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我爹宿敌的儿子。
大婚当日他的小青梅带着儿子前来认亲,还想用我的心去救他们的私生子。
我反手杀了他的小青梅。
渣男日日在狱中诅咒我。
我顺手将他送上断头台。
我和天帝舟净的大婚之日,九州万民同庆。
过了今天,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数月前,神界下旨通告九州,凤族将与神界联姻。
我便趁机杀了凤族公主绯鸢,顶着她的皮囊成为了嫁给天帝的那个人。
没错,我亲手杀了我的妹妹,并且吞噬了她的凤凰心。
计划进行到与天帝大婚这天之前,都是顺利的。
直到我即将成为天后之时,突然冒出来一个带着孩子的神女。
她楚楚可怜的跪在舟净面前,彼时,我俩刚刚拜完堂。
「舟净,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他被魔族所伤,魔气入体,我实在救不了他,我只能找你了,你救救他吧!」
舟净面色淡然,他查探血脉最后确认,这确实是他的孩子,如假包换。
我在一旁看好戏,暗暗好笑,要是今日真正的绯鸢在这,怕是要气死吧。
绯鸢爱慕舟净,四海九州皆知,且上古凤凰一族高傲,怎可容忍认定的丈夫背叛自己,今日若是绯鸢在这,怕是无法收场了。
可我不是绯鸢,我是绛溪。
虽然我与绯鸢是姐妹,但我装不来绯鸢的做派,所以干脆不装了。
我大度的表示,「舟净,既然是你的孩子,也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你且救他吧,我去应付外面的人。」
舟净看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丝意外,不过我没理会他。
不论如何,今日,天帝天后的成婚大典,不能出错。
临走之时,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神女,睛盏,掌控天下之水的水神。
我笑着说,「水神既然为陛下诞下了子嗣,便也入了天宫做个天妃吧。」
晴盏明显的身躯僵硬了一瞬,不过她还是默认了我的提议。
我以为我做的够多也够大度了,任凭谁都挑不出我这个天后的错来。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晴盏她太过得寸进尺。
她跪在凤凰宫门前,求我挖心。
「求天后娘娘开恩,挖心救我儿一命…」
她把头磕破了我都没让她进来。
确实,凤凰神心是重塑神脉,焚尽魔气的珍宝,只不过,凭什么呢?
我现在是绯鸢,堂堂天后,凤族最受宠的公主。
我不再是那个整日里被绯鸢拿着鞭子抽打的野种了。
这都得感谢我的父尊找到了我,把我教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可是我没想到,舟净居然这么在意那个儿子。
或许,他在意的是晴盏,毕竟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绯鸢,那是我儿子,你也算是她的母亲,只是要你半颗心而已,不会死的。」
我翻了个白眼,讥讽的笑着,「舟净,你当我是傻子?半颗心救得了他吗?」
这家伙是想像三千年前那样故技重施,说的好听,只要我半颗心,实际上,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挖走整颗。
我怎么会上他第二次当呢。
我是凤族神女绯禾与魔尊炽崇的女儿,自小被凤族公主绯鸢奴役驱使,她是我姨母的女儿,我们本该是姐妹,但她却骂我是野种,侮辱了凤族高贵的血统。
三千年前,我被绯鸢打落凡间,掉在一座仙山上,正巧被舟净所救。
他告诉我他是一个降妖除魔的散仙,追逐上古凶兽穷奇掉落此处,机缘巧合救下了我。
彼时我还未被父尊找到,没有开启魔族血脉,也不是神魔同体,只是一个修为平平的小凤凰。
我们俩在仙山上从逐渐熟悉到相依为命,仅仅只是用了人间三年的时间。
舟净还真是骗取人心的一把好手啊,三年之后,他向我表白,说要娶我。
回想着那三年,他替我疗伤,给我找吃的,带我游山玩水,教我仙法,慢慢治愈了我被绯鸢虐待的创伤,是以,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他。
大婚那天,他说要出去为我买龙凤双烛,只要燃烧一整夜,我们就会白头偕老。
他回来的时候,却带了满身的伤,他说他遇见了魔修,魔气侵入血脉,已经活不久了。
我慌乱的替他捂住伤口,给他疗伤,他苦笑着摇摇头,「没用的,绛溪,我已经没办法再陪你了,对不起。」
我手足无措,茫然间听到他说,「若是有凤凰皇族的神心,或许能活,只是凤凰一族高傲,如何肯救我,绛溪,你别难过,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这时候我突然庆幸自己是凤凰皇族了,即使这个身份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耻辱。
我毫不犹豫的挖了半颗心救他。
他醒了过来,保住了生命,却修为尽散,再也无法修炼。
他郁郁了好一阵子,我担心不已,他每每遗憾的说,「你用凤凰心救了我又如何,左右我也不能再修炼了,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沉默不语,也无法再做什么了,若是再给他剩下的半颗心,那我就会死,我虽然感恩他当初救我一命,也确实爱他,但是多年被绯鸢欺负虐待的黑暗时日练就了我永远最爱自己的性格。
我不可能为他付出一切。
我以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他,却觊觎我剩下的半颗心。
那天他意外的温柔,望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回到了我们初见的那天,自从他出事之后,他再也没这样笑过了。
他说他想开了,能活着就好,我也以为他想开了,可我还是没有真正看透过这些神仙。
他给我下药,将我囚禁于仙山的洞窟之中,饮了我七七四十九日的凤凰血,在最后一天,他挖走了我剩下的半颗心。
我问他为什么。
「绛溪,我不是什么无名散仙,我是神界天帝嫡子,是神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我是要继承帝位的,若是我不能修炼,那我就没法坐上天帝之位,你这么爱我,一定愿意为我牺牲的吧?」
他神色癫狂,而我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我不愿意,舟净,你放我走,我不愿意。」
我说,「救命之恩我早就还了,我不欠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不顾我的挣扎痛苦,生生剖出了我剩下的半颗心。
舟净,我的爱人,从那一刻起,爱人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舟净知道,只有凤凰皇族血脉,才会身负神心,而眼下皇族血脉,只剩我绯鸢,和我的弟弟凤王绯青。
如果舟净真想要他儿子活着,那他就必须在我和绯青之间选择一人挖心。
我倒是想知道,舟净他会如何选择。
是要爱慕他几万年的妻子,还是要凤族的附庸支持,继续统一他的九州。
舟净果然没令我失望,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权力。
好样的。
他像当年一样将我囚禁在凤凰宫,但却迟迟没有动手。
我便日日在凤凰宫里安然的住着,想方设法的探寻神界各处的兵将布防图。
晴盏来找我,我属实很是意外,她比那天憔悴了许多,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真了几分。
「求天后娘娘开恩,救救我的穆儿…」
她一来就跪,我也就任由她跪着。
「水神何必呢,天帝不是已经决定要挖我的心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吗?」
晴盏莫名的愤恨,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怜悯又像是害怕。
「不!他根本舍不得下手挖你的心!」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他不是爱你!他愿意娶你只是因为你长的像他千年前的爱人!」
晴盏疯疯癫癫的讲了许多,我大概也知道了,关于我,三千年前天帝的爱人,绛溪。
舟净还真是,装的一手好深情啊。
晴盏告诉我,绯鸢是替身,她也是替身,她们只是代替那个人陪着他。
当真是可笑至极。
晴盏走后,我当即便闯出了凤凰宫,直奔他的神霄宫而去。
他见我来,很是意外。
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便对他拔剑相向。
用的,都是当年他在凡间教给我的仙法,他独创的仙法。
我看着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惊喜,那种失而复得的表情,让我觉得讽刺。
「绛溪!你是绛溪是吗?你是不是她!」
我看着他癫狂的神色,竟然笑了起来,「绛溪?你说那个野种吗?我当然不是她,她死了,被你挖心而死,怎么,天帝的记性这么差吗?」
舟净颓然的跌倒在地,「我…我不是故意杀了她的,我也不想的…只是…」
只是比起绛溪,他更爱权力而已。
那天之后,舟净解了我的禁足,我也能自由的出入神界各处了。
我提醒他绛溪是怎么被他害死的,就是为了激起他的愧疚之心,好让他放松对我的监视,能让我有机会摸清神界兵将布局。
每万年一次的阴盛阳衰之时快到了,魔族要趁着这次天地灵气衰竭的机会,彻底摧毁神界。
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我在偷南天门的兵将布防图之时,被大神将独息发现,那天,我用的是魔族术法,所以被当作魔族之人关押进了天牢。
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诛灭,没想到,舟净亲自来把我接出了天牢。
舟净警告我不许再在夜里乱跑,要我安安稳稳的待在凤凰宫,完全没有提关于魔族之事。
直到独息来找我,我才知道是为什么。
他神色冰冷的问我,为什么要背叛神族堕魔。
独息是凤凰族人,神族大将军,也是唯一一个在绯鸢鞭打我时为我说话,给我送药送吃食的人。
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问他什么叫背叛,九州地界应当是万民共享,凭什么被奴役的永远是魔族?
他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被虐待致死的,也知道就是因为我有一半魔族血脉而被当成畜生一般驱使。
最后,他说,「我不会告诉天帝你已经堕魔,好自为之。」
晚风里,我捏着手里的南北兵将布防图,耳边传来他的低语。
「对不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谢谢你,独息。
绯青来找我的时候,穆儿已经快不行了,晴盏日日跪在凤凰宫门口不肯起身,但哪怕是这样,舟净都没有来挖我的心。
绯青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他开口就要我自愿贡献半颗神心给穆儿,这样,凤凰族在神界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他真是忘恩负义啊,绯鸢养他长大,把他送上凤王之位,他却要用他亲姐姐的半条命去向天帝邀宠。
我真是为绯鸢感到悲哀。
不过,不论是绯青表示凤凰族上下都同意牺牲我去救穆儿,还是晴盏日日跪着恳求,舟净都没有对我下手。
若不是我知道兵将布防图有异常,我还当真以为舟净对绛溪有多么深情呢,深情到不愿意杀了一个像她三分的替身。
我将布防图送给父尊之后,他立刻派了人来接应我。
来人是紫夷魔君,他与我一样,也是由神堕魔。
他从前是神界神将,一眼就看出来布防图中的不妥了,他嘲笑我的天真。
我还以为独息不会骗我,果然,不论多少年,我都永远琢磨不透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
紫夷大摇大摆的在神界出现,独息带了三十三重天所有的神将都没抓住他。
紫夷说他这么久没回来神界,神界的神仙还是那样不堪一击。
说来他由神堕魔,是因为一个女人。
神界百花仙子纯一,她有着天地间最为纯正的神女血统,却在还没晋升上神之时,被舟净的父亲侮辱。
纯一当时已经与紫夷定了亲,觉得对不起自己心爱之人,便跳下了诛仙台,而后神魂俱灭。
因此,紫夷痛恨所有道貌岸然的神,他选择了堕落成魔,成了我父尊手下最得力的魔君。
舟净不动我,大概是觉察到了我的反常,所以,他借由独息之手,给了我假的布防图,想揪出来幕后主使。
眼下紫夷的出现,显然是被当成幕后主使了。
毕竟神族不知道他是我父尊的人,只当他是为了替纯一报仇,想破坏神界布防而已。
他一出现,那我对于舟净来说,就没什么价值了。
紫夷逃走的这夜,他果然来挖我的心了。
「绯鸢,如果你自愿献出半颗心和修为去救穆儿,我可以对你勾结紫夷的事网开一面。」
我嗤笑一声,「若是我不愿意呢?」
他只说,由不得我。
他下手剖开我的左胸,我能感受到他的毫不犹豫和狠辣绝情。
他说,「你放心,不会很痛的,本帝会善待凤凰一族,你且安心。」
他果然不遵守诺言,他分明是想取走我整颗心。
也对,若是神子不能修炼,那还救他做什么?
我放任他的动作,因为,我的心脏处,早就没有了神心。
他慌了,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那颗心早在三千年前就被你挖走了呀,舟净,你忘了吗?」
现在在我身体里的,是长在右边,吞噬了绯鸢神心的,我的魔心。
他松开了我,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双手,神色阴郁。
「为什么没有神心?你不是绯鸢,你到底是谁?」
我摸了摸刺痛的胸口,随手捏出了一只纸蝴蝶。
是他教我的,第一个变物的术法。
蝴蝶落在他的手指上湮灭了。
我笑着看他,「舟净,你想故技重施,取走我整颗心,可是,我只有一颗心啊。」
而且早就被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神仙给拿走了。
那天,他逃了。
他知道了,我不是绯鸢,而是被他害死的绛溪,他怕了。
他再也没来过凤凰宫,只是将我囚禁在这。
我知道他不敢见我,所以我传信给紫夷让他来接应我。
没想到,紫夷来的时候,丢给了我绯青的项上人头。
他说,「听尊上说,他欺负过你,所以,我把他杀了,算是替你报了仇。」
我看着绯青带着惊恐表情的脸,有些可惜,可惜他的神心就这么没用了,舟净的儿子,彻底没救了。
我抬头看着紫夷苍白的脸色,仔细的嗅了嗅,空气里,有血腥味儿。
他受伤了。
我问及他的伤势,他只是翻了我一眼,说还死不了。
他还颇有些得意,也是,当日先凤王在时,我父尊都没能闯进去救他妻子,他能活着出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紫夷想带我回魔族,我却让他带我去了凤凰族看看。
曾经带给我无尽耻辱的地方生灵涂炭,不见一丝人影。
紫夷说,老弱妇孺他都没杀,应当是退去了凤凰山的禁地里避难了。
他还算是有些人性。
在魔族,我做回了自己,魔族公主绛溪。
父尊日日守着母亲的灵位,虽然有时颓废,但一牵扯到报仇,他就恢复了正常。
当年母亲被逼与神界联姻,她不愿意,逃跑的路上遇见了我父尊,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她的逃跑导致天帝不满,屡次对凤凰族施压。
母亲作为凤族神女,不忍心让她的子民遭受苦难,便偷偷离开我父尊回了凤族,想要赎罪。
但她刚回到凤族,就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她便以死相逼求着凤族长老让她能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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