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律師當場擬了一份合約,我面無表情地簽了自己的大名。
陸晨看了這份斷絕關係的合同,扯了扯嘴角,把筆一丟,恨恨地對我說:「斷絕關係可以,我怎麼說都是這個家的一分子,我想要我的那份錢。」
我緩緩坐直了身子。
真是沒想到,深陷戀愛腦的陸晨,這會兒倒還有這麼一丁點的智商。
可惜了,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我會笑著誇他,應了他的全部要求。
可現在,我的心被他一桶又一桶的涼水澆得透心涼,一點都暖不起來了。
我將手上的筆在指尖上轉了一圈,冷聲對他說:「你現在沒成年,每個月我都會給你錢,讓你順利讀完大學,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家裡的其他東西,都沒有你的份。
「反正你不稀罕我這個媽,那自然有別人來替你稀罕。」
陸晨咬牙說:「我是陸家唯一的男孩,我是陸家的種,我要求分到陸家的財產! 」
「我也要!」原本安靜的陸思安也突然開口說話了。
「呵呵。」我沒忍住笑了出來,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律師。
律師心領神會從包包裡掏出了領養的證明。
陸思安看都沒看,只是跟我重複了一遍:「就算我是養女,那我也有權利分到財產。」
她對自己的身世沒有半點好奇。
看來是早就知道了。
而且我猜這個消息是陸晨跟她說的。
我的視線落到陸晨的身上,毫不意外地看到他避開了我的視線。
早就知道了啊,難怪陸思安會在我女兒回來後看她一萬個不順眼。
她是怕我女兒回來後,她的地位會直線下降。
真是好心機,好計謀。
現在這兩個人在我眼皮底下瘋狂對視,很明顯是在偷偷交流著什麼。
兩個十五歲的孩子,加起來還沒有我的年紀大。
他們能玩得過我?
不可能的。
我將合約拿起來,淡淡地道:「你們不簽也沒關係。
「大不了不斷絕母子關係,不過以後我也不會管你們。
「你們的生活費、補習費,還有學費我一毛錢都不會出。」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陸晨紅著眼從嘴裡蹦出了一句:「你好狠的心!」
他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
「你不要後悔!」陸晨憤恨地說完最後一句話,三兩下簽完了字。
陸思安不想簽,她悄然用力將椅子往後倒,然後啪嘰一下摔到地上,開始裝暈。
我沒理她,對律師說:「直接幫她摁手印吧。」
「等等,等等! 」陸思安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也紅著眼看我說,「媽,你真的這麼狠心嗎? 」
我冷眼看著她表演,腦海中想到了不久前她背地裡說的話。
「我是既噁心又虛偽的女人,你叫我媽,我真的受不起。」
陸思安臉色一白,她顯然沒想到自己背地裡的吐槽會被當事人聽見。
過了片刻,陸思安終於不在我的面前扮柔弱了,她尖聲大叫道:「老姑婆,誰稀罕你!我早就找到我親生的父母了!他們比你還有錢! 」
我挑了挑眉,從陸思安這句話聽出了挺多訊息的。
不過這些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收起合約,給眼前的這一雙曾經的子女一人丟了一張銀行卡,裡面各有八十萬。
這是我能給他們最後的東西。
09
陸晨和陸思安拖著三、四個行李箱走了。
他們的臥室裡貴重的東西都被移走了,我不是很在意,直接大手一揮,讓人把這兩間房改成了我女兒陸時安的舞蹈房和書房。
沒有了那兩個鬧心的傢伙,我可愛的女兒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多了起來。
她很聰明,知道陸晨和陸思安離開了,以為是自己的緣故,還特意來找我求情。
「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問起了她班上的狀況。
自從上次我得知陸思安對我女兒的校園霸凌之後,我特意去學校找了老師,在我的強烈要求和金錢攻勢下,老師終於有所行動。
在她們不懈的努力下,我的女兒終於擁有了良好的學習環境。
現在陸思安已經不叫陸思安了。
她認祖歸宗改名「徐珍珠」。
而且沒有了親兄妹這個枷鎖,她跟陸晨光明正大地談起了戀愛。
加上沒有我的嚴加看管,他們兩人的學習頓時懈怠了下來。
陸晨的補習課老師打電話問我:「最近陸晨同學比較忙嗎,怎麼沒有來上課? 」
我打電話給陸晨,他沒接。
我一共打了三次。
他接了第三次的電話,開口就是一句:「關你屁事?」
給我氣笑了,然後我再也沒有管過他。
他的課外課程沒有再上,每天在學校就知道拉著陸思安,不,拉著徐珍珠談戀愛。
他們的戀愛進展得很快,幾乎每天都在學校裡膩膩歪歪。
陸晨的班主任打了好幾通電話。
到底是我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我還是沒忍住去規勸他,可陸晨直接把我黑刪除。
他不認我這個媽。
我趕上就像個笑話。
於是我終於頓悟,放下助人情節,專心專心培養我的女兒陸時安。
他們高考那天,我穿著大紅旗袍送女兒陸時安進考場,途中遇到了陸晨和徐珍珠,他們兩人手牽手地從我身邊走過,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女兒陸時安如願考上了清華。
而陸晨和徐珍珠卻因為這幾年談戀愛無心學習,考得都很差。
徐珍珠考的分,連三流學校都上不了。
聽說她準備出國,所以才對分數不是很在意。
這些內容都是徐珍珠的小跟班在班級群組裡說的。
她說徐珍珠的命真的很好,有愛她的父母,還有這麼愛她的男朋友,家裡還有錢,根本什麼都不用她操心,她的人生就是這麼順風順水。
我看到這些內容時挑了挑眉,感覺有些好笑。
她講的這些東西跟我調查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啊。
徐珍珠的親生母親是小三逼宮上位,父母的關係不算好。
家裡看起來很有錢,其實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離破產只有臨門一腳的距離了。
這個家庭絕對不可能有餘錢送她出國留學的。
就連他們收留陸晨也不過是想著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日後能靠他在我身上撈一筆。
結果他們沒想到,陸晨全身都是反骨,愣是從不聯絡我,更是對我無比唾棄。
我合上偵探調查出來的東西,摁了摁太陽穴,幽幽地嘆了口氣。
後來我女兒陸時安大四那年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要把這個男人帶回來給我過目。
我早早就在準備今天的這頓晚餐,每一道菜都是我精心挑選飽含寓意的。
就在那個時候,我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
電話那頭有個人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你兒子現在在我手上!不給我打五千萬,我就直接撕票! 」
雖然他故意壓低了聲音,還特意變了音色,但我還是聽到了熟悉的音調。
那是獨屬陸晨的聲音。
我看著鏡中精心打扮的自己,用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做了結尾:
「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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