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他要弄死他的死对头。
“吞并他的公司,让他破产,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我拼命鼓掌,喊着“老爸威武”。
我爸给了我一把钥匙,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阵父子兵,干他!”
這天半夜,我摸黑进了死对头的别墅。
把该干的事都干了。
半年後,我爸的死对头,果然跪在了他面前。
1.
我爸有个商场死对头。
结仇一年,他在对方手里吃了无数的亏。
两天后有个项目,要进行三方洽谈。
这次我爸爸终于受不了,说要和对手拼了。
於是,他给了我一把钥匙,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去干他。让他无暇顾及公司。」
这个项目,我爸势在必行。
为了我爸的事业,为了我的将来,我临危受命,揣着我爸弄来的钥匙,直奔徐骋别墅。
2.
徐骋的别墅,我不是第一次来。
三個月前,我爸输给徐骋一个大单,于是拉着我,气势汹汹地冲到这里,原本想给徐骋打黑棍。
可他不在,沒辦法,我俩只能薅光了他后院的韭菜,回家包了一顿韭菜馅饺子。
吃着饺子,我和我爸陷入了沉思。
怎么他家的韭菜格外香?
此刻,我也陷入了沉思。
我来这里干什么?干他。
怎么干?靠想象吗?
要不,把他冰箱的电关了,到時候吃的東西壞了,让他狠狠地拉肚子?
我太聪明了。
徐騁,有我這樣的對手,你怎么赢?
就在我拔掉冰箱电源之后,忽然,我聽到房間裡有人在痛苦地輕哼。
雖然我有些心虛,但從聲音可以聽出,房間裡的人很難受。
我真怕有人死了,我會變成兇手。
不得已,我打開了房門。
一股熏人的酒氣襲來,我呛了几声。
“我要喝水。」
简单直接的命令,被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竟还有些好听。
好吧,看在你声音这么好听的份上,我就满足你这一个小小的心愿。
我倒了水,遞給他,他有气无力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发出几声挣扎的轻哼。
他好像哪里很疼,我問道:“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吃药?哪里有药?”
他还没回答,我手机响了。
我慌忙地按住静音键,可我爸那雄浑的声音还是传得很响。
“笑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小聲道:“我正在办呢,爸,你放心吧,我这次一定让徐骋生不如死!”
我爸欣慰地道:“还得是我闺女。有你,徐骋死定了。」
「嗯嗯。”我嘿嘿笑着,一轉頭,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我吓得一个激灵。
“鬼、鬼啊!”
我连手机都没捡,转身就朝外跑。
但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对方冷冷地道:
“我是鬼,你是贼,不是刚好?”3.
灯打开,我和徐骋大眼瞪小眼。
“說吧,你为什么在我家?”
我冲着他露出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那個,我迷路了,剛想離開可又聽到你在痛苦地哼哼。」
“我根正苗红五好青年,看見別人有難,做不到見死不救,你也不用感謝我,這是我們紅領巾該做的。」
我捡起手机,衝著徐騁揮了揮手:
「時間不早了,你接著睡,改天再聊。」
徐骋笑得意味深长。
當我打開門跨出一條腿的時候,就聽到徐騁道:「餵,是派出所吗?我家进了小偷。」
“闭嘴!”我赶紧翻身扑过去,摀住他的嘴。
他被我压在身上,闷哼了一声。
別說,这么近看,徐骋的五官太优越了,就连皮肤也是少见的好。
太让人羡慕了。
“徐总,”我笑了,趴在他身上:“我松开你,但你别叫。」
就在這時,手机传来警告声:“夫妻调情,竟敢报假警,若再有下次,是要行政拘留的。」
電話掛斷,徐骋的脸黑如锅底。
“你再不起来,罪名就要从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杀人了。」
我笑了:“我过来串门的,没有证据的事,说了有什么意思。」
徐骋也笑了,他低聲道:「客廳有監視器,作为一个惯犯,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我:「……」
接下來,我和徐骋进行了漫长又短暂的谈判。
双方各让一步。
“家里保姆最近没法来,你留下來
做一个月保姆,今晚的事我不追究。”徐骋道。
我眼睛一亮,正愁没有办法潜到徐骋身边,现在他居然主动发出了邀请。真是瞌睡送枕头。
「行,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年清明我给你烧四两纸。」
徐骋冷嗤一声:“你答应得痛快,可知道保姆具体要做什么事?”
我列举了一下。真是可笑,没吃过猪肉我还能没见过猪走路?
“还不算笨。」徐騁說著,突然開始解開襯衫釦子。
我的目光被定格在他修長的手指上,然後是鎖骨,再然后……
「你、你你,保母的服務範疇,不、不包括……”
徐骋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我一愣,从指缝里看他,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4.
宽厚的肩膀,完美的腰臀比。
只是此时此刻,吸引我目光的不是他的曲线,而是他后背还没愈合的伤口。
“你受伤了?”
所以他刚才哼哼,是因为伤口疼?
他漫不经心地将药箱递给我,吩咐道:“帮我上药。」
我颤抖着手接过药箱。
他的伤似乎是刀伤,不知道怎么伤的,伤口还很新,此刻他一折腾又渗出血了。
「你受傷了,还喝酒?”
真是狠人。
“你是保姆,不是我妈,管太宽了。”徐骋坐得笔直,“上药吧。」
清理伤口,上药,我脑子里闪过一瞬间邪恶的念头,如果我这么一摁,他会不会疼晕过去?
那两天后的三方洽谈,没有徐骋在,我爸肯定稳操胜券。
“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头顶上方,传来徐骋冷飕飕的警告声。
我吞了吞口水:“谁要故意伤害你?你就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
我站在他面前,叉著腰:“徐总,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哦?”他低头系扣子,又扬眉看向我,「你要我怎麼報答一個私闖民宅的人呢?」我被他噎住。
三句話不離法律,读了几年法律了不起了?
什么德行!
徐骋将衣服穿好,面無表情地吩咐我:「餓了,想喝粥。」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
「別人家的保姆,也不可能半夜為雇主熬粥吧。」
“怎么?是我刚才表述得不够清楚,让你觉得半夜熬粥委屈了?”徐骋挑眉看着我,又抬手指了指屋顶,提醒我摄像头里清晰地记录了我私闯民宅的事。
“那我再提醒你,”他弯腰与我对视,眸光清亮但很可恶,“你若被抓,名声受损,你爸的公司会更惨。那麼,就和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彻底相悖了。」
可惡,我说不过他,而且他还说得很有道理。
我站在厨房敲敲打打。
“米呢?”
“锅呢?”
“煤气灶怎么开?”
我站在厨房,茫然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等吃的徐骋。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会。
但熬粥这种事也没什么难的,我自信学一学就行了。
徐骋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嘲諷道:“你是保姆我是保姆?”
“什麼意思?”
“如果你是保姆,”徐骋忽然停在我面前,“不能提供做饭服务,那麼,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服务项目?”
他的脸近在咫尺,要是以前,我大概想着的是拳头从什么角度挥过去,能打掉他的门牙。
可現在,我居然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徐騁也發現了,笑了一聲。我發現他笑起來還蠻好看,但下一刻我又清醒了,不能被他的美男計迷惑。
我是有任務在身的。
徐騁去煮粥,我站在廚房門外,居然有一瞬間的內疚。
等粥上來,我取了兩隻碗,和他面對面坐著。「唔,「我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可以啊,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
徐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要是來點小菜就好了。「我拼命喝,目的是將徐騁的粥喝完,讓他無粥可喝。
徐騁嫌棄地磨了磨牙,將碗放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將碗洗了。「他上樓,又想到什麼,「我早上六點起床,希望能看到早餐,以及乾淨整潔的家。」
他說著,人消失在房門口。
5.
第二天,六點整。
「早安徐總,「我打開房門,「現在是您客製化的叫早服務。」
我說完,才發現床上空蕩蕩,徐騁正裹著浴巾從洗澡間出來,我頓時愣住,眼睛定格在他的八塊肌上。
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還要看?」徐騁大大方方站著,揚眉道,「罪名還要加一筆——猥褻。」
我翻了個白眼:「誰猥褻你?就你這姿色,我一千塊能找倆。」
門內,我彷彿聽到徐騁磨牙的聲音。
一刻鐘後,徐騁穿著西裝下樓,我默默收回剛才的狂言,他這條件,一千塊找不到倆。
「這就是你準備的早餐?」徐騁站在桌邊,看著我。
「我親自煮的,一夜沒睡。」我指著自己的黑眼圈,“你要是不滿意,那你自己来?”
徐骋没说话,坐下來喝了一口,眉頭立刻緊蹙起來:「下毒就是謀殺,毒不死是謀殺未遂,你自己手機查一查,判幾年。」
他优雅起身,抓起外套,準備出門。
「你、你去哪裡? 」我追出去。他停下來看著我:“有事?还是舍不得我走?”
我有點心虛:「晚上記得回來吃飯,我、我會認真做飯。」
他望著我,眉頭動了動,有些意外。
「另外,」我咳了一聲,“你喜欢吃什么?”
明天就是洽谈会,今晚我必須讓徐騁回來,而且也必須想到辦法,讓他明天到不了現場。
這樣我老爹就能穩贏了。“我海鮮過敏,其他的都不挑。「他說完鄭重地看我一眼,關門走了。
海鲜过敏?天助我也!
我立刻去挑了一堆海鲜,但一想,觉得太明显了,徐骋不会吃的。
於是,我买了海鲜酱。
照着视频,我研究了四个菜,从中午到晚上,经过数次失败后,终于成功了。
“不成功便成仁!”
我将过敏药揣在口袋里,一会儿徐骋开始过敏,我就立刻给他喂两粒,这样既保证他没有生命危险,又会因为身体不适,而无法出席明天的会议。
我简直是个天才阴谋家。
七點,徐骋准时到家,我殷勤地跑去门口迎接他:“徐总,您回来啦。」
然后将他的拖鞋规整地摆在他面前,接过他的公文包。
见过某国家庭主妇欢迎下班回家的丈夫的画面吗?
我今天认真学了半个小时。
徐骋惊讶地看着我:“我记得你学的是民族乐专业吧?还顺带学男尊女卑?”
我气得嘴角抖了抖:“在徐总您的面前,我不自觉就卑了呢。」
徐骋笑了起来,从我面前走过,悠悠地道:
“我去年在酒吧,看见一个小姑娘,揪着醉鬼的头发,摁在沙发底下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该和那位小姑娘学学。」
我吃惊地看着他。
因为他在说我。
去年暑假,我和姐妹去酒吧玩。姐妹穿得很清凉,被一个醉鬼言语羞辱和挑逗,我氣不過,将那人暴揍了一顿。
“那次你在现场?”
他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难道我忘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赶紧给我姐妹打电话,问她去年酒吧的事。
“徐总在啊。你不记得了?”姐妹莫名其妙道,“被你打的那个男人,后来找了十几个弟兄,你忘了?”
我很茫然。
那天我能有胆子打人,一是我确实生气,二则是因为我喝醉了。“后来是徐总解决的,他送我们回家的时候,你还要了他的电话,说第二天请他吃饭来着。」
我:「……」
不记得了,这是什么狗血的英雄救美场景。
我回過頭去,更加心虚地看了一眼徐骋,而后默默放下电话。
姐妹还在电话里嗷嗷叫:“你还强吻他了,说他好帅,问他要不要做你家上门女婿。」
我果断掐断了电话。
我做了什么?我居然强吻了我的救命恩人,最关键,我居然一点都不记得。
造孽。
“干什么?”徐骋望着我,“一脸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說著,放了一本刑法的书在桌子上,并用修长的手指,點了點頭:
“送给你了,多看书没坏处。」
我吞了吞口水,眼睁睁看着他夹了一块牛肉,进嘴里。
海鲜过敏……刑法……救命恩人?
6.
“别吃。」
我将徐骋的筷子抢下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吐,吐出來。」
他皱眉,面色沉沉地看着我。
“吐啊。」
他不吐,呜呜了两声,我腦子一熱,居然弯腰亲住他的嘴。
天地良心,我不是想再次非礼,我纯粹是想将那块牛肉抢出来。
還好,我成功了。
“让你吐,你怎么反应这么慢啊?”我将牛肉丢进垃圾桶,回头瞪他一眼。
徐骋没反应,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但他的嘴角到耳尖,瞬间被红色覆盖,像一只烧红的龙虾。
“你怎么了?过敏了吗?”
我赶紧掰了两粒过敏药给他:“过敏这么严重吗?这、这也没吃进去啊。」
我顫抖著手,将两粒药往他嘴里塞。
「十年有期徒刑,二十年有期徒刑」在我頭頂飄。
嗚嗚嗚,我大好青年,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我沒有海鮮過敏。「徐騁忽然站起來,椅子在他身後「嘩嘰」倒了,“我、我還有個影片會。」
他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但我卻鬆了口氣,因為他走路步伐很穩健,就是氣息不太穩。
我想了想,還是應該把問題聊開了。
推開門進去,徐騁已恢復如常,我發現他並沒有在視訊會議,鬥膽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他目光闪了闪,抱臂靠在椅子上,等我說。
“我、我故意在牛肉裡放了海鮮醬,但……但我迷途知返了,真的。」
徐骋嘴角勾了勾:“還有呢?”
“还有我刚才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我是一時心急才手忙腳亂,沒別的意思。」
徐骋的脸垮了,氣息明顯比剛才冷:「說完了嗎?說完就出去。」
我耷拉着头出去,想給我爸打個電話,我負了他所託的重任。
下不去手。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另外一個辦法,打不過他,为什么不加入他?
我喜滋滋地重新做了两个菜,端上樓:“徐总,吃飯了。」
“这次干干净净,一點海鮮醬都沒有。」
徐骋没说话,靜靜地看著我。
「怎麼了?」他不解。
他指了指電腦,我一轉過去,電腦裡幾十隻眼睛正圓溜溜地看著我,腦門上清一色寫著「吃瓜」兩個字。
「打、打擾了。「我呵呵笑了一下。
“徐总,這是誰啊? 」我聽到有人八卦地問他。
「不好意思,也打擾大家了,我是徐先生請過來的保姆。」我趕緊解釋。我今天真的是糗大了。
說完,我趕緊出去。
可是關門的時候,我聽到徐騁解釋道:
「朋友,不是保姆。」
7.
緊接著,一群曖昧的笑聲傳了出來。
「當然不是保母了,这是徐夫人!”
“夫人也太可爱了,和徐总还真是般配啊!”
我心跳漏了一拍,慌慌張張地去了廚房。
可是耳邊還迴盪著他們的笑聲,和徐骋那句“不是保姆”。
一个没注意,拉开烤箱的时候,忘记戴手套。
等疼痛袭来,我才知道自己被烫伤了。
手上一松,厨具和糕点掉了一地。
叮呤咣啷的一阵响动后,徐骋从楼上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在他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看到慌乱的情绪。
他拉著我的手,好奇怪,明明疼到麻木的手掌,忽然變得清爽冰涼。
他輕輕地給我沖冷水,溫聲安慰我:「沒事,我帶你去醫院。」
可能是靠得太近,他的氣息來得又太急,輕輕拂過我的耳旁,我心中的那池水,轻轻地荡漾着……
恍惚之間,他說要帶我去醫院,我自動跟著他走,沒注意腳下的門檻。
「撲通」一聲,我徑直朝著前面倒了下去。
幸好他听见动静,转身迅速扶着我。
就這樣,我倒在他的怀里,一股薄荷香味扑鼻而来,緊接著,他有力的臂膀抱着我,宽厚的胸膛给了我极大的缓冲。
我赶紧站起来,可脚踝处的疼痛感让我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
“嘶——”
他关怀道:“怎么了?”我欲哭无泪,指着脚踝:“好像扭伤了。」
我就說,身为天才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吧?
怎么最近格外倒霉?
他扶正我,忽然,我身体腾空,再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打横抱起。
我盯著他,俊美异常的一张脸,從這個角度看,又多添了几分安全感。
「不用,”亲密的接触让我呼吸都开始困难,我的声音小到了极致,“你刚做过手术,我可以自己去。」
他没理我,开了门,一路抱着我去了医院。
8.
做过检查,只是简单的扭伤、烫伤,抹药包扎后,休息就好了。
这家私立医院我没怎么来过,不过听刚才徐骋和医生的对话,两个人好像是朋友。
“徐骋,你还真是为了美人不要命啊!”
“做了手术才多久?这种剧烈运动,下次还是雇人来做吧。」
他们在病房外,徐騁的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不過是怕她受傷。」
我赶紧叫了他的名字。
等他進來,我有些愧疚:“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
他离得很近,挑眉道:「非禮勿視。」
我干脆上手掀开了他的衣服。
剛包好的紗布上,有血跡。
我的伤其实没太严重,自己也能打车来医院的。
可是看到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为了我竟然不在意自己,我心里很感动。
「謝謝你。」
他笑了笑,這一次,是很纯粹的笑容。「沒事。」
就這樣,我们两个伤员,只能在家惺惺相惜。
躺在大床上,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爸,對不起,我这里出了一点小状况,恐怕要辜负你的重托了。」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只是一点烫伤、扭伤。
安慰了几句又吩咐我好好休息以后,他笑了起來。
“我和你妈妈在外面旅游呢,笑笑,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好好休息啊,爸爸回来就来看你!”
隔着电话,我都能脑补到我爸龇着个大牙在那乐。
「對了,还得照顾好徐骋啊,他健健康康的,才能给我源源不断的项目!”
9.
“小瘸子,你想吃什麼? 」
我手受伤了,做饭自然就交给了他。
我以为他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不会做饭,沒想到,他系上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不是小瘸子,「我盯著他,不怀好意一笑,“再敢说我,信不信我戳你伤口?”
他挑眉瞥了我一眼:“你走过来都费劲。」
我说他也病着,干脆别忙活了,點外賣。
可他不理我,在厨房忙忙碌碌半晌,做出来的饭菜,還挺好吃的。
他吃饭时细嚼慢咽,看起来斯文有礼。
他的话不多,但偶尔看向我时,那种温柔的笑意,仿佛带着电流,直击我最柔软的心田。
他工作的时候,我就在一旁陪着,他闲下来了,我们就一起看电视。
有时候我会跟他一起看悬疑推理,他也会陪着我看喜剧或是爱情。
午安,我要去洗澡,可是因为不方便,徘徊在浴室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伤口不能沾水我会小心,但现在我连进浴室都费劲,水太多,我一个小瘸子,太容易摔倒。
好在他很细心,小心翼翼扶着我进去。
洗完澡,我打開門,看到他还在门口,我愣了愣。他伸出手:“怕你摔倒,现在要去休息吗?”
我的脸通红,我现在可只是穿了一件睡衣,里面是真空的啊!
可能是看到我脸上的红晕,他下意识地打量了我一眼。
他耳尖微红,好像也是明白了什么。
他輕咳一聲,说话有些不自然:“还是,要自己过去?”
“我自己去吧。」
刚要走,他在后面叫住了我。
“你头发没干,小心感冒。」
說完,他拿着吹风筒,给我吹头发。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指尖偶尔划过我的耳尖,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
镜子里的我和他,仿佛置身在粉红色的泡泡里。
他低著頭,眉眼認真,帅气的脸庞,让我忍不住想轻吻他。
然后……
我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吧唧一口,冰凉柔软的触感袭来,他的瞳孔在我面前放大。
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雷鸣。
他耳尖通红,盯著我,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我磕磕绊绊地解释,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我发癫了”。
他笑了,我的心不可控制地跳动着,像是情歌的节拍。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我沒想到,还真有人来救我。
10.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中年女人说话的声音:
「楚楚,我儿子现在应该就在家里,你在客厅坐一坐,我去叫他。」
說完,妆容精致看似四五十岁的女人出现在我和徐骋面前。他一瞬间的错愕后,叫了一声“妈”。
我赶紧站起来:“阿姨好。」
徐妈妈皱起眉头,打量着我,那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保姆怎么能和你共用一个卫生间?”
徐骋解释道:“她不是保姆。」
徐妈妈的眼睛转了转,再看向我時,表情都阴沉了许多。
“既然不是保姆,那留在你家里就更不好了。」
“天黑了,还不送人家早点回家?”
“女孩子夜不归宿,名声多难听啊!”
徐骋脸色变沉:“她受伤了,家裡沒人。」
他說,自己受伤的时候,我都在照顾他,我受傷了,住在他家被他照顾,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说还好,一说,徐妈妈怒气值噌噌往上涨。
“什么?你居然还照顾她?”
“我辛辛苦苦照顾你到这么大,就是让你照顾女人的?”
徐骋眉头紧皱:“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徐妈妈不依不饶,又开始对我阴阳怪气。
而徐骋始终护着我,徐妈妈越来越生气。
两个人吵了起来,最後,徐妈妈认了命,瞪了我一眼:「算了。」
“徐骋,你過來,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客廳裡,一个长相姣好身材高瘦的女孩站了起来,挥着手,她朝着徐骋甜甜一笑:「你好,我叫赵楚楚。」
我認識她,应该是在之前的娱乐新闻上。
前段时间她出演了一部古装戏,因为剧本不错,加上导演出名和有巨星出演,身为配角的她,也一炮走红。
徐骋还在气头上,压根不理会徐妈妈。
而赵楚楚也没觉得尴尬,笑了笑说道:“大家还没吃饭吧?”
“听阿姨说你前段时间做过手术,不方便做饭。”“那我给大家做饭吧,手艺很一般,大家将就一下。」
說完,徐妈妈点了点头,她去了厨房。
11.
赵楚楚太谦虚了。
她那厨艺比我和徐骋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吃飯的時候,气氛有些尴尬,徐妈妈一个劲儿夸赵楚楚手艺好。
虽然这是实话,我也跟着点点头,还海吃两大碗,但徐骋没吃几口。
徐妈妈看着我的视线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我也是有脸皮的人。
吃完飯,我告诉徐骋:“我准备回家了,你现在应该也不需要我照顾。」
他沉默了几秒:「嗯,明天阿姨也该回来了。」
我们两家隔得不远,他有伤,也不能开车。
他就这样扶着我走回去。
寂靜的夜晚,偶尔迎面吹来温柔的风。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没怎么说话,我到了家。
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又去了南极。
“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哎呀这边信号不好,笑笑,我先挂了啊!”
我爸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看着偌大的家里如此冷清,我忽然有种失落感。
我觉得我身边应该有一个人才对。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习惯了徐骋的存在?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依赖上他?
他不在,我總覺得,失去了什么。
不过我还是把自己给骂醒了。
是不是受虐狂?当牛做马被人当保姆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失落个什么劲儿!
为了摆脱这种左灯右行的纠结,我打电话找闺蜜聊天。
“我还以为啥事呢,我來接你,我们去嗨一晚上,明天早上醒来,我保管你什么都忘了!”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我刚喝了一口,徐骋的电话来了。
接听后,吵闹的环境里我愣是一句话都没听清。
喂了几声,才发现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看着通话记录,我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12.
第二天醒來,我打開手機,自动推送给我一条娱乐新闻。
【知名女星赵楚楚疑似恋爱,男方英俊帅气!】
打開後,赵楚楚和一个男人在餐厅吃饭。
我認識,那是徐骋。
两个人的侧脸都很好看,我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冒出两个字:般配。
他们太般配了,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闷闷的,想到什麼,都笑不出来。
等到放假快要结束了,我爸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
他说项目负责人结婚,让我去送份子钱,顺便吃喜酒。
无语了,还是下任务。
不过我只能去。
到了現場,我没想到徐骋居然也在。
我避开他,可是在吃饭的时候,隔著人群,我还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换来一次目光交汇。
我朝着他笑了笑,露出很克制很礼貌的笑容。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是不重要了。
畢竟,在他的身边,还有赵楚楚。我低著頭,眼睛酸酸的。
忽然,身边有人坐下来,緊接著,熟悉的声音响起。
“离开了就不是朋友了么?”
“电话都不接?”
我抬頭,徐骋正看着我,一如既往的眼神,温柔又温暖。
“我接了,只是那天在酒吧。」
徐骋没说话,坐在旁边,默默吃饭。
我用余光打量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慢條斯理。
可是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
一样了。
为什么他明明在我身边,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我喝了些酒,还是没觉得好受。
離開的時候,門口,徐骋拦住了我。
“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他身边,跟着赵楚楚。
我其实想说,不用管我。
可赵楚楚的声音抢在我前面。
「是啊,你住在哪里?可以先送你回家。」
徐骋突然开口,他盯着赵楚楚,微微蹙眉:“你自己回去,我很忙,没空送两个人。」
一向温柔热情的赵楚楚,这次也难免黑了脸。
13.
我跟着他上了车。
他开着车,我靠着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晕晕的,又有些酸酸的。
不清晰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他淡淡说道:“那是我的初吻。”“哦。」
嗯?
我脑子一片混乱,什麼意思?
忽然,车停住了,而我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彼时冰凉柔软的感觉。
他缓缓逼近,我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渐渐放大,看着他那双眼睛干净又深情。
我们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已经不受掌控。
他的眼神很认真:「在你眼裡,我们之间仅仅只是一个项目的关系?”
我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眼中、腦海中,全都是他。
我慌忙地去拉车门,他上了锁。
“我只是想弄清楚,在你心中,我是谁。」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你男朋友。」
我说话声音都变得沙哑:“那赵楚楚呢?”
他愣了一秒,忽然轻松地笑了。
“我和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她在外旅游碰到我妈,给了她一些帮助,我请过赵楚楚吃饭以示感谢。」
“至于刚才,那只是偶然碰到。」
我眼睛到处看,心也在乱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当我又掉入那双眼眸中,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要吻他。
蹑手蹑脚地靠近,我忽然吻上他的唇角。
我感觉到身体在轻微地颤动,隨即,回应我的是他紧紧拥抱的双手,和无法克制的深吻。
「好吧,我同意了。」
就這樣,我和徐骋在一起了。
14.
第二天,徐骋给我发了消息,说在我家楼下。我赶紧下去:“怎麼了?”
他盯著我:“谈恋爱啊。」
我稀里糊涂跟着他走,结果一下车,我差点跌落眼镜。
“工地?”
他點頭。
我無語,真是谈恋爱的好地方。
原來,乙方最近来考察,他有些忙,每天都得过来盯一会儿。
我問他:“那你为什么不忙完再来找我?”
“我想随时都能看见你。」
正在我感动之际,他补充了一句:“毕竟有的人,一个看管不当,就容易把自己变成小瘸子。」
我:「……」
过后他带我去看了电影,选了我喜欢的喜剧。
奶茶、爆米花应有尽有。
看完電影,我们去散步,這時候,我爸又给我打电话了。
“笑笑,我們回家了,你在哪呢?”
我愣了愣,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爸,我和你死对头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爸,你不仅没能搞定徐骋,而且自己女儿也搭进去了……
不行!
就在我支支吾吾时,徐骋将电话抢了过去。
「宋總,我在和她散步。」
我听到我爸的笑声瞬间爆发:“哟!哎哟,我明白了!”
“徐总啊,我回來了,改天一起吃饭哈,我請客! 」
徐骋坦然答应了,我爸让他把电话给我。
刚接过来,他那洪钟般的声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笑笑,你让爸爸怎么夸你才好呢!你居然搞定了徐骋!”
「我就知道,当初让你去干他准没错!”
“你这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回来爸爸给你奖励!”
我爸挂断了电话,但给我留下了一脸的红晕。
我羞愧地盯着徐骋,輕咳一聲:“这个干,是指来你家帮你干家务活。」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只能干笑。
“你信吗?”
他抿唇看着我,點了點頭。
“当然信,小笨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闯进我家就知道去后花园偷韭菜的小家伙。」
我臉一陣發燙,但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上头了。
“谁说的!我还知道拔你冰箱和空调的电线!”
他吻上我的
嘴唇。
“但你接通了我和你之间的电线。」
“宋笑笑,我愛你。」
15.
和徐骋谈恋爱也太轻松了。
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我做,只需要做他的小笨蛋就好了。
不过我还是不承认,我告訴他:“我还是很聪明的,当初我就能改变你的想法,让你把项目分给我爸。」
能洗徐骋的脑,这件事够我吹一辈子了。
他扬眉看着我:“但是有的想法,你改变不了。」
我問:“什麼?”
他忽然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一枚精致的戒指被他举起,他深情地望着我。
“宋笑笑,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说,从见到我的第一面,他的心就告诉他:这辈子非我不可。
我惊讶地看着戒指,又看向他。
“你永远都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愛你。」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戴上戒指。
我要和徐骋结婚了,這種事情,我甚至都不用问一下我爸的想法。
我还记得爸妈和我以及徐骋第一次吃饭的场景,我爸激动得痛饮三大杯白酒,差点就要和徐骋兄弟相称。
“老弟啊——啊不不不,小骋啊,你和我女儿什么时候结婚啊?”
「要不,现在就结婚?她早就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就算是没毕业,一样可以的嘛!”
我和徐骋的婚礼,是由他在操办。
场地豪华又大气,仪式细致又用心。
不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当我们跪在我爸面前的时候,他急匆匆地掏出手机。
“女婿,欸对,你别动!”
咔嚓几声,他对着徐骋来了几张。
然後,仅仅十秒,他的朋友圈就上传了徐骋给他下跪的照片。
【死对头终于给我磕了,老宋高光时刻!】
我和徐骋相视一笑。
沒辦法。
好像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耶!
16.
我是徐骋。
大学毕业以后,我接管了我爸的小公司。
经过几年的用心经营,公司越来越大。
可是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多。
就比如,那个叫宋勇的前辈。
我和他的公司属于同一类型,所以在业务上,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我对他那是敬重和客气,但他对我……还真就不客气。
一天我回家,发现我种在后花园的韭菜不见了。
我从监控里看到,他居然带着一个女孩来了我家。
当时只觉得她可爱:明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还要像一只偷米的小老鼠一样弓着身子。
一边偷,还一边陪着她爸骂骂咧咧。
只是监控录到正脸的时候,我的心慌了。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宋笑笑,一年前她在酒吧救人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是我给她兜了底。
她说好要请我吃饭的,怎么就忘了呢?
因为他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没有追究。
只是偶尔,在工作空闲之余,我竟然会想起那个小姑娘。
又勇又怯的可爱的姑娘。
后来我做了手术,公司情况不太好,不得不出去喝酒应酬。
回家后疼得厉害,竟然出现“幻觉”了。
我看到那个小姑娘又像是做贼一般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确信地看着她拔掉我的冰箱电源,我掐了一把自己,才发现这并不是梦境。
我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又是哪根筋不对劲,可是我看着小姑娘不太聪明的样子,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我把她当成保姆,让她给我倒水。
我让她照顾我,拿私闯民宅的事情威胁她。
几条法律条文下去,她立马瑟瑟发抖,答应照顾我。
不过这小姑娘有些自信过余,不停地在我耳边念叨。
我觉得她可爱死了,忍不住,就把手里的项目送了一半给她爸爸。
当我听见她爸打电话夸奖她,她那飘飘然的语气,我真想冲进房间,狠狠捏捏她的脸颊。
後來,我发现她喜欢盯着我看。
小女孩犯花痴的样子,却也牵动着我的心。
后来我渐渐发现,她好像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要在浴室夺走我的初吻?
那真是我的初吻。
我以為,那天晚上,我就可以跟她表白。
没想到我妈来了,还带了个我完全不喜欢的女人。
她不喜欢笑笑,而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只能看着笑笑从我身边离开。
半夜,我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可是那边,是嘈杂的音乐声和碰杯声。
我很担心她,派人找遍了全城的酒吧,终于找
到了她。
看到她的时候,她喝得烂醉如泥,好在,那一桌都是女孩子,她也没什么危险。
我站在外面,一直守着她,等她打车回家熄了灯,我才鬆了口氣。
可是笑笑,你到底喜欢我吗?
后来我忙了几天工作,再见到她,是在朋友的婚宴上。
她隔着人群对我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眼里的失落。
那一刻,我却十分安心。
我送她回家,我一定要明白她的心意。
幸好,尽管有许多的误会,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细心照顾她的生活和情绪,我关心她的一切。
我想尽我所能,给她幸福。
後來,我們結婚了。
我和那个一眼就认定的女孩,结婚了。
我說過,我会对她好,比自己还好。
我也说过,我愛她,真的很爱。
这种想法,从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了,而且,谁也不能更改。
(全文完)盐 神 阁 为您提供更多免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