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但她是天下最好的老婆。我看過大城市,不願意留在農村,希望出去追逐夢想,新婚那天她聽我聊了一晚,最後牽著手告訴我,她願意陪我做一場夢。為了我,她在家務農供我考研,讓我安心在大城市打拼,她會好好照顧我爸媽。熬了七年,她從來沒有懷疑我的才華。終於我出人頭地了,我做的項目上線,提成讓我賺了半輩子的錢,我偷偷只用老婆的名字買了套房,還買了台賓士衣錦還鄉。我想告訴她,你陪我度過風雨七年,我要還你七十年榮華富貴!她快生孩子了,按我們這的風俗,要回娘家坐月子,我就去娘家找她,卻聽說她騎電瓶車去縣立醫院預約床位了,第二天才能回來。我本來想去醫院接她,但轎車又裝不下一輛電瓶車,我只能先忍著,不告訴她這個驚喜,只說我想她了,希望她早點回來。岳母拉了很多人來看我的賓士,直誇我有出息。小舅子也偷偷湊到我身邊,問我能不能把賓士借給他開,讓他風光一把。我當然不同意,拒絕了他的要求。開了一天車,我只想早點睡覺,第二天有精力陪老婆。結果隔天大清早,我就被人推醒。我起來揉揉眼睛,就看見小舅子跪在地上,滿身酒氣,不停擦眼淚。他哭著和我說:「姐夫對不起,我偷開你的車,把人撞了。「我只覺得腦袋轟隆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小舅子全都老實交代了,原來他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拿了我的鑰匙,去縣內的酒吧泡妞。晚上他不敢住外面,怕我第二天發現他偷車,代駕不跑農村,他只好酒駕回來,結果在村外把人撞了。我問他:「你知不知道撞的是誰?撞得怎麼樣?」他搖頭說:「不知道啊,當時天還沒亮,我是從背後撞上了一輛電瓶車,也不敢下車看,嚇得趕緊跑回來了。姊夫,你現在這麼有錢,你能不能送我逃出國? 「我氣得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破口大罵:「你這個白痴,馬上回去現場,不要讓人知道你曾經逃逸過,趕緊報警叫救護車!傷者傷害越小,你受的處罰越輕,只要你表現得好,甚至會判緩刑,不用坐牢! 「岳母急了,她哭著說:「就算是緩刑也不行啊,人一旦有案底,這輩子就不會出息了,你現在是大老闆了,你就幫幫他吧! 」我沒好氣地說:「這種事都乾得出來,不管有沒有案底,他都是個沒出息的廢物! 」小舅子見我說得這麼難聽,這才放棄了逃逸,又跑出門假裝自首。
我老婆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但她是天下最好的老婆。
我看過大城市,不願意留在農村,希望出去追逐夢想,新婚那天她聽我聊了一晚,最後牽著手告訴我,她願意陪我做一場夢。
為了我,她在家務農供我考研,讓我安心在大城市打拼,她會好好照顧我爸媽。
熬了七年,她從來沒有懷疑我的才華。
終於我出人頭地了,我做的項目上線,提成讓我賺了半輩子的錢,我偷偷只用老婆的名字買了套房,還買了台賓士衣錦還鄉。
我想告訴她,你陪我度過風雨七年,我要还你七十年荣华富贵!
她快生孩子了,按我們這的風俗,要回娘家坐月子,我就去娘家找她,卻聽說她騎電瓶車去縣立醫院預約床位了,第二天才能回來。
我本來想去醫院接她,但轎車又裝不下一輛電瓶車,我只能先忍著,不告訴她這個驚喜,只說我想她了,希望她早點回來。
岳母拉了很多人來看我的賓士,直誇我有出息。
小舅子也偷偷湊到我身邊,問我能不能把賓士借給他開,讓他風光一把。
我當然不同意,拒絕了他的要求。
開了一天車,我只想早點睡覺,第二天有精力陪老婆。
結果隔天大清早,我就被人推醒。
我起來揉揉眼睛,就看見小舅子跪在地上,滿身酒氣,不停擦眼淚。
他哭著和我說:「姐夫對不起,我偷開你的車,把人撞了。」
我只觉得脑袋轰隆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
小舅子全都老實交代了,原來他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拿了我的鑰匙,去縣內的酒吧泡妞。
晚上他不敢住外面,怕我第二天發現他偷車,代駕不跑農村,他只好酒駕回來,結果在村外把人撞了。
我問他:“你知不知道撞的是谁?撞得怎么样?”
他摇头说:「不知道啊,當時天還沒亮,我是從背後撞上了一輛電瓶車,也不敢下車看,嚇得趕緊跑回來了。姊夫,你現在這麼有錢,你能不能送我逃出国啊?”
我气得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破口大罵:「你這個白痴,馬上回去現場,不要讓人知道你曾經逃逸過,趕緊報警叫救護車!傷者傷害越小,你受的處罰越輕,只要你表現得好,甚至會判緩刑,不用坐牢!”
岳母急了,她哭著說:「就算是緩刑也不行啊,人一旦有案底,這輩子就不會出息了,你現在是大老闆了,你就帮帮他吧!”
我没好气地说:「這種事都乾得出來,不管有沒有案底,他都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小舅子见我说得这么难听,這才放棄了逃逸,又跑出門假裝自首。我坐在床上氣到胸悶,又拿出手機給老婆打電話,想讓她先不要回來。
家裡有大事,我不想她氣壞了身子。
但我打過去後,老婆卻沒接電話。
這讓我有些疑惑,难道她还在睡觉吗?
平时我老婆起床很早,而且她已經知道我回來了,應該會早起回家找我才對。
我揉著太陽穴,滿腦子都是小舅子這個事兒,時不時打電話給他,問他有沒有回到現場。
剛開始的時候,小舅子還會接電話,告訴我正在路上。
可過一會兒,他忽然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姐夫,对不起!”
在他发了这条短信以后,他的電話就關機了。
我怎麼也聯絡不上他,心裡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正在我緊張的時候,忽然有村民衝進了屋子,他跑得氣喘吁籲,見到我就大喊:“你老婆给车撞死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四周一切彷彿都靜下來了。
我可以看到每個人都在說話,但我卻一點聲音都聽不見,頭都在嗡嗡作響,我傻傻站起身,朝著村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當我跑到村外路邊,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她倒在水溝裡,兩隻手緊緊護住隆起的肚子,但是她倒地的時候,腦袋磕在了水溝邊上,脖子折斷了。
為了騎車方便,在她的手腕上,還繫著一個塑膠袋。
透過透明的塑膠袋,裡面是寶寶在肚子裡的 B 超照片,她還調皮地在單子上寫了個老公,老婆,寶寶,又畫了個愛心,用愛心把我們仨連在一起。
我老婆是沒文化的農村婦女,她浪漫不多,這是她的第一次浪漫。
在這一瞬間,我失去所有力氣,軟軟地跪在了地上。
她曾經吃了那麼多的苦,供我追逐夢想,陪我度過風風雨雨。
我爬下水溝,抱住了她的屍體,號啕大哭:「你說你要陪我做一場夢,現在我回來了,我要讓你享福了,可你怎么就不在了啊!我为什么要让你早点回来!”
她的身体早已冰凉僵硬,我吻著她的額頭,好用力抱著她,希望把體溫帶給她。
但她沒有回應,她再也不會回應我了。
小舅子主動跑去了警察局躲著,不敢讓我見到他。
岳父母簽了諒解書,希望能判小舅子緩刑,但是我沒有簽,我身為配偶,是第一親近人。
岳父母來求我簽字,她哭著和我說:「我已經沒有女兒了,我不能再失去兒子,求你把字簽了,給我兒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問她:“那谁给你女儿机会?”
她抹着眼泪说:「媽今天跟你說句心裡話,我女兒是鄉下人,長得普通又沒文化,你現在是大老闆了,她已經配不上你了,你可以去城裡娶更好的,我們一家也不拖累你了,只求你看在她的份上,给她弟弟一个未来!”
岳父也连忙说:「是啊,你現在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你这是全天下男人梦想的三大喜事啊!”
我没想到他们会说出这种话来。
為了讓兒子不坐牢,他们竟然把女儿的死称之为喜事!
岳母叹了口气,她說:「而且你知道嗎?法醫結果出來了,她懷的是女娃,可不是男娃……”
岳母的话没能说完。
因為我終於沒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
岳母被我一拳砸倒在地上,摀著臉大哭起來:「散了,都散了!好不容易撐到你有出息,這個家要被搞散了!你以為我不在乎她嗎?他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爱女儿爱得比你深啊!”
就是這天起,我們兩家的關係徹底決裂了。
岳父母他們決定跳過我,自己出具諒解書。
我也找了律師,想為老婆討回公道。
但每個律師都告訴我,敗訴的可能性最大。
我不理解,配偶明明是第一親屬,是排在父母之前的。
律師和我解釋說:「法律是維持社會穩定的,不管是哪位法官,都盡量不會讓老人同時失去子女。就像你岳母說的那樣,你是有錢人了,老婆沒了你還能再娶,他們卻不能同時失去子女,不利於社會穩定。」
我問:“胜诉的概率有多大?”
他叹了口气说:「你這是想讓她家破人亡,如果你老婆泉下有知,你真覺得那是她希望的嗎?你再考慮考慮吧。」
我离开律所,回家想了一晚。
最後我打電話告訴律所,我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我要打到底。
我開始訴訟,但很可惜,就如同律師所說,我敗訴了。
小舅子被判緩刑,我試著上訴,卻被維持原判。
他很快就出來了。
當他出來慶祝重獲自由時,我如同落敗的野犬,獨自坐在家中,緊緊捏著那張 B 超單子,看著她畫的愛心。
老闆打過電話,讓我回去做新專案的負責人,我卻辭職了。他很吃驚,問我為什麼賺了這麼多錢卻不乾了。
我說:「我已經沒有拼搏的理由了,甚至沒有活著的理由了。」
我好想她,想得連活著都是一種痛苦,每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然而,我和她娘家的事情,才剛開始。
在小舅子重獲自由的一個月後,我收到了法院的傳票,岳母一家把我告上了法庭。
他們認為,我是在老婆活著的時候發財的,所以我老婆也有一份。
現在老婆去世了,我身為配偶,沒有資格獨佔她的財產,所以岳父母家想分走一百萬,或把她名下的房產轉走,給小舅子以後當婚房。
在訴訟狀裡,岳母一家聲淚俱下,覺得兒子已經有案底,這輩子很難有出頭之日,要是他們一家人得不到我老婆的遺產,相當於被逼上絕路。
在法庭上,我只問了法官一個問題:“法官大人,我老婆去世了,殺人兇手緩刑不用坐牢,我還要給兇手一百萬,支持他買房子結婚。我今天不談法律的問題,请问公道在哪里?”
法官告诉我,這就是法律的問題,死者父母有權繼承死者遺產,配偶不得獨吞。
我再次敗訴,法院把房子判給了他們。
我老婆曾經說過,她最想住在朝東的房子裡。
我覺得疑惑,說大家都希望住朝南的,为什么她偏偏要朝东的?
她当时在切菜,笑著說:「我睡覺怕光,如果能住朝東的房子,當早晨的陽光照耀進來,我就能起床幫你做早餐,免得鬧鐘吵到你休息。」
我想,如果她真的泉下有知,恐怕會有些埋怨地跟我說:「不是說要朝東的嗎,怎么买了朝西的?”
我只想让她睡饱点。
但她沒能見到這房子,即使是牌位,也沒資格被供奉進來。
法院判決,這棟房子歸她娘家了。
我決定當老賴。
既然法律從來不尊重我,那我也不會再尊重它。
這天我帶了備用鑰匙,想直接把裡面的鎖全拆了,不讓她娘家人搬進來。
但我晚來一步,當我從電梯出來,發現大門已經被打開了。
他們一家人開著大門,在給新房通風,我聽見有人在笑。
我不再往前走,而是在樓梯側過身,觀察屋內的景象。
我看見岳母一家坐在沙發上,她笑著說:「這下賺大了,女婿有錢有什麼意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子的財產才是自己家的。」小舅子生氣地說:「這是他們欠我的!我有案底了,我這輩子沒出息了,如果他一開始就給我錢跑路,我還可以去國外發大財,他傷害了我一輩子,那是我姐姐,轮得到他来跟我索命吗!”
岳父说:「你那能怪別人嗎?我早就叫你不要開他的車,你偏不聽,你還把你姐害沒了。」
小舅子耸了耸肩,說得很無辜:「我那是救你們!我當時看她脖子都扭了,要是沒救活還好,如果救活了也是個癱瘓,到時候她老公嫌棄她離婚,还不是我们养她一辈子!”
我站在楼道口,聽到這話,突然愣住了。
岳母一下變得很著急:「這事情別說了,給鄰居聽到就慘了。你不救是對的,她會拖累我們一輩子,反正這事不要提了,要是傳出去了,你那姐夫不會放過你的。」
小舅子说:「怕什麼啊,他當時不給我錢,现在房子不还是判给我了吗?”
“都叫你别说了!”
岳母慌张地站起身,似乎怕隔牆有耳,連忙來關門,而我馬上躲在了樓層後面。
隨著大門被關上,我的腦袋一陣暈眩。
原來他們一開始就知道小舅子要偷車,但他們沒認真阻止。
原來小舅子早就知道他撞了我老婆,卻在我面前撒謊。
他們在事發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從我這騙走一筆錢,供他們的兒子出國發展。
我大腦彷彿不會思考了,呆呆地走下樓,甚至都沒搭電梯,走到社區門口才反應過來,卻發現我不知不覺之間,給當醫生的同學發了個訊息。
我問他:「如果當初我老婆馬上被送到醫院,她能活吗?”
同学回复说:「幾乎不可能,但要是馬上送到醫院剖腹產,你們的女兒有很大機率活下去,請節哀順變。」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老婆的屍體畫面。
她在死之前,還一直護著自己的肚子。
她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平安无事!
我发现我好傻。
我曾寄望法律,卻忘了人類衍生數千年的準則。
在被稱為人之前,我們都是野獸。
野獸的本能告訴我。
一屍兩命。
血债血偿!
我偷了父母的存折,把我的錢都存了進去。隨後我就坐在老家的小房間裡,抱著她的衣服,嗅著曾經屬於她的味道。
衣服上還留著她愛用的洗髮精的味道,很廉價,卻很好聞。
她最喜歡坐在床上織毛衣,聽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情。
她從不在乎我如同雄鷹搏擊長空,她只會溫柔地跟我說:「你過得好累,我心疼。」
我縮在床角,打開電視,一次又一次重複播放我們結婚的錄影,也不覺得厭倦。
當夜幕降臨,從來不愛抽煙的我,點了一根煙,靜靜看著那張 B 超單子。
我低下頭,在她畫的愛心上深深一吻,然後點燃了檢查單,任由它在手中化為灰燼。
我將尖刀藏在外套裡,走出家門。
回過身,我看著大門,跪下磕了三個頭。
這一跪,拜父母。
孩兒不孝,以後讓其他兄弟養老送終。
我帶上備用鑰匙,回了新房。
打開門,裡面一片昏暗,但不算漆黑,因為電視機正在放著,有人躺在沙發上睡覺。
那正是岳父。
我走到他的身旁,靜靜看著他。
他察覺到身邊有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當看見是我,驚得坐了起來:“你来干什么?”
我問:“他们人呢?回去收拾行李了吗?”
“你出去!这里现在是我家了,马上滚出去!”
他站起身,抬起手要推我。
我揮揮手,一道寒光掠過。
岳父摀住了脖子,他渾身抽搐一下,往後退了幾步,最後失去了所有力氣,跪在地上。
血不斷地從他指縫流出,他想開口說話,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我輕聲說:「別怕,你們很快就一家團聚了。」
岳父倒在了地板上,終歸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身體不斷抽搐。
我低頭看著他,農民出身的我,此時只覺得在看一隻被割喉放血的雞。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我笑了笑,想不到這麼快就要一家團聚了。
我把岳父的屍體拖到沙發後面,然後走到大門口,把刀藏在身後,打開了門。
但當開門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屋外不是岳母和小舅子,而是兩個警察。
他們腰上別著警棍,一位警察拿著對講機,和我說:“你是郑强的家属吧?”
我愣住了,鄭強就是小舅子的名字。
我點點頭,那警說:「他目前在緩刑期間,系統顯示他今天戴著電子腳銬來這裡了,而且沒跟我們報備,我們來看看怎麼回事。」
我没想到警察竟然会上门,小舅子這個白痴,緩刑期間離開監測範圍竟然敢不報備。
我隨口說:“這裡是我們的新家。」
这警察忽然把脚踩了进来,查看起屋裡的狀況:「搞這麼黑幹什麼?你把燈打開,我看看他在不在家。」
我努力藏着身后的刀,心臟開始跳得飛快。
如果這時候開燈,一定會讓警察發現異常。
我的復仇大計還沒完成,怎么可以输在半路上?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電梯的開門聲。
小舅子和岳母回來了,他們提著大包小包,在見到警察的那一刻,這兩個人也是傻了眼。
我連忙指著小舅子說:「他就是鄭強。」
警察點點頭,他也不進屋了,轉頭看向小舅子,問他:“你今天出门怎么不报备?”
小舅子急了,他連忙說:「我已經報備了的,只是流程可能還沒到你們那。」
“你报备了吗?”
「對啊,不然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今天一大早就說了的。」
警察點點頭,他說:「行,那我問一下。主要也沒什麼事,就是過來詢問,你不要太緊張。」
虽然警察让小舅子别太紧张,但他還是嚇得臉色蒼白,不停地說:「報備了的,千萬別抓我坐牢啊。」
岳母也是和警察一通解释,然後看了我一眼,皺著眉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寻思片刻,最後站在門口堵住門,冷笑道:“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在这?”“法院已经把房子判给我们了!”
“那是法院的事,不是我的事,老子就是不搬,有没有问题?”
岳母一看我赖账,她頓時急了,趕緊和警察說:「你們快把他抓走,這是個老賴,法院已經把房子給我們了,警察同志,快抓老赖啊!”
警察一下子犯了难。
而我只是堵住門,冷冷地說:「要房沒有,要命一條。你們害死了我老婆,現在又想拿走房子,老子今天就一句話,誰敢把腳踏進來,我和他拼命!”
岳母更急了,不停抓著警察的胳膊,讓他幫忙主持公道。
但是我不怕,因為我知道,除非法院下達文件,否则警察是没有权力抓捕老赖啊!
果然,這警察有些為難地說:「你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請,讓法院強制他搬出去,這個我們辦不了。」
岳母平时是个喜欢撒泼的人,但估計是想到自己兒子身上有緩刑,只好說:「行,那我給法院投訴。我老公呢?如果你在這,我老公在哪儿?”
我不耐烦地说:“我哪知道你老公去哪了?”
說完,我直接粗魯地關上了大門,並且反鎖。
但是反鎖之後,我就透過貓眼,看著外面警察的動靜。
果不其然,他們和小舅子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先進電梯走了。
警察一走,岳母又恢復了撒潑打滾的態度,跑過來砸我的大門。
她一邊砸,一邊哭著喊:「你把門打開!這房子是女兒留給我們的!我現在沒有了女兒,你连个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聽著她的話,心中滿是冰冷。
虛偽。
這個女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虛偽得令人作嘔。
我看著貓眼,外面卻沒有小舅子的身影。
這讓我有些疑惑,難道在岳母的身影擋住可見範圍時,他去送警察了?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聽見陽台傳來了聲音。
我扭頭一看,才发现小舅子竟然从阳台翻了进来!
好一招声东击西,當媽的在這砸門,就是为了让儿子翻阳台进来!
小舅子气冲冲地朝我走来:「法院都判了你還不服,現在你在我屋裡,你别怪老子动手打你!”
他走得急,踩到了岳父的屍體,忽然絆倒在地。小舅子疑惑地回過頭,仔細看向絆倒自己的東西。
突然,他臉上的囂張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驚恐。
他急得大吼:“妈!杀人了!你快让警察回来啊!”
情况忽然变得糟糕了!
警察估计还在我们这栋楼里,如果岳母跑去叫警察回來,一切就都完了!
我猛地打开门,岳母還站在門口,沒從兒子的喊話反應過來。
而我一把抓住她,狠狠将她拖了进来!
岳母的身体撞在鞋柜上,她踉踉蹌蹌幾步,隨著我打開燈,她這才看見了岳父的屍體,嚇得摀住了嘴。
我冷笑道:「你不是想進來嗎?現在我讓你進來了。」
小舅子连忙爬起身来,母子倆彷彿有心靈感應,都是一起朝著臥室跑去。
但岳母跑得慢,我三兩步追上她,狠狠地抓住了她的頭髮。
這一下,她如同待宰的豬一樣,發出淒厲的慘叫。
小舅子嚇得腿軟,但他依然堅持著跑,跑到臥室門口,回過頭呆呆看著岳母。
我從背後抱住岳母,然後舉起刀子。
岳母帶著哭腔,對小舅子說:「救我…」
她話沒說完,我已經一刀刺進了她的腹部。
這一下小舅子不猶豫了,他嚇得躲進臥室關上門,而且我沒聽錯的話,我似乎還聽見了反鎖的聲音。
岳母摀著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哀號。
無論她叫得多淒慘,小舅子都沒把門打開,最後岳母只能哭喊:“报警……快报警……”
我站在岳母身边,輕輕地說:「你看這大房子,還有這屋裡的一切,都是我買給她的。她吃了這麼多年苦,馬上就要享福了,卻在這時候離開人世。」
岳母摀著肚子,在地上時不時抽搐一下。
我喃喃道:「你現在也是一樣,你以為馬上要享福了,但是我告訴你,今天就是你家滅門的時候。你說兒子的財產才是自己家的?可笑,現在你馬上要死了,你看他开门救你了吗?”
我走到卧室门口,嘗試擰動門把手,但怎麼也打不開。
果然反鎖了。
岳母躺在地上,她哭著說:「你放過我們吧,我們以後不會惹你了,這房子也還給你,都是我們錯了。」我冷聲道:“你不知錯,你們全家不知錯。現在你和我道歉,只是因為你怕死,你不敢為你的錯誤付出代價。如果你真知道自己錯了,你會慷慨赴死,而不是求我放過你。」
她想爬起来,卻怎麼也沒力氣,只能看著滿地的血跡。
她大哭:“你好狠的心,我們是你老婆的家人啊!你至少放過我兒子,求求你了!”
我回过头看着她,冰冷道:“我的女兒沒了,現在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的兒子去死。」
突然,大門響起了砸門聲。
外面有嚴肅的怒吼:“警察!马上开门!”
我一愣,這麼快就來了嗎?看來小舅子已經報警了。
我忍不住苦笑。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吗?
我没有急着开卧室门,因為現在重要的是堵住大門。
我推動沙發,用沙發堵住大門和鞋櫃,因為我家的防盜門是朝內開的,用沙發堵在死角上,這門就不可能被推開。
隨後,我又來到了陽台。
陽台外是隔壁的空調外機安置板,但隔壁還沒賣出去,是個毛坯房,小舅子剛剛估計就是透過這裡翻進我家陽台。
我知道玻璃窗擋不住警察,就把陽台的紗窗給鎖死,只要能給我拖延點時間就好。
隨後我才回到儲藏室,看起了我留下的裝潢材料,家裡裝修,很多東西都是我自己買的,因為擔心裝修商給我劣質的材料。
這裡有沒用完的香蕉水,我提到了門口,本想放火燒臥室,但仔細想想,万一烧到了邻居家怎么办?
这栋楼的邻居,都是無辜的。
我突然覺得好可悲。
我和老婆一生善良,走到絕路也要考慮公道。
但世界卻沒給我一份公道。
我放棄香蕉水,又從儲藏室拿出裝潢的電鋸,連接上電源,隨後看了岳母一眼,冷笑著開始鋸開臥室的門框。
臥室門可不是防盜門,在這電鋸摧枯拉朽的攻勢下,門板三兩下就被鋸開。
岳母哭著在求我,裡面的小舅子也不停地大喊:“你们快点啊!他要打开门了!”
看來,他正在和警方通話。
門板被成功鋸開,因為電線不夠長,我把電鋸丟地上,換成用刀,推開了門。打開門的那一刻,我看見小舅子拿著手機,他見到我進來,突然躺在床上。
不對勁,他为什么要躺在床上?
我觉得不对,下意識朝門外一躲。
突然,一聲槍響。
右手傳來了劇痛,我感知不到自己的右手,那手中的刀子,也是掉落在地。
是警察開槍了。
他們就在窗戶對面的居民大樓。
要不是我剛剛看小舅子的反應不對,趕緊逃出來,恐怕打中的就是我的脖子或腦袋。
我的右手廢了。
原本恐懼的小舅子,一看見我的刀掉在地上,他不躲了,他飛撲上來,連滾帶爬地抓住了刀,整个人撞在我的身上!
我右手本就废了,推不開他,而他將我壓倒在地,一刀捅进了我的腰!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渾身一抽。
他緊握著刀把,對著我怒吼:「要死的是你!要被滅門的是你!王八蛋,你這個輸不起的畜生,還敢來我家作妖,这是我的房子!”
我看着歇斯底里的小舅子,腰部的疼痛讓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收緊。
他拔出了刀,又双手握刀,對著我怒吼:“老子现在杀你,是正当防卫!你不是很有钱吗?等你死了,法院还会把你的钱都判给我家,当我爸的赔偿费,法律从来都是公道的!”
我看着那刀尖对准我,沒忍住笑了。
我使尽全力,主动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小舅子。
他手里的刀,刺进了我的肚子。
但是,我抓住他了。
小舅子满脸惊恐,他没想到我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电锯,而他不断想挣脱,著急地大喊:“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我吐出一口血,启动了电锯。
疼痛让我的声音变得很轻,我喃喃道:“你在拿死吓唬我吗?我没想活,没有她的日子,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电锯越来越近,小舅子根本挣脱不开我,他急得大哭:“不要!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
电锯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彻底没了声音。
屋子里,电锯在响,岳母在尖叫。
我将小舅子的尸体推到一边,此时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岳母。
她满脸是泪,哭著說:“畜生……你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又咳出一口血,輕聲說:“人死之后,要是真能变成鬼就好了,我就能和老婆女儿团聚了。」
我没有力气宰岳母了。
无论我多么努力,都爬不起来。
幸好,刚才被我放弃使用的香蕉水,还在这边的地上。
我拿起刀,捅破了香蕉水的包装袋。
那香蕉水顿时流了出来,弄得滿地都是,还流到了岳母的身边。
我拿出打火機,随着明火出现的那一刻,火焰顺着香蕉水,朝着岳母逼近。
她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又哭又叫。
我却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到頭來,我不是个善良的人。
原来我这样的老实人被逼急了,做的也全都是自私的事。
我閉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她的面容。
在我渐渐不能呼吸的时候,仿佛看见她抱着孩子,在对我甜甜地笑。
我会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抱住她,吻一下她的额头。
真要说有什么后悔的。
如果人生能重来,我不会再那么奋斗了。
我宁愿多陪在她的身边,与她看星空灿烂,风景如画。
我老婆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
人们都觉得她很普通,没有什么优点。
可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
求求你,让我们下辈子还相遇。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我以为自己会葬身火海,但却没有。
警方冲进屋内,扑灭了明火。
但明火是直接烧在岳母身上的,她没能活下来,我却活了。
我被送到医院救治,但我很清楚,最终我还是要迎接审判。
我在医院里时,有人来看我。
那是给我们判决的法官。
他没有说什么慰问同情的话,他只是站在我身边,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虚弱地开口了,對他說:“以我岳母的性格,如果你判我胜诉,为了保护儿子,她应该会用跳楼来威胁你。仔細想想,你的工作真不容易。」
法官愣住了。
随后我挤出笑容,說:“清官难断家务事,對嗎? 」
他吸了吸鼻子,輕聲說:“有什么我能为你办的事吗?不犯法就行。」
“我应该是不能活了,我的钱留给了父母,你去与我爸妈说,修个好看点的坟,把我们和孩子葬在一起。」
「好,我已经去过你家一趟,你爸妈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相框。
那是我们的婚纱照。
他将相框放在床头,我側過頭,看着老婆依偎在我怀里的笑脸。
我还记得那天她很害羞,脸都红透了。
回想起來,那天我只顾着逗她,却忘了夸她美得让我动心。
我輕聲說:「謝謝。」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又吸了吸鼻子,扭头离开。
我拿起相框,把她抱在怀里。
当我被判决的那天, 老婆娘家的亲戚们都来了。
人们对我指指点点, 他们哭红了眼,时不时就有人对我咒骂。
“我希望你死,我希望你死得很痛苦!”“人渣,下辈子投胎当猪狗。」
“你这种败类如果不死, 天理不容!”
我听着他们的骂声,却没兴趣理会他们。
我家的亲戚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
证据确凿, 事实清楚。
流程走得很快, 只是出了个意外。
有个村民忽然出来作证, 说自己当时路过, 看见小舅子先摇下窗户, 看见了死者身份依然逃逸。
在這一刻,娘家的亲戚们脸色都变得很糟糕。
最后法官问我, 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有回答法官的话, 而是回过身, 看着哭成泪人的父母, 笑著說:“别哭啦,给你们留的钱, 够你们养老一辈子了。就是儿子不孝顺, 这辈子……”
我喉咙发肿, 不自觉落下泪来。
我以为自己很坚强, 最终却也只能挤出笑容流着泪。
我說:“这辈子不能孝敬你们了,爸, 媽, 儿子给你们磕一个,下辈子别摊上我了, 我这人不吉利。」
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法官判决。
死刑。
缓期二年执行。
我愣住了。
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坐牢。
我只怕没有她的日子。
两年很难熬, 我每天都在想她。
後來, 我被法院死缓改无期。
父母常来看我,他們告訴我,如今他们都住在大房子里,把房子打扫得很干净, 但是他们从来没睡过主卧, 在那主卧里,一直挂着我和我老婆的婚纱照。
我心里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悲伤。
多少伤痛,随着时间的洗刷, 都会渐渐归于平淡。反而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 会忍不住笑起来。
她离世的画面,我回忆不真切了。
可那些曾经的幸福过往,却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後來,无期改十八年有期徒刑。
探望时,爸妈小心翼翼地问我, 等出来后, 有没有考虑再婚。
我搖搖頭。
爱情的滋味,这辈子我已经拥有了最好的。
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陪父母走完人生最后的路, 我只想拿剩余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那麼,就说到这吧。
再去想她,又要忍不住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