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少将军后,我守了三年活寡。
无意中发现,我的夫君是抱养的假少爷,而我才是将军府的真千金!
一直欺辱我的婆婆竟然是我亲娘。
真相大白,她嘴上说愧对我,却要我不许认下身份。
笑死,将军府谋逆罪证我已全部集齐。
这诛九族的身份鬼才想认!
1
和夫君重逢那一日我跪在烈日之下捧着香炉为大军凯旋而祈福,他却扶着美丽柔弱的女子从路的那边款款走来。
我听见那个女子问:“怎么有人跪在这里?”
而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温柔答:“约莫,是哪个下人惹了母亲不快,不必管她,你腹中胎儿要紧。”
直至越过我,许胜都没有发现这个衣着素净到窘迫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如缨。
2
三年前我还是个漂泊无依的孤女,却被将军府的公子许胜一见钟情,叫他不顾爹娘反对也要毁了娃娃亲娶我为妻。
然而洞房花烛前夜边境燃起烽火,大将军旧疾复发无力上阵杀敌,许胜临危受命替父出征。
至于我这个刚入门的少夫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喝一杯交杯酒。
因为许胜鬼迷心窍非要拒绝青梅竹马的表妹转而娶一个孤女,将军夫人很是不喜欢我,恰逢许胜离家,便刚好可以用各种手段磋磨我。
乃至于夏晓宣女扮男装入了军营甚至怀了许胜的儿子,我这个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求娶的妻子也毫无所察,成了个笑话。
是的,夏晓宣就是三年前被许胜推拒婚约的表妹。
等到晚间侍奉将军夫人用膳时,夏晓宣看了眼我,还当我是为夫人备菜的侍女,自然而然地要我退下:“这里我来就可以。”
夫人本就钟意夏晓宣这个亲侄女,更是乐得见我吃瘪不点明我的身份,而我则拿着碗筷沉默以对。
许胜恰好进来,夏晓宣看着他不由撒娇:“阿胜,你家的婢女真是不懂事。”
许胜看着背对着他的我道:“怎么了?下人不懂事那就罚她,你别动气,小心——”
我适时转过身。
看见我的脸,许胜原本想说的话被梗在半路,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晓宣见状疑惑:“怎么了阿胜?”我冲夏晓宣平静道:“夏姑娘请自便。”
说罢,将碗筷放下朝着夫人行礼:“如缨略感不适,既然有夏姑娘陪伴,便先行退下不打扰夫人了。”
直到听见如缨这个名字夏晓宣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是她的情敌。
这倒显得我很可悲的样子。
于是我摆出一副落寞受伤强忍心酸的模样,直到回了房关上门才放松下来,盘算着什么。
也不知道我离开后这三人又说了什么,总之直到半夜,许胜才提着灯偷摸地来到了我的房门前。
“如缨。”
他压低了声音,“是我。”
老实说我和许胜总共就没有见过几次面,要不是我记忆力超群,还真的猜不出“是我”的“我”到底是哪个。
半晌听不见我回声,许胜大约是觉得我睡了,又悄悄摸着黑走了。
等到第二天,我收拾好去正院,果不其然看着夏晓宣在夫人面前笑着不知说些什么,然而没有我的衬托,夫人也只是淡淡。
“……表姨,”夏晓宣似乎被夫人训斥了什么,她委屈地辩解,“您从前不也是为了姨父宁愿舍弃一切么,我一直都以您为榜样的。”
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只说:“聘者为妻,奔则为妾,你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
这两姑侄说话间看见我不紧不慢地来了,都默契地收了话头。
原本是该受妾室敬茶的,然而夫人却直接开口说夏晓宣身份尊贵,不是我这个孤女可以压一头的,何况她与许胜旧日便有婚约在身,做这个妾室实在不像样。
就连下人都为之一惊,我却仍旧低眉顺眼:“如缨自知蒲柳之姿不堪配公子,既然夏姑娘与许公子两情相悦,且如缨与公子从前并未饮下交杯酒,今日便自请下堂。”
夏晓宣听见此话微微惊呼。
见我如此识趣,夫人反倒沉吟起来。
片刻后她道:“当初是胜儿执意求娶,如今你自请下堂,也得叫胜儿知晓。”
夏晓宣自然不想让我这个许胜明媒正娶的妻子压在她头上,唯恐当年许胜为了我而辜负她的事情再度发生,于是扯了扯夫人的衣袖:“表姨——”
她说:“我与阿胜已然耽搁了如缨姑娘三年,怎么好再耽误她下去呢?不若给她些银钱,让她出府好好生活去。”
这分明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但夫人和我斗智斗勇三年,直觉此事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
而我垂着头,想着将军府再过不久就得诛九族了,这我不得快跑。
3不知许胜从哪里得来的
消息,听说我竟然自请下堂,朝会后也不应酬了急匆匆赶回家。
夏晓宣捧着肚子正和我诉说军营当中许胜如何护着她,又是如何为了救自己才负伤,没有建功立业。
我听着,不住附和:“是我耽误了夏姑娘佳偶天成。”
许胜听见这句话忙唤:“如缨!”
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夏晓宣转过头:“阿胜,你回来——”
许胜越过她来到我面前:“如缨,你、你要自请下堂?”
他语气很是焦急生硬,时隔三年我早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对我一见钟情的,只看他眼下的神色暗中警觉。
按下抽回手的想法,我道:“是,如缨蒲柳之姿……”
懒得多废话,我直接把上午和夫人说的话又搬出来说了一遍。
如我所料夏晓宣也为了自己的地位来帮我说话:“阿胜,你我两情相悦——”
许胜再一次打断这个怀了他孩子的女子的话。
他直直看着我:“你是在怨我么?欠你的洞房花烛,今夜我便补上,你是我许胜的发妻,是我未来嫡子的母亲,我许胜绝不负你!”
这话说得可真够绝的。
夏晓宣本就身份尴尬,加上孕中多忧思,听见此话竟然一时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我注意到许胜的头微微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又很快克制住,仍旧深情不改地看着我。
我的手被许胜紧紧握住。
一肚子腹稿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打断,瞧着他紧张的神色顿觉有趣,于是假装感动道:“有夫君此话,如缨便是死也值了。”
心里不由好奇许胜这副样子是在做什么,决定先不撤。
4
等到了晚上,我在房顶上揭开一片瓦,看着下面许胜将夏晓宣揽在怀里,说什么不能辜负我却也不会对不住她,往后定然将她抬为平妻。
而夏晓宣也含泪应了,甚至目送着许胜离开。
见状我连忙潜行回自己的房内,并且点起三年前没有用上的香,安静地等着这个阔别三年的便宜夫君。
许胜普一入内,看见的便是一幅灯下美人绣帕图。
我适时抬首:“公子?”许胜微微一恍神,而后才朝我走来,并且伸开手似乎也想来搂我。
我很有职业素养地被他搂住,听他给我画饼:“如缨,当年晓宣追随我至军营,可我对她不过是感激,我对你才是刻骨铭心的爱。”
“若你不喜晓宣孕育生子,那么等这个孩儿生下,我便将她(他)抱来你的膝下!”
说着说着他便要吻上来,手已经放在我的腰带上。
我默数着:
三、
二、
一!
许胜登时软绵绵倒下。
确认对方昏睡过去,我掐灭燃香换了身夜行衣,从床边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揣在怀里,轻车熟路地翻越将军府院墙,走着暗卫专用的通道进了皇宫。
珍珠点缀的宫灯罩着纱,窗户打开风吹进来也没有令烛火摇曳半分。
皇帝周重夜将太监屏退,而后开口:“如缨,你又长胖了。”
我“啧”了一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是陛下耳力又精进了。”
说着将装着将军府谋逆罪状与军火分布图的小盒子放到周重夜面前,昂了昂下巴:“怎么样,你教的学生还不错吧。”
周重夜将盒子拿在手中,单手解开了公输家所制的秘盒,而后漫不经心地查看着。
我顺手拿了块芙蓉糕边吃边等。
片刻后周重夜用食指与中指将水杯往我这边推了推,看我一饮而尽后道:“三年才勘察清楚,这也能说不错?”
我把玩着杯子,浑不在意:“那看来是陛下这个师傅当得不好,没有教出个一日剿灭将军府的天才来。”
其实我和周重夜这个皇帝都心知肚明,三年之内能够一个人收罗情报这些绝非易事,但周重夜对我的期许从来和普通的暗卫不同——
我是他亲自挑选并加以指导的,最特殊的存在。
故而我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5
三年前我接到周重夜的命令,潜入将军府搜罗其谋逆罪证,且摸清大将军许简的底牌。
而我原本的计划是卖身进入将军府做奴婢,拿着陛下给我安排的身份正筹谋规划着,却意外地被许胜一见钟情。
像我们这种做暗卫的,其实并不太注重什么贞洁。便很愉快地嫁进了将军府,白天和视我为眼中钉的夫人斗智斗勇,晚上悄悄行事。
倒是悠闲得很。
如今任务完成,周重夜问我要不要现在就让将军府的少夫人暴毙,然后自己回来暗卫所。
我想了想:“不。”
面对周重夜,我总有些小小任性的权利:“陛下什么时候清算?我比较想看他们自取灭亡时的样子。”
将军府的主
人将军妄图谋逆,自然是死有余辜。
其余众人虽罪不至死,却也不得不死。
否则谋逆大罪轻轻放过,恐怕让旁人嘀咕这代价也不怎么大,不知道会叫世上多出多少乱臣贼子来。
只能怨他们时运不济。
而周重夜见我要留下便也同意了,只说这便是给我放假了。
等我蹭吃蹭喝完拍拍手准备回去将军府时,却忽然被周重夜叫住,他说:“近期许胜可有何异常?”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我难免要开口。
将许胜这两边哄的情况仔细说出来,而后道:“也不知道许胜图什么?”
说着我故意逗一逗周重夜:“是了,应当是垂涎我的美色,毕竟当初他可是对我一见钟情呢。”
听见这话陛下神色不变,我用手背抚过自己的脸庞:“陛下,我美么?”
闻言周重夜与我对视,在他黝黑的瞳孔当中我看见自己嫣然含笑的脸,以及越来越靠近的温软身体。
片刻,周重夜抓住我伸过来的手:“如缨——”
他声音不辨喜怒:“你的魅术也生疏了。”
被万人之上的帝王擒住关节我也不慌,仍旧是笑盈盈的:“那——不如陛下陪我多练练?”
毕竟、方才我可没有用魅术呢。
是你自己动情了不自知,我的陛下。
6
自我有记忆开始便在暗卫所里求生,跟着暗卫长与周重夜,学杀人术。
年少时我不明白为何陛下独独对我一人青眼,但这无损我对他的爱慕,而我如缨素来是不以情爱为耻,我想要的,我势必会得到。哪怕是皇帝又如何?是我的主上又如何?
总有一天,我要一亲芳泽!
这些心思没有明晃晃摆出来,却也没有全部遮掩,半推半就的我可不信周重夜瞧不出来,可他却选择了默许放任。
哈!
我就当是你在引诱我!
想到这里我慢条斯理抽回手:“不早了,陛下明早还要上早朝呢,如缨先回将军府了。”
周重夜喉头滚动,最终轻轻颔首。
我将杯子放下:“如缨告退。”
7
回了将军府我先去厨房用帕子沾了些鸡血,而后把许胜的衣服扒开,胡乱揉皱了一番。
天亮后许胜悠悠转醒,他看着周遭情形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被我尽数瞧在眼中。
这许胜,似乎也藏着什么秘密。
我来了兴趣,满脸羞涩地任由许胜给我画眉,听他许诺以后会让我们的儿子继承将军府的一切。
“夫君——”我微微红了脸,“子嗣、子嗣之事需靠天意,如缨出身卑贱,夏姑娘她……”
提起夏晓宣,许胜很是有些尴尬,片刻后才道:“我定会为你和她想一个两全之法。”
仅仅过了一夜,便从小心哄我不惜把她的孩子抱来给我养变成了两全之法,我眯了眯眼,心想这许胜是不是觉得拿捏了我的身子便是拿捏了我?
我险些没有笑死。
目送着许胜远去我又给自己添了脂粉,这才一副刚洞房完不胜娇羞的样子去到夫人面前晃悠恶心她。
到了果然瞧见夏晓宣这个孕妇勤勤恳恳地侍奉夫人,没有我这个孤女儿媳陪衬,夫人对这个自甘为妾未婚先孕的侄女态度也一般。
等我来了,她才扫了一眼夏晓宣:“既然如今有孕在身,还不坐下。”
夏晓宣没察觉出话语中的讽刺,美滋滋地坐下,以为自己压过我一头略带挑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我。
……这傻不愣登的丫头。
夏家纵然没落了,夫人却因此更看重自家脸面,她当年宁愿与家族决裂也要下嫁将军已然为人诟病,如今亲侄女私奔且未婚先孕——
我可不觉得如今夫人对于夏晓宣还有多少爱护之情。
但孤女如缨是不该知道这些,更看不出弯弯绕绕的,我失魂落魄地拜见了夫人,放空精神听她指桑骂槐。8
晚间将军从京郊大营练兵回来,恰逢我因为侍奉夫人不利被罚跪,而看乐子的夏晓宣站在一旁喊他一声:“姨父。”
将军对于我被罚跪已然见怪不怪,听见这声姨父转过身打量着妇人打扮的夏晓宣。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冷然开口:“胜儿为你和你腹中无媒苟合的胎儿才吃了败仗,你叫什么姨父,夏姨娘。”
说罢转身离去,竟然不留一丝情面。
徒留夏晓宣脸色青白站在原地,恨不能再次晕厥过去。
看他们狗咬狗,我内心只觉得精彩。
不过没有回头路的夏晓宣没有我这样的心情,数着时辰想要将应酬完的许胜请到自己的院子里哭诉,结果等了半晌却等来了许胜身边的一个小厮。
不用干活,我还是后半夜才知道许胜在外喝酒与人斗狠,被几个人围殴后不敌,重伤濒死。
听
见这个消息我满脸震惊。
不是吧?
许简这个将军虽然大逆不道,但他是我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少年便曾以一敌百,怎么许胜却和人斗殴就重伤濒死?
这么弱?
怪不得打仗输了,我看没有夏晓宣扯后腿他也赢不了啊。
我摇摇头,觉得孬种儿子是将军谋逆的福报。
我到时,夏晓宣已然哭得像是个泪人般,而夫人看着昏死在担架上裹得活似人偶的许胜脸色铁青,眼中全是恨铁不成钢。
缓过神来,夫人先训斥了夏晓宣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
而后对我横眉冷竖:“如缨!你夫君这样,你居然还就这般干看着?枉费胜儿对你一番情意!”
闻言我面上还是愣愣的,夫人还要骂,紧接着看我软绵绵倒下去被身侧丫鬟扶住。
她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紧接着仿佛认定了我是在假装,于是更加生气:“你这!”
丫鬟不敢对上夫人怒火,小心将我托住后颤颤巍巍哭诉:“夫人!少夫人、少夫人她昏过去了!”
跟随许胜回将军府的御医仔细把脉后对将军夫人道:“少夫人脉象沉滑,神明被懵,邪阻清窍,是急火攻心昏过去了。”
此话一出,将军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家里唯二的正经女主人看见许胜生死一线,一个没倒,一个昏了,想也知道谁对许胜的情义更重。
她到底还算有脑子,登时为自己找补:“多谢御医,我这儿媳少不更事胆子又小,如今胜儿这样,老身、老身也只能强忍哀痛勉力支撑。”
我将内力化去不再修饰脉搏,闭着眼听夫人问御医许胜到底是怎么了。
御医说许胜喝酒时遇见了外国使臣,对方认出许胜身份,讥讽他就是个屡战屡败的常败将军。许胜不忿企图偷袭,却被对方合力钳制,打成如此惨状。
我心下一乐,王都暴起伤人,这下周重夜和他国谈判起来可得多占便宜了。
“只不过……”
御医沉吟着:“至于少将军的伤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夫人与我进内间说话。”
嗯?这话听起来,像是许胜活不长的样子。
我这样想着,有些可惜刚刚为了气夫人而假装晕了过去。
等估摸着差不多该醒了,我悠悠睁开眼,问丫鬟:“许、夫君呢?夫君他怎么样了?”
丫鬟一问三不知,只能任由我夫人去院中询问。
9
平日里夫人的房门外总是候着不少的侍卫奴婢,今日我一路走来,却发现院子里寂静极了。
我若有所察,立刻放轻脚步踏地无声,悄悄地趴在门外偷听。
屋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夫人,少爷如今这般凶险,御医所说的割肉喂亲之法您——”
“割!”
夫人决绝的声音传来,我挑了挑眉,这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心急如焚为子割肉的母亲。
反而……
不待我深思,屋内又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可是夫人,少爷他非你亲生,您这样除了徒增伤痛又能如何呢?”
什么?
许胜不是夫人的亲生儿子!
我潜入将军府三年没来得及和这个便宜夫君过多纠缠,竟然不知道这事!但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沉声:“如今二十年过去,已经无法再换了,我若不割肉将军知晓了定然会起疑心——拿刀来!”我挑挑眉,夫人还挺有魄力。
我忽然来了兴致,捏了捏嗓子假装受惊小声低呼“啊呀。”
夫人果然察觉:“什么人!”
李嬷嬷开门与惊疑不定的我四目相对不知如何动作,只能将我请进门。
“夫人,是如缨少夫人。”
闻言夫人也觉得棘手,毕竟若是下人听见了这桩事她大可以寻个理由堵住打死了事,但我毕竟是个少夫人。
她向我一步步走来:“你听见了什么。”
我故意踌躇着:“夫人……如缨什么也没听见。”
在夫人发话之前又道:“夫君,夫君他可还好么?”
听我此言夫人意识到我与他的假儿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被我发现这个秘密,其实比其他人要稍微好上一些。
或许是多年来情感的扭曲压抑,对上我这个昔日动辄打骂却从无怨怼的儿媳妇,夫人竟然意外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啊……”
10
夫人出生高门,在将军还只是个无名小卒之时与他相知相识,不顾父母阻拦下嫁于他。
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
将军因此对夫人生出十分愧疚之心来,然而将军母亲却并不喜欢这个模样美丽却
连烧水做饭都不会的儿媳妇。
尤其是夫人那高贵的姿态,让她眼中生钉。
所以当夫人嫁给将军三年无所出之时,她把将军的表妹迎进府中纳为妾室。
在表妹怀有身孕之后更是仗着夫人娘家与她断绝关系,扬言若是夫人两年内还是生不出一个儿子,就将这个不生蛋的母鸡休了。
而将军在母亲和夫人这么多年的拉扯之中也渐渐疲惫麻木,原先的愧疚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贪恋表妹的温柔小意。
而夫人不知吃了多少生子秘方,终于成功地有了身孕。
彼时,表妹的庶子已经一岁了,甚至又怀了一胎。
夫人出身高贵,为了将军自绝后路却反被磋磨至此,怎么可能容忍?
所以临盆之前她便找好了三个临产妇人,确保若是自己生出的是个女儿,这三个妇人当中总有一个生下男孩。而后偷梁换柱,保住自己的身份!
11
我素来知道夫人果决狠辣,却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当真是吾辈楷模!
见夫人将这些陈年旧事都说了出来,李嬷嬷也叹了口气。
夫人又道:“割肉喂亲,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我已然猜到了什么,却因为素日温柔怯懦的表象不好表露出来:“夫人?”
“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晓宣腹中的,却是他的亲骨肉。”
李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熟门熟路地掏出了一包药来。
提着夫人将话说完:“少夫人也很不喜夏姑娘吧,这一帖药下去,她腹中的胎儿恰好能做公子的药引。”
这主仆二人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我想着,怪不得夫人故事中的那个将军表妹和庶子早早便因各种意外去世了。
见我不接,李嬷嬷语气中暗含威胁:“少夫人,你也不是蠢人,只是可惜出生寒微。如今公子心系夏姑娘,更是叫夏姑娘怀了庶子在先——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听到这里我恍然明白为什么夫人对于她的侄女这样厌恶。
夏晓宣……也是许胜的表妹啊。
先怀上孩子的表妹。
夫人本就讨厌这相似的情况,加上夏晓宣是她亲侄女,更让她恶心。
我其实是无所谓的,过段时间陛下一抄家,大家都得死,早死晚死其实差不多。
可是我是来看乐子休假的诶?
于是我惊恐万状地后退:“不!不!”
“夫人、夏姑娘她毕竟是你的亲侄女呀!她腹中的,是夫君的亲骨肉啊!”
见我这样烂泥扶不上墙,夫人不悦之余也放下了警惕心。
毕竟将许胜不是将军亲子的事实戳破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加上这几年我伏低做小的假象做得太好,夫人最终也只是威胁了我几句便放我离开。
我回味着这个离奇的故事,真心觉得这休假来得值。
12
只是出乎意料,没有来得及割肉喂亲许胜便先醒了,我坏心思地趴在他床榻边哭诉:“夫君、夫君你可还好么?御医说你要割肉喂亲才能治愈,夫人已经拿匕首去了。”我本意是看看许胜在自己和夫人面前怎么选,谁知他却脸色一变:“母亲拿匕首做什么?”
听我说母亲本来要割自己的匕首,被我和李嬷嬷竭力阻拦才没有割。
只是——
“夫君,御医说若无割肉喂亲,恐怕你此生只能当个废人了。”
我掩面啜泣着,从指缝偷瞧许胜的反应。
却看见这厮脸色铁青,而后道:“好如缨,替我叫晓宣来可好?”
哦豁?
我眯了眯眼,故意落寞道:“夫君是想念夏姑娘母子么?如缨,如缨这就去——”
我缓慢起身给了许胜抓住我的机会,他满头大汗唇色惨白:“如缨不要误会,我,我为人子怎可用母亲的血肉来滋补自己……”
不是吧?许胜的意思是——要用夏晓宣的胎儿?
这么孝顺,又这么冷血?
我不动声色反过来握住许胜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许胜不明所以与我对视,而后被我用银针刺入睡穴。
原因无他,我捏他的脉象时发现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御医说得那么凶险,反而像是中毒了——是宫廷秘毒。
想到此,我回去一趟掏出迷魂香点燃。
而后拔出细如毫毛的银针:“许胜,你的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不是将军的亲生骨肉么?”
“……我知道。”
紧接着,我问出了更匪夷所思的东西。
——
许胜是在三年前知道他不是将军的亲生骨肉的。
他自知平庸,唯恐哪一日这件事暴露出来让自己多年的荣华富贵尽数消散,于是利用各种手段来寻找夫人的女儿。
并且与她喜结连理,并且孕育生子。
这样纵然一朝身世败露,他拿捏了将军的女儿,那也立于不败之地。啊对,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将军女儿。
我看着许胜,心说怪不得这瘪犊子对老娘一见倾心,如今有了夏晓宣还急不可耐和我洞房。
好家伙,他是想要挟孙子以令将军啊。
可真有你的。
13
我确定许胜其实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在假期抽空回了一趟皇宫。
周重夜笑了笑,放下手中案牍抬首望向我:“今夜怎么进宫了?”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干脆坐在周重夜面前的桌子上俯身逼问他:“你早知道我是许将军的女儿了是吧?我的好陛下?”
闻言周重夜果然丝毫没有讶异。
怪不得那晚问我许胜最近有没有异动呢。
他先伸出手将我散乱的衣襟拢好,而后才慢条斯理道:“不错。”
见周重夜无所谓的承认了,我不由揶揄问:“陛下就不担心我为了亲人和你反目?”
周重夜定定看了我两眼:“你不会。”
很是笃定。
原因无他,我是周重夜一手带大的暗卫,他太了解我。
何况若是他不想,许胜绝无可能查到我就是那个被夫人调包的女婴,毕竟能够证明的胎记在我后腰无人能够看到,这只能是周重夜在给我捏造假身份时可以引诱的。
我呵呵一笑,又问:“割肉喂亲是陛下刻意要御医说的吧?”
周重夜同样坦然承认,并且含笑问我:“玩得还尽兴否?”
……确实挺开心的。
我生来无父无母,骤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只觉得荒谬好玩。
定定瞧了周重夜嘴角的笑意半晌,到底记得他是君我是臣,克制住没有一把扯过他的衣襟拉过来亲两口。
虽然我的武艺也算是陛下教的,可这些年他要兼顾帝王术,哪有我专精武艺来的厉害呢。
忽然我想起什么:“陛下不会是因为我是许简的女儿,所以才培养我的吧?”
我向来能够准确猜中周重夜的心思,此刻也一样,他说:“许将军神勇,其女筋骨自然也非常人,弃之可惜。”所以在夫人刚找了孕妇准备调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我了。
等到生产那日一丢,一捡,堪称无缝衔接。
周重夜知道我不会计较这个,他按照自己的喜好雕琢我,将我养成这样凉薄而邪恶的样子——一如当初冷宫中被视为弃子的他自己。
他或许是在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出于自怜才亲自指点我;
可却自负地不允许一个劣质版的自己存在,所以我必须出色。
将我教成了这么个不管死活只顾高兴的样子。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总是愉悦而高兴。
14
只是许胜的身体比我想的还要差,堪称废物。
不过吸了一点迷魂香竟然就开始说梦话起来,还被夫人听了个清楚。
是以我一觉睡醒去夫人面前准备继续演戏时,对方拉着我的手,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般。
她说:“好孩子,给我,给我看看你的后腰好么?”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身份暴露了。
但还是让夫人验明了身份。
屏风后夫人真切看罢我腰间的火焰纹路,一时之间不由踉跄着后退几步,她嗫嚅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旋即却又兀自按了下来。
或许是在想新婚第二日她讥讽我是丧门星拒了我的敬茶;
又或许是想起半日前她借口罚我跪在满是石子的路口……
总之她对上我的双眼,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才说:“如缨……”
“怪不得你没有姓氏,是我对不住你。”
是的,我,如缨,因为父母不详没有姓氏这一点她从前不知道责备过我多少次,还暗讽过我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卑贱出生。
如今我成了被她狠心调包的亲生女儿,料想之中感人肺腑的母女相认变成了极为尴尬的仇人相见。
我还在这里佯装不解:“夫人怎么了?可是如缨有哪里不妥?”
说着我咬唇:“是如缨克了夫君么?”
夫人顿时道:“哪里有你克他之理!”而后才将自己去看望许胜时听见他说梦话,才知道原来当初许胜执意要娶我,甚至故意闹大让她对我心生不满的原因。
原来我是她的亲女儿,许胜故意要惹我和夫人两相反目,而他坐拥渔翁之利!
“原本我还不信,从前我寻找你多年仍不得,怎么他一朝便找到,”夫人不知如何面对我,“可看了你的胎记和我当初亲手划出的痕迹,我才确定,你就是我的女儿!”
我:……
你从前当然找不到,那时候我大概在暗卫所里杀人呢。
后来许胜能够轻易找到,估计也是周重夜刻意引导。
不然这么个废物怎么可能瞒过夫人?
只是,即便母女相见夫人也没有被情感羁绊住。
“如缨,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们母女不能相认——莫说你父亲知道后会如何,如今许胜在皇上面前挂了名,这可是欺君之罪!”
说着夫人似乎也觉得对不住我太多,打好的腹稿说不下去了。
她本是决绝明媚的女子,为了爱情愿与家族决裂踏入泥土之间,后来生活磋磨让这份决绝变成了狠辣,伤人无数。
我见她迟疑似乎想要收回这样的话,忙制止:“我知道!夫人,如缨只是许胜的妻子!”
要命,估摸着满门抄斩就这两天了,可别给我认祖归宗。
见我这样“懂事”,夫人本想和我痛快哭一场,却还是尴尬收回了手。
毕竟许胜当初为了娶我可谓荒唐事做尽,夫人见自己心心念念不惜丢弃女儿换来的儿子这样乱来,十分迁怒于我这个狐狸精。
母女感情怎么可能轻易修复呢。
15
但许胜毕竟是“将军的儿子”,夫人知道他的小心思后,带着我去和他唱了一场戏,三个人心怀鬼胎,在夏晓宣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定下了要堕胎为药引的事。
许胜:母亲只有一个孩儿怎么忍心母亲受伤?
夫人:我若执意割肉岂非让胜儿寒心?
——其实这两人都是觉得只有夏晓宣腹中的胎儿才是许胜的亲骨肉,割肉喂亲才有用。
我:一切听凭夫君与夫人就是。
——而我是觉得秋后问斩时夏晓宣估计已经生了,与其到时候襁褓之中砍头,还不如现在就毫无痛楚地去了。
而夏晓宣被表姨和心爱之人逼着喝下堕胎药恨得双眼险些要滴血,她看着我:“如缨!”
“你这毒妇!我咒你不得好死!永远不会拥有自己的骨肉!”我倒是无所谓。
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没几个寿终正寝的,不得好死太正常了,至于自己的骨肉……我好像早就喝了绝子药,每个月事都不用来,可高兴了。
但夫人岂能容她这样咒我?这才刚认回女儿第一天,正是热乎的时候呢。
她冷冷吩咐下人:“夏姨娘诅咒公子,将她带去柴房,好生伺候着。”
许胜没有察觉,毕竟夏晓宣咒我生不出孩子也就是咒他没有嫡子。
他得了药引正要去炮制服用呢,一时不得空管自己的心爱之人。
我瞧着,觉得这个将军府真是荒诞无稽。
全府上下找不出半个好人来。
看着许胜如来时那样被几个下人担着去了药房,夫人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如缨?”
我一脸惊魂未定:“怎么了夫人?”
她定了定:“……没什么,好孩子。”
16
夫人似乎想要和我慢慢修复母女之间的嫌隙,然而却不料夏晓宣堕胎之后伤了身子,似乎此生无法再怀孕了。
知道此事后她发了狠从柴房逃了出去,竟然将重伤在床的许胜挟持住。
我和夫人闻讯赶去时将军也在。
现场一片血迹淋漓,许胜的肚子好像被剖开了,夏晓宣正神色癫狂地翻找着什么。
饶是我也不由一愣,这丫头是个狠角色,挺有天赋的。
而夏晓宣见人来齐了似乎更疯了,她指着我大笑:“将军!夫人!你可知道她是谁!”
凄厉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女子鬼魅泣血的模样很是瘆人,夫人猛然瞪大了一眼:“夏晓宣!”
将军目光如炬,在夫人和夏晓宣之间扫视着。
“你们都忘了、都忘了我三年前就敢奔赴边疆,我夏晓宣从来不是什么弱女子!我自小与许胜定了娃娃亲,便瞒着所有人偷偷练武,只为了和他这个少将军更相配!”
“将军你说,是因为我和我的孩儿许胜才打了败仗?”
“你错了!许胜他从来便没有胜过!从前都是我替他披甲上阵,为他赢下一场又一场!是我怀了身孕无法再上阵,许胜这才节节败退!”
她不甘!
为了许胜,自己抛下一切赶赴边疆,以女子身鏖战疆场!可到头来自己成了后院的夏姨娘!自己的胎儿被许胜拿去做了药引!
我们都没料想到其中有此内情,正沉吟着,夏晓宣轻轻吻了吻许胜血色尽失的嘴角。
而后笑容越发狰狞:“而她呢!”
“因为她是夫人的亲女儿,所以能够轻易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是么!”
原来夫人听见许胜说梦话的那一天,夏晓宣其实就在不远处,将一切也听得真切!
谎言被骤然戳破,夫人神色大变。
而将军沉声问夏晓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夏晓宣自觉一切尽失,笑意发凉:“将军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将军看向夫人,通过她的神色确定了真假,而后狠狠地抽了夫人一巴掌:“你敢!”
夫人被这一巴掌掀翻在地口吐鲜血。
紧接着将军又冲向夏晓宣,夏晓宣刚小产正是虚弱,又手无寸铁很快败下阵来被将军死死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
我手指动了动,默数:
三、
二、
一!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将军,他骤然失去了大半力气失手将夏晓宣重重摔倒在地,夏晓宣跌在许胜的伤口上令他痛呼出声醒了过来。
不过片刻,我给将军下的药已然开始显力。
等到御林军把将军府团团围住,宣旨太监把将军的罪名一条条念出,将军还想反抗,我走上前抽出将军腰间的剑抵在他的咽喉。
“父亲,初次见面,”我笑容明艳,“在下陛下近卫,周如缨。”
17
将军府一大家子都被关入诏狱等待秋后问斩,我这个将军府的血脉却被周重夜好好地摆在明面上昭告天下。
说是因为我弃暗投明,且没有受到将军府养育之恩,一身武艺不输许简,故而将将军府交给我继承。
也算是安抚人心。
宣旨当天将军的九族都在咒骂:他妈的给我们诛九族还留个后,你他妈真仁慈啊。彼时周重夜闻言后微笑:“朕确实仁慈,想不到许爱卿人品寻常,眼光倒还不俗。”
后来我去牢里看将军一家。
许胜在下狱的当日就因为重伤不治瘫了,如今已然生了脓疮,臭味熏天。
而将军因为险些杀死夫人而单独居住了一个牢房,据狱卒说是将军恨夫人给了自己一个儿子,若非他以为自己有后,岂会造反!
言外之意如今这一切都是夫人害的。
我拍了拍手,真是一出好戏。
见我来了,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如缨,你从一开始就——”
我颔首:“是,我自被你遗弃便被陛下收留,三岁拿剑,七岁杀人。”
夫人大受打击,却忽然抓住栏杆:“你是皇帝的近卫!你、你能不能求他放了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看着她哀求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
在夫人期盼的目光里开口:“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不是你的女儿?”
夫人如遭雷劈:“什么!可你的胎记!”
我说:“胎记是可以伪造的不是么,陛下自二十年前便知道你的筹划,那么造一个假的女儿,其实也并不难。”
看着夫人呆滞的眼神,我摇了摇头:“所以夫人,你与将军其实是一路人,你嘴上说是因为爱意所以抛弃荣华也要嫁给他,其实押宝的心思也占了不少。”
“你更看重权势,而非爱。”
如同被她抛弃的那个女儿一样。
18
行刑那天我并没有去,我其实一开始也被周重夜迷惑了,以为自己是夫人的孩子。
但后来我才渐渐回过味来,陛下的恶意素来比我更胜,他刻意造就了两难境地,看我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到底会如何抉择。
选父母亲人,还是选他。
而我选了他。
所以他愉悦之余给了我一个提示,叫我抽丝剥茧,发现最真实的内核。
他说我是许将军的孩子,却没有承认我是夫人的女儿。
我是夫人除去的那个表妹腹中尚未出生的女婴,她只说是意外,但将军表妹一尸两命的罪魁祸首是她。
而将军知道这一切后因为夫人生育了“嫡子”而默许假装不知。至于她的亲生女儿,似乎早已过世了。
所以,将军一家都是我的仇人。
如果我在误以为自己是夫人女儿的情况下,选择了将军背弃陛下,那么这一切无疑是对有亲情的如缨最大的打击。
周重夜抚着我的长发,夸我做得很好。
“如缨,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我挑了挑眉,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上去。
呵,居然愚弄我?
哪怕是陛下,我也得拿点甜头补偿补偿。
月光照射着脱鞘的宝剑,寒光泠然,渐渐染上室内温柔旖旎之色。
翌日,我神清气爽,收拾好装束上了朝堂。
看着端坐龙椅的九五至尊,缓缓眨眼。
番外
夏晓宣醒来时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看见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女子才反应过来。
她哑着嗓子:“你不杀我?”
而如缨转过身:“杀你做什么。”
她身上莫名有种餍足与慵懒之感,心情颇好的样子,丢给夏晓宣一把剑。
“你这样的身手,死了可惜,我给你下了毒,往后就做我的下属吧。”
她这才发现,如缨身上竟然是改成女款的官服,称得她明艳惑人。
紧接着夏晓宣被她挑起下巴,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不知怎么竟然泄了七分恨意。
听她说:“听话,以后我找十个八个俊小伙给你。”
一直到过了很久,夏晓宣改头换面成了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勾魂使者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听了这个昔日情敌的话。
如缨多次打趣是因为那十个俊小伙。
夏晓宣却想,不,是因为你给了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