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穿越女,怎么斗得过世家贵族培养了十几年的大家闺秀。」
看着那些贵女们谈起穿越女便忧心忡忡,我气定神闲地说。
我大晋自建国以来已来过三个穿越女。
她们个个才貌双绝,艳惊四座,引得王公贵族们趋之若鹜。
可是最后,却都莫名消失。
旁人以为她们都是回到她们的来处去了。
只有我知道,她们都死在了皇宫的地牢深处。
森森白骨,永不见天日。
(一)
「听说了吗?最近宁皓游学回来带回来了个穿越女。」
「啊?真的吗?那这不是又要引得盛京的公子们神魂颠倒了?」
我坐在主位上听着两位小姐在旁窃窃私语,把她们的焦虑看在眼里,心中却颇为淡定。
我晋国已出现过三个穿越女。
她们个个自称来自科技发达的未来之都,博古通今,可以为我们带来许多先进的技术。
果不其然,有的带来了火药制作之术,有的带来了一种新的乐器琵琶,有的带来了让水稻多产的技术。
而且她们个个精通文墨,熟读诗书。
将她们那边的名诗绝句带到这边,引发了几场史无前例的诗文运动。
正当她们引得盛京的各大王公贵族们抛妻弃妾,为她们疯狂时,她们却都莫名消失了。
众人以为,她们定是在此玩够了,回到她们那未来之都了。
可我却知晓,那三个穿越女都死在了皇宫深处。
小厮一声「宁公子到」,将我从飘远的思绪拉回。
宁皓人未到,声先行:「沈姐姐,我带回来了个有趣的姑娘,你定然喜欢得很。」
话音刚落,他一身宝蓝色衣裳已至眼前。
而他身后跟着个清丽绝伦,眉目间皆是好奇的女子。
我轻轻撇开杯中茶水浮叶。
不知这位,又能活到几时呢?
(二)
「这位就是自未来之都远道穿越而来的姑娘?」我含笑问宁皓。
余光却仔细打量起她。
相貌倒是上乘,身段也挺好,气质也不俗,是个极佳的美人儿。
「对,沈姐姐。」
说着他靠近我,微微压低声音。
「陆姑娘谈吐不凡,又自未来而来,而且我在与她交谈中发现她许多想法与沈姐姐很相似,故而自作主张将她带了回来,带给姐姐结识一番。」
我眸色渐深,看了这个宁皓半晌,最后温声说:「阿皓,从前我有些言论不过是胡言乱语,做不得真,往后莫要再提了。」
宁皓眼中一急,正待说什么,却听得侍卫高声唱喏:「太子殿下到。」
我心中一惊,前日我请他的时候他说今日有要事,怎么突然又来参加这赏花宴了?
我们一众人连忙向太子殿下行礼。
他越过众人,握住我双手将我扶起,又让众人起身。
我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开玩笑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如何有空来参加我们这赏花宴呢?」
他对我宠溺一笑,伸出食指刮了刮我鼻子:「亦清可是生气了?昨日,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宴会该来给你撑撑场子。于是我推掉所有要事,前来陪你了。」
该来是该来,好歹我们可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呢。
(三)
我是晋国太傅独女沈亦清,母亲是辅国大将军之女。
三岁初通文墨,五岁开蒙刀枪,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又因相貌遗传了母亲,长得端庄素雅,秀丽非常。
故而我被一向是京中贵女之首。
但我小时候性子比较活泼顽皮,经常惹出祸事。
却越长大越口无遮拦。
我曾回老家祭祖,一路见过许多饿殍难民,便言辞犀利地说过今上应当轻徭薄赋,减轻民众负担的言论。
后来又因舅舅常年镇守北关,知晓军中粮饷经常不足。
而京中文官们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
我又说过今上不当重文轻武,置边关将士们不顾的言论。
与我爹向来不对付的曹天师不知从哪里知晓这两件事,将我这两番言语上报给今上。
今上对我那满头是汗的老爹莫名一笑:「太傅倒是教出来个好女儿。」
然后又说,我心怀万民,能体恤民间百姓疾苦,有母仪天下之风。
便将我赐婚给太子珩胤,让我日后真正母仪天下。
自那以后,我安分守己了许多。
后来,我机缘巧合去了皇宫地牢,见过那三个可怜的穿越女子的尸骨,便更加谨言慎行。
只是可惜,我深深爱慕着宁相家的大公子宁渊。
这情愫却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皇权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后来我祖母祖父接连过世,我守孝三年又三年。
如今,堪堪双十年华。
(四)
我听着珩胤的场面话,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明明也不喜欢我,何故要装作一往情深的模样。
于是我微微一笑,谢过了他,开始了宴席。
席中,珩胤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向那穿越女而去。
后来宁渊姗姗来迟地坐到那穿越女旁边,我忍不住频繁看向他。
我与宁渊因着两家是世交,自小便一同长大。
我淘气顽皮时,他在旁添砖加瓦;我爬树下河时,他给我搬梯递凳;我受伤卧养时,他恨不能代我受伤。
十四年的两小无猜,滋生出我对他浓浓的爱意。
可是,那样温文尔雅,气质清绝的盛京公子。
却在我被赐婚以后,一声不响跑到了南疆。
六年,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不知他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时,珩胤终于忍不住暴露他的来意。
他假模假样问宁皓那女子是谁,又非说历来穿越女都多才多艺,精灵古怪,要人家上前献艺一番。
我在那穿越女眼里看到了不屑一顾与厌恶。
可是,还没等到她拒绝,宁渊便站起来说:「陆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还请太子殿下莫要为难于她。」
看着宁渊维护她的样子,我手中的糕点突然就不香了。
(五)
珩胤眼神一眯,熟知他性情的我知道,他这是心中不快了。
我连忙打圆场:「陆姑娘定是远道而来,身体有些不适应。」
「太子殿下,既然陆姑娘不适,我们改日再欣赏陆姑娘的才艺如何?」
珩胤见我出言,脸色缓和了下来:「既然亦清这样说,那就改日再召陆姑娘吧。」
闻言,我看向宁渊。
他却未看我一眼,只向珩胤行礼叩谢。
我心中一酸,还未来得及难过,便听得那穿越女说话。
「太子殿下,陆灵身体虽不适,可也能勉力为您表演我们未来之都的一些浅薄技艺。」
「不过,」她语气一顿,直直看向我。
「听闻沈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知可否同沈姑娘讨教一番?我也想领略领略你们大晋国的风采。」
这直面而来的敌意让我心中一凛,这女子不是善茬!
(六)
「此提议甚好,亦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刀枪剑戟都不在话下。想来若是你们切磋一番,日后定当传为佳话。」珩胤倒是高兴得很,忙不迭同意了这个请求。
我略低头应了一声:「亦清领命。」
然后不经意看了眼宁渊,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是在为我担心吗?
不过那都不是事儿了,就让我看看,能让宁渊竭力相护的人,到底有什么出彩之处。
我用箫奏了一曲《关山月》,苍凉与肃杀之意一起,方才喧闹的席间顿时鸦雀无声。
而就在我箫声刚起的一刹那,那位陆姑娘脸上轻松的表情一肃,随着箫声竟大开大合地舞了起来,那腾挪扭转间,舞步竟与我的箫声出奇地一致。
一曲一舞毕,席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一曲《关山月》,亦清女子之心胸能有此般境界,真是让孤大开眼界。」珩胤抚掌称赞道。
「不过,陆姑娘一舞也不豪逊色啊。果然是来自未来之都的女子,随便一人,都堪比我大晋的才女。」他又转头夸赞起陆灵,眼中是浓浓的欣赏。
宴会后半程,由太子主导,全程对那陆灵极尽赞美之情,哄得她心花怒放。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陆陆续续散去,宁渊带着宁皓和陆灵来向我道别。
宁渊一如既往的清润模样,只是皮肤黑了不少。
他淡淡向我道别,我也礼貌地回敬他,两人之间淡漠得像是陌生人。
看我们这模样,那陆灵在临走前朝我莫名一笑,无声对我做着口型:我会帮你的。
我心下一惊,不知她为何留下这么一句话,又为何要帮我。
我又想到那皇宫地牢深处的三具穿越女的尸骨,心中隐隐生寒。
对于这位陆灵我倒是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竟不忍她成为下一位埋骨地牢之人。
(七)
转眼已到每月十五的礼佛之日,我一大早便去到广济寺。
在寺庙清幽的后花园中,我竟遇到了宁渊。
没有了外人在场,他对我也不像那日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轻声道:「宁渊哥哥,别来无恙。」
他狭长的睫毛一颤,声音隐隐发紧:「亦清,别来无恙。」
「六年前,你为何不告而别,又为何没有赴我曲澜亭之约?」我平静地询问他,语气中没有了当年的愤怒与不甘。
是的,六年前我刚被赐婚之时,曾与他相约在曲澜亭月夜私奔,可我等到月落日又升,却一夜也未见他人影。
「当年失约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亦清。」他苦笑着说。
「往日情谊,你我只当是前尘旧梦,往后,你做你的太子妃,我也会另觅良缘。今生,我们只能是有缘无分了。」他语气中有着惆怅,一字一句都在说服我放下旧日种种。
我凝目看了他半晌,心中的执念在这一刻得到释然。
随后,我们各自道了声珍重,然后离开。
可巧的是,我与他前后脚出了后院的门,却遥遥望见我的未婚夫太子珩胤与那穿越女陆灵在西南角的亭子上缠绵相依。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怔在一旁的宁渊,笑道:「这就是你找到的良缘?」
他面目复杂地看着我,眸中似有万千风雪。
「太子殿下这般,你就不难过吗?」他声音沉沉地问我。
「心中无他,自是不难过。」我说。
「那你难过吗?这位来自未来之都的陆姑娘,我看宁公子,倒是上心得紧。」我双眼一错不错地紧盯着他。
他似是没反应过来宁公子是在叫他。
待他回过神来,却直直望向我说:「我与陆姑娘并无任何关系。」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就像是在向我解释什么。
听了这话,我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轻声笑道:「宁渊哥哥说你们没关系,那便是没有关系的。」
随后,我们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院外,我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风花雪月;院内,我与别的男人互诉衷肠。
我们这对未婚夫妻,当真是有意思得很。
(八)
最终,宁渊受不了我们之间的氛围提前离去。
我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出了神。
其实,六年前那夜,我并未在曲澜亭等宁渊,是以也知晓他为何没有去赴我的约。
因为那夜的我,就守在宁相家门之外。
我想等他一出门,便拉上他海角天涯地去流浪。
去看北地的雪,江南的花,西边的大漠,东边的海。
可我未等到他出门,便听到院内声音嘈杂。
我忍不住潜了进去,却发现他孤立无援地立在大门前的小院中。
而他面前,是跪了一地的族人。
宁相一向挺直的腰在面对他时,竟也佝偻了起来:「渊儿,今日你离开,你可知我们宁府将要承受多少来自天家的怒火?」
「我知你与沈家姑娘情深意笃,为父何尝不想成全你们,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孩子啊,那沈家姑娘是皇上指定的太子妃人选,难不成你要和天家抢人吗?」
「今夜若你离开宁府,明日便是我们宁家灭门之日。」
「渊儿,算为父求你,求你三思,你身上肩负的是咱们宁氏一族的兴亡啊。」
说着,宁相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
宁渊一把扶住宁相,沉痛地说:「父亲,孩儿知道了。」
便转身回了自己屋中。
六年过去,当夜的一幕幕还清晰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呵,就因为我是被皇家定下的人,我便无法自由地选择我心中所爱,无法过我心中向往的悠闲日子,我便是拥有大晋第一才女的虚名又有何意义?
我正沉浸在不得自由的无奈之中时,陆灵却走了进来。
(九)
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将她清丽的五官柔和了三分,更添温婉俏皮。
「真巧啊,陆姑娘,想不到在这儿都能遇见你。」我扬起脖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似是半点感受不到我的敌意,笑着说:「巧吗?我是特意和太子殿下约在这里的。」
我眯了眯眼,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竟让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瞧你这严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心中冷笑:都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的未婚夫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行了,别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这是在帮你啊,你没看出来吗?」陆灵眨了眨眼,俏皮地看着我。
我冷凝的面色突然一僵,敢情她那日说的帮我,是这么个帮法。
「陆姑娘那日留下的话着实是让我费解,你为何要帮我?我又何须你帮呢?」我悠悠地倒上一杯清茶,不疾不徐地问她。
「哎,你不是和宁小将军两情相悦吗?我把太子勾走,让他非我不可,废了你们的婚约,你不就可以和宁渊双宿双栖了?」她撑着下巴,同我诉说她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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