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征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赎回他那身陷囹圄的白月光。
我翻了翻家底儿,立即着手让人去买了几箱金条。
银票与其换个白月光,不如换金条,好汉绝不吃眼前亏。
1、
晏时宁发现自己没钱赎白月光了,勃然大怒。
「钱是谁花的?」
「我。」我低眉顺眼。
「你用来干嘛了?」
「买金条。」
「买金条干嘛?」
「能保值。」
「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那钱是我用来救人的!」
我知道啊,你的白月光呗,但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白月光,
反正我已经买了金条,而且也已经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
「你把钱给我。」
我摇头。
「给我!」
我倒地不起。
「池初信!!!」
嗨嗨,我晕了我听不到。
晏时宁忍了又忍才说服自己扶我起来,「你把金条放哪去了?先且告诉我,等我日后再给你买更多的金子。」
他以为我傻吗?一个靠俸禄的将军,哪能平白无故多出钱来给我买金子,休想从我手里套出一分钱给你的白月光。
「池初信,你别太过分了!!!」
我悄莫睁开眼睛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继续装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要我拿钱,绝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2
众所周知,陈恩静才是晏时宁的良配,她是他的白月光。而我嘛,就是那抹怎么也擦不掉的蚊子血。
「夫人,将军他……」
我瞧着自己新染的玫瑰色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去筹钱救他的白月光了吧?」
珠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他怎么了?」
「将军去了怡园,昨夜去的今日还没有回来。」
我去?!晏时宁好没良心,他的白月光还在囚牢里,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怡园?
我表示很震惊。
「来来来,」我招呼珠珠上前。
「夫人可是要预备马车前去怡园接回将军?」
呃……并无此意。
我看着珠珠一脸的担忧,指了指旁边的汤碗,「我想要一碗牛乳茶,记得要热乎乎的。」
「哦哦。」珠珠点头,随即又看向我,「啊?」
我回了她一个娇俏的微笑。
接回将军?他爱去哪去哪,随他去找他的白月光,随他去找他的旧相好,与我有什么关系。
3
但我没有想到第二日一早陈恩静就会出现在府里。
我站在回廊里看着晏时宁亲自抱她进了正殿,眉目间尽是担忧之色。
我想这白月光的待遇可真是好,成婚多年,晏时宁对我总是爱答不理,要么就时不时地发个火,何时这么温柔妥帖过。
人总是不能和人相比较,因为一旦有了比较之心,最后受辱的往往还是自己。
「夫人,咳咳,还请夫人见谅,我病体未愈不能前去给夫人问安。」
我坐在床前,亲手喂药给她,「无妨无妨,你先养好身子,等什么时候好了再去给我请安,我不着急的。」
白月光的脸色更难看了,白上加青,啧啧,一点都不好看。
「将军他……」
我刻意没有搭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喂药,一勺接一勺。
「将军……」
一勺。
「我与将军……」
两勺。
「夫人切莫怪罪……」
三勺。
三勺过后白月光就不肯说话了。
我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药碗,又看了一眼喝得愁眉苦脸的白月光,这才笑眯眯地同她说话,「良药苦口,想必你也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她拿着帕子捂嘴咳嗽,「多谢夫人亲自服侍我用药,有劳夫人了。」
我用她捂嘴的手帕顺带擦了擦手,「没事,我一向体恤下人,只要你的病快快好起来就好。」
陈恩静的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脸色瞬息之间就可以千变万化,还变得一次比一次难看。
4
「我要迎娶恩静。」
这是晏时宁来到我屋内说的第一句话。
「下个月初六便是吉日。」
这是第二句。
我此刻真的很想把我洗脚的水泼到他的脸上,但是我温柔贤淑,我忍住了。
「那就把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吧,再安排两个人过去侍奉。」
我觉得我已经很宽宏大度了。
「我想让恩静住正殿。」
我愣在了原地。
「我要娶她做平妻,是妻子,不是妾。」
我使劲咬了咬下嘴唇,才勉强开口和他讲话。
「将军这是来通知我,而不是商量。」
「不错,我娶恩静之心已决,绝不更改。」
「那日去怡园,你拿什么作了交换?」
纵使他不说其实我也能猜到了几分,怡园是贵家子弟常去之所,晏时宁去那无非是求人或是消遣,可他的白月光还深受桎梏,除了求人帮忙,我属实想不到别的了。
「几块土地而已,换恩静的性命,也值得了。」
几块土地?若是不是要地,那些眼尖的贵族怎么肯与他交换。
还真是欺我乡野出身,半点不肯说实话。
我站起身来,对上他的眼睛,「那就写和离书吧,我会在你们成亲前搬出去。」
晏时宁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看我半晌才道「若是,其实你也可以……」
我摇头轻笑,「唯一的要求,我要带上珠珠。」
5
当初是阿爹临终之时把我嫁给了晏时宁,我爹是个散医,和我游历四方之时曾经偶然救治了跌落在山崖之下的晏时宁,后来我爹病重,便把我托付给了他。
当时我未放在心上,只是时过半年之后晏时宁突然要求娶于我,那时的我年少无知,竟也相信了他对我一见钟情的浑话。
其实成婚之前我便从府里丫鬟的嘴里听说了陈恩静的事情,说她虽和将军青梅竹马,但家人却执意不肯她嫁给一介区区四品的武夫,两个人终究是被棒打鸳鸯,就此两散。
刚成婚时晏时宁对我也尚可,虽是有些客气疏离,但好在也是相敬如宾,和和气气。后来成婚不过两月,他便自求旨意,去了边疆领兵作战。
如今四年过去了,我与他只是名义之上的夫妻,他从未真心爱过我,当年求娶于我,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的医术,为了那张可以替他挣得军功的时疫药方而已。如今陈恩静,他的青梅竹马回来了,我也不能再夺人所爱,做那没有夫君疼爱,整日拈酸吃醋的怨妇。
我才二十一岁,天下之大,还尽等着我前去游玩呢。
6
「夫人。」
我回过神来,看着珠珠一脸的凝重。
我笑道,「以后再也没有那么好喝的牛乳茶了。」
珠珠急了,「我是要跟着夫人的,夫人要想喝我便天天做给夫人喝,夫人不能丢下我,夫人去哪我就去哪。」
我哑然失笑,「傻姑娘,晏府有新鲜的牛乳,在别处可不好寻,以后咱们怕是只能喝过夜的牛乳了。」
珠珠冒着鼻涕泡笑了,像只小猫一样憨憨地点头。
其实来晏府这四年,也并非是一无所获,起码认识了珠珠,还过了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想想也值了。
马车出城的那一日,刚刚好是晏时宁与陈恩静成亲之日。
我背着行囊从府里侧门出去的时候,晏时宁刚好出门接亲,他看了我一眼,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同我说了句「一路平安。」
现在我看着挂了满街的红绸,说不羡慕也是假的,当年我和他成亲之时,连嫁衣都没来得及赶制出来,如今看来,不是来不及,是根本就不想赶制。
珠珠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我知道这傻姑娘是在担心我。
「姑娘,咱们要去哪呀?」
我把头从车窗外伸回来,「去禹城,那还有我阿爹之前开的一家小药铺,咱们一起搞事业。」
7
药铺的活计说多也不多,但是说少绝对不少。
「池娘子,我要的那副跌打扭伤的药配好了吗?」
「池娘子,我这喉咙肿胀该怎么办啊?」
「池娘子,我娘子她快要生了,这两日疼得不行,您看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池娘子,我地里的庄稼这两日长得不如旁人家的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用水用料也挺足的。」
「池娘子……」
「池娘子……」
我撑着腰瘫坐在地上,看着珠珠,「咱们要不招个人吧?」
珠珠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撑着桌子才有力气站起来,「姑娘,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人选了。」
我觉得很是欣慰。
可我没想到珠珠竟然给我招了个小哑巴回来。
「你叫什么呀?」
他眨眨眼睛不说话。
「今年多大了?」
他扑闪扑闪长睫毛,还是不说话。
「你该不会不会讲话吧?」
这下他低下了头,但是也没有讲话。
我看向珠珠,珠珠用眼神示意我,「太可怜了,咱们就留下他吧。」
我看了看桌子上堆积的药方和药材,便问他识不识字,他点头如捣蒜。
(后面的加戏已经差不多了,这里再修改一下~一方面读者看到这里会下意识觉得这个小哑巴只有十来岁,是个小孩,但后面显然不是。可以多加点小哑巴的戏份,不止是写字好,再来点别的关于高贵身份的细节提示,女主看破不说破,双双立人设。)
我把纸笔拿给他,让他写两个字给我瞧瞧看,这一看不要紧,字写得比我都要好。
那必须得留下,不然都不好收场了。
来了禹城两个月,加上珠珠和小助手的帮忙,我们的药铺也被经营得不错,十里八乡的有事情就来找我们,倒也很快就和大家熟络了起来。
8
「池娘子,您快去看看吧,那边有个浑身是血的人。」
几个人汇聚在我药铺门口急急忙忙地喊我,
我把还剩下一半的包子塞进嘴里,急忙就跟着他们赶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倒在地上的人一身白衣全都染成了血色,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了。我赶紧招呼附近的民众用牛车把她拉回药铺,只是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嘴里嚷着要用软垫,嫌弃牛车太硬。
我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便把车上的一团牛草塞到她的头下,「呐,软枕给你了。」
好容易把她弄到小药铺,珠珠给她清理血污的时候突然惊叫了起来,吓得我手里的药粉都洒了一地。
「姑娘……姑娘她她她……」
我伸过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啊,人还活着。
「陈,陈恩静!」
「啊?!」
我盯着躺在担架上的人看了又看,可不是嘛,这不就是我那天杀的前夫的白月光嘛!
「姑娘,咱,咱还救不救她?」
我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去取了药粉,医者仁心,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不救呢?
谁让我就是这么的善良~
我让小助手给我灼烧银针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儿就吓晕了过去,等到我给她伤口上药的时候,她又疼得惊醒了过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我就不想陪她玩了,找准时机一个稳准狠地就把她肩胛的短箭给拔了出来,嗯,然后她就疼晕过去了。
只不过这次是真晕了。
不仅她晕了,珠珠也晕了,因为血流了一大片,看着着实是吓人。
我回头看向小助手,他正拿着药箱眼巴巴地看着我,还好还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刚想让他把药箱递给我,他身子一歪接着倒地上了。好巧不巧倒在了珠珠身上。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真真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9
我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三个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自己熬一份软烂可口的虾粥,等到香味飘出来,我刚从厨房拿碗出来,就看到了珠珠鬼鬼祟祟地在我的粥面前垂涎欲滴。
刚刚晕得快,现下倒醒得也快。
「姑娘,你熬得粥好香呀。」
珠珠咂咂嘴望向我,「可不可以给我一碗,一碗就可以。」
我抽抽嘴角,十分吝啬地给她倒了一碗,「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量哈,喝完就没了。」
「那小安子怎么办?」
我偏过头盯着正在砸吧嘴的珠珠,「你怎么那么关心他?那不是还有玉米饼子嘛,肯定饿不着他。」
珠珠被我盯得有些发毛,抱着碗一溜烟地跑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才几天啊,就被一个小白脸迷得神魂颠倒。
「咳咳……咳咳!」
「水,将军,水……」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坐下喝我鲜嫩嫩的虾粥。
「将军……」
我一不小心把脚下的凳子踢翻了,虾粥都洒了一地。
床上的美人儿被我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你现在不能喝水,等你的将军来喂你吧。」
「你你你!」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恩静,「不用你你你的了,就是我,你受伤是我救了你,救你可以,但是等下你的将军来了,记得给我药钱。」
话音刚落,陈恩静脸色就一滞,随即就掉下眼泪来。
???
我干嘛了吗?
就要个药钱,不至于吧。
我往后退了两步,斟酌了斟酌语气,「药钱好商量的,我也要不了太多,你们堂堂将军府不至于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吧?」
「将军他,他怕是,呜呜呜。」
「他怎么了?」
其实我想问的是他难道想赖账,但是看着陈恩静一脸的悲痛,我也不好再给她施加压力了。
「将军身陷险境,怕是,怕是……」
我这才恍然,陈恩静身子那么弱,肯定是和晏时宁一起出来的,八成是路上遇到了仇家,被人给暗算了。
我点点头,「哦,既然他来不了,那就等你好了想办法给我要钱吧。」
「你,咳咳,池初信你怎么如此冷心冷肺,好歹将军之前收留过你,如今他性命堪忧,你竟然毫不关心?!」
我把最后一勺粥喝完,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哦,记得给钱就行。」
感情他是我前夫,我就得把他供起来啊,什么逻辑!
10
我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陈恩静已经被我气得半死了。
她满嘴的女德女训,告诉我什么夫为妻纲,吧啦吧啦一堆,我自小跟着我爹满山满野地跑,哪有空闲读这些歪理。
结果前脚刚走后脚珠珠就满头大汗地从屋里跑出来,「姑娘姑娘,她,她,她掉床下去了。」
好容易等珠珠把舌头捋直,我提着裙子就匆匆跑进去看,果然陈恩静倒在地上,肩上包好的白布已经隐隐有了血迹。
「你疯了?」
我冲上去,和珠珠合力把她扶起来,她在我怀里还在挣扎着要起来,「我要去找将军,将军!」
我觉得头都要大了,索性就把她扔在地上任由她哭闹。
「池初信,你送我去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傻缺吧这货,我被她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你忘恩负义,将军待你那么好,你个没良心的。」
她话还没说完,珠珠就把自己的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我家姑娘才没有忘恩负义,你要是再敢吵,我就把你卖给山里的农夫作妾,保准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将军。」
珠珠一脸正气地说完,然后拖着陈恩静起来,我见势赶紧上前帮忙,可怜的陈恩静被糊弄住了,也不敢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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