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的三十岁生日,我在众人面前,被他的白月光亲手灌下烈酒。
「她喝醉了才好玩,你们想看吗?」
众人有些担心:
「顾总,这样真没问题吗?」
顾淮语气冷漠,「没关系,反正她有痴呆症。」
「明天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被他拉着手,像个乖巧的木偶。
因为不管他怎么对待我,第二天早上,我都只记得他爱我的样子。
1
顾淮的三十岁生日,请了很多人。
有老同学,也有很多我不认识的。
吃饭的时候,一群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顾总,你跟盛夏什么时候结婚啊?」
盛夏就是我。
我陪着顾淮,从白手起家到功成名就,已经很多年了。
至今还没有结婚。
「再说吧,不着急。」
顾淮语气随意,甚至不愿意提及。
因为他的白月光徐清宁就坐在对面。
她是为了顾淮,特意从国外回来的。
听说顾淮已经给她在公司安排了职位。
徐清宁摩挲着红酒杯,似乎醉了,「问顾总一个私人问题。你喜欢的人,在不在这儿?」
这话一出,大家都开始起哄。
顾淮当她的面牵住了我的手,「我爱的人,只有盛夏。」
徐清宁表情一空,有些怔然,旋即苦涩道:「好。」
只有我知道,顾淮捏着我的手,快要捏断了。
他巴不得徐清宁情绪崩溃,跪在他面前求他复合。
下一局,就轮到了我。
徐清宁好像不甘心,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哀求顾淮:
「顾总,就让她大冒险好不好?」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淮。
他明知道,大冒险是喝掉一杯56度的伏特加烈酒。
可是徐清宁的一句哀求,就可以让顾淮抛下一切。
「可以。」
徐清宁来了兴致,拉开椅子,端着酒杯过来。
「她喝醉了才好玩,你们想看吗?」
上学的时候,徐清宁骗我喝酒,喝完扒掉我的衣服,还拍了照片。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
我惊慌失措地拿起包,「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徐清宁也不知道哪
里来的力气,和几个人合力攥住了我的胳膊。
「盛夏,愿赌服输啊。」
「顾淮,别这样,我喝不了酒的。」
顾淮就坐在酒桌上,连眼皮都懒得掀。
「你顺了她的意,我就跟你结婚。」
徐清宁捏开我的下巴,把一杯烈酒灌了下去。
呛得我直咳嗽。
周围的老同学有点担心:「顾总,这样真的没事吗?」
顾淮淡嘲道,「没关系,反正她有痴呆症。」
「明天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被呛得直咳嗽,缓过劲来,狠狠甩了顾淮一巴掌。
四周都静了。
顾淮的脸色浮现出一道红红的巴掌印儿。
徐清宁惊呼一声,正要扑过来。
顾淮冷着脸推开她,「没事,习惯了。」
2
其实,今天早上我才知道自己病了。
顾淮过生日,我兴高采烈做生日蛋糕的时候,他抢过我手中的材料,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别做了,我不喜欢吃。」
明明他以前很喜欢的。
我小心翼翼地追问:「顾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低着头,把领带交到我手里,「夏夏,帮我打个领带吧。」
话还没说完,我竟然失禁了。
客厅里被我弄得狼狈不堪。
身下滴滴答答的液体让我有瞬间的愣神。
我这是……怎么了?
顾淮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紧绷。
最后他也只是蹲下身子,一言不发地收拾地板。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我手足无措地跟在他后面,有些彷徨:「顾淮,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去洗手间洗了很多遍手,才说:「你病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压抑不住的厌恶。
我想,如果不是我陪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应该是很想跟我分手的。
顾淮去上班后,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病了这个事实。
心里忐忑,中午那会儿,我跑去公司找顾淮。
却在他公司楼下看见了徐清宁。
她像是摔倒过,一身的泥土,肩上披着顾淮昂贵的外套。
看向顾淮的眼睛里,是眷恋不舍。
顾淮故作冷漠,却在徐清宁低下头的瞬间,沉默地望着她出神。
再然后,就发生了今晚的事情。
3
聚会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顾淮冷不丁通知我:
「过几天徐来家里看你,乖一点,别跟她吵。」
短短一天,我接受了太多东西,情绪濒临崩溃。
「为什么要来看我?是看我什么时候死吗?」
「盛夏,别乱发脾气。」
「我知道!我病了!不管你怎么对待我,第二天我都会统统忘掉,一觉睡醒,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爱你,是不是?」
「顾淮,受折磨的是我啊,我为什么不能发脾气呢?」
「如果她敢来家里,我就杀了她。」
顾淮摸着我的后颈,微微用力,迫使我抬头跟他对视。
眼神温柔,笑着说:
「盛夏,我可以随便你闹,但是,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不要伤到别人。好吗?」
他心疼了是吗?
我把博古架上的陈设摔了七七八八。
满屋狼藉。
顾淮却不生气,「不够卧室还有,再不济我还能买。你想砸多少就砸多少。」
他的冷暴力把我逼疯了。
我把牙齿嵌进顾淮的皮肉里,咬出了血。
顾淮蹙蹙眉,抱着我走进卧室,低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小疯子,今晚乖一些。」
「这个月你已经跟我闹了十八次分手了,每一次你都不记得。」
「盛夏,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4
顾淮想错了。
我一直都是个有毅力的人。
追他的时候,我可以坐地铁横跨整座城市。
决定离开的时候,我也可以一整夜不睡。
把他对我做过的事,念叨一千遍,生怕一觉醒来又忘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淮起床接了个电话。
是徐清宁打来的。
我知道,这是她在邀请顾淮上班时,顺路去她家吃个早饭。
顾淮轻轻穿上衣服,说:「等我。」
门轻轻地关上了。
我睁开眼睛,默默从抽屉里拿出了摄像机。
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记下来。
好提醒自己,一定要离开。
过程中,竟然意外翻到之前的视频。
原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发现顾淮出轨了。
我生日那天,顾淮陪着徐清宁去了医院的妇产科,药单上开了叶酸,还有一张产检单。
我们的纪念日,我在顾淮车里发现了一张五星级餐厅的预定记录,和两张私人影院的电影票,电影叫《暧昧》。
就在同一天,我对着镜头,红着眼睛说:「我怀孕了,可是我不想告诉顾淮。」
镜头定格在一张b超报告单上。
可是昨晚,顾淮为了讨徐清宁的欢心,任由她给我灌酒。
一股锐痛自心尖渐渐散开,逐渐演变为钻心的疼。
让我浑身发抖。
我突然很想很想跟顾淮说个清楚,一刻也不愿等。
所以我跑去了他的公司。
推开他办公室门的瞬间,徐清宁压抑的哭声从屋内传出。
「我后悔了,顾淮。」
顾淮说:「盛夏的病还没好。」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等了,明明爱的人就在眼前,我却要忍……」
「闭嘴。」
顾淮突然的冷声喝止吓得我一哆嗦,「徐清宁,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秘书跑过来拦住我,「盛小姐,顾总有客人,不方便进去,您还是去外面等等吧。」
「好。」我改了主意,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大厅。
抽出顾淮送给我的昂贵口红,开始在布告栏上涂涂画画。
几分钟后,秘书尖叫一声,冲过来抱住我。
「盛小姐,您在干什么?」
硕大的公告栏上,他们俩的头像被我圈了出来。
旁边用鲜红的口红写了四个字:贱男渣女。
徐清宁刚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脸色一白,抽出纸巾疯狂地擦拭。
「盛夏,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弯起了唇,「你说我要干什么?你这个,小,三。」
最后两个字,我咬牙切齿,刻意说得又慢又重。
徐清宁脸色微变,对周围人厉声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擦掉!」
这里的人都对她言听计从,似乎已经默许她的身份了。
徐清宁再次回头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头上熟悉的发夹。
是我上次留在顾淮办公室的。
她明显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我抬手去扯那枚发夹。
徐清宁像受了惊似的,尖叫一声,转身狠狠推了我一把。
巨大的力道让我后腰撞在桌子上,连带着文件夹和打印机都带到了地上。
我跌坐在一片狼藉里,蒙了。
几秒钟后,隐痛自小腹传来。
我痛得浑身颤抖,被好心人扶住才勉强站了起来。
一片混乱中。
徐清宁蹙着眉,凑到我耳边:
「别发疯,我警告你,我不是小三——」
她牢牢控制住我的手腕,语气强硬:
「盛夏,现在就跟我道歉,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
被她的无耻发言气到浑身发抖时,我忽觉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
而徐清宁突然却态度一转,开始哭着大声求我,
「盛夏,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我跟顾总真的清清白白,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身后一只手在此时紧紧拽住了我的手腕。
巨大的力道把我拽了过去。
顾淮把我狠狠灌在墙上,咬牙切齿地问:「盛夏,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伤害别人?」
这是顾淮第一次对我发火。
徐清宁呜咽的哭声像个小猫一样,委屈至极。
他沉着脸,扫过在场所有人。
「我和徐小姐没有任何不道德的关系。如果再有人传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你看,他还是急了。
滴答。
一滴血落在了我的脚下。
顾淮的秘书失声叫道:「顾总,盛小姐、她、她流血了。」
顾淮低下头,看见了我腿上蜿蜒的血迹。
他愕然看向我。
我露出个难看的笑,说:「顾淮,徐清宁把我们的孩子弄没了,你说,她该不该死?」
周围传来切切私语。
「她怎么……」
「是没憋住吗?」
我这才发现,原来不仅是血。
血迹混着不明液体,顺着我的腿窝,流到了地上。
这大概是我此生,最狼狈的一次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清宁一脸慌乱,「刚才我以为她要——」
顾淮没有理她,掏出手帕,蹲下身。
低头握住了我的脚踝。
「别动,等我擦干净。」
很快,他整洁体面的西装都沾了不少。
握着我脚踝的手,也湿了。
「顾总……」徐清宁开口。
「滚!」
顾淮突然怒吼出声,把我吓了一跳,「都他妈滚。」
徐清宁啜泣着,转身跑了出去。
众人也慢慢散去。
我站在原地,「顾淮,要是嫌我给你丢人,就直说。」
他低着头,额角的青筋直跳。
最终也只是说:「夏夏,我们去医院。」
「那徐清宁呢?」
「你想怎么办都好。」
顾淮声音很轻,似乎累得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不想再看到她。」
「好,我让她走人。」
5
从医院回来后,我跟顾淮陷入了冷战。
我一遍遍打印的离婚协议,被他面无表情地扔进碎纸机。
他甚至不许我出门。
用他的话说,我连个亲人都没,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离了他压根活不了。
他真是冷漠得可怕,既讨厌我,又要装出跟我恩爱的样子。
每天准时回家,跟我一起吃饭。
这天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无名指上戴了个戒指。
是我最讨厌的款式。
却是徐清宁最喜欢的。
「你能不能摘下来?真的很恶心。」
顾淮一顿,放下碗,一言不发地把戒指摘下来,放进了口袋。
却不肯丢。
我却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离开了餐桌。
「盛夏,我们结婚吧。」
顾淮突然从后面叫住我。
放在以前,我会很高兴。
可我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真心话。
现在是顾淮公司上市的关键时期,最怕闹出丑闻。
他想跟我结婚,绝不是浪子回头,良心发现。
我回头嘲讽他:「跟你结婚,帮你稳定人心,成功上市,再跟徐清宁百年好合吗?」
「顾淮,你做梦。」
我没想到,顾淮对我的报复,来得这样快。
中午睡醒的时候,我听到了楼下嘈杂的动静。
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家里进来了很多陌生人。
徐清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她抱臂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穿着我的拖鞋,正指挥人搬东西。俨然女主人的架势。
「那个床,还有被褥,衣柜里的衣服,都扔掉。」
自从孩子没了后,一直紧闭的婴儿房,现在被打开了。
我精心准备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徐清宁听见我的声音,仰起头,突然勾起一抹笑。
「你醒啦?」
「顾淮让我叫人把这间婴儿房拆掉,重新装修。」
「省得你看了伤心。」
「哦对了,这间屋子空出来,还能住人。我以后就可以住在这儿了。」
大脑一阵嗡鸣,我只感觉心跳加快,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顾淮信誓旦旦答应我,不会让徐清宁出现在我面前。
如今,她却要住到家里来了。
我赤脚踩着狼藉的地面小跑到楼下,看到了被拆得四分五裂的婴儿床。
里面横七竖八堆着,顾淮曾经陪我逛商场,我们一起给孩子挑选的小衣服,小鞋子。
而床上挂着的,我花了三个月给孩子绣的平安符,却不见了。
「平安符呢?」
徐清宁耸了耸肩,「看它不顺眼,随手扔了。」
「扔哪了?」
「外面花园吧,或者泳池里,无关紧张的玩意儿,这我哪想得起呢……」
「找不回平安符,你和顾淮就都去死。」
我狠狠推开她凑过来的身影,顾不上穿鞋,头也不回地朝花园跑去。
徐清宁站在窗口,对着我冷嘲热讽。
「盛夏,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还配得上顾淮吗?」
「他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堂堂上市公司总裁,出入各种高端场所,需要的是一个得体温柔的妻子。可你是痴呆啊,你除了当众尿失禁,还会干什么?」
「算我求你了,别用你陪他吃苦的情分绑架顾淮了。」
「你要多少钱,我跟顾淮都给你,只求你放过他,好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一直喜欢你?」
临近黄昏,我跪在花园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到处摸索,对徐清宁的挑衅视若无睹。
一身白睡衣弄得脏兮兮的。
小腿和脚也被划伤了。
灌木丛里找不到,就转身,去游泳池找。
起身的时候,突然撞进一个怀抱。
顾淮紧紧抱住我,声音冷淡清肃,「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我转身狠狠拽住他的衣服,厉声质问:
「顾淮,我才刚流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拆掉婴儿房?」
天边接连传来几道闷雷,要下雨了。
空气闷得人心慌。
顾淮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别过脸心虚地不敢直视我:「孩子没了,房间留着只会让你伤心。」
徐清宁突然跑过来,开始哭,「顾总,她好像很讨厌我。看我的眼神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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