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兄妹狼心狗肺。
用來形容我和哥哥簡直完美。
我們一直合作愉快。
直到那天我在心上人面前裝乖,被哥哥咬牙切齒地打斷:
“擰不開瓶蓋?你七歲那年就能輕鬆把我奧特曼的腦袋擰下來!”
1
我叫南迦音,我哥叫南迦星。
重組家庭。
單純因為我跟他臭味相投、沆瀣一氣,所以總是能玩在一起。
向來是我打人,他把門。
偶爾有打不過的,就會變成我拉人家胳膊,他拉腿。
憑著幹壞事的默契,我倆小學階段在這片街區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周圍的鄰居聽到我兩個人的名字,都會單手托腮,目露憂愁,齊刷刷嘆氣。
像是集體在為提升二氧化碳的濃度而努力。
也難怪,畢竟鄰居家的小孩多多少少遭過我們兩個魔頭的蹂躪。
2
倒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和諧的關係。
初次見面,他擰掉了我芭比娃娃的腿。
禮尚往來,我分屍了他的奧特曼。
他發現的時候,我正坐在臥室徒手揪迪迦的腦袋,想讓他分頭行動。
南迦星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喊,然後直挺挺向後昏厥。
倒在地上的響動,讓我有些擔心他的後腦勺會像西瓜一樣裂開。
據南父言,能把南迦星氣暈,到目前為止僅我一人。
我聽完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嗐,这才哪到哪?3
南迦星醒了,我趴在他床邊。
他氣若遊絲,瞥見桌上四分五裂的奧特曼屍體,痛苦地閉了閉眼,「別以為一直等我醒,就會得到我的原諒。」
谁等他了?我刚进来。
但還是點點頭,「那這碗銀耳蓮子湯你還喝不?張姨剛熬的。」
他倔强地翻过身去,“我不!”
蜷在被子里的身影像毛毛虫,卻透露出不吃嗟來之食的英武。
我一樂,端過那碗湯一飲而盡。
南迦星轉過頭,小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你怎么不再哄哄我?”
“真好喝,「我朝他揚揚空碗,笑嘻嘻,「謝謝哥哥,我會告訴張姨你喝了,不然她辛苦的湯被你拒絕,是會傷心的。」
4
南迦星氣得要命,但又不能奈我何。
畢竟用他的話來說,我小小年紀就壞得不顧別人的死活。
「陪我玩嘛,哥,」看出他的恐懼,我反而纏得更緊,在他耳邊笑得像個小惡魔,「不然我跟爸說你冷暴力。」
南迦星瞪大眼睛,“南迦音你要不要脸?”
然后头上就吃了南父的一记栗暴,“对你妹妹好点!”
南父是纯种恋爱脑。
希望哄我媽開心,便對我好得不得了。
導致有段時間,南迦星反而家庭地位最低。整天唉嘆氣,念著南爹寵女滅兒雲雲。
後來,我用零用錢給他買了一套新的奧特曼,我倆之間的恩怨就徹底翻篇。
哦,錢是那個月南父從南迦星的份額扣出來給我的。因為我告黑狀,說他不跟我玩。
七歲的我看著他捧著嶄新的奧特曼傻樂,樂完又一臉傲嬌地說“原諒你了”。
迅速得出結論:
我哥是傻白甜。
以後指定被騙心又騙錢。5
在南父的耳濡目染下,南迦星慣我慣得不像話。
我為非作歹,能被他說成懲惡揚善。
我搶他東西,他看向我的表情反而滿臉慈愛。
那副表情搞得他不像我哥,倒像我爺爺。
說實話,他毫無原則的遷就讓我有點沒成就感。
6
南迦星充當幫兇的角色比較多。
但有一次他是先出手的那個。
那天我上美術課,後桌的男生突然用小刀割了我的頭髮,說喜歡我,想留下來做紀念。
我愣在那兒,盯著媽媽早上精心綁好的辮子像塑膠做的毽子一樣炸開,顯得我如同癡呆。
南迦星瘋了一樣躥上去就打,還又啃又咬,毫無章法。
那個男生哭了,估計不是痛的,是嚇的。
南迦星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美術老師居然拉不住。
最後是我衝上去抱住他。
「哥,哥!回家吧。」
我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感受到少年因為生氣而接連起伏的胸腔。窄窄的胸腔。
南迦星牽著我,在車上哭嚎了一路,好像被割斷頭髮的是他。
到家後,他握著我的頭髮到書房門口跪下,說因為沒保護好我,要等爸回來跟他領罰。
「別哭了,哥,哭得太難看了。」我蹲下來給他擦眼淚,卻根本擦不淨,只能在他臉上抹勻。
我邊抹邊在心裡感慨這個人的眼淚怎麼這樣多。
後來南迦星估計是哭累了,握著我的手躺在書房門口睡著。
嘴裡還念著:“小兔崽子,敢欺負我妹,半夜別睡太死,我要把你剃成禿瓢。」
我笑了出來,平躺下來注視著他哭紅的眼尾。
因為安心,也迷迷糊糊地入睡。就是苦了張姨,經過書房結果發現我倆大白天躺在地上,被嚇得魄散魂飛。
7
南迦星早早就成了二十四孝好哥哥。
但他自己從來沒這麼覺得。
念國中時,某天下午,我吃著他新買的冰淇淋,看著他一筆一劃我的暑假作業,突然良心發現。
「哥,以後你要是沒人要,「我坐在他床上,小腿亂晃,「就跟我過吧。」
南迦星脸上依次出现震惊、懷疑、羞赧的表情,彷彿在放幻燈片,不過是倍速版。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跪坐下來,捉住我腳踝,讓我踩著他膝蓋。
「女孩子不要光著腳亂跑。」他嘆著氣,把毛線襪子幫我套上。
「哥,你臉紅什麼? 」我只覺得莫名其妙,伸腳不輕不重地蹬了他一下,「快說啊,你觉得和爸妈做邻居这个主意怎么样?”
“什么?”他动作一顿。
「以後把隔壁的房子買下來,咱們倆一人一半,互不干擾,是不是聽著挺好。」
「南迦音,」他咬牙切齒,像是要嚼碎我的名字,「你指的一起生活,就是我给你当保姆?!”
哎呀。
被他看穿了。_(:D)∠)_
8
「哥,別生氣了。」
南迦星的脑袋好像变成了茶壶,怒氣還在沸騰。
但他依然幫我穿好襪子才離去,所以不影響我現在死皮賴臉挽上他的手臂。
「哥,吃薯片。」
打开包装袋才递过去,我真貼心。
南迦星早就學會了和我慪氣的過程中,不要跟吃的過不去。
只見他塞了把薯片到嘴裡。
下一秒眼淚落地。
?倒也不用感動成這樣。
他勉強吞下去,再說話的時候嗓子啞了,「咳咳咳,南迦音,咳嗽,你在要我的命。」
糟了。
我看向包裝袋。
薯片是芥末味的。
我
朝他讨好地笑,“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
9
顯然他不相信。
這下輪到我唉嘆氣。
畢竟我哄人的經驗實在貧瘠。
想起自己畫畫還行,就點燈耗油了半宿,給他磨出來一張大頭。
可能是因為睏。畫到頭髮的時候,線條歪歪扭扭,顯得南迦星像被一桶泡麵爆了頭。
導致我早晨捏著畫,揉著眼睛,站在他門口時又後悔了。
這麼醜,完全沒展現我精湛的畫工。
扭頭準備走,門卻在我身後開了。
南迦星睡眼惺忪,看到我手上的畫卻瞬間清醒,“这是我?”
我刚点头,“沒發揮好,再給你畫一幅」這樣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把畫在面前小心翼翼地展開,「還不賴。」
说噔噔噔冲下楼,像瘋狗。
沒過五分鐘他又殺回來,扛著個畫框,出奇地大,上面還鑲鑽。
像是突然想起來還在跟我賭氣,他繃起臉,高貴冷艷,“不要誤會,只是我屋裡剛好缺裝飾品。」
?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哥。
10
後來有段時間,南迦星死活不讓我進他房間。可是爸、媽、保母阿姨和管家都照進不誤,反而比平常更頻繁,像在參加什麼展覽。
張姨給我小報告,我才知道:
南迦星把一面牆都清了出來,專門掛我那張畫。
為了騰地方,他把平常心愛的手辦和樂高之類的都堆到房間另一邊。
他每個來家裡玩的朋友也都被領過去看,據他們說,南迦星單手撐牆,鼻孔朝天,臉上得意難掩。
逢人就念:「我妹是天才。」
11
我哥是笨蛋。
但他這麼高興也有原因。
長這麼大,我除了他,還沒畫過別的活人。
12
上高中後,南迦星一如既往地受歡迎。
他人緣本來就好。可能這是冤大頭的共通性。
最近有個男生跟他走得很近。我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個人身上。
他叫蘭因,和南迦星完全不同的類型。
臉彷彿用凜冬時節凝成的霧凇堆砌。整個人蒼白纖細。
曾經遠遠地對視過,他的眼裡充斥著帶有破碎感的疏離,像是遊離在人群外的雪精靈。
等回过
神的时候,我的速寫本上已經滿是他的身影。
接下來的數學課完全聽不下去,心裡全是那雙眼睛。
我興奮得牙齒打顫,必須要咬緊牙關,才不至於讓別人看出來。
小時候的瘋勁又回來了。
腦海裡叫囂著一個聲音:
画兰因!!!
画他的身体!!!13
入夜,我從浴室出來,頭髮還滴著水。
被不知何時出現在我房間的南迦星嚇了一跳。
他對著我發出一聲冷笑。
「發什麼神經……」我嘟囔著,赤著腳向書桌走去。
然後瞳孔猛縮,因為我的速寫本隨意地攤在那裡。
“南迦星,你翻我东西?”
“我就是进来送牛奶给你,」他聞言,笑意更冷更深,「你的本來就是打開的。」
“牛奶我一会儿喝,你出去吧。」
我想都没想就把速写本合上,後知後覺,此舉實在是欲蓋彌彰。
南迦星卻沒走,他伸手,把我禁錮在他的臂彎和書桌之間。
“不解釋一下他是誰嗎,妹妹?”
他眼里升腾起的,是危險的瘋氣。
我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跟我一樣的香味。
這可不算是安全距離。
無路可退,我氣急敗壞地伸手去推,「離我遠一點,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愛畫誰畫誰,不用你管。」
他到底什么时候练的肌肉,根本推不動。
「看著我,南迦音。」
直视南迦星的脸,我像突然被人按了靜音鍵。
他咬著牙,微微鼓起的咬肌讓臉部線條繃得更緊。原本就突出的眉骨更清晰,整個人冷戾不已。
我熟悉這個微表情。
上次讓他這麼生氣的人,挨了一拳就徹底消停。
但那是事出有因:
國中時我的同班同學向我告白遭拒,放學後又想跟著我回家,剛出校門不遠,就被南迦星發現。
他搶過那個人用來偷拍我的相機,抽走內存卡,再把相機丟回去,抱著手臂斜眼看那個人慌張去接,表情不屑。「以為自己是比巴卜啊,那麼會膨脹。我妹你也敢觊觎?”
我哥有时候张狂又嘴欠,但那一刻我覺得他嘚瑟的樣子好帥。
那人接到相機後長舒一口氣,接著破口大罵。
無非是造謠我釣著他又跟別人牽扯不清雲雲,都是些陳腔濫調。我聽得想打哈欠。
莫名其妙有些冷,我搓著手臂張望。
南迦星被寒氣圍繞,整個人像插在地面上一把冰刀。
下一秒,冰刀邁開腿,變成折疊刀,並贈送給那個還在狗叫的男生鼻青臉腫大禮包。
14
從回憶中抽身,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南迦星現在像個暴躁的砲仗,和那時一樣。
硬碰硬只會把我們兩個都炸傷。
於是我收起渾身的刺,「哥,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之前可從來沒反對過我畫畫。」
不僅如此,我的畫具基本上都是他出資。
我順口一提哪個品牌的馬克筆好用,他一買就買整套。
平常也會獻寶似的送我昂貴的顏料。
但不直接送,而是放在家裡某個顯眼的地方等我發現,再裝作路過,演技浮誇地湊上前,“这是什么好东西?”
幼稚得要命。
15
「和畫畫沒關係,」南迦星義正辭嚴,「你不能早戀。」
我一噎。
「還沒到點,你怎么就发癫?”
他被骂了反而兴奋起来,“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廢話,難道我畫誰就喜歡誰嗎? 「我白眼翻到天靈蓋,「之前還畫過你呢,那你怎么不说我……”
察觉到南迦星脸上可疑的红晕,我難受得打了個寒噤。哪怕只是開玩笑,這事兒也說不得。
於是我語氣一轉:「我對模特兒都沒想法,他們在我眼裡就是會走的骨頭架子。也不會早戀,放心吧哥。」
16
南迦星非常憋屈,臉黑得像把東北凍梨打碎,做成了塗抹面膜。
第二天吃早餐時安靜如雞,爸媽還以為他被奪舍。
他藉口鍛鍊身體說要走路去上學。
分明是不想跟我一起坐車。
吃完飯後,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我小跑步追出來。
「哥,顏料用完了,「我不該像小時候那樣直接挽他手臂,就矜持地拉他袖口,「放學後陪我一起去買吧。」
注意到他的脸色,又把聲音放軟:“好不好?”
他垂眸,向來英氣逼人的一張臉,因為多次欲言又止,
顯得怪異又彆扭。
最後甕聲甕氣地留下一句:「還是買之前那幾樣嗎?你放學直接回家,骨頭架子會去幫你採購。」
说罢傲娇地扭头就走。
?
青春期少年好难懂。
我說的是骨骼結構,又沒說你是細狗。
怎麼連這也記仇。
17
我在車上閉目養神,但昔日里南迦星的嘰嘰喳喳全都爭先恐後地湧進腦海:
“南迦音你看那里的金毛在荡秋千!”
“南迦音你听这里的鸟是不是在说方言?”
“南迦音想吃什么味的冰淇淋?课间哥给你买。」
“这大概就是音容宛在。」我倚著車窗,悠悠感慨。
「南迦音,你哥我還活得好好的。」咬牙切齒從窗外傳來。我和在同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南迦星對上視線,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搖上車窗,讓張叔快點開。
一個人坐車上學罷了,後座的空間還更大了呢。
我才不寂寞。
……話是這麼說。
但到校門口後,也吩咐了張叔放學不用來接。
沒什麼,就是偶爾想走走。
卻被張叔了然的笑容惹得有些心煩。
看什麼看,我不是為了等南迦星那個傲嬌男!
18
放學時暴雨突至,計劃被打亂,我跑向公車站。
從來沒有帶傘的習慣,因為南迦星會提前準備好一切。
正懊惱地扭著淋濕的發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給我紙巾。
站在面前的少年薄唇微抿,薄霧般安然悄然。
是蘭因。
他也在這裡躲雨。
我輕輕道謝後接過來,卻不知道該擦哪裡。全身濕透,狼狽至極。
蘭因歪頭,神態如同打量陌生世界的懵懂幼童,“你是……音音?”
我呼吸一滯,“你认识我?”
除了有时存心想恶心我的南迦星,還沒有人叫我這個小名。
雨水順著蘭因的動作,從他鬢角滴落,劃過脆弱的頸,又向鎖骨蜿蜒。
鎖骨下方的胎記像被淋濕的蝴蝶。
他的皮膚很薄,應該容易留下印記。
……如果咬下去。
我收回視線。
「南迦星把你的照片貼在他學生卡的背面,旁邊只寫了音音,」蘭因垂下長睫,「有人趁他打籃球的時候偷你照片…你該看看當時南迦星的反應。」
我不可置信地抬眼,卻看到身後南迦星正大步邁來。
「蘭因,離她遠點。「南迦星單手環住我的肩膀向後拽。
他身體的熱度像疾病,把我傳染。
手臂箍住我的力度,竟是要把獵物拖進領地一般。
無聲的警告,沉默的誓言。
雨落地,敲擊我的神經。
側目瞥見少年在急促呼吸下起伏的喉結。
他渾身上下,只有懷裡用校服外套包緊、拼命護著的那堆顏料沒有濕。
南迦音,你還有什麼不明白?我問自己。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
19
我一路沉默,跟著南迦星進了他的臥室。
他自然而然地就要把衣服向下拽,但看到我還在,驚訝得頭髮都立起來,「姑奶奶,这是我房间!”
「哥,顏料還在你那。「我向他伸出手。
抓住我,抓住我,來自妹妹的蠱惑。
我不知為何期待滿懷。
很久之後才意識到,當我面臨一段關係的毀滅,總會有這種期待的感覺。
南迦星順從地把顏料遞過來,但被我擒住手腕,往門上按。
玻璃罐子乒乓球乒乓,摔出一地脆響。
這一刻好像有別的東西也碎了,我暫時說不上來。
雨仍在下,淅淅瀝瀝。
空气中的潮湿接近于某种暴力。
他的存在萦绕着我,像缚于颈上的绳索。
我呼吸着南迦星身上因为雨更显滞重的香气。和我同样的香气。
“你先别动,小心扎到脚,我把碎玻璃扫走……”
南迦星买的颜料被打碎了,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先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真是我的二十四孝好哥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我的手在他身上乱摸。
“!”
他肌肉紧绷,渾身發燙,瞬间就哑了嗓子,「南迦音,別碰我。」
本来没打算做这么过火。
但他的反应太有趣了。
我用指尖描着他的人鱼线,若即若離。唇贴近他耳朵,轻轻呵气。
把掌心贴在他的腰上时,南迦星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身体的热度在攀升。
“哈啊……闹够了没?
”他偏过头,蹙着眉闭上眼睛。
我沒忍住,恶劣地笑出声。
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甜腻。
是不想看我,还是不敢看我?
他的拳几次握紧又松开,从要推开我肩膀的防御姿态,变成彻底放弃,垂在门边,已然骨节泛白。
平日里像个大大咧咧的土匪,现在是丢盔弃甲的贼。被我狼狈不堪地抵在门边,最后的反抗也放弃。
可是怎么办?
他越纵容我随心所欲,我越想看他意乱情迷。
「哥,”我的声音由于亢奋有些失真,听起来简直像另一个人,“我们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
“晚上你会失眠吗,失眠的话你会想什么?”
“我们的沐浴露你一直买一样的吧,洗澡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在张叔的车上我闭目养神时,你会看我吗?你都会看哪……”
“南迦音!别说了!”他终于忍不住,对我横眉立目。眼角紅紅的,好像被欺负过。
只是故作生气的表情没什么威慑力呢。
“你不反驳,刚才也不推开我,”我依然笑盈盈的,「哥,在期待什么?”
门外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踩碎他最后的防线。
那是爸爸进书房了,很快就会叫我们去吃饭。
“先去洗澡,不然你会感冒的,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南迦星几乎是在祈求。
可我是恶人。
向来只顾自己开心。
看着我长大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好啊。”我颔首,缓缓亮出最后一张底牌。刚从他口袋里摸出来的。
于是成功把南迦星瞳孔缩紧的反应收入眼底。
“只要哥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这种……”我凑近他低语。
“……欲念的?”
我展示的,是他贴着我照片的学生卡。
照片明显是偷拍。
画面里我睡得不太安稳,似乎是有些不满地皱着鼻尖,估计是上学的路上在补觉。靠着的肩膀是他的。
如果说镜头能把感情诉诸语言,那他的心思也太直白了点。
“说啊,不说我不放你走。”我咯咯笑着,重新搂上他的脖颈。
……
我哼着歌下楼,南迦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爸妈很诧异,「兒啊,脖子怎么整的
?」
他屈辱地红了耳朵。
“是我不小心把颜料打碎了,哥哥才会被染到。”我满脸歉意地眨着眼睛。
“南迦星你不知道把颜料先摆好吗,怎么照顾妹妹的?”南父声色俱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指责很无理。“有没有伤到手啊?”妈妈也关心地问我。
「沒有,我们吃饭吧。”我把左手背到身后,乖巧地应。
指尖上的红色颜料还没完全清洗干净。和南迦星喉结处染上的是同一种红。
毕竟那是我涂上去的一一为了掩盖牙印。
张姨正把一道道菜端上来,处于爸妈视觉死角的瞬间,我伸出左手的小拇指,在南迦星大腿上轻敲。
等他一脸羞愤地转头,我彎起眼睛,做着口型:
弄疼你,对不起啦。
哥、哥。
20
我们这届刚好赶上八十年校庆,同学们都在翘首以盼一场从早到晚的狂欢。
扮成吸血鬼的南迦星等候在覆盖着红色幕布的班级门口。他们班主题是鬼屋。
早上走得匆匆忙忙,原来是为了来学校换衣服。
顯而易見,南迦星因为被迫营业浑身不自在,望见我之后又压低帽檐,别扭地扯着领结,试图降低存在感。
我刚想开口调戏一番,他的死党们就冲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
“妹妹来啦!”
“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进来逛逛呗,让你哥陪你去,南迦星!还干杵着干嘛呢?”
他们喊我妹妹的次数比南迦星还多。
和周围的一圈人都打过招呼,我与南迦星擦肩而过,牵住他身后兰因的衣角,巧笑嫣然,“你愿意陪我逛吗?”
兰因微怔,随即颔首,示意我挽上他的手臂。
“荣幸至极。」
他的装扮是吸血鬼猎人。还真是……应景。
踏进阴气森森的鬼屋前,我回眸瞥了南迦星一眼。
他的喉结处交叉贴着创可贴,估计是因为痕迹还在。盯着兰因背影的眼睛泛冷目光,透出某种欲望。
那是破坏的欲望。所以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哥哥。
昨晚锁卧室的门干什么?
我对他挑衅地扬扬下巴,又把兰因的胳膊搂紧了点。
21
走在我们前面的是对小情侣,尖叫不停,拥抱不止。
扮鬼的同学也算是尽职尽责,可我感觉很无趣。
后来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比鬼还恐怖,我和兰因在鬼屋里畅通无阻。
南迦星怎么还没追过来?
真煩。
“其实我的睡前读物是伊藤润二短篇集,还独自看过温子仁的全部作品,不太容易被吓到,你不用陪我了。」
我酝酿好真诚的表情抬脸,对上兰因洞悉一切的眼。
“你可以多利用我一点。”他神色淡淡。
如果说南迦星像一捧野火,兰因就是一块剔透的冰。冰是没有情绪的。
我失去了演戏的兴趣,撕下纯良的面具,踢倒脚边的道具棺材,坐在边沿,“为什么帮我?”
“我是兰絮的哥哥。”他没对我任性的举动表现出丝毫诧异,只顾没头没脑地说。
“?」
“你果然不记得,他是小时候拿刀割你头发那个。我当时也和你在一个班,但你……除了南迦星,谁也看不见。」
“哇——”我嬉皮笑脸,“是替你弟赎罪来的喽?我可是睚眦必报得很。」
本想逗他两句就翻篇,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不用抬眼我都知道那是谁的。
于是我的声音几乎是在撒娇了:“想道歉?把你自己赔给我吧,兰因。」
「好。」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这么干脆?
我挑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向他勾,像在逗弄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但兰因顺从地俯耳上前。仅仅为了聆听我伪装出来的软语温言。
太乖了点。
而且兰因俯身的角度,刚好能让我看到他的锁骨。
少年身上逸出的檀香将我裹挟。
我又恍恍惚惚想起不久前,雨水在他苍白脆弱的颈上滑落、糾纏。
于是笑眯眯地凑近他,“再低点。」
等到呼吸都交缠,我却只是偏过头,把他的衣领拉高了些。
旁人看来,大概像极了我把手撑在他胸前,在他脸颊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清楚这一点。
“现在出去,别回头哦,”我用手指抵住他的肩膀,坐在棺材上晃着小腿,樂不可支,“我喜欢听话的玩具。」
兰因长睫无措地颤,呼吸有些许凌乱。可离开的脚步声仍是轻轻的。仿佛他是天使,担心自己走动会惊扰到浮云下的飞鸟。
我
在心里倒数。
三——
二——
还没数完就被粗暴地拎着胳膊,按到角落里。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南迦音?”
暴怒的南迦星是来势汹汹的飓风。
只不过这次站在风眼的人——
是我。
就算他控制了力度,也掐得我有些痛。
但我没表现出来,而是轻踮脚尖,凑到他耳边,语调漫不经心地继续煽动。
“别这么生气,如果哥哥温柔点,我也会考虑……给你一个吻的。」
南迦星怒极反笑,露出的道具尖牙幽幽闪光。
“你刚才的借位那么拙劣,真当我没发现?”
“可是哥,明知是借位还急忙冲过来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南迦星被我戳中痛处,臉色愈發難看。
诡计得逞,我餍足地眯起眼,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半夜我想去给你上药,发现你的房间房门紧锁,哥,我可伤心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陆续有其他同学走进鬼屋,南迦星察觉到脚步声,摀住我的嘴,又扬起斗篷盖住我们两个。
斗篷笼罩过来,如同瞬间降临的夜,扼杀本就微弱的光线。
南迦音一声闷哼。
因为我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他的创可贴,在暗中伸手作乱,描摹完尚且新鲜的伤口痕迹后,指尖在他敏感的皮肤流连。
我触摸到他的喉结,感受到忍耐的吞咽。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结伴进鬼屋的同学们战战兢兢。
“快走吧,怪吓人的。」
他们推推搡搡地向出口走。
直到那一行人出了鬼屋,南迦星都一动不动,噤若寒蟬。害怕被发现而极力压抑的样子很可怜。
哥哥,现在你是什么表情呢?
好想看。
我将南迦星的斗篷甩开后,望进他的眼。
里面翻涌着最深的欲望,沸反盈天。
他很难挨。
可他在熊熊烈火中仍拽紧那根名为理智的线。
如果南迦星的心意没有被我发现,也许他永远不打算坦白。
意識到這一點,我摸出新的创可贴,恼怒地往他伤口上按。任凭他疼到微微颤抖,我也没停手。
「哥哥,你自始至终都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22
我和
南迦星的冷战自离开鬼屋后拉开序幕。
在爸妈面前我们还假惺惺地维持着表面祥和,但私底下我和他的眼神交流还没有和亚瑟多。亚瑟是我们家的伯恩山。平时都是张叔在遛,最近我烦躁不堪,总牵着他去公园。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打水漂,它就滚着圆溜溜的眼蹲在我身旁瞅蝴蝶。我回頭,戳戳它湿润的鼻尖,“亚瑟,去玩吧,不用陪我啦。」
它拱我一下,乐颠颠地跑掉。
不多时便去而复返,得意地冲我大叫。
蝴蝶追没追上不知道,倒是抓了个男人回来。
……还是个熟人。
被亚瑟衔住裤腿的兰因挣扎得很努力,但仍没有逃脱被拖拽到我面前的命运,我們面面相覷,他脸红了个彻底。
亚瑟一条狗充当万马千军,围着我们嚎叫不止。如果狗能说话,大概会响起催促的声音:
我找到人来陪你玩啦!开心点吧!
把兰因像是被强抢的小媳妇儿一样委屈的表情收入眼底,我啞然失笑,「不好意思,亚瑟一般不这么……强势,难不成你们认识?”
本是一句打趣,他却答得认真:“平时遛亚瑟的是位和善的大叔,我们偶尔会遇到,可能亚瑟记住我了。」
歪打正着?
不。
我注视着他紧抿的唇,缓慢却坚定地开口:“你今天之前就知道张叔是我的管家,亚瑟是我的狗。」
不是质疑,是结论。
答案在他瞬间惨白的脸上暴露无遗。
“你越界了,兰因,”我最近已经为南迦星把耐心透支干净,此刻毫不遮掩语气中的恶意,“怎么办呢?”
“對不起,”他难堪地垂下眼,“请惩罚我,聲音聲音。」
我闻言,笑得异常甜腻,指尖沿着他线条优美的颈向上滑,缓缓抬起他的下巴,“Come home with me,good puppy.”
23
从张叔、张姨到爸妈,都对我带兰因回家诧异无比。
毕竟以前我的世界只有南迦星,不曾带任何朋友来家里玩过。
而兰因温文尔雅的样子,也让他们感到新鲜,平时看我和南迦星咋咋呼呼惯了,大家都忍不住上来关照这个乖小孩。
“小兰这么俊,有没有谈恋爱啊?”张姨好奇发问。
兰因矢口否认,又自然而然地被问有没有喜欢的人。這次
他沉默不語,但目光向我扫来,无措又羞赧。
眼里呼之欲出的倾慕不知有几分真,但足以骗过众人。
爸妈在我面前交换揶揄的眼神。
「張姨,我想吃水果。」
我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又自然推着兰因的背上楼。与南迦星擦肩而过时,余光捕捉到他紧紧握着楼梯扶手的手臂青筋暴起。
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绞紧、掐死似的。
24
兰因进我的房间后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毕竟我和南嘉星的合照遍布各个角落。
“你很聪明,兰因,”我细细抚弄他的头发,像对亚瑟做的那样,“简直是毫无破绽的表演。想要什么奖励?”
他凝視著我。湿润的眼,雨后栀子一般皎洁的容颜。
“可你明知那并不是表演……”
“水果来啦!”
他紧紧地自我剖白,被张姨的推门而入打断。
张姨离开后,我用银叉瞄准一颗草莓,用力捅穿,“我喜欢懂事的水果,不需要剥皮的。」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清脆的银器碰撞声衬得空气更加寂静。
我没有看他的表情。
确定草莓汁液不会滴下来,我递到兰因面前,“尝尝?”
他伸手。却没有接过叉子,而是圈住我的手腕,“要奖励这个就好。」
我只能全程注视着他吞咽。
兰因喉结耸动,胸口起伏。他穿的衬衫本来就领口深开。锁骨下方的蝴蝶胎记随着呼吸,在丝绸面料下若隐若现。
我有些后悔刚才挑了最大的草莓。
因为他咀嚼的时间……也太久了点。
薰风化作无形的手,拨弄他的衣襟,原本如同一潭静水的丝绸漾起涟漪,泛滥成波光粼粼的湖面,晃得我有几分晕眩。少年的唇染上草莓汁。
很可口的样子。
偏偏察觉到我凝滞的视线,他又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接着勾唇浅笑,“谢谢款待。」
动作无比自然。喝奶后的猫崽梳理胡须一般。
我回过神才察觉与兰因的距离之近,甚至能嗅到他唇齿间溢出丝丝缕缕的甜。
“尝尝?”他用我之前的话发出邀约,攥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生涩至极地引诱。
……怪不得吃完了还不松开。
我后知后觉地别过头,少年草莓味的吻便落
在颊边。
吻偏后,兰因显得不知所措。下一刻,他把指尖滑进自己衣服里面,輕輕一拽,本就松懈的领口便仅能堪堪拢住肩。
“我也可以是……懂事的水果,所以……”
他拉著我的手,覆上他的脖颈。仿佛我们的皮肤本该是紧密相贴的磁铁。
被陌生却汹涌的情欲席卷,他呼吸灼热。
“……请享用我,聲音聲音。」
是这样笨拙又全心全意地祈求着怜爱。
接下来他做的口型止住了我将手向回抽的动作:
“他在看。」
迟疑的瞬间,我被兰因遮住眼。
紧接着檀香气包围过来,大概是他吻在自己的手背上面。
我在指缝间窥见兰因翘起的唇角,是他未曾显露过的狡黠。
隔壁摔东西的响动传来,他愈发得意地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很好用,音音?”
25
確實好用。这点在次日的运动会上得到进一步验证。
两个班的观赛区隔得很近,我和兰因之间更是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
我擦汗,兰因就递小风扇。
我拿水,兰因主动拧瓶盖。
他同班的男生见了,嬉皮笑脸地围着一圈,掐著嗓子:“兰因哥哥~人家也要你帮忙拧瓶盖~”
他一本正經:“她拧不开。」
我无可奈何地点头附和,男生们信以为真,起哄声此起彼伏。
“好甜!”
“嗑到了!”
“随 200 个瓶盖!”
柔弱人设还没立起来五秒,就被南迦星咬牙切齿地打碎:“擰不開瓶蓋?你七歲那年就能輕鬆把我奧特曼的腦袋擰下來!”
此言一出,众人瞠目结舌。
而我知道,与南迦星之间这场豪赌的最终赢家是我。
26
“少爷不让打扫房间,也不用我给端水果,脸色还很差,是不是病了呀?”
放學回家,我听到张姨的担忧飘至玄关。
便走上前屈指敲了敲桌沿,「別擔心,交给我吧。」
张姨立刻眉开眼笑,“小姐一劝,少爷肯定愿意下来吃晚饭!”
她确实担心南迦星,也确实不了解我才是罪恶之源。
我端起果盘,南迦音房间传出的碎裂声成了踩在我脚下的音阶。
他正烦躁
地捡拾着画框的碎片,被推门而入的我撞见。
玻璃划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淋漓。
画框上镶的钻在地上滚成虚幻的光点,但我为他画的肖像仍毫发无损地摊开在桌子上面。
我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哥,你的决心也就这么点?把画取出来再摔?”他气极了。可他向来只会宠我上天,根本不懂怎么把我从天上拽下来。
“我帮你处理伤口,哥……你也不想让爸妈担心吧?”
房间里就有急救箱,我翻出碘伏,沉默地给他消毒,倏然意识到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平心静气地面对面。
“去浴室吧,”我拉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不然血滴到地毯上,他们要怀疑的。」
南迦星本来要挣扎,可瞥见我左臂上的瘀青又顺从了,他前段时间在鬼屋掐的。
其实已经不疼了,看上去哄人而已。
触到他瑟缩的目光,我故意抚上那处瘀青,“你说我把这个痕迹纹到身上怎么样?它就会跟着我,永永远远。」
南迦星蓦地红了眼。
他甚至连想象中出现那幅画面都不愿。
“小疯子。”他又惊又怒地斥。
“你终于理我了,哥。」
我仰起臉,瞠大双眼,拽起他的手贴到自己颊边,全然不顾他刚才挣裂的伤口在淌血。
后来据南迦星所言,我满脸血污,还甜甜地笑着、若无其事牵他手的样子,真真正正像个疯子。
27
疯子就该做疯事。
南迦星大概没想过会被刚才还给他包扎的妹妹按进浴缸。
我知道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会得到原谅,索性避开他的伤口,打开花洒,将温吞恼人的水淋在他身上。
“哥哥一只手洗澡不方便,我顺便帮你冲个凉,贴心吧?”
如同面对我过去的无理取闹一样,他望著我,无奈又纵容,“闹够了吗?”
不夠。
我把水温调低,在他因寒气条件反射而闭上双眼时,我光着脚踩进浴缸,去撕扯他睡衣的领子。
南迦星这才显出几分慌乱,“南迦音!”
我睡裙的裙摆湿了,和他的小腿纠缠。
裙角上水渍晕染开,和浴缸里洇开的血迹相比显得暗淡。
“只是帮你清醒一下……哥,不想衣服被扯坏,就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用家人之外的眼光看我……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爱我?南迦星,你真的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乱成充斥狭小空间的亢奋鼓点。
我无从分辨。
浴缸旁的一扇小窗瞭望着黑夜。深邃夜空之上明月高悬。
哥哥,此刻只有月亮在窥探。
你要怎么办?
28
次日南迦星重感冒。
我上学途中去而复返,悄悄潜入他的房间。
他背对着门,缩在被子里,有氣無力,“能帮我换衣服吗?”
大概以为进来的是张叔。
我無聲地笑,用小拇指勾他衣角,“确定要我帮你换吗,哥? 」
他烧到面色酡红、神智不清,努力眯起眼,认出我的脸,“是音音啊。」
我扬扬眉毛,“音音是谁?”
“是个小疯子,”他痴痴地笑,“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29
发烧时的南迦星很可爱,很诚恳。
不过后来我带着录音去对峙,他不认。
沒關係,我把它偷偷设置成了南迦星来电铃声和闹钟。
好期待他听到时的表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