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有加,引人艳羡。
但我是太子侧妃。
不僅如此,我还是个家世背景比太子妃好数倍不止的太子侧妃。
我本无意插入他们之间。
但太子妃视我如洪水猛兽。
竟然对我父兄下手。
那就别怪我雷霆手段。
畢竟我可是百年世家培養的將門虎女。
捏死她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1
洛寧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看向我時,滿臉是淚:「姑娘,將軍和少將軍出事了。」
我正看着兵书,聞言竟有些手腳發軟:“怎麼了?”
洛宁哭哭啼啼地瞧着我。
我這才知道,爹爹和兄長在邊關,因為七品督軍的冒進,爹爹重傷,兄長被馬碾傷了一雙腿,或許再也站不起來了。
而這個七品督軍,就是屡屡陷害我的太子妃的父亲!
我气愤不已,一掌拍向那上好的紅木桌子,桌子瞬間四分五裂:“岂有此理!”
我是镇国将军嫡幺女沈流年,本是聖上親賜的太子妃。
但我和太子成婚前兩個月。
太子攜木歡月到御前,娶木歡月為正妃。
最後,太子跪暈在上書房,皇上無奈,只要讓木歡月做了正妃。
而我則要屈居在木歡月這個七品小官之女的手下做妾。
為了權力平衡,更為了不讓父兄擔心,我妥協了。
因著我的家世,入府後,木歡月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屢屢構陷於我。
我不屑與她爭鬥,只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洛寧從袖籠中拿出迷信給我:“這是調查的結果。「我看著那封信,因氣憤手抖到不行。
我以為一切都是無心之失。
但沒想到這一切皆是木歡月和她那個督軍爹刻意為之。
而木歡月之所以敢這般放肆,就是因為她得了太子的滿腔愛意,所有盛寵。
現如今,我父兄只得了三千兩白銀,而木歡月的爹連呵斥都沒有。
「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
洛宁跪在地上:「姑娘,太子府就是這樣,不是您不爭不搶,就能安穩了,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將軍和少將軍,您也應該拿出您的手段才是。」
进太子府一年,我從不屑於在她和王子橫插一腳,只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结果竟让她觉得我软弱可欺。
当真是可笑至极!
手中的匕首渐渐收拢,殷红的血液流淌到了地上。
殺人嘛,我沈流年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多她一个也不多。
2
李湛是临渊城风朗霁月的太子,品貌气质上乘,多少世家小姐为见他一面豪掷千金。
成婚半月后,他裹著酒氣第一次進了我的房間。
李湛看著我:「若不是歡月讓孤來,孤是決計不肯來的。」
我冷哼一聲,婚事就是桎梏我的枷鎖,他還當真以為我愛他至深,可笑。
嘴上雖如此說,但李湛看向我的眼神卻再難清白。
紅帳暖燭,我生得明媚,在燭火下亂了李湛的眼睛,眼見他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
到看到我青丝铺泄,宛若出尘仙子时,欲色撒上眼眸。
一切都水到渠成,我和李湛坦诚相见,只差临门一脚。
门外传来木欢月侍女的声音:「殿下,娘娘咳疾犯了,此刻完全喘不上气来了,殿下,您去看看我们娘娘吧。」
我輕笑一聲,并未多言,雕虫小技,怎麼堂堂太子妃竟學了這麼些下三濫的爭寵手段。
李湛這個太子妃,不簡單啊。
李湛似是擔心至極,直接起身穿衣離開。是我高看李湛了,這攤爛泥。
我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小衣看著洛寧進房。
她的臉色難看至極:「姑娘,您就这般让殿下走了吗?”
我擺擺手,覺得沒甚所謂:“無妨。」
我倒是想看看,木欢月还有多少手段。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李湛进我房里五次,每次都被木欢月以不同的借口支走。
我初始那点不切实际的小幻想也在李湛一次次拎不清的状态下消失殆尽。
一国储君,如此没有辨识能力,终日沉溺在儿女情长中,岂是良配?
我开始主动要求不承宠,那样的男子,我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自此我只想安穩度日,平淡一生。
我自小生長在邊關,對於後宅之事,歷來是不屑於去爭鬥的。
如今是她逼我的。
3
回府去看父兄,父親昏迷,兄長坐在輪椅上,沒有一絲鮮活的人氣,像個活死人。
那樣威風凜凜的少將軍,如今卻永遠站不起來了。
任谁也受
不了。
从沈府出来,洛寧還紅著眼眶:「姑娘,您准备怎么做?”
我擺擺手:「召鬼醫入臨淵,務必讓他治好父親和兄長。」
「是。」
临近秋猎,禁衛軍統領找到我,邀我助他安防。
父兄不在,我也要護好沈家的榮耀。
秋獵當日。
我到的時候,李湛和木歡月早就同乘一匹馬出發了,場上不少世家小姐佳艷羨慕。
這是木歡月常使的手段,以此來昭示她到底有多得李湛的寵愛。我和洛寧騎馬出發。
剛到林子深處,就聽見了前方刀劍相加的聲音。
4
騎馬上前,才發現是李湛和木歡月遇上了刺客。
李湛牽著木歡月的手,用劍阻擋著刺客。
圍獵場的侍衛以命相搏,我和洛寧在旁冷眼旁觀。
突然,林子的更深處傳來箭矢的聲音,直冲李湛和木欢月前去。
隻一瞬間,我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我冷笑着骑马上前,一身火红的骑装在昏暗的林子里格外醒目。
挺身拔箭。
只出了两支箭。
一只将射向李湛的箭矢打偏,那支箭擦着李湛的脚边被钉在地上。
而另一只,将射向木欢月的箭矢打偏,但只偏了一些。
直直的射入木歡月的小腹。
木歡月尖叫著倒地。
李湛抬眸看我,眸底滿是驚艷。
刺客是前朝餘孽,三下五除二地就被收拾了。
木歡月看到李湛的神情。
強忍疼痛去拉李湛的衣擺:“太子哥哥……”
李湛如梦初醒般折过头去看木欢月。
大家這才七手八腳地將木歡月帶走。
李湛臨走時還屢屢回頭看我,像從未見過我一般。
迴營路上我命洛寧放出鬼醫在臨淵城的消息。
靜候佳音。
片刻後洛寧進入大帳:「鬼醫被太子請去了。「我喝著剛煮好的大碗茶:「讓他小心行事,切莫露了馬腳。」
「是。」
入夜,鬼醫潛進我的帷帳。
「主公。」
“如何?”
“太子妃此生怕再难有孩子了。」
我勾了勾唇,百步穿杨的我自是知道她会经历什么,即使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
但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别直接告诉她,毕竟有哪怕一丝丝的希望也比绝望的好。」
鬼医瑟缩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我在边关的手段,拱了拱手:「是。」
5
我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太子府的相關事宜。
利用將軍府的人脈為自己造勢。
更以李湛的名義,在城外的善安堂施粥。
堪堪管理了一月,不止是太子府,連帶著民間也對我讚頌有加。
我讓太子府的婢女每天見縫插針地告訴了木歡月。
果不其然,木歡月傷好後第一件事,就是見我。
“听闻橙院的梅花开得极艳,妹妹可愿同本宫一起去赏梅?”
这冰天雪地的,她以重病初愈的人不好好在屋里待着。
跑到外面去赏什么劳什子的梅花?
我狡猾一笑,定定地看着木欢月。
木欢月捏着掌心,额间竟沁出了薄汗,见我久未应声,抬眸看了看我:“妹妹?”
我莞爾一笑:“太子妃的好意,妹妹岂有不应之理,走吧。」
眼看着木欢月长出了一口气。
我对着洛宁使了个眼色,洛宁了然地点点头。一路上,木欢月在我身后小步走着。
我和洛宁脚程快,将将走了几步。
洛宁崴了一下,随后扯了扯我的裙摆。
我低頭看去,一块有些湿滑的鹅卵石,再看向湖邊被鑿出來的冰洞。
心下了然。
“太子过来了吗?”
洛宁点点头。
木歡月離我十步,我和洛寧加快了步伐,將距離控制在二十步左右。
迴轉身時,看到院外一抹黃色的身影。
木歡月走到那鵝卵石之處。
咚!
「救命啊,太子妃落水了。」
李湛的身影很快出现,木歡月落水,而我恰好離她的距離甚遠。
木歡月的侍女大聲呼救著:「側妃娘娘,您怎么可以……”
话音未落看到李湛,生生的止住了要攀蔑我的話語。
我冷笑一聲,解開披風。
直接跳進了冰水里。
將半死不活的木歡月撈了起來。
為了陷害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木歡月被救了起來,神智不清。
李湛
跑上前来,一把将木欢月揽进怀里。
木欢月强撑起最后一口气:“侧妃,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本宫入水?”
說完,木欢月就晕了过去。
在场众人的神色皆变了变。洛宁将披风披在我身上。
李湛晦涩难明,刚刚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木欢月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攀蔑。
我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臣妾自请禁足。」
李湛顾不得我,将木欢月抱离。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了。
6
木欢月旧伤未愈,又急于陷害我,生生地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起来。
而落水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想必李湛是觉得木欢月病得这么重,可能是落水後神智不清才會攀蔑於我。
李湛來時,我將會看完一整本兵書。
「歡月說,當日不是你推她的,你怎么不说?”
我斜睨了一眼李湛,漫不經心地說:“哦?太子是今日才知道这件事的?”
李湛一时气竭:「這麼冷的天,歡月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多久,剛清醒立刻就為你辯白,你还要如何?”
“那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看我冷淡疏离的样子,李湛又端起他储君的威仪命令我:“欢月这阵子病重,你作为侧妃,理应协理好东宫。」
我淡漠地点点头:「是。」
「還有,明日宫里的晚宴,欢月身子抱恙,你陪孤出席。」
話音剛落,一声犹如夜莺般灵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哥哥,你要撇下欢月一个人进宫去吗?”
看到木欢月,李湛的眉眼含笑,连忙上前揽着木欢月的腰肢:“大夫不是说让你静养吗?”
木欢月讨好地看着李湛:“但是欢月也想进宫看看父皇和母后。」
“况且流年姐姐从未打理过东宫的事务,一直都淡泊得紧,太子哥哥别拿这些事儿来烦流年姐姐了。」
一句话将我说得如此不堪,若不能遂了她的意,怕不知要搞出多少事情来。
木欢月一说完,李湛立刻冷哼了一声。
再转向木欢月时,又柔情蜜意:“真是辛苦你了。」
“能帮太子哥哥分忧,是欢月的福气。”洛宁呈上一杯热茶:「姑娘,都準備好了。」
这出专门为木欢月准备的好戏,若是她不在,又怎么演下去呢?
7
「娘娘,木欢月来求药了。」
我翻着手里的匕首:“什么药?”
鬼医拱拱手:“壮骨丹,食者精神百倍,但会亏空自己的身子骨。」
我冷笑了一聲,想来是担心我在宴席上抢了她的风头。
“给她就是。」
「是。」
皇后名为赏花,实则是为李湛选妃,我怎会容许木欢月缺席?
坐在马车上时,木欢月为了不在我面前露怯,连一丝颓态都不敢表现。
我有些好笑,却并未戳破。
进了宫,御花园不少的世家公子和小姐。
席间和木欢月交好的小姐们,以赞美木欢月,贬低我为乐。
“真是乡野地方出来的,你看到她行禮的樣子了嗎?真是不倫不類。」
「是啊是啊,還好只是個側妃,看看太子妃的行為舉止,才真是配得上太子。」
……
我浅笑了知,並沒有多做什麼反應,今日的重頭戲可不是我。
李湛和木歡月在對面的席位上一派鰣鰈情深。
「本將不知,原来大凛闺阁女儿家推崇的竟是如此做派。」
犹如清山雅乐的声音传来,我縮在角落,抬頭看去。
竟看到了两年未见的裴矩。
裴矩端着一柄玉骨扇,在手心轻敲,看到我眼睛亮了亮。
随后看向李湛,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湛皱了皱眉头:“裴将军是什么意思?”裴矩轻笑了一声,但笑意不达眼底:“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大凛的国风竟是这般,闺阁女儿做一首好诗,端一手好字,绣一件精美华伦的衣衫,就是有规矩,就是大家做派。」
“而真正上阵杀敌,浴血奋战的英雄,在你们这,竟然被人称为乡野地方出来的?只是觉得好笑得很。」
裴矩不穿盔甲,只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劍眉星目,朗月星稀的面容让不少小姐都红了脸。
李湛捏了捏拳头:“裴将军所言甚是,是她们太没规矩了。」
裴矩坐在下方,对着我举起茶杯:“沈将军别来无恙。」
我亦回了个茶。
裴矩是离国将军,是战场上捡回去的孤儿,一人一枪拼上的将军之位。
我和他对
战两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在我手下败过十数次,称一句我的手下败将不遑多让。
皇后到席。
眼看气氛低迷,木欢月自请入堂。
在众人面前弹了一手好琵琶,大家立刻鼓掌。
一曲畢,木欢月浅浅喘气,像是累极了。
皇后本就不喜木欢月的家世,看着她这般,觉得不悦,剛想說話。
李湛已经站起身来:“不愧是大凛的太子妃,这一首《凌玉曲》可谓是天籁之音。」
皇后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大家不得不买李湛的面子,对木欢月极尽赞美之词。
裴矩起身对着皇后行礼,并对着我拱了拱手:“沈将军的剑舞可谓是天上有地上无,在边关得见一次,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再见一次。」
木欢月和李湛的表情都变了变。
8
我坐在下首假意咳了幾聲:「不好意思,裴將軍,今日身子抱恙,恐怕再難舞出當日一二,還是別了吧。」
裴矩啧啧称憾。
李湛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出個窟窿來。
幾位世家小姐為了不冷場,一個接一個地在場表演。
「湛兒,這位是晉國公家的嫡孫女。”皇上拉着一个世家贵女殷切地介绍着。
木欢月的脸唰地白了下来。
陈婉茹对着木欢月和李湛行了个礼。
我看向她,相視一笑。
木欢月声音微颤,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正宫的气派来:「母後,您这是?”
皇后的脸色微变,笑了:“婉茹敦良,十二岁就开始管理晋国公府,若是能够进得东宫,一定會成為太子的賢內助。」
李湛还没有讲话,木歡月已經站了起身,一個鎮國將軍嫡女已經是她的心頭大患。
結果又來一個有著同樣家世的晉國公嫡孫女,她一個小小的七品官之女,如何存活?
「母後,晉國公嫡孫女,怕是……”
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婉茹對太子一見鍾情,甘願位居側妃之位,湛兒,你觉得如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說出陳婉茹對李湛一見傾心的話,若是李湛拒絕。
豈止是打了晉國公的臉,怕是連皇上的臉一併打了。
「但憑母後吩咐。」
我眼看着木欢月摇摇欲坠,心情頗好地剝起了栗子。
席散,皇后命众人在御花园赏花,将我和木欢月带走。
我和陈婉茹并肩看向前方步履蹒跚的木欢月。
陈婉茹笑了笑:“当真是小家子气得紧。」
我假意抬手,衣袖滑至小臂,陈婉茹盯了一眼我手上的守宫砂,掩嘴:“侧妃娘娘倒也不必如此。」
我默了默,将衣袖归位:“既要合作,我也得拿出合作的態度來,不是嗎? 」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不愿承宠,那必得找一個願意承寵、家世顯赫的人,分掉木歡月的寵愛。
10
「母後,兒臣沒有那個意思,兒臣只是怕委屈了她們。「殿內只有我和木歡月。
木歡月急於向皇后表明真心,一進殿就開始辯駁。
嫡世子未出,一下子來這麼多女人,她要如何应对?
皇后冷眸一瞥:“流年你说呢?”
我微微矮身:「能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她們的福氣,只是莫要委屈了她們就好。」
皇后微微一笑:「還是世家女有胸襟。」
木欢月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
皇后就瞧不上木歡月的家世。
此番不过又在提醒木欢月,谨守自己的本分罢了。
說到底,还是她木欢月的家世对李湛毫无助力。
皇后封陈婉茹为太子侧妃,另有一个太子嫔和两个良媛,家世皆在木欢月之上。
往后的东宫,可谓是热闹至极啊。
毕竟这些都算是太子潜邸的妃嫔。
以后都是要充盈李湛后宫的,皇上有意退位,李湛不日就要登上皇位。
趁現在自己能經手,皇后恨不得整個東宮都是自己的人。
出慈安殿時,木歡月有氣無力的,想來是受的打擊不小。
當夜,所有美人就將進東宮。
夜宴開始,裴矩竟坐在我這排的尾端。
我從他後面經過,裴矩還對著我挑了挑眉。
我暗覺不妙。
這廝又有什麼陰謀?
东宫刚封的各位美人上台献艺,琴棋書畫,各有所长。
李湛时不时地瞟一眼,我和陈婉茹相视一笑,各种风格的美人,也真是不枉我搜罗了那么久。
木欢月白着脸看着李湛,发现李湛的目光被台
上的美人给抢了去。立时就从侍女手中拿过琵琶,想强撑着上台表演。
皇后冷眉一横:“今日在御花园已经听过太子妃的琵琶了,晚上就别再劳累了。」
木欢月白着脸坐下。
皇后盈盈一笑,看向我:“流年啊,今儿个下午听说你的剑舞一绝。」
我皺了皺眉頭,裴矩这厮是在帮我争宠?
我只得起身:“父皇母后,容儿臣下去准备一番。」
皇上和皇后立刻对着我微笑点头。
经过裴矩时,我低着身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好在烛光昏暗,没人看到裴矩被我踢得险些从蒲团下掉下来。
11
我一袭墨蓝色劲装,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只一飘鲜红的发带系在头顶。
怎一个英姿飒爽了得。
再到宴席上时,引起一阵惊呼。
我的长相随了母亲,越是繁重的胭脂水粉首饰服饰,反倒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越简单,越妖异,曾经裴矩砍下我面具时,对着我的脸呆愣,还曾被我生擒过一次。
行云流水的动作,剑花舞得虎虎生风,令人目不暇接。
一曲畢,席间久久无人出声。
裴矩直接站起身,一声敞亮地:“好!”
宴席上爆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而我连一丝汗,一声气喘都没有。
提剑下场。
众人开始觥筹交错,言语间皆是对我的赞赏。
席散后,我看向等在宫墙外的裴矩,提脚直接离开。
“沈将军,你真不对我道个谢?”
我扶额不想理他:“不用你多事。」
裴矩讨好地看着我:“你想做的事情,我說過,只要不是两国对抗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我直接上了马车,不想再和他多言。
剑舞时我看到李湛眼里毫不掩饰地赞赏。
我对李湛没有男女之情,裴矩如今这般行事,我免不了还要和李湛周旋一番。
当真是多余。
12
刚准备去沐浴,洛宁来报,鬼医又被木欢月请去了。
這麼晚了,还把鬼医请去,想必今日木欢月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明日让鬼医来见我。」
「是。」
我沐浴后准备上榻,洛宁脚步颇急地走了进来:「姑娘,太子来了。」
我连忙将外袍穿上,头上繁重的首饰来不及戴上,只能这么散着发。
李湛缓步走了进来,看到我眼里闪着光。
“参见太子殿下。」
李湛上前扶我,我一阵厌恶,和他不动声色地隔开距离。
李湛跨步到我面前:“流年,孤竟不知,你还有这般才艺。」
我垂着眸子:“不过是战场上闲来无事,琢磨玩的,難登大雅之堂,承蒙殿下不嫌弃。」
“若是你早点,那孤也不至于,嗨,不說那些了,今日有些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說著,李湛直接朝着内室走。
我对着洛宁使了个眼色,洛宁看向门外,对着我点点头。
下一刻,门外传来木欢月侍女的声音:「殿下,太子妃娘娘头疼得紧,请您过去看看。」
李湛将将跨到门边,腳步頓了頓,对着门外道:“请太医了吗?”
侍女显然是愣住了,片刻後才道:“已经请了。」
“太医怎么说?”
“许是冬日落水后的后遗症,说是……”
李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既是后遗症,孤去了也无用,也省得她还要伺候孤,让她好好歇息。”侍女从未经历过这些,在门外跪了好一会没来得及答话。
李湛走到外室门边:“怎麼了?”
侍女忙跪下磕头:「是。」
李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垂眸:「殿下,今日侧妃和良媛都进府了。」
“孤知道。」
「殿下,您不去的话,怕是不行?”
李湛止住脚步:“你在撵孤走?”
我慌忙抬头:「不是的,殿下,只是母后说这几日朝堂上颇有微词,臣妾是担心殿下。」
我难得做小伏低,李湛立刻明白了过来,捏着我的手摩梭不止:“你何必如此懂事呢?”
我垂着眸子摇了摇头,声音里染上哭腔:“臣妾也不愿意,但是为了殿下,臣妾牺牲一些,也是应该的。」
李湛将我揽进怀里:“从前都是孤的错,以后孤一定会好好对你。」
我抚在他胸膛,心内没有一丝涟漪:“有殿下这句话,臣妾就不觉得委屈。」
温柔如水谁不会?
我这般懂事,李湛的眸子看着我,深情地掐得出水来。
我是边关翱翔的鹰,屈居后宅,却不想一辈子屈居后宅。
當夜,李湛歇
在了陈婉茹的院子。
我在他走后,生生将被他碰过的手洗脱了皮。
13
正要睡觉,院子里响起轻微的响动。
推开窗户就看到了裴矩:“你来干嘛?”
裴矩挠了挠头:“今日是我错了,我来给你道歉。」
裴矩随手递上一束紫罗兰:“要知道你和这太子这么不对付,我才不会想着帮你争宠。」
我随手接过紫罗兰插在花瓶里:“以后别做这些多余的事了。」
裴矩凑到窗前,一双宛如暗夜星辰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竟没由来的有些呼吸错乱:“你干嘛?”
“你既不喜欢他,干嘛要嫁给他?”
我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慌乱:“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后别再这么翻墙来我院里,若是被人看到,我如何做人。」
裴矩叹了口气:“流年,你知道的,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所以有些事情你做不了,我可以帮你做。」
我忍下心头的不甘,再回頭,裴矩已经不见了。
想起我和裴矩的相识相知。
我们从一开始的互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惺惺相惜。
他的战略和能力是得过父兄夸赞的。
离国归顺后,我们的关系更加突飞猛进。
他会将离国的小吃,特产放在我帐子外面。
闲来无事时我们也曾在边关策马驰骋。
我们一起领略过边关风光,看过边关的星辰,边关的人情……
直到我被赐婚给了太子,而他也因为离国主君的怯懦。
被送到了大凛做质子。
我们之间再也任何可能。
但此刻,我却只能按下躁动不安的心,做好我的太子侧妃。
14
第二天一大早,众妃嫔到正堂给木欢月请安。
看向眾人,才看到大家毫不掩饰对上首的木欢月的鄙夷。
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得做太子妃,却无法和百年根基的世家大族的贵女们相比拟。
陈婉茹坐在我对面。
假意扯了扯高悬的衣襟,脖颈间的几抹红痕,猝不及防地露了出来。
木欢月再也难以自持。
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婉茹的脖子,胸口上下起伏,想必是气得极了。
陈婉茹不动声色勾了勾唇,眸底满是鄙夷。我和李湛未圆房的事,李湛没有瞒着木欢月。
但陈婉茹不同。
晋国公府日渐衰败,陈婉茹背负着振兴家族荣耀的目的进的太子府。
岂会容许木欢月那些小伎俩落成。
而陈婉茹比木欢月的小意温柔还多了几分清淡如玉。
李湛如何把持得住。
据说昨晚,侍女也去了陈婉茹的院子里,企图以同样的借口将李湛带走。
但那侍女连院子都没进得,在院外高喊时,还被陈婉茹的侍女言辞犀利地骂了一通。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般没有容人之量。」
“想不到堂堂太子妃竟学些勾栏瓦舍的做派。」
……
洛宁绘声绘色地同我讲时,我差點笑出聲。
再看木欢月胭脂也掩盖不了的病态,我心情颇好。
宅斗一事我不擅长,我擅长的,是杀人!
我看着木欢月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差,心情越发的舒畅。
想必昨夜那出闹剧,在东宫是传开了。
我加了把火,人多嘴杂的,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最是要紧。
15
回院时,鬼医已经到了。
「將軍,太子妃昨夜向我要了息生丸。」
我皺了皺眉頭:“那是什么?”
“助孕的,以母亲的血气养的孩子,不过孩子养不大,母亲也会血亏。」
我冷笑了一聲:“木欢月此番是要生出中宫嫡子来保全她木家的富贵了,给她吧,既是她自己作死,我何不助她一臂之力。」
「是。」
木欢月因食用了息生丸,使尽浑身解数争宠。但陈婉茹和两个良媛也不是吃素的。
木欢月分身乏力。
眼看李湛因着江南水患的事情要离开了。
木欢月的肚子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想必她最是焦急。
看着手里裴矩的书信,我有些疑惑。
但也知道裴矩若是无事,不会给我写信的。
洛宁看着传信人离开:「姑娘,还是要小心些。」
我點點頭:“無妨,大凛谁也不知道我和裴矩的事情,不会有假的。」
到了酒楼,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紫罗兰的花香。
我皺了皺眉,我虽喜欢紫罗兰,但却不喜欢这么馥郁的味道。
裴矩是知道的。
暗觉不对,忙转
身欲离开。
却手脚发软的就要往地上跌去。
腰间陡然传来一股子力气,抬眸对上裴矩的眼睛:“有……有药。」
裴矩的脸色变了变。
抱着我就要冲出屋子。
却双双跌倒在地,裴矩的身子越来越红。
仓促间就来扯我的衣裳,我没了清明,甚至隐隐地期盼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门被人轰然打开。
只听到一声:“沈流年!”
完成,着了别人的道。
我自以为谨慎,认为谁也不知道我和裴矩的关系,所以当有人送信来时。
我私心里以为没事的。
16再度醒來,脑袋疼得我直抽抽。
一双盈盈无骨的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记忆回拢,想起那荒唐的一幕。
我猛地坐起身,看到了陈婉茹。
慌忙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无比的妥帖。
陈婉茹关切地看着我:“你还好吧?没事吧?”
我點點頭:「沒事,我怎么会在这?”
“你去了酒楼后洛宁就被人绑走了,好在她有武功底子逃了出来,恰好我在附近,她来找我帮忙。」
「多謝。」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帮我,我幫你。」
我了然一笑,陈婉茹这可不只是帮我,还捎带手地拿捏住了我一个把柄。
“知道是谁吗?”
陈婉茹起身,看向窗外:“我将你和裴将军带走后没多久,木欢月和太子就到了。」
“裴矩怎么样了?”我有些惊慌。
若是裴矩真的和大凛的皇妃有牵扯,免不了会被我连累。
陈婉茹莞尔一笑:「沒事,我已经命人解了你们的药,也将他送回府上了,处理得很干净,谁也不会发现的。」
陈婉茹的笑让我一瞬间清醒,我不欲多言。
说得多了,反倒是引人怀疑。
“多谢了。」
「沒事,他们快回来了,我们还需要再做出戏。」
我點點頭,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洛宁,去把我桌上的关于江南赈灾的路线图拿过来。」
17
木欢月和李湛到陈婉茹院子时,我和陈婉茹正对着那副路线图评头论足。
李湛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你今日去哪里了?”
我一脸不解:“殿下这是怎么了?臣妾和婉茹妹妹去了天香居。”李湛快步走过来,一把撸起我的袖子,守宫砂赫然在列,木欢月的脸色变了变。
我假意拢了拢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湛死死地顶着我:“你认识裴矩么?”
我佯装思考,片刻後才道:“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罢了,殿下怎的提起他了?”
李湛缓了口气:“那日他在宴席说看过你的剑舞,孤以为……”
我冷笑了一聲:“我堂堂太子侧妃,大凛女将军,却像个舞姬般娱人为乐,殿下可切莫着了别人的道了。」
木欢月的脸色猛的变得惨白,李湛狠狠地剜了一眼木欢月。
木欢月险些站不稳。
我話鋒一轉:“殿下怎么提起他了?”
李湛默了默,向前走了两步,抬眸就看到了桌上的路线图:“你们这是在干嘛?”
李湛有意略过此事,我只看向脸色苍白的木欢月,笑了。
展开路线图:“臣妾自小在边关行军打仗,殿下此番要去江南,臣妾担心路上会有不安全,所以特地来和婉茹妹妹一道看看,殿下的路线是否还有不妥帖的地方。」
此番江南水患,皇上让李湛前去处理。
其实就是去收个尾挣个名声。
回来就要着手继位的事情了。
所以李湛很是重视。
木欢月生怕落我们之后。
一看到李湛坐下,连忙上前给李湛敲背捶肩:“殿下辛苦了。」
李湛看着木欢月眉眼温柔。
我和陈婉茹对视一眼,开始以独到的见解将路线图的利弊优劣讲给李湛听。
李湛哪还顾得上和木欢月温存,看向我和陈婉茹时,眼底满是赞赏。
木欢月在一边干着急,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懂。
“走水路的话,虽快,但江南水患,临近江南的时候,还是陆路最为合适。」
李湛听见我的话,面露疑惑。
“为何?”“殿下你看,江南水患,大量的水势必会涌进思行河,思行河的水位上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快到江南时,最好乘陆路。」
李湛赞同地点点头。
陈婉茹笑了笑:“姐姐真不愧是大凛的女将军,懂的就是多。」
「哪裡哪裡,若是没有妹妹的帮助,我也不会对这些路线做出最快的判断。」
陈婉茹掩嘴,看向
李湛:“殿下最终的路线最好是保密一些,殿下身份尊贵,怕在路途上遇到难民,惊扰了殿下的大事。」
我抬眸看去,只见木欢月眸底一丝惊慌,稍縱即逝。
李湛看着陈婉茹:“無妨,孤走的都是人烟稀少,一览无余的地方,不会有什么人的。」
我點了點頭:“确实人烟稀少的地方没有难民的,妹妹就别担心了。要知道,乞丐难民这些,都只在繁华的路段,不然找谁乞讨呢?”
木欢月听见,踉跄了两步,直接跌倒。
李湛转身:“欢月,你怎麼了? 」
說著,李湛直接抱着木欢月离开。
木欢月拍了拍手:“侧妃娘娘这招可真是高。」
她构陷我和裴矩,毁我清白,更是差点害了裴矩,這筆帳,我需得好好和她清算。
当初李湛和木欢月情定的地方,就是李湛前往潮州赈灾的路上。
李湛所行的路途都是人烟稀少,一览无余的官道。
但就是那么凑巧,那日李湛在路边看到几个乞丐在乞讨。
远远地看到一个妙龄女子在对着这些乞丐施以援手。
李湛看着那妙龄女子事事妥帖,犹如观音一般的菩萨心肠,当场就对木欢月一见钟情。
也不想想,哪个乞丐会在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行乞。
但李湛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和木欢月的相遇乃是上天恩赐,所以他才会得到这么一个拥有菩萨心肠的女子。
不知道,得知真相後,木欢月是否还能和李湛相爱如初。
18
李湛今日就要启程去江南了。
洛宁走进来:「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我端着杯桂花茶小口小口地抿着:“李湛找人调查了吗?”
洛宁点点头:「是的,而且是瞒着木欢月的。」
我让裴矩昨日以给李湛践行的说辞邀请李湛吃饭,裴矩在离国颇有盛名。
李湛不会放过和他交好的机会。
而在吃饭途中,裴矩让李湛看到了木欢月曾经帮助的几个乞丐如今锦衣玉食。
李湛这人,认人一绝,只要见过一眼,就有印象。
更何况这些乞丐还算是他和木欢月情定的见证人。
我颇费了一番工夫找到这些人。
竟然是木欢月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
送上门的把柄,本来我还想着怎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呢。
“李湛此去江南至多不过一月,把我们调查的东西适当地露一些出来给李湛的人,确保李湛回临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知晓整件事的经过。」
「是。」
太子妃众妃嫔站在城楼上送李湛。
除去木欢月哭得撕心裂肺让众人赞颂外,我们几人皆衣着得体地站在城楼目送李湛远行。
李湛对着木欢月的眼泪眼里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些许厌恶。
他此行是去赈灾挣名声的,他是太子,马上就是皇上,此刻根本就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但木欢月想来是以往数次这般得了宠爱,如今依法炮制,却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府路上,陈婉茹在马车上直言不讳:“愚蠢至极!”
是愚蠢,如此小情小爱的小户之女,如何能做母仪天下的国母?
回府后,陈婉茹回了一趟晋国公府,以太子侧妃的名义亲上街道募捐,每五日给江南以东宫的名义寄去。
太子嫔和良媛则是到绣房和食坊,和绣娘及众多娘子们一起缝补棉衣,制作冬日的存粮。
每十日寄一次,差不多是李湛回来的头几天能到江南。
我则是以太子侧妃的名义安排军队驻守巡视,怕有难民上临渊城闹事。
而木欢月,也不知她到底是把太子的宠爱看得多重。
竟躲在府里给太子写信,每日两封,绣荷包,绣衣服。……
19
此次江南水患李湛收尾得很漂亮。
李湛回临渊城当日,木欢月到城门口迎接,李湛不敢出错,连个眼尾都没给木欢月。
生怕世人觉得他是个儿女情长的君主。
我和陈婉茹掐着时间进宫,她去禀告募捐的事项。
而我进宫向皇上禀明此次驻防的事宜。
禀告完后在御花园赏花。
假山后隐着一身明黄色的身影,我和陈婉茹假意走远了一些,但将将能够听到声音。
“你今日去也看出了你父皇的意思了吧?”
「是的,母后。」
“你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你自己看看你去江南这段时间,婉茹流年还有良媛她们怎么做的?你自己去民间听听,谁人不夸你?若不是她们几个?谁夸赞你?”
“皇后之位只能在流年和婉茹之中选,木欢月若你真喜欢,给个嫔位即可。」
李湛默了许久:「母後,儿臣知道了。
」
“还有件事,本宫觉得你应该知道。」
不多時,出现了一个小黄门,将调查的关于李湛和木欢月情定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
李湛脸色灰白,久久未能平息。
皇后看着李湛:“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妃,还想做皇后!她配么?还有,这么些年来,她那些勾栏瓦舍里学来的争宠之风,流年是沈家贵女,不與她計較,也从不来本宫处告状,你真当本宫不知道么?”
李湛似是哽咽了:「母後,儿臣知错了,是儿臣对不起她。」
“现下即位在即,恐生事端,先放着吧。」
「是。」
我和陈婉茹退步离开。
陈婉茹看着我:“太子妃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我想起鬼医的话:“她有孕了。”陈婉茹微微一笑:“坏得上不算本事,生得下来才是本事。」
我看了一眼陈婉茹的肚子:“长子还是嫡子,更甚者是嫡长子,仅凭妹妹的一念之间了。」
20
李湛进府后,木欢月的侍女等在门口。
李湛直接赏了那侍女一脚,然后提步朝我院子走了过来。
我用小锅煮着边关的茶,敦厚苦涩,但很能提神醒脑。
站起身听到了李湛的脚步,我装作假意不知,直到李湛从后将我整个人拥住。
我故作惊喜地惊呼了一声:「殿下,你回來了。」
李湛的声音闷闷的,埋在我的脖颈处:“你怎么知道是孤?”
“龙涎香的味道混杂着泥巴,一下子就猜出了,再說了,这是东宫,除了您敢抱臣妾,还有谁敢?”
李湛转身坐到了石凳上,看着我煮茶:“流年,你說,要是你知道有个人一直在骗你,你们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会怎么样?”
我亲给李湛盛了茶:“看目的吧,若是为了臣妾好,那臣妾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李湛掐着我的腰将我揽到自己的腿上:“孤识人不清,竟错过了你这么许久。」
我笑得明媚:“殿下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感觉不太高兴,我可是听民间对殿下赞赏之词溢于言表呢。」
“孤知道是你们几个不遗余力地给孤建立好的名声,以前是孤不好。」
“殿下别说这些,夫妇一体,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湛直接将我横抱起来,朝着卧房前去,我假意皱眉:“殿下不洗洗么?一身的臭汗味。」
“你还敢嫌弃孤,罚你帮孤沐浴。」
21
李湛满身水汽地从浴桶里出来,我拿着寝衣给他穿上。
洛宁拿来干燥的巾布对着我点点头。
刚到外室就听到木欢月侍女的声音:「殿下,太子妃娘娘肚子疼,求您过去看看。」
李湛头也不回地往内室走:“疼就找太医,孤不是太医,帮不了她。」
想来是他想起了木欢月的那些手段,此刻只觉得厌恶。
「殿下,求您去看看娘娘吧。”李湛捏着拳头很是生气。
让他做了这么久的傻子,他不愿意外人知晓这些,留着木欢月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现在怕是看木欢月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找来一件披风,亲自给李湛披上:“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李湛扣着我的腰肢揽进怀里:“你就不伤心吗?”
我声音里染着示弱:“殿下才回来,臣妾不想殿下因着这些事情困扰。」
李湛直接牵着我的手:“那就你同孤一起去看看。」
我點點頭:「好。」
我和李湛到时,太医刚刚诊治完,看到李湛立刻跪下大呼:“恭喜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孕了。」
李湛怔在当场,紧紧地捏着我的手。
木欢月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李湛紧握的手,尖叫了一声:「殿下,沈流年要害臣妾的孩子。」
我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李湛,滿眼委屈,連忙搖頭:「臣妾,臣妾没有……”
从前种种,木欢月每次陷害,我从不辩解,任由他数落,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辩驳。
木欢月赤脚从床上下来,一下子拱进李湛的怀里。
我忙挣脱李湛的手:“臣妾先回去了。」
转头之时,一滴泪将将落下,掉在李湛的手上,李湛被烫得缩了手。
任由木欢月抱着,却没有将她搂进怀里,眼神紧紧地凝在我身上。
我直接出了院子,看向陈婉茹和良媛的院子:“太医都来了吗?”
洛宁点点头。
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痕:“她既然妄想用孩子争宠,那若是多个孩子呢?我倒是要看看,她已经惹得李湛嫌弃,又如何用孩子争宠。」
隐在暗处,看着陈婉茹院子的侍女和良媛院子的侍女一个接一个地跑进了太子妃的院子。
“
走吧,去陈侧妃处恭喜恭喜她。」
22
李湛到时,我将将和陈婉茹讲完话,看到李湛急忙起身就要往外面去。李湛慌得一把拉住我的手:“孤知道你没有,流年。」
我眼含热泪地看着李湛:“婉茹妹妹有孕,殿下快去看看。」
李湛看我似乎没有闹脾气的样子了,细细地询问了一番陈婉茹。
竟是刚到府上那几日就有了,比太子妃的孩子早了大半个月。
我和陈婉茹相视一笑。
李湛高兴地在屋里连连拍手:“这下良媛和侧妃还有太子妃都有孕了,是东宫的喜事啊。」
陈婉茹默了默:「殿下,今夜能不能让流年姐姐陪臣妾?”
我和陈婉茹约定的其中一个条件是,她要帮着我,避免和李湛同房。
李湛点点头:“你们和睦,是孤的幸事。」
待李湛去了良媛的屋里,当夜顺势就歇在了良媛的屋里。
陈婉茹摸着肚子:“嫡长子,你说木欢月知道了,该多痛心。」
我笑了笑:“自是需要告诉她的,毕竟我们的太子妃娘娘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是长子呢。」
“這是自然。」
23
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陈婉茹的肚子大了不少。
木欢月引得李湛厌恶,饶是她使尽浑身解数,李湛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未免陈婉茹的孩子有事,我命鬼医时刻注意着。
李湛昨夜歇在我房里,好在我葵水来得及时,免去了同房。
我刚起床,陈婉茹院子里的侍女就来叫我。
让我即刻过去。
我皺了皺眉頭,洛宁悄悄退出房间。
那侍女就站在我面前,我慢条斯理地穿衣梳洗。
她则是越发的焦急:「側妃娘娘,我家娘娘急得很……”
我打了个呵欠,洛宁回来了。
我提步朝着外面走,洛宁低声悄悄说道:“鬼医说,陈婉茹那边今日误食了堕胎药,好在剂量小,孩子没事。”我皱着眉头:“哪来的?”
“掺在了早膳里,您慢一些,按照时辰推算,若不是我提前去探听,这锅怕就是您背了。」
正說著話,几个小太监已经走了进来:「來人啊,把沈侧妃拿下。」
洛宁拍了拍我的手:“無妨,我刚刚是大摇大摆从陈婉茹的院门出来的,这会子,陈婉茹那边怕是开始假意中招了,这是来找罪证了。」
我被小太监拽着去了陈婉茹的院子里。
李湛和木欢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沈流年!谋害皇嗣,你可知罪? 」
木欢月先声夺人。
陈婉茹脸色苍白,鬼医隐在暗处,对着我点点头。
我抬頭:“臣妾不知,还望太子妃娘娘明示。」
木欢月直接起身:“今日你那婢女一离开,陈侧妃的孩子就不好,现在恐会保不住。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
“你有证据么?”
木欢月对着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刻上前将从我小厨房找到的药拿了出来。
“今早沈侧妃让奴婢熬煮好了以后,偷偷掺在陈侧妃的早膳里的。」
刚刚那来请我的侍女立刻跪在地上证言。
木欢月挺着肚子上前:“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湛满脸失望地看着我。
24
我打开药包:「殿下,可否让太医看看这药?”
鬼医缓步上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然后发出咦的声音。
李湛站起身:“怎麼了?”
“启禀太子殿下,这并非是堕胎药,而是避子药。」
木欢月的脸色染上一抹喜色,我垂眸:“这药吃了会流产么?”
鬼医摇了摇头:“功效不一样,不會的,而且这避子药配好后,三日内必须熬煮服食,这药,是今日才配好的。」
我看着李湛:「殿下,这避子药也不是臣妾的,毕竟臣妾现在……”李湛扶起我:“是孤委屈你了。」
我葵水昨夜来得凑巧,李湛来得更是凑巧。
更何況,李湛此番是绝不可能会告诉木欢月我同他还未圆房之事。
既没有圆房,又何必喝避子药呢?
我看着鬼医:“那陈侧妃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事情不是臣妾做的,殿下,臣妾自请禁足,待太子妃和侧妃娘娘顺利生产后,再将臣妾放出也可。」
李湛揽着我:“查!立刻给孤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欢月脚步踉跄了几下,堪堪站稳。
她的胎像很不好,不过五个来月,已经瘦得像层皮裹着了。
而陈婉茹的胎相很好,且个个都说陈婉茹这胎必会得皇子。
李湛又常来找我,木欢月免不得会对我和陈婉茹动手
。
她以为我昨夜和李湛圆房了,一剂避子药挑拨我和李湛的关系。
毕竟她也不傻,若是真的在我的那里,找到任何关于堕胎药的东西。
都会引得李湛怀疑,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所以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给我放了避子药,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那小侍女,不过是个炮灰罢了。
构陷皇妃,只有一个字:死!
我看着陈婉茹:“你不是察觉到了么?怎么还是吃了?”
陈婉茹拍拍我的手:“我没吃,鬼医给我下了一针,看起来有流产之兆,才好瞒过那些太医。」
“真的没事?”
“真的沒事,你放心吧。」
25
此次事件被皇后知晓。
皇后雷霆之势,将整个太子府的人盘查了一番。
毕竟是李湛第一个孩子。最后查来查去,只查到木欢月外院的掌事太监。
唯恐在登基前生事端,只是惩处了那个太监。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李湛让我接管了太子府的所有事务,俨然做了太子妃的事情。
而沈家,也得了不少李湛和皇后的赏赐。
这是他们心虚,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但此时正值要登基,没法废太子妃。
我和陈婉茹闲心好。
每当皇后查出点什么,我们都要以汇报为由。
去找木欢月。
将事情一点一点地告知木欢月。
木欢月忧思过甚,一连几天彻夜未眠。
孩子在肚子里也不如陈婉茹的闹腾。
每每这个时候,陈婉茹一定会叫上李湛,一同在木欢月的院子里。
逗弄着时不时就在陈婉茹肚皮上鼓个包的还未出生的孩子。
满院中嬉笑不断,木欢月强颜欢笑,却不敢多说什么。
来此的吃穿用度全是用的木欢月的。
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木欢月都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又過了幾個月,陈婉茹率先发动,李湛急匆匆地从宫里赶回来。
连带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来了。
宫里已经拟旨了,只要陈婉茹生下长子。
继任典礼之时,直接倾封为皇后。
我率先告知了陈婉茹这个消息。
陈婉茹中气十足,对着我招了招手:“她知道了吗?”
我笑了笑:“刚刚送了消息过去。”陈婉茹捏着我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半個時辰,木欢月那边也发动了。
26
李湛两头跑,国公夫人体恤李湛,让李湛去木欢月处守着。
李湛心头的愧疚更深。
尤其是陈婉茹房间里一声接一声地惨叫,还有太医说的胎儿有些大了,怕是不好生。
但其实这些都是陈婉茹装的。
最近太子府传言,木欢月流水的吃食送给侧妃,就是要让她胎大难产。
李湛现在不过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没有惩处木欢月了。
但其实陈婉茹的孩子很好,惨叫也是她故意发出来的。
鬼医消失了数月,刚回临渊城就被木欢月的人带走了。
鬼医到时,李湛还没到,鬼医一把脉,立刻大声惊呼:“太子妃娘娘,您真是不拿自己个儿的命当命是吧?这孩子本就得来不易,您为何不让他足月生产啊。」
李湛刚刚跨进小院,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鬼医,你这话什么意思?”
鬼医跪在地上:“太子妃娘娘擅自服用催产药,孩子恐怕不好。」
李湛气急了,一拳打在墙上,一个大坑。
“木欢月!你真是太让孤失望了。」
木欢月几欲晕厥,只能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李湛:“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我隐在暗处听着这一切。
派去给木欢月传信的人是我派的。
我只是告诉了木欢月。
陈婉茹若是生下长子,皇后之位就是她的。
所以木欢月以为若是她也能生下长子,那皇后就是她。
其实不然,不管陈婉茹的是长子还是次子,皇后都只能是陈婉茹。
因为木府落难了。
太医冲了出来:「殿下,殿下不好了……”李湛不悦:“什麼?”
“太子妃娘娘的孩子胎死腹中了。」
李湛一把将桌上的茶盘全部都扫开,重重地捶在桌子上,气得极了。
一眼都没有再看木欢月,直接提脚离开了。
而这边的陈婉茹,顺利地生下了李湛的长子。
侍女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报喜,声音大得不行:「殿下,侧妃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李湛到时,陳
婉茹一脸苍白,我抱着孩子凑过去:「殿下,您看看,眉眼真像您。」
李湛颤抖地接下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假意询问:“太子妃娘娘生产还顺利吗?要不要把这边的太医还有稳婆叫过去帮帮忙?”
李湛的动作一顿:“流年,你去吧。」
我有些不解:“啊?”但又装作什么都不懂:「是。」
进房去看了看陈婉茹:“我去木欢月那一趟。」
27
赶到时,木欢月还在一下又一下用力,但木欢月的院里没有谁有笑脸。
我站上前去:“这是怎么了?”
洛宁小声道:“太子妃娘娘的孩子在肚子里没了。」
我踉踉跄跄地跑了进去:「娘娘,娘娘您还好么?”
木欢月一张脸毫无血色,脸上连点肉都没有,惡狠狠地盯著我:“不用你假好心。」
我在一边哭得小心:“要不臣妾去求一下殿下?让木夫人和木老爷出狱,来看看你?”
木欢月一下子惊呼:“你说什么?我爹娘怎么了?”
我苍白着脸站在一边,有些话嘛,说那么清楚干什么?
片刻后只听稳婆惊呼:“出来了,竟是个男胎。」
看着那浑身青紫的男胎,众人都别过脸去。
木欢月趴在床上:“给我看一眼,给我看一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摆摆手,稳婆很快将孩子带走。
木欢月连一眼都没有看到。
整个月子期间,李湛将木欢月软禁在了院子中。
禁止任何人和木欢月交流。
往日的温情,终于消失殆尽。
那一碗碗的药中,我掺了些药。
让她胡思乱想,加深忧虑的药。
出了月子,木欢月形容枯槁,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
竟像是耄耋老人般,连丝鲜活气都感觉不出来。
28
李湛要登基了。
木欢月不知何时,竟跪在了李湛书房外。
我和李湛在书房处理着登基前的事宜。
听见木欢月的声音,我走上前推开门:“太子妃娘娘,您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木欢月狠狠地瞪着我,木家父母因贪墨,买卖官爵被抄家,择日处斩。
坐月子的这一月,奶娘日日把陈婉茹的孩子护着经过木欢月的院子。
那孩子茁壮的哭声笑声呓语声。
早就把木欢月给逼疯了,但她却还妄想着,以为李湛不处置她,是还喜欢她。
殊不知,李湛只是不想在登基前出现任何流言。
李湛站在后面,冷眼看着木欢月:“你来干嘛?”
木欢月膝行上前,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鬼医说木欢月怕就是这几日了。
「殿下,臣妾刚失了一个孩子,自古以来祖宗立法所言,皆是正室抚养孩子,陈侧妃的孩子理应放到臣妾膝下啊。」
李湛当真是厌恶极了,抬脚就要踹木欢月。
我紧紧地拉住李湛:“殿下息怒啊殿下。」
她如此为人,竟然还去肖想陈婉茹的孩子。「來人啊,带太子妃回清雅院,无孤的懿旨,不得出。」
木欢月被拖着走了,身下的锦衣上全是血。
29
我央了李湛去看一眼木欢月.
李湛叹了口气:“她那般对你,结果到了这个时候,竟只有你愿意去看她了。」
我笑了笑:“毕竟我和她是一同入府,那份情谊在。」
李湛捏了捏手:“情谊?若是她记得你的好,就不会做出那些错事了。」
带着食盒进了木欢月的屋里,满屋血腥混着药味,难闻得令人呕吐。
听见门的声音,木欢月惊喜地呼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看到我立刻垮下脸来:“你来干什么?”
洛宁在外守着,我掩着口鼻笑了笑:“当然是来看看你了,我的好妹妹。」
“誰要你假好心,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啧了啧嘴:“真不愧是小门小户生出来的,真是没教养!”
木欢月叫嚣着想要爬起来,手指牢牢用力,却只是猩红着眼睛看着我:“你这个贱妇,贱妇!我是太子妃,未来的中宫之后,你胆敢以下犯上,該死,你该死!”
我笑了笑:“就凭你?还妄想做中宫之主?死?对,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是木府满门抄家的日子,哥哥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了,我父亲也早就醒了,鬼医的医术就是好,竟让哥哥能够亲眼看着仇人抄家。」
木欢月喃喃了两声:“鬼医?你哥哥?你……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鬼医是你的人!我要去告诉太子哥哥。」
“还叫太子哥哥呢?你做的那些事情,太子都知道了,不然为何太子不来看你呢?”
“亏你还妄想着生下长子来博得
宠爱,真是无用!”
木欢月挣扎着下床,却倒在床边:“不會的,不會的。」
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息生丸是我要鬼医给你的,你父亲的罪证是我找的,孩子却是你自己亲自送上路的。」
木欢月默了默:「哈哈哈,那又如何,我得到过太子的宠爱,你呢?你得到过么?”
“宠爱?太子难道没有跟你说过?他在我面前有多么的卑微?睡在我旁边半年多,只要我不愿,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我,这样的宠爱够不够?”
“无用之人才要宠爱。」
木欢月猛的呕出一口血来,她费尽心力得的宠爱,竟这般被人糟践。“你这个贱人!”
我贴近木欢月的耳边:“你爱他至深,我却连半分爱意都不曾施舍过他,他却甘之如饴,木欢月,你拿什么同我斗!”
說完,我轉身離開。
當夜,大凛太子妃薨逝。
30
我换上一身着装进了宫,皇上许是要卸任了,脸色都好了不少,看到我有些欲言又止:「你來了。」
我點點頭:“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皇上叹了口气:“你哥哥腿伤未好,如今边关叛军作乱……”
我直接磕了个头:“臣愿意!”
皇上很是高兴:“等你回来,朕定让湛儿封你为皇贵妃。」
「皇上,后宫妃嫔上战场,怕是会让其他国家认为大凛无人。」
……
捏着合离书和圣旨出了宫门。
裴矩骑在马上看着我:“怎么样?不感谢感谢我?”
我笑了笑:“多谢了,裴將軍。」
這一年來,若不是裴矩在边关周旋,我也无法顺利离开东宫。
裴矩默了默:“没诚意。」
“如何才有诚意?”
“你嫁给我就有诚意了。」
我看着合离书:“裴将军,你确定要在今日和我说这些?我刚和太子合离,況且,你是离国将军,我是大凛将军……”
裴矩立刻摇头:“不不不,我已经交了兵符了,我不是将军了,以后请我只是个商人。」
他竟为我放弃了将军之位。
回到东宫,今早出门时就命洛宁她们收拾东西了。
陈婉茹带着东宫的几个妃嫔来送我。
这事能成,多亏了晋国公在皇上面前吹得风,父亲年迈,哥哥腿伤未愈。大凛虽国富民强,但边关还是会有别国来侵扰,而我领军最是合适。
陈婉茹将孩子抱给我看:“若没有你,这孩子不能平安降生。」
我逗了一下孩子:「行了,别说这些伤感的话,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婉茹看了一眼远处:“太子过来了。」
我擺擺手:“你们都回去吧。」
李湛气喘吁吁地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著我:“為什麼?”
我将合离书递给了他一份:“沒有為什麼。」
“这份合离书是你主动要的,父皇本意不是让我们合离。」
我點點頭:「是的,是我主动要的。」
李湛掐着我的肩膀,逼我看着他,眼眶微紅:“為什麼?”
我缓缓将他的手拿开,连和他虚与委蛇都做不到了:“理由您不知道么?”
李湛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對不起。」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恩。」
解释都懒得和他解释,爛泥扶不上牆。
我将最后一件东西放进箱子,吩咐洛宁拿走。
我再也不会被困囿在一方天地里,
和许多女人一起,勾心斗角的只要男人虚无缥缈的宠爱。
以后天高海阔,任我自由。
(全文完)
作者署名:臨淵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