉轩捂住伤口,他望向我,“你不会是因为、因为女人吧?”
吴白笑得更得意:“当然不是啦!赵哥,你家公司做的业务,我家看上了。你放心,我和我哥,会帮你好好照顾家里人的。」
赵玉轩不蠢,立刻反應過來:“这是你们的计策。利用她……表面上看,她被我们关起来,恨意滔天。
“想尽办法杀了我们,制造出报仇的假象……呵呵呵呵……吴白,你不得好死……”
吴白可不在乎,他默默补刀:「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怎么可能会有永远的朋友。”赵玉轩含恨而终。
他最后看向我。
他应该发现了什么吧!
吴白得意忘形:“哥哥的计策就是好,這一回,我们可以一次吞并好几家。」
他捏住我下巴:“就是可怜了我的美人了。殺了他,保镖。」
我推開他,盈盈一笑:“你可真蠢,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呢!”
吴白隐隐不安:“你什麼意思?”
「嗯哼,你的保镖提醒你了,杀手风格前后不统一。」
吴白连连后退:「你、你是另一个杀手……”
話未說完,脖子被人勒住。
“保镖?你、你叛变了?”吴白满眼不甘心。
我笑了:“你要不要回头看看,那还是不是保镖。」
他脖子上的束缚松了松,他得以回头,看清那张脸后,魂魄几乎升天。
「你、你,没死?”
于明清愉悦地笑:“没死啊,笨蛋,你们都没发现,我尸体不见了吗?”
他双手用力,像聊天气一样跟我聊天:“你早发现了吧?”
「大自然。」
在于明清的头颅不见的时候,我便猜到了。
他们撇开紫罗兰,看到底下的尸体穿着西装,就下意识以为那是于明清。
我多看了几眼,觉得身高不太对得上。
底下多半还是女佣的尸体。
于明清可能就是那个凶手,以假死消失,再出其不意地杀人,并联合保镖,让他替他撒谎。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吴白挣扎得厉害,似是想做个明白鬼。
「那、那个保镖呢?”于明清看我,等我解释。
我慢吞吞道:“早就被他收买了啊!而且刚刚女保镖走的时候,保镖不是往外追了几步吗?就在那一分钟内,他把保镖都杀了。」
两个蠢货
,赵玉轩因为感受到黑暗中推他的人是女生,灯亮时,我和女保镖恰好都离他最近。
他怀疑我和女保镖,灯下黑,就没怎么注意脸黑漆漆,又留着长刘海的保镖。
吴白则想杀赵玉轩,因为保镖是自己人,根本不会被替换。看到同样黑漆漆的脸和打扮,都没细看。
可惜,他们都错了。
「為、为什么杀我……”
这个问题我解释不了,只能看向于明清。后者悠悠道:“你和你哥讨论的那个包厢,有我悄悄藏的窃听器。
“我都听到你要把我干掉了,我怎么会无动于衷?我和我哥商量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反杀你们。
“就按照你们给的剧本走,而且还能把它当做把柄,拿捏你哥。何乐而不为呢?”
吴白渐渐没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里写满不甘。
于明清抛开他,颇有兴致地摸摸我的脸:“还是你有趣。猜得一模一样,那你还假模假样地在那里推理?”
“太早揭穿,不就不好玩了吗?”
“調皮。”于明清闭眼感受,“确实挺好玩的。」
11
我们在别墅搜了一圈,没一会就在厨房找到女保镖的尸体。
她唇色发紫,应该是死于中毒。
“你幹的?”
于明清秒变狗狗眼:“是我干的,你不如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干的?又是怎么下的毒?”
我興致缺缺:“早就下了。做保镖这一行,得不停地训练,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暗伤、旧伤。时不时得吃药。
“人是你挑的,又比较仰慕你,你想在她的腰里做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差不多。」
于明清眼底都是欣赏,他搂住我的腰:“早知道跟你玩那么爽,当初我就该替我俩都找一个替罪羊……对了,你怎么换的录像带?”
我和他是旧相识了。曾经交过手,他没赢我。
我勾住他的扣子,圆润的脚趾爬上他的西裤:“现在也不晚呀!”
于明清掐住我下巴,深深吻我。
迷醉过后,天色已晚。
我踢了踢他:「哥哥,我请你看一场烟火。」
于明清迷迷糊糊:“山顶哪来什么烟火。」
我打了个响指,嘭的一聲,不一样的烟火燃起。
整栋别墅缓慢被火光蔓延。
于明清顿时清醒,他着急想逃出去,却被我死死拉住了。
「你,你一早就想杀了我?”
“对!”我在耳边轻喃,“小猎物,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也是我的猎物吗?”
“猎物?我,我都没有报复你。就为了你那可笑的审判吗?”于明清怒不可遏,“只杀该杀之人?难道你不是该杀之人了吗?动用私刑……”
我单手抱他:“我是呀!”
“那你也不要拉我陪葬!”
“NO,NO,NO,我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什么?”于明清大为震撼。
他很聰明,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他立马否认,不敢面对现实。
「不,不可能!你不要诓我!”
“怎么不可能,哈哈哈……清少爷,你不会以为一个到处惹事的弟弟有什么利用价值吧?他们沾点误杀,你是纯纯变态!
“我录像带根本没换,就掺杂在你那张录像带里!你哥给我的,要不怎么声音都一模一样呢?
“你杀人的事抖搂出来,你们家公司还能好吗?倒不如先一步铲除你,还能为你留一点面子。」
火势蔓延,于明清面露死灰,不再挣扎。
我笑了,紧紧和他抱在一起,共同赴死。
如有来生,我绝不审判任何人。当一个人高高在上时,就飄了,忘了自己没有站在山顶,更不记得蝼蚁也能撼树。
12 吴明理视角
得知别墅无人生还后,我笑了出來。我的傻瓜弟弟啊,你也算发挥你最后一点价值了。
我按兵不动,去处理了这件事。
警察查到的,和吴家的剧本一样,他们四个强迫良家妇女。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块铁板的主人公,从一个想要复仇的女孩变成一个连环杀手。
报复变成杀戮。
最終,無人生還。
我表面做出伤心的模样,私下却不断打压其他三家的资产。
遇到吴家的抵抗,我摆出了证据。
吴白的哥哥吴俊却误会了:「好,非常好,你比我更狠!连亲弟弟的死都不在乎!这一次我让步,下次你休想。」
那就误会吧!
我远比你想象的更狠。
用了大半年,我终于把两家的产业全部吞没。吴家,也不远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抽空喝茶,站在最高
層,享受无敌的寂寞。
一杯茶未下肚,警察先来了。
他们铐住我:“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
调查什么?
我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没表现出来,乖乖跟着他们去了,这时候越慌,越容易出事。
派出所。
警察开门见山。
“你和别墅的大火有什么关系?无人生还,是你布的局?”
我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出声:「怎麼可能。也不能那么说,其实我也应该觉得我弟弟不对劲,但他都有精神病……”“他的精神病是真是假,你应该很清楚吧?你们没在中间做了什么吗?”
我强自镇定:“那好像我弟弟的事……”
见我油盐不进,他们直接摆上证据。
一本网上连载的小说。
小说的名字叫《我在别墅玩竞技》。
我不明所以。
警官耐心解释:“里面的情节,和别墅的一些痕迹能对得上。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里面写的就是别墅发生的事情。」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同的是,里面揭露了一切都是你指使江音音干的。她被你控制了,你撞见她杀人,不但不举报,还替她掩饰。
“她慢慢信任你之后,你却开始拿那些当把柄,逼她接受训练,成为一个合格的杀人工具。」
我天灵盖一麻,嘴上否认,却忍不住多翻了几页。
里面大多写实!
江音音一向很聪明,经过专业的训练,她对那几个人都很了解,也能判断出他们的大概反应。
再加上我们都是旁观者,无法还原当时的真相。只要有一些细节对得上,我们就会觉得和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草率了!
我竟然被她算计了。
“呵呵!这本书的作者可真有意思,写得跟真的一样,想象力很丰富嘛!就是……”我顿了顿,“想出名想疯了吧!我记得某电视剧也有一样的情节……”
“你别急着往她身上泼脏水。毕竟艺术来源于现实。我们查过了,作者就是江音音。真的有那么巧吗?”
我死活不认。
但我太低估警方,也太低估江音音了,她在那栋别墅里留了不少证据。
还给警察提示,让他们找到了我和江音音的联系,以及我通过境外方式给她打的钱。
包括,她在我身边时,收集到的我的犯罪证据。
该死!
她怎么有那些!
我再怎么狡辩,都证据确凿。我只能认了,顺便把吴俊拖下水。
要死一起死。
後來,我在监狱收到了江音音的一封信,听说和罪证放在一起。也算她遗言的一部分。
上面只有两句话:我的猎物,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和你弟一样,都死于傲慢。
我仿佛能看到她在面前耀武扬辉。
我顿时火冒三丈,她一个下三滥的女人,竟然敢把我当做猎物。她怎么敢的?
尔后,我盯着铁栏杆,又自嘲一笑,她說得沒錯。也做到了。
我们都死于傲慢,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以为她不过是个蝼蚁,任我们掌控。
终究是错了啊!
兩年後,我死了,是的,那一天还在想,如果没有小瞧她,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疼痛襲來,我莫名得到了答案——不会的,当我们打破规则,藐视法律的时候,我们也无意中成了强者案板上的鱼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