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天,我的未婚夫譽王當眾退婚。
他身邊帶了個女子,說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兒家,這輩子非她不娶。
她奪我所愛,害我身敗名裂,還說我一個封建時代的女子永遠贏不了她這個現代社會的獨立女性。
我但笑不語。
這次系統選的女主角,不太行。
1.
譽王來退婚時,我正幫他縫香囊。
聽侍女彩蘭說他帶了個女子,直言非她不娶,一生一世一雙時,針尖刺進手指,血珠點在白緞子上,倒是比我繡的紅梅更紅。
「姑娘,你……你的手。」
彩蘭慌忙找藥替我包紮。
「不礙事。」
我收起香囊丟進炭盆裡,爆炭炸出一片火星,紅梅的花蕊上燒出一個大洞。
「姑娘,這可是您撐了三天做的,怎麼就扔了? 」
彩蘭急的伸手到炭盆裡撈。
我拉住她,「髒了,就不要了。」
「帶我去大廳。」
彩蘭憤憤不平替我引路,等我到場時,譽王朱璜正和身邊的姑娘相談正歡。
那女孩模樣並不出眾,在京城閨秀中只勉強算得上清秀,倒是一雙眼睛,格外勾人,清澈如水,沒有人不會陷進去。
只可惜,藏鋒不到位,眼中的慾念壓不住。
看我的眼神像是刀,鋒芒畢露,我像是一塊肉,她巴不得快點斬在我身上。
朱璜見我來了,第一句話便是:“趙嬌嬌,我要與你退婚。」
我還未開口,那女孩反倒先喔怪他:「殿下,您和趙姊姊是自幼的情分,怎可因為我斷了你們多年情誼? 」
「柳絮,你是我畢生摯愛,此生我只會娶你,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除了你,旁人在我眼中都不過是地上的泥。」
我看到沈柳絮眼中的得意,她余光瞥向我時高高在上,如同在看一隻在地上苦苦掙扎的螻蟻,一個可以任她擺弄的玩意兒。
這樣的招數,我七歲那年就不屑去玩了。倘若她一言不發,裝個啞巴,只讓朱璜來我這兒討不自在,我興許會應允了這場退婚。
原本,髒了的東西我就從來不會留下,包括男人。
但她不該來惹我的不痛快。
我不痛快,就要千百倍的找回去。
我低下頭,一言不發。
再抬起頭時,眼中全是淒苦的淚,这可比沈柳絮修炼不到家的演技好得多。
我哭得越慘,朱璜移情別戀的名聲就越難聽。
而我又有什麼錯呢?
我不過是個可憐的、愛而不得、還因此傷心欲絕,直至病倒的弱女子罷了。
我能有什麼壞心思?
「殿下,您當真要捨了我們十年的青梅竹馬情誼嗎? 」
邊說,我邊展示出方才為他繡香囊時刺傷的手指。
彩蘭更是不忿,為我出頭,說出這幾天我熬夜為他繡香囊、縫衣裳有多辛苦。
朱璜如我所想,自私自利,根本沒把我的付出當一回事。
他瞪了彩蘭一眼,轉身對我大吼:
「本王說過,這輩子只愛柳絮一人,從前青梅竹馬,不過是兄妹之誼,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
「你我之間並無男女之情,愛情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你怎麼能這麼無恥,當我和柳絮之間的絆腳石,第三者? 」
我眼神一震。
这个沈柳絮,是個穿越女!
只有穿越女會一口一個愛情自由,一口一個第三者。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
因為我手裡,已經死過兩個,一個是敢和我娘搶正妻之位,妄圖破壞我家中的姑姑,一個是妄圖讓我身敗名裂,沉塘慘死的表姐。
現在,她們都是義莊孤墳一抔灰。
這次系統又送來新的人選了嗎?
我抬起頭,仔细打量朱璜身边的沈柳絮。嘖。
這個不太行。
02
倘若她不來噁心我,不在我面前揭露穿越女的身份,別來招惹我。
我或許不會理她,甚至我可以大方地把這個髒男人也給她。
只可惜。
她不該惹我。
我是太尉獨女,1000金幣,未來注定要嫁入皇家。
我的丈夫人選有一個範圍,沒有朱璜,還有別人。
既然朱璜想要一個移情別戀的名聲,她又想要一個奪人所愛的小人身份。
我給。
「殿下,嬌嬌自幼便知要嫁予殿下,事事以殿下為先,為人處世謹小慎微,恪守本分,一直擔心丟了殿下的臉。」
「殿下有咳急,吃藥也看不見好,春日杏仁百合,秋夕川貝雪梨,嬌嬌一日也不會忘了燉好給殿下送去。」
「殿下穿不慣繡娘的手藝,嬌嬌從九歲開始,便一手做了殿下的貼身衣襪。」
「如今,殿下只說這是兄妹之情嗎? 」
沈柳絮不是想要高尚的爱情吗,想把我污衊成第三者嗎?
我偏不如她的意。
享受我多年好的男人,吃盡好處,心安大度地把這我的付出,轉頭移情別戀還想用一句『兄妹之誼』搪塞。
甚至把插足第三者的髒水潑給我。
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也不反駁,我只說出這些年我的付出,倘若朱璜和沈柳絮還能摀著鼻子哄眼睛,說這是『兄妹之誼』。
那就看看出門會不會被世人的口水噴死吧!
「那都是你自願的,本王何曾求過你? 」
「趙姐姐,我知道趙姊姊和王爺兄妹情深,倘若我也有趙姊姊這麼貼心的妹妹,那可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沈柳絮笑得勉强,咬死了我和朱璜之間是兄妹,不是未婚夫妻。當了插足的婊子,還想立真愛的牌坊。
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朱璜我要收拾,她也別想跑。
我一抹眼淚,表情無限淒苦。
“就當嬌嬌這些年都不值了!”
我提起裙子跑出門。
彩蘭追得氣喘吁籲。
看到我在湖邊,彩蘭嚇壞了。
「姑娘,您可別做傻事! 」
我當著彩蘭的面掉出眼淚。
「王爺不要我了,他愛的那個女孩說我是第三者,原來……原來是我不配! 」
說完,我跳進湖裡。
彩蘭急得大叫:「不好了,不好了,王爺和沈娘子把女孩逼跳湖了! 」
「來人啊,救命啊! 」
不愧是我的彩蘭,果然能直擊痛點。
她這麼咋咋呼呼一鬧,不出半日,整個京城都會知道,朱璜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背信棄義,移情別戀,回到皇宮他少不了一頓好打。
以他和沈柳絮的『情比金堅』,一定會抗旨不遵,氣的聖上動氣。
到時候,唯一能名正言順求情,還能把他撈出來的人。
只有我。
只有我這個『用情至深』『善良大度』的。
未婚妻。
03
跳下水前,我是這麼得意地想著的。
可理想豐滿,現實嘛。
有些許骨感。我裙子甚至沒有沾上一滴水,就被當朝太子朱瓚,給撈了起來。
「穿上,當心傷風。」
朱瓚強勢把繡了五爪金龍的披風籠在我肩頭,招呼太尉府的下人送我回房換衣服。
不行,我不能功虧一簣。
朱璜羞辱我,讓我顏面盡失,這件事不能就這樣了。
我可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
我越慘,朱璜回皇宮後就會被罰得更狠。
我一摀胸口,強迫自己哭出聲。
「殿下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
我從朱瓚懷中逃開,鉚足勁兒往湖邊的樹幹上撞。
朱瓚大手一揮,手臂擋在我額頭前。
想攔我,沒門。
反正我就是一撞,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暈過去』。
皮膚觸及朱瓚胳膊上那條金線修成的巨龍,我慘叫一聲,閉上眼往旁邊一倒。
「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引路? 」
我倒進一個饒有龍涎香的懷裡。
又是朱瓚!
他怎麼這麼多事?
「你們女孩剛剛撞到孤的胳膊,撞暈過去了,還不快給孤引路,送你們女孩回去? 」
這話怎麼聽起來陰陽怪氣的,難不成茱瓚看出來了?
不可能啊,我演技好得很。
他該不會多事到拆穿我吧?
我有點心虛。
聽說朱瓚和朱璜這個親弟弟關係不錯…
等我回了房,朱瓚把我放下後,竟然叫彩蘭給他斟茶。他是真不打算走了?
他不走,這場好戲還怎麼演下去?
我心裡罵他麻煩,面上還得演出一副清純無害的模樣,悠悠轉醒,然後演出見到朱瓚的吃驚。
「太子殿下,您怎麼會在臣女閨房? 」
他臉上的微笑怎麼看怎麼假。
「是我拖累你暈倒的,我自然要送你回來。」
他用的是我,不是‘孤’。
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姦即盜。
「臣女感恩戴德,銘記在心。」
「感恩算不上,只希望趙小姐多多珍重自身,為不值得的人傷心,怕是不值當。」
他似乎是意有所指。
難不成他在我面前罵朱璜?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拋到腦後。
太子怎麼會罵自己的親弟弟?
他和我寒暄了兩句,吩咐我換好衣服,一會兒去
大廳,他為我主持公道。
離開前,我看到他唇邊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說的話也意味深長。
“趙小姐,你很好,我不會讓你委屈了。」
我聽的背後起雞皮疙瘩。
這個人怎麼毒蛇一樣?
我好像惹麻煩了啊。
等我換好衣服回到大廳時,正好看到朱璜搂紧了沈柳絮,一副此生非她不娶,倘若不答應就以一死了之的剛烈模樣。
「皇兄,自從我認識了柳絮,才知道自己前十八年都白活了,遇到柳絮,我才算清醒。」
「我要是和趙嬌嬌一起,不過是吧兩個本來就不相愛的人綁在一個湊合過日子,到最後也只會是怨偶。」
「我和柳絮是互相欽慕,互生情意,遇見柳絮我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女情。」「感情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我和柳絮相愛,為何一定要趙嬌嬌橫插一腳? 」
「皇兄,您就答應我,讓我和柳絮在一起吧。」
我揉了揉眉心。
這穿越女的段位有些太低了,這樣的話,曾經死在我手中的姨娘也這麼說過。
那時她想把我娘從正房之位擠下來,用那個系統的迷藥迷暈了我娘,想誣陷我娘通姦。
我不過是換了杯酒,就讓她醒來後和外男躺在一起。
她…
哦,想起來了,是被沉塘了。
太子如我所想,皺眉讓侍衛把朱璜和沈柳絮拉開。
「你若喜歡這個女人,收入府中做侍妾便是,太尉府和皇室的婚事不是小孩鬧著玩。」
沈柳絮几乎是在太子话音刚落时跳了出来。
「愛情很小,只容得下兩個人,我沈柳絮永不为妾!”
「我只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要我為妾,我絕不答應! 」
我差點笑出聲,给沈柳絮鼓掌。
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但這世道本對女子更嚴苛,一生一世一雙人須得多年鋪墊,再行律令才可達成。
只靠嘴巴功夫襯托自己的與眾不同,不過是跳梁小丑譁眾取寵。
我沉默不語,等着看沈柳絮自掘坟墓。
朱瓚坐在主位上,眉心緊鎖。
他不該來的。
太子監國,日理萬機,不該把時間精力浪費在不懂事的弟弟身上。
作為『通情達理』又『一往情深』的譽王未婚妻,我當然要趁機好好表現一番。
「太子殿下,都是臣女之過,未能讓譽王殿下滿意,還請太子殿下贖罪。」
「你起來,此事與你無關。」
我趁機一擠眼淚:「太子殿下,終究是臣女福薄,和譽王殿下沒緣分。」
「不若就允了譽王殿下的夙願,也免得殿下為此憂心。」說完我假意心碎,一邊小聲啜泣,哭得梨花帶雨,一邊可憐巴巴的去看朱瓚的臉。
我敢確定,我哭得越慘,朱瓒会整沈柳絮越狠。
04
最終,朱瓚還是沒做決定,只是讓人把朱璜帶迴譽王府,吩咐我不要插手此事。
我怎麼會自找麻煩呢?
但這麻煩就不肯放過我。
一大早,我還沒睡醒,彩蘭在院子裡打花草撒氣。
一問才知道,沈柳絮在太尉府跪下了。
「這女人真是陰險狡詐,她這一跪,活像是女孩搶了她似的,現在外頭罵姑娘罵得難聽,我真恨不得撕了他們的嘴! 」
我淡然笑了笑:「她要跪,就讓她跪去。」
民眾是最好帶動的風向,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推力,就能讓輿論調轉矛頭。
自傷博取民眾同情,是最蠢的行為。
想要得到什麼,得到最有權力之人的首肯就夠了。
當然,戲台尚未搭好,沈柳絮已戏瘾大发,我怎麼能不陪她演這一齣好戲呢?
等我走到大門口,沈柳絮在风中颤抖,一身白衣,飄搖如絮,真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柔弱無依,我見猶憐。
她眼圈泛紅,顯然是哭久了的。
最明顯的是白衣上還有斑斑血跡,像受了折磨。
再一看,她身邊還有個熟人。
一直看我不順眼的七公主朱妤。
朱妤從小不滿二聖處處用我與她相比,她還贏不了我,恨毒了我搶了她的風頭。
這會兒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好你個趙嬌嬌,我竟不知道,你是這麼無恥至極的女人,橫刀奪愛,以勢壓人,要不是本公主,柳絮要被你逼死了! 」
「公主殿下您不能血口…」
我攔住彩蘭,不合朱妤辯論。
和她吵架, 只會被帶進她的邏輯,傻子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只需要置身事外,从头到尾都做一个被卷入沈柳絮和叶璜之间的无辜之人。
「公主殿下,諸侯有罪。」
搶在朱妤和沈柳絮反應過來前,我躬身行禮。
「臣女自知配不上譽王殿下,十年前不懂事,沒有反對聖上的賜婚,以至于今日成了插足沈姑娘和誉王殿下之间的第三者。」
沈柳絮猛然抬起头,慌忙之間,嘴裡說不出幾個反對的音節。
「臣女還自不量力,不知道沈姑娘的身份,就妄言劝誉王殿下接受沈姑娘为侍妾,實在是臣女不該。」
原本還對我憤憤不平,罵我妒婦的民眾閉嘴了。
「臣女這就去皇宮請罪,请圣上将誉王妃之位让给沈姑娘,這樣公主殿下和沈姑娘都能如意。」
七公主臉色大變,趕緊爭辯,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真笨啊,幾句話就能讓她陣腳大亂。
我心中嗤笑,說完也不等她們什麼反應,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彩蘭差人準備好的車馬,朝皇宮一路狂奔。
等我到皇宮時,朱璜還跪在皇后的正陽宮外,朱瓚坐在迴廊下的太師椅上,手裡的鞭子抽在朱璜背上,一點都不因為朱璜是親弟就有所保留。
朱璜被抽出陣陣悶哼,依舊跪得筆挺。
「母後,強扭的瓜不甜,兒臣不願蹉躟一生,不願委屈自己,還請母後允了兒臣夙願。」
他見了我,聲音喊得更大,故意讓我聽見。
嘖。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欺負我『一往情深』的逆來順受?
可是,我不是泥人。
這口氣,我忍了。
05
「殿下,當心身子。」
我脫下身上的披風搭在朱璜身上。
他不負大度地把這的披風丟到地上。
「本王不需要你惺惺作態!」
我順勢嚷嚷哭泣,哭得整個正陽宮的宮女都為我憤憤不平。有了這些鋪墊,就算這婚退了,朱璜也休想娶沈柳絮为妻。
朱璜這樣的名聲,除非是想賣女兒的人家,否則他別想再有好人家把女兒嫁給他。
沈柳絮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替她圓夢。
就怕她要不起這妾室的身份。
我這麼善良的人,當然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進正陽宮,我便跪在地上請罪,只說是我的過錯,我無能,沒能讓朱璜喜歡我,以至於鬧到如今境地。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皇后可千萬不要為此怪罪朱璜。
一番話把皇后到嘴邊的,勸我忍氣吞聲的話都堵了回去。
我這個正主都坐到這個份兒上了,皇后再開口要我隱忍,但就不禮貌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傻。」皇后嘆了口氣,擺擺手讓我出宮。
也請正陽宮的大宮女通知朱璜滾去跪皇室祠堂。
意思很明顯。
退婚的事,她答應了,但必須給他懲罰,讓太尉府看看皇家的態度,證明一切都是朱璜不懂事,皇家其實看重和太尉府的婚姻。
也讓我爹沒辦法在朝堂上繼續為難朱璜。
真是一片慈母心啊。
我怎麼能辜負她呢?
我只是哭得更狠,讓更多的宮人看到我受到的委屈,到時候,有沒有想藉題發揮宮鬥皇后,順勢給朱璜的懲罰加碼的嬪妃去吹枕頭風。
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我只是個文弱無力的深閨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經過時,我特意邀太子送我一程。
太子朱瓚,對我有心思。
這件事,在那天他抱我回房子後,我後知後覺地發現了。
男人要是喜歡一個女人,他的眼神藏不住。
朱璜不是說真愛不在乎門庭和身分嗎?那我就勉為大度地把這妻變嫂子,讓他好好感受到什麼叫做曾經擁有,如今失去。
我對他十年的付出,十年的好,可不能白白餵了狗。
「太子殿下,那日,多謝您救臣女性命。」
我把披風還給朱瓚。
他長得比我高,我故意湊近他,微微踮起腳,靠他靠得極近。
「可否勞煩太子殿下微微躬身?」我紅著臉問他?
他沒有拒絕。
也沒有理由拒絕我。
我故意親手為他搭上披風:「殿下,那日殿下的披風髒了,臣女就自作主張漿洗薰香了,還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嫌棄。」
給他披風的薰香是我特意選得,跟我常用的薰香是一個味道。
就算逆光,我也能看到,朱瓚微微勾起唇,並沒有拒絕我。
我昨晚這一切後迅速推開,讓朱瓚只來得及捕捉到我身側一絲和他披風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臣女告退。」
說完,我回頭望了他一眼,故意等他發現才裝作慌張的模樣躲進馬車,害羞得像第一次會情郎的小女兒。
等我進了車,拍了拍手:「明天開始去明星書齋
,讓書齋老闆把之前我送過去的書都收起來。」
「姑娘,怎麼平白無故的要老闆把書藏起來? 」
当然是给沈柳絮挖坑了。
穿越女三大最愛:平等口號,藥物救人,詩文揚名。
我在皇后那裡上了眼藥,這門婚事很快就會告吹,以皇后的個性,断不会让朱璜娶让皇室颜面尽失的沈柳絮。
最多給個側妃的身份。
沈柳絮一个穿越女,如何肯甘為人下,必定要找機會揚名,等有了名聲,她就可以操縱輿論,揚名天下。
以穿越女的操作流程,必定會先以一首大才詩文作引子,再在宴會上連連鬥倒數位才女。
我當然要給她一個機會。至於會不會被人扒抄襲,這和我一個純良無害的深閨千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可什麼都不懂,我只是一朵單純無知的小白蓮。
06
沈柳絮比我想的更不能等。
元宵剛過,京城就開始傳出她是第一才女的風聲。
「要我說譽王殿下這婚退地對,柳姑娘大才,一首破陣子真是澎湃激昂,那句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生後名,可憐白發生真乃絕句! 」
「還有那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狂放不羈,非閨閣千金能有的氣度,這婚退地對! 」
「以前我只當譽王殿下是背信棄義,但沈姑娘的诗才叫我醍醐灌顶,閨閣中關死了的千金,如何比得上她胸中的丘壑。」
「與其娶太師傅那個除了漿洗針線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不如為她的大才傾倒。」
這樣的流言比比皆是。
她如此迫不及待地為自己揚名。
看來皇后壓著只讓她做妾,給了她很大打擊。
不然也不會這麼急。
彩蘭聽到這樣不像話的流言,氣得要讓太尉府的家丁把那人打一頓。
還是我攔住她,只等著看好戲。
登高,才跌重。
詩會現場,沈柳絮为了出挑,穿了一身白衣,只帶玉簪站在朱璜旁邊,清麗脫俗是有了,就是有些晦氣。
一身白,戴孝似的。
主持詩會的劉翰林臉都綠了,原本還說仰慕她詩才的劉翰林之女劉明月這會兒直接氣得雙臉漲紅。
「她這是要咒我們家嗎,我祖母上個月才身體好轉,她今天吊喪似的上門,是存心為我們家添堵嗎? 」
劉明月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铆足了劲儿挤兑沈柳絮。
一會兒提起家世,一会儿问沈柳絮的出身。
沈柳絮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穿越女,身份比盲流子都差,她哪裡答得上來?
朱璜心疼她,看劉明月擠對她,不顧臉面和體面,一個大男人跑去威脅劉明月一個小姑娘。
「英雄不問出處,柳絮雖說出身不顯,卻是有大才,劉姑娘出身書香門第,照理來說自幼受學問薰陶,怎麼詩才不如柳絮? 「這就是連劉翰林的家教一起罵了。
劉明月急的掉眼淚,偏偏她是臣下之女,朱璜是天子後裔,她為臣,朱璜為君,她若據理力爭,那一定謀反的帽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扣上腦袋。
沈柳絮狐假虎威 ,甚至當場背了一首詩訥諷劉明月。
她是出風頭了,劉明月的面子幾乎被踩進泥巴裡。
在場不少酸腐文人跟著一起奚落劉明月,把她當作女文曲。
一場詩會,成了她沈柳絮的独角戏。
我只作壁上觀,等着沈柳絮自己作死。
萬萬沒想到,她會自己找上門。
我正點茶招待相熟的小姊妹,沈柳絮直挺挺闯进我们之中,一雙眼先是環視四周,確認了沒有她惹不起的人,而後矛頭直指我。
“趙小姐也來元宵賽詩會了嗎?”
我看了她一眼,瞧她這麼興奮,該是想好了用詩才壓我一頭。
我自己當然比不上她抄襲的大文豪,我不過是個小女子。
我放下手中的茶先生,端出世家千金社交常見的禮節性微笑問她:“不知道沈姑娘有何见教?”
「見教談不上,就是聽說趙姑娘以前是上京第一才女,下不才想討教一二。」
“沈姑娘说笑了,我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些拿不出手的針線女紅,說是才女真是謬贊。」
我一邊說,一邊把點好的茶奉上:“不如就请沈姑娘尝尝我点茶的手艺?”
沈柳絮明显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和我一爭高低。
她大袖一揮打翻我的茶:「不過好意思,我詩興大發時一向不拘小節,打翻你的茶是我無心之失。」
「不過,趙姑娘你是心虛了,所以不敢跟我相比? 」
07
我身旁的姊妹看到她如此咄咄逼人,都替我不值。
我攔住她們,大方露出剛被茶水污染的袖子,在场不少人看向沈柳絮的眼神有了嫌恶。
大家都是文明人 ,嘴巴上儘管殺人不見血,可鬧到動手,那就是壞了規矩。
眼看沈柳絮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樂開了花。
“沈姑娘才华横溢,我甘拜下風,自愧不如,要我說,女孩堪稱上京城第一才女,更是第一狂士。”沈柳絮见我不和她比,反倒不高興了。
也是,不真的比一比,她怎麼名正大度地把這一腳?
「趙姑娘,難道你怪我搶了你譽王妃的身份,所以不願意跟我相比? 」
「我竟不知道,趙姑娘如此小肚雞腸,看來以前是我看錯趙姑娘。」
此話一出,我身旁幾個脾氣爆激烈的武將之女已經忍不住,摩拳大方地把這起來給她一耳光。
我攔住幾人安撫了一番。
打臉這事兒,可不能髒了她們的手。
“沈姑娘,若你實在想與人相比,那還是去男賓處吧,我等女子的詩作不宜外傳。」
「哼,小家子氣,小肚雞腸,沒見識。」
「你……」我身旁的將軍之女恨不得拔劍戳爛她那張嘴。
還是我斡旋了一番才免於一場騷亂。
“沈姑娘,您若是想做詩,那我出一題,您就以此題來做,如何? 」
看我終於應戰,沈柳絮摩拳擦掌。
「你只管出題。」
我想到那位死在我手上的穿越女錶姐,微笑著在紙上寫下「梨花」二字。
沈柳絮端出看不起我的眼神,想都沒想,張口便道:「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如何?」她洋洋得意。
我身旁的將軍之女被一口酒嗆住。
“你說什麼?”
沈柳絮翻了个白眼:「怎麼,聽不懂? 」
她又重複了一遍,根本沒看到從男賓處趕來的朱璜臉色多難看。
她剛剛態度囂張,在場不少人都被她戳到肺管子,這會兒她自不大度地把這,饒是朱璜是皇子也攔不住。
剛剛被她和朱璜狠狠下了臉面的劉翰林女劉明月,第一個跳出來証諷。
「還是才女狂士呢,不過是個拾人牙慧的小人! 」
“可笑拾人牙慧,還拾錯了,簡直可笑。」被戳到痛處,沈柳絮当场翻脸:“你什麼意思,我看你在詩才上狗屁不通,嫉妒我,才出言誹謗吧。」
「我誹謗?」劉明月冷笑,讓女僕拿來一本《古今詩選》。
「你做的那首詩,怎麼在這本書上,是一位叫岑參的詩人的作品? 」
「全篇叫《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那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根本不是歌詠梨花,而是詠雪詞,以千樹萬樹梨花開避雨大學壓枝,雪白一片! 」
聽到岑參的名字,沈柳絮慌了,大度地把這,目光閃。
劉明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必然是痛打落水狗地繼續道:「還有你那句了卻君王天下事,是辛棄疾的破陣子,舉杯邀明月是李白的月下獨酌。」
“你一個只會抄襲的小人,有什麼資格自稱才女! 」
“你瞎说!”沈柳絮急了,「你嫉妒我的詩才,嫉妒我有譽王殿下的愛,才編出這本書陷害我! 」
她突然矛頭一轉,手指指著我鼻尖罵:「你們串通好了,是不是! 」
我正要開口,一道挺如青竹的身影擋在我身前。
「你做的詩,一會兒狂放不羈,一會兒有婉約動人,真讓我難以想像上一刻還在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下一秒又在了卻君王天下事。」
“不知道沈小姐可否为孤解惑?”
太子朱瓚一個眼神掃過去,想上前求情的朱璜被震懾在原地。
08
“我……”沈柳絮手足无措。
她不過靠著系統胡作為非,勾引到了朱璜之後,仗著朱璜的疼愛,從沒有真的面對真正的暴風雨。
朱瓚是當朝太子,更是替天子監國有五年之久。
如今天子身體每況愈下,朝中大小事務都由他監理。
大家都知道,三之內,朱瓚必登基。
沈柳絮难道以为朱瓒是好糊弄得蠢货,和朱璜一樣頭腦簡單嗎?
他可不會因為一兩句『人人平等』,就對一個穿越女愛得死去活來。
如今沈柳絮只是被朱瓒问话便冷汗直流。
朱瓚被耽擱久了,語氣多了不耐煩。
“若沈小姐当真无辜,孤給你出一題,你若做出,孤做主為你擔保,上京城中若是還有人對你言三語四,便是和孤作對。」
「孤的題很簡單:勿謂言之不預也。”沈柳絮当场怔住。
她的系統也不過是工具,能提供她各種奇怪的道具,但沒法兒替
她作詩。
一題她便被問到。
倒是一旁的劉明月,就等著這個機會,很快作詩一首,詩文中規中矩,不出挑也不出錯,可对比半天憋不出半个字的沈柳絮,這就算得上上佳作。
等了足足有一炷香時間,沈柳絮依旧在抓耳挠腮。
朱瓚卻沒了耐心。
「孤最恨沽名釣譽之輩,更恨作假! 」
沈柳絮浑身一颤,下意識跪倒在地。
真可笑,幾天前,她還叫囂人人平等,現在也主動的『屈服強權』。
果然,所謂的平等,不過是她給自己抬高身價的藉口。
朱璜顫抖著上前求情,反倒被朱瓚一陣好罵。
「丟臉的東西,被人詔騙還不自知! 」
「皇兄,柳絮她絕無此意,皇兄就饒恕她這一回吧。」
我適時的一擦眼淚,也站出来为沈柳絮求情。
「殿下,想来沈小姐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她也是太想揚名,只是用錯了方式方法。」
我一開口,朱璜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我这个情敌会为沈柳絮说话。
就連朱瓚,也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我卻一再地求情。
最後在我的祈禱下,朱瓒饶了沈柳絮。
他不解問我:“你是昏了頭嗎?”
我餘光看到朱璜的身影,故意裝作傷心的模樣,一邊抹眼淚,一邊大聲抽泣。
「她是璜哥哥的愛人啊,她要是被罰,璜哥哥一定會傷心的…”
邊說,我邊靠在他背上,苦出一塊淚痕。
鼻尖是同我常用薰香一般無二的味道。我把斗篷還給朱瓚有些時日了,這味道竟然不減反增。
朱瓚反手蓋在我手背上。
「別犯傻了。」
我搖搖頭,“我不是犯傻,我只是忘不掉。」
邊哭,我邊靠他更近,靠著靠著直接砸在他胸膛上。
朱瓚身體一僵,而後很快摟住我:「別哭了,不值得。」
我怎麼能不哭呢。
不哭,怎麼把他哭得心軟,怎麼把朱璜哭的後悔?
我就這麼在他懷裡哭了好一會兒,等眼睛微腫,我猛然推開他。
「太子殿下,方才是臣女唐突了! 」
說完,我摀著臉快步逃走,手裡還攥住了他東宮禦製的香囊。
09
自從那天在詩會丟了臉,沈柳絮就不敢出门见人,一直埋頭躲在譽王府中。
聽說還跟朱璜吵了一架。
彩蘭說起這件事,学沈柳絮那副气急败坏又自持高人一等的态度,學得惟妙惟肖。
我面上不露分毫,只專注手上的針線活。
那是一枚和東宮香囊一致的香囊。
我那天拽下朱瓚的香囊,為的就是今天。
等我縫好最後一陣,下人來傳話。
朱瓚正在大廳等我,
我朝他行禮時,他放下茶杯,主動上前扶我起來。
我不經意碰到他的手腕。
他低頭看我時,我又收回手,低頭,端出害羞小媳婦的模樣。
「殿下,那日不小心帶走了殿下的香囊,我手笨,不小心弄壞了,這個香囊是我新做的,殿下不嫌棄的話,就以此賠罪。」
他看到香囊上的血珠,臉上多雲轉晴。「孤很喜歡。」
「孤今日閒來無事,想請你陪伴孤走走。」
我茫然。
他不給我茫然的機會,拉著我上了東宮的馬車。
等我到皇家行宮時才堪堪反應過來。
「殿下,這於禮不合。」
他突然朝我逼近,嚇我一跳。
「你利用孤,就於禮相合? 」
我愣住。
他大方地把這巴搭在我肩頭。
「你藏得很好,只是在孤面前,你藏無法到位。」
「從那天在孤面前哭訴饒了朱璜開始,就是你在佈局吧。」
「利用孤,來成全你的名聲,讓整個京城都知道你是被辜負的那個。」
「你好大的膽子,連孤都算計上了。」
他聲音驟然變得嚴厲。
我一時慌亂,但當我聞到他身上的香氣時,立刻反應過來。
朱瓚在嚇唬我。
他和朱璜真不像親兄弟,一個那麼好騙,一個心裡千百個窟窿。
「殿下若是真怪罪我,也不會把臣女帶來皇家行宮了。」
我的大膽引的他發笑。
他放開我倚在門邊:「膽子不小,你是在勾引孤? 」
身著常服的他少了些太子的凌厲,多了些富貴公子的隨性。
我上前一步,走進他斗篷裡:「殿下不是被我勾引到了嗎?」
我靠得極近,心臟還在怦怦直跳,手心冒了汗。
雖然我確實有嫁給朱瓚的想法,可主動勾他,我心裡還是緊張。
他垂下頭,挺立的鼻尖幾乎要碰到熬我的睫毛。
「名花傾國兩相歡。」
他的手攬上我的腰。
「長得君王帶笑看。」
我臉上燒得通紅,趕緊擋住他的薄唇。
「殿下想做玄宗,小女不堪為楊妃。」
他輕笑一聲,鬆開我。
「這就怕了,不是還要勾引孤嗎? 」
我意識到他在調戲我,氣得一腳踩在他腳背上。
「殿下又何必拿臣女尋開心?」
他倒是不生氣,轉頭問我:“不生氣了?”
我不理他,行禮後便要走。
他突然叫住我。
「你現在先別回太尉府,隨孤進宮。」
「太子殿下又想尋臣女的什麼開心?」
他苦笑一聲:“那个沈柳絮,得了父皇的青眼。」
我一怔。
該來的還是來了。
穿越女的第二大殺器,神藥救人。
10
朱瓚突然把我帶出來,實則是救我一命。
前些日子沈柳絮贻笑大方,成了上京城中人盡皆知的笑話,朱璜還在施壓皇后,要娶沈柳絮为正妃。
皇后一气之下把沈柳絮召入皇宫惩处。
卻不想就那麼一個機會,就让沈柳絮抓到了。拿出系統製藥,讓年輕的皇帝重煥新春。
緊接著開始報復我,句句不離太尉府和太子關係密切,話裡話外都是污衊太尉府謀反。
老皇帝身體差,在床上躺了多年,本就對權力流失感到不快,以前他纏綿病榻,沒有能力去管理國家,將權力轉給太子就是唯一維持帝國運作的解決之道。
現在他身體好了,自然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可權力之爭哪有這麼簡單,太子監國多年,深得人心,朝堂至少不少人都等著哪一天皇帝一命嗚呼就擁立新君,又或是等著皇帝主動禪位。
沈柳絮不过是给了皇帝一个拿太尉府开刀的由头。
本朝丞相乃皇后母家,樹大根深、磁碟根錯節,皇帝不敢動,禦史大夫乃是先皇表親,若動,不孝的唾沫能淹死老皇帝。
而從清流一路青雲直上的太尉府,就是皇帝最好的刀下亡魂。
「你跟在孤身邊,孤帶你進宮,有你做人質,父皇為了防止太尉府起兵,暫時就不會對太尉府動手。」
「你入東宮,也不擔心有人對你下手,逼太尉府謀反。」
我反問他:「你就不怕和我走得近,老皇帝廢了你這個太子? 」
他笑了,一笑如冰雪消融。
「孤自束發之年起便做這太子,至今已有十年。」
“天下又企有二十年的太子乎?”
這話聽起來大逆不道。
我卻覺得順耳得很。
「那就請太子助我一臂之力。」
「事後,太子殿下必當得償所願。」
我和太子約好了先去皇宮拜會皇后,而後入主東宮。
沒想到在正陽宮碰到了一場小騷亂。
「陛下,就是皇后在陛下的飲食和湯藥中下毒,才致使陛下纏綿病榻多年,陛下若再不懲治毒後,只怕他日會遭她毒手,一命嗚呼啊! 」
剛進門,我就听到沈柳絮对皇后发难。
皇后氣的渾身發抖,依舊維持一國之母的尊嚴,不與皇帝起口舌之爭。
皇帝吃了系統出品的藥,精神百倍,自然对沈柳絮的话深信不疑,看向皇后的眼神變得不善。
「你這毒婦,罔為朕的接髮妻! 「皇帝甚至動手打落皇后頭上的鳳簪。
我余光看到沈柳絮得意猖狂的笑,自然猜得到,這是她在打擊報復,報復皇后不讓她當朱璜的妻子。
真是蠢啊。
朱璜雖然人品不怎麼樣,腦子還笨,但他至純至孝,要是朱璜知道她害了生身母親,怎麼還會對她一如從前?
皇后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皇帝又補了一腳。
「朕掛念多年的女人竟不配為人,朕肝膽欲裂,從今日起…”
眼看皇帝就要盛怒之下廢後。
我趕緊衝上前跪下。
「皇后娘娘,您怎麼了,前幾日不是還托臣女去請不卜廬的白神醫入宮為陛下看診嗎? 」
一邊說,我一邊拿出太子為我準備的令牌。
不卜廬的黑金令。
皇后眼中閃過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擠出兩滴眼淚:「如今怕是不用了。」
皇后的大宮女趁機辯駁道:「陛下,娘娘對您的關懷之心日月可鑑,若娘娘真有謀逆之心,又怎麼會托趙姑娘去不卜廬求醫? 」
皇帝面上尷尬。
「不卜廬也不過是個醫館,若皇后真有心為陛下看診,為何不直接宣那個什麼白神醫入宮?
」
这次整个宫里的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沈柳絮。
“沈姑娘!”皇后整理好发髻,鳳儀千萬,「不卜廬乃是太祖親兄長所立,乃是太祖兄的一脈,自有丹書鐵券,皇室不得輕召,請不卜廬中醫者,也要按照不卜廬的規矩。」
「你一口一個宣召,是要逼得皇家反目嗎? 」
就连皇帝也因此不支持沈柳絮。
沈柳絮慌了,找不出理由,只能又從系統中找藥來搪塞皇帝。
我笑了。
據我所知,想從系統中換來各色神藥,需要‘積分’。
这些天沈柳絮铆足了劲儿作妖,她還有多少積分?想來,她也到末路了。
11
皇帝因为一个沈柳絮大闹正阳宫,引起朝野震動。
太子為此請罪,故意閉關東宮。
太子一脈的嫡系上行下效,紛紛戴罪長跪,朝廷一半的工作陷入停滯狀態。
剛恢復健康的老皇帝還需要修養,他哪裡能承擔這麼繁冗的公務,沒幾天又累病了,只能再逼着沈柳絮给药。
沈柳絮为此苦不堪言。
央著朱璜來東宮請太子出山。
他來時,我正跟太子品茗下棋。
餘光看到朱璜,我故意將頭伸到亭外,任由落花撒滿頭。
王子伸手替我掃落頭上落花,靠我極近,遠遠看來就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你又利用孤了。」太子低聲咬耳朵。
他的聲音低沉和緩慢,熱氣噴在我鼻尖,燙得曖昧。
「太子殿下,臣女可沒求您替臣女掃落花啊。」我紅著臉對他眨眨眼。
他粲然一笑,頭更低了,鼻尖幾乎能與我相觸。
「那便做戲做全套吧。」
“你們在做什麼?”
我看到他漲紅的臉,只覺得可笑。
怎麼,前未婚妻和別的男人親近,他就受不了了?
那怎麼不想想,還是為未婚夫的時候,在我及笄之禮當天鬧著與我退婚,我心中會怎麼想?
「殿下。「我躬身行禮,不著痕跡朝朱瓚靠近。
「你……你和皇兄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朱璜哪裡來的底氣對我質問。
就憑我曾經在他身上付出過真感情嗎?
那也只是‘付出過’。那十年,我不要了,及時停損。
對我來說,不要的東西就是地上的垃圾,回味哪怕一刻都是對我人格的羞辱。
「殿下,臣女與太子殿下…”
「你未來的皇嫂。」
朱瓚突然出言打斷我的話。
我詫異看向他。
他卻伸手攬在我肩頭。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朱璜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小嬌嬌,你不是說過要嫁給我嗎,你怎麼又要嫁給我皇兄? 」
他的一句小嬌嬌,噁心的我差點吐出來。
我的閨名也是他能叫的?
「殿下,我們,已經退婚了。」我想表現得深情點,哪知道朱瓚突然在我腰間一撓,癢的我差點笑出眼淚。
我戰鬥著有披風遮擋,反手在他腰間一掐。
他身體一僵,反手把我的手腕抓住。
真是鬧得慌。
我掙扎了幾次,發現掙脫不開,索性隨他去,專心應付朱璜。
他退了我的婚,讓我在閨秀們面前丟了臉,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殿下,我們,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如今,臣女恭祝殿下与沈姑娘百年好合。」我垂眸,心中卻是想。
百年好合,我沒把你們車裂都是我度量大。
朱璜的嘴唇顫抖,連連上前幾步,激動地攥住我的手。
我甚至能听出他呼吸的急促。
好在,有朱瓚在,朱璜不敢造次。
他只能一字一顿对我发泄怒火:“你和我分开,才不过两个月。」
我双眼挤出眼泪,一副清纯无辜的小白兔模样。
“可是我们已经分开了啊。”“殿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沈姑娘是殿下心心念念的唯一,她才是和殿下互相钦慕的真爱,我恭祝殿下和沈姑娘百年好合。」
「殿下,我現在是自由身,婚嫁不是殿下決定的。」
「可你若是和皇兄在一起,成了我的嫂子,上京城眾人會怎麼看我? 」
「你既然心中有我,為何就不能多為我考慮? 」
到現在他還認為我該為他犧牲,認定的氣壯。
整挺好啊!
12
他的行為連朱瓚都忍不下去,強勢把他趕出東宮。
皇帝所吩咐的,讓他請朱璜出山的差事也沒做好。
朝堂上亂成一團。
我只管和朱瓚一起在東宮躲懶。
終於,
皇帝忍不住了。
當我聽到東宮的小黃門傳起天命之女降世,預言妖女禍國,勾引太子的流言時,差點被栗子糕噎死。
“沈柳絮这是无招可用了吗?”
朱瓚替我順氣,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为我擦去手指上的残渣。
“走投无路的困兽而已,父皇那边碍于太尉府的面子,不敢给她赐婚 ,母后也咬死了不松口。」
“她当不上誉王妃,现在急得像热锅蚂蚁。」
“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难道是肚子显怀了?”
朱瓒点头:“她原想用孩子逼宫母后允她誉王妃之位,但母后恨毒了她,连她腹中的小皇孙都能舍了。」
“我已联系了九州郡守,再等三月,若父皇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九州郡守便会一呼百应,进京清君侧。」
朱瓒的意思,是用沈柳絮祭天。
我搖搖頭:“让她死在将军刀下,便宜她了。」
“她想当天命之女,那我就如她的愿。」
沈柳絮想用天命之女给自己贴金,我这么善良的白莲仙子,怎么能不帮她添一把火?我在宫中的庭院中写下十二个字。
不过十天,整个京城的孩童都开始传唱一首童谣。
“天命女,凤凰命,即得之,天下掌。」
我在东宫练字时,一队舆驾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一身宫妃打扮的沈柳絮。
她不顧禮節,衝上前打翻我的硯台。
“是你害我的,是不是,是你害我的! 」
我一根根掰開她捏緊我領口的手指。
“沈姑娘……哦不对,是沈婕妤。」
我按照規矩行了禮。
「您一個後宮嬪妃,擅闖太子東宮,於禮不合吧。」
“是你讓人傳唱,說我是天命之女,是你讓皇帝納我為後妃,讓我沒有機會嫁給朱璜的,是不是! 」
到現在,沈柳絮竟然还认为我是和她抢男人。
真是可笑。
一個男人而已,至於我費這麼大的功夫?
我要的是至高無上的寶座,是共治天下的機會。
我早想過系統挑人的眼光差,一個不如一個。
沒想到系統的眼光差到這個地步。
我都懶得對她動口舌解釋。
“沈婕妤,天命之女,不是您自稱的嗎,怎麼怪起臣女了呢? 」
靠近她時,我又壓低了聲音道。
「你可真是蠢鈍如豬啊,試問天下哪個皇帝能在還沒死的時候,允許自己的兒子搶奪自己至高無上的皇權? 」
「自古天家無父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還想週轉在幾個男人之間? 」
“不覺得自己很可笑?”
說完,我故意朝她仰起臉。不負所望,她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嘶。
有點痛。
我摀著臉,擺出最柔弱的模樣,擠出幾滴眼淚。
“沈婕妤,臣女一向本分,從不出東宮半步,不知為何得罪了您,招來如此禍事,惹得您要殺了我。」
「還請婕妤說清楚,也好讓臣女當個明白鬼。」
沈柳絮瞪大了眼,气急败坏地大叫:“我什么时候说你要杀了你,你血口喷人。」
我哭得更凄惨了,就连泪颜的角度我都算过。
务必保证不远处观察的朱璜能看到,我这个前未婚妻,我这个从不找麻烦的乖乖女,被他放在心尖上,现在又当了他小妈的女人折磨得有多惨。
我这样无助,这样无害。
大情种誉王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折磨?
“沈婕妤这是来东宫耍威风了吗?”
朱璜走到我身边,扶起我,关切问我。
我搖搖頭:“不疼的。」
當然,这么说的时候我特意转过脸,让他看到鲜红的巴掌印。
朱璜亲眼见到沈柳絮动手,结合上沈柳絮抛弃他上了龙床,让他颜面尽失,两分怒火叠加,朱璜毫不大度地把这自己作为皇子的权力,把沈柳絮赶出东宫。
沈柳絮怎么解释,朱璜都不听。
他可是亲眼看到沈柳絮如何飞扬跋扈,我如何逆来顺受,怎么可能再听沈柳絮的辩解。
尤其是沈柳絮还送了他一顶绿帽子。
沈柳絮气急败坏,又朝我好一顿发火,铩羽而归。
我看她气得要卧病,心里放了一串鞭炮。
朱璜还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一副大情圣的模样。
“小嬌嬌,還痛嗎,本王宫中有冰,这就让人拿来替你冰敷。」
我强忍恶心,哭着甩开他,一步三大度地把这东宫。
「殿下,木已成舟,你我……还是远着些吧,娇娇记着殿下的好。”等我回了房,彩兰同我说起朱璜在东宫门口站得像望夫石。
我笑得差点岔气。
13
那天我在东宫给沈柳絮的刺激太大了。
沈柳絮在接下来的半年之中,铆足了劲儿折腾我,隔三差五就要来东宫耍威风。
我每次都逆来顺受,表现得可怜巴巴。
转头就会把这件事告诉朱璜,再通过朱璜这爆炭性子,闹到人尽皆知。
沈柳絮每次都会更飞扬大度地把这来。
我來者不拒。
半年之内,皇后来东宫惩治她不下二十次。
她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又献上系统的药物,让皇帝原谅她的行为,再为她惩罚皇后,甚至一度闹到要废后。
朝堂上谁还不知道沈婕妤飞扬跋扈?
皇帝都不好意思护着沈柳絮。
朱璜又一次送来贵重礼物安抚,他送的礼在东宫里堆成了小山。
朱瓒看到白玉发簪,语气都带了醋劲儿。
“我这弟弟还真是用情至深啊,母后的陪嫁都被他取来了。」
我把玉簪塞进他手中,示意他为我簪上。
“你說,我带着这个簪子嫁给你,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朱瓒噗嗤一声,把我摟進懷裡:“你还真是心如蛇蝎。」
我在他腰侧一掐:“太子殿下这是嫌弃臣女也狠毒了?”
他顺势捏住我的手:“孤就爱你这股狠劲儿。」
我和他腻歪了一阵,门外的小太监白着脸走进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殿下,不好了,陛下驾崩了!”
我和朱瓒赶忙收拾好衣装,赶去皇帝休憩的大明宫。
此刻宫内一片缟素。大廳內,皇后哭得像个泪人。
唯有她嘴角淡淡的喜色出卖了她。
看来死了丈夫升为太后,确实比当皇后轻松。
沈柳絮被几个粗壮的宫女摁在地上,脸上好大两个巴掌印。
皇后看到朱瓒,如同找到主心骨。
“我兒,你可算来了!”
她一指沈柳絮:“就是这个贱人,在宫中用狐媚手段,若不是她,陛下怎会沉迷丹药和酒色,如此年轻就去了?”
「你放屁,我给皇帝的一直是补药,她身体好着呢,分明是你们下毒害死的!”
沈柳絮并没有说谎。
她给的药是真的补药。
我曾让朱瓒想办法弄入东宫过。
那药和曾经我从表姐手中拿到的一样,对身体百益而无一害。
但,补药就不会害死人吗?
我知道沈柳絮在宫中吃过宫斗的亏,為此,故意买通了她的宫人,每天在她耳边提起子嗣的重要性。
沈柳絮为了快些怀上孩子,自然缠老皇帝缠得紧,一大度地把这下去,老皇帝虚不受补,如同一个破桶在短时间内灌上一整个湖泊的水。
怎么可能不造成桶破的惨烈局面。
我施施然開口:“住口,皇后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多年,岂是你能污蔑的,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检查过,陛下是死于……”
我故意红了脸不说。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说出精尽人亡这等粗鄙之语呢?
但意思表达到了就够。
皇后看向沈柳絮,宛如看仇人。
她身边的宫女冲上前又是两耳光,把沈柳絮打的头晕眼花。
“你这贱人,若不是你,陛下怎么会抛下我就去了?”
她又挤出两滴快乐的眼泪。
“本宫作为中宫之主,哪怕再悲伤,此刻也要振作。”“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去了,太子監國多年,成效有目共睹,本宫便以陛下妻子,一国之母的身份,请太子继承大统。」
被紧急召入皇宫的三公九卿五一不同意,立刻拜伏,恭请新君。
“本宫处理了国事,现在来处理家事。」
皇后狠狠瞪了沈柳絮一眼,露出暢快的笑。
“先皇一直宠爱沈婕妤,为了沈婕妤不惜数次包庇,可见沈婕妤深得圣心。」
“为了陛下在下面也能安好,就请沈婕妤下去好好陪陛下。」
“传哀家懿旨,沈婕妤晋为沈贵妃,赐其殉葬!”
沈柳絮脸色煞白,哭着喊不要,病急乱投医,她甚至挣开宫女,一把抱住冷眼旁观的朱璜。
“朱璜,你救救我,我不是要当沈婕妤的,是你父亲逼我的,我心中一直是你!”
朱璜厌恶推开她:“你若心中真的有我,为何要在父皇身下承欢?”
“我看你乐意得很啊!”
“不是的不是的!”沈柳絮还在垂死挣扎。
我清了清嗓子,声线柔和。
“沈贵妃数次来东宫,向臣女讲述陛下对您的宠爱。」
“如今能在下面陪陛下,想来不仅陛下心安,沈贵妃也是开心的吧。」
沈柳絮面如死灰,死盯著我。
14
沈柳絮还是被赐死了。
她死前还在做困兽之斗,不断喊:“系統,救我。」
我推開房門,屏退眾人。
她看到我,疯子一般冲上前来。
“是你害我的,是你!”
我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她满脸不可置信。
“我会一两手功夫,难道很奇怪吗?”我找了个干净凳子坐下,慢条斯理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以為,有了个什么系统,就能为所欲为?”
“你……你怎么知道系统?”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盗取名家诗作,口口声声称人人平等……哦对了,还有什么火锅,肥皂,创业,还有系统的万能药……”
“你们这些穿越女还能来写新招数吗,我都看膩了。」
她面如死灰,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才是穿越的,我知道一切剧情,我才是女主!”
“女主?”
“跟话本子中的人一样,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控,真是可笑。」
“我只信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
“像你这样的穿越女,我弄死两个了。」
“我姨娘,想用一句人人平等,抢我娘的正妻之位,被我亲手送去沉塘。」
“一边喊着人人平等,一边要我娘去伺候她的胎,你說,这是平等吗?”
“所以我就让她和外人躺在一起,被我爹抓了个正着,那个时候她哭得可惨了。」
“沉塘的惨叫声,真是悦耳。」
“你住口!”沈柳絮怕得浑身颤抖,外强中干地对我大吼。
“第二个穿越女,是我表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诗,自称才女,想踩着我上位。」
“原本,我也不想和她计较,毕竟她没看上我的人。」
“可她非要用我的名声当她的垫脚石,还想着入宫做后妃,再当太后,以后压我一头。」
“我就只好送她去庵堂了。」
“她在庵堂被勒死之前,还等着系统给她圣药,用来救去庵堂拜佛的皇后呢。」
“她可不会想到,皇后是特意去了结她的。」
“我不过是同皇后说了,她想当贵妃。」
“当穿越女,就藏着点,鋒芒畢露,真是太好对付了。」
我站起身,一脚踹在沈柳絮的膝窝上。“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可你不该挡我的路,更不该用什么天命之说踩我一脚。」
“自己宣传的天命,送你当了皇妃,现在又送你进了棺材,开心吗?”
沈柳絮疯了一般摇头。
“你好狠,你怎么这么狠毒,你这么狠毒,男人不会要你的!”
我被她逗笑了。
「怎麼,没男人你就不能活了?”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勾引男人吗?”
“我看上的人,是和我利益一致,在此基础上我们互相欣赏,若是厌了,一拍两散便是。」
“我永远不会给人留下拿捏我,制约我的把柄,我可不像你……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我思索了片刻。
“恋爱脑。」
我拍拍她的臉:“你說,我们俩谁封建?”
她怕得浑身发抖。
看到两个嬷嬷拿着白绫上前,她走投无路,竟是跪在地上求我。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
“我还有系统,我还有灵药,我还有美容养颜的灵丹,你救我,我都给你!”
我扒开她的手。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我会握紧我所拥有的,足够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权柄,优雅地老去,我可不像你,觉得一张脸和两句口号就能在这个世界游刃有余。」
看着她面如死灰,在我面前被白绫一寸寸掐断生机,我轉身離去。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穿云霄,伴随云板四声叩响,久久回荡在皇宫上。
“贵妃娘娘殁了!”
15
新皇登基那天,也是我被封皇后的大典。朱璜作为礼官,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殿下,以後,就叫我皇嫂吧。」
我递给他一个无限遐想的眼神,把手放在他手心。
看他面如大度地把这交给他亲大哥,我脸上的笑是由衷的高兴。
十二旒五彩冕冠下,朱瓒的脸比之天子的威严,更多了些喜色。
“可如意了?”
我點點頭。
“正如我意。」
朱瓒的手微微发烫,甚至还有点点汗珠。
他在紧张吗?
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根,我突然想笑。
原來,那个看起来狐狸一样的太子殿下,会这么纯情。
我沒忍住,偷偷对他讲:“朱瓒,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真的喜欢你。」
他捏我的手一紧。
「我也是。」
他说的是我,不是『朕』。
我和他顺着阳光,一步步走上大明宫至高无上的王座之上,开启属于我们的时代。
end
朱瓒番外
作为一朝太子,我从小就活在父皇威严的阴影下,母后虽然温柔,却也只要求我做个言行举止符合储君要求的太子。
我活得很累。
我羡慕弟弟朱璜,他能自在大度地把这己。
我也曾想过做个满楼红袖招的不羁少年。
但这不是储君需要的品格。
我从出生起就注定只能活在伪装之中。後來,我遇到了一个姑娘。
这样的姑娘真少见啊。
她装的俏皮,装得我不忍拆穿。
每次她在朱璜面前装的一往情深,之后又翻白眼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她总能做哪些我羡慕的,不能做的一切。
可後來,我不开心了。
她真的喜欢上了朱璜。
我多希望她喜欢朱璜也是装的。
所以在她表现出对弟弟厌弃的那一刻,我选择进入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陷阱。
我心甘大度地把这勾引,心甘大度地把这裙下之臣。
我听说过穿越女。
这样的女人被她弄死过两个。
所以在她对第三个穿越女下手时,我帮了她一把。
那个穿越女死后,她笑得格外开心。
這就夠了。
看她开心,我心情愉悦。
登基那天,她突然告诉我,她喜欢我。
这是我二十几年来,头一回的失态。
似乎上天看我压抑了多年,终于一发善心,让我也得偿所愿。
我像毛头小子一样回应了她。
「我也是。」
我一早就是。
作者:神奇兜兜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