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女儿失踪三周后。
我的老婆受不了打击,在我眼皮底下跳了楼。
而我在楼下,却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1
也许是我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过于强烈。
我可爱的闺女糖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
警察初步断定这是一起拐卖事件。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更让我受到双重打击的是,和我相濡以沫快十年的老婆菲菲,在我的眼皮底下跳下六楼。
接下来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出现。
急救医生和警察纷纷赶来,可他们在楼下竟然没有任何发现。
我百口莫辯,因为我眼睁睁地看着菲菲跳下去的!
我崩溃地指着打开的窗户:「她真的跳下去了!你们怎么就看不到!」
我伸出头,只看到楼下干干净净,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状。
现场的警察叹了口气,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我女儿失踪的消息,并没有追究我的责任,只是安慰我好好休息。
「人在受到打击后可能会出现幻觉,也许你老婆出门了,试着联系一下,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这个警察我有点儿印象,当时糖糖失踪我报案就是他接的警。
他们离开后。
我这才缓过神,难道刚才真的是幻觉?
想到這兒,我拿出手机试着拨打菲菲的电话。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我看着卧室梳妆台前打开的化妆品愣愣地出神……
刚刚还在这里和我说话的她,怎么会消失?
這一夜,我找遍了和她认识的家人、同學、朋友、同事,根本没有人在今晚见过她。
更让我绝望的是,我甚至看了小区的监控,菲菲进了小区后就没再出去过。
她去哪儿了?我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失魂地坐在屋内看着安静的防盗门。
菲菲真的如同人间蒸发,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2
请了假,我待在家中看着安静的房门。
这时传来敲门声,我兴奋地冲过去打开。
门前站着的是我的好兄弟冯远。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开什么玩笑?大活人消失了?」
冯远是我叫来的,我讲述了大概的情况。
因为我实在不敢继续在房间内待下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到冯远到来,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因为如果继续待下去,我可能会精神崩溃。
「你相信我,糖糖也是这样消失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冯远走进来左右看了看房间:「真是怪了。」
我用力地揉搓了脸部。
「老冯,我就想向你求证一下,她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对吧!」
我的这句话有些可笑,这不是废话吗?我结婚的时候,就属冯远这小子闹得最欢。
甚至糖糖出生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说要当她的干爹。
可是,我现在却开始怀疑我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们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冯远严肃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实该休息一下了,满嘴胡话了开始。」
我這才鬆了口氣,看来这并不是我的问题。
现在的目的就是要研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最为重要。
也许这一切交给冯远来思考最合适不过,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我的思维能力和他比起来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将这段时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冯远,希望他能在这其中分析出什么问题。
他听后琢磨了一番,伸手递给我一根烟。
「别气馁,这肯定是人为的,她们娘俩一定好好的。」
这句话让我听到了希望。
我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首先,糖糖在你们身边消失肯定有猫腻,能巧妙地避开摄像头,不是专业人贩子,就是对你们很熟悉的人。」
他奇怪地看着我:「你惹到什么人了?」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别说近期了,就算是这两年,我也没得罪过任何人啊!
于是我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我不认为菲菲跳楼后消失不见的情况会是人为做出来的。」
我说出了我的疑惑,就算糖糖真的是被拐卖,那菲菲怎么解释?
怎么可能有人在短短十分钟左右就把尸体、血迹,打扫得一干二净?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怀疑是鬼干的?」
我表示不知道,这种离奇现象,我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冯远「切」了一声:「她当时跳下去的时候,你能和我形容一下吗?」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糖糖失踪这么久,菲菲无疑是最难过的。
昨晚八点左右,当时她流着眼泪在卸妆,我沒有辦法,只能安慰她几句。
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警方能够尽快地破案,把糖糖找回来。
也就是我视线移开看了一下手机。
在抬起头的时候,菲菲已经坐在了窗台上,正惨淡地对着我笑。
我瞪大双眼刚想叫住她,她就仰躺着翻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没有任何犹豫,我大腦一片空白。
天生恐高的我,加上我不敢面对那样的画面,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
直到我颤抖着拨打 120 和 110。
說到這兒,我有些後悔,当时如果看一眼,说不定就能发现异样。
「不对!她可能根本就没跳下去。」冯远吐了一口烟雾看着我道。
3
「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我有些头疼,自己的好兄弟都有点儿不信任我了。
「啧!」他靠了过来,满嘴烟味,「我能不相信你吗?我是说她可能就没摔下楼!」
「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你这栋楼前面就是一个活动场地,白天夜里都有人在。」
他坐起身:「你想想,六楼!一百斤的大活人摔下去,扑通一声!周围的人不惊慌?不喊叫?那个时候你听到了吗?」
一语道破梦中人,我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连重物掉下去的声响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
我是被吓傻了,一直觉得这一切充满了诡异,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过现实情况。
冯远的这句话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
他拍了一下我:「别琢磨了,去窗台前看看去。」
于是我们走到卧室,推开门来到窗前,此时那个窗户仍旧是打开的状态。
冯远先是伸出头看了看楼下:“不是我說,这要是摔下去,十死无生!」
說完後,他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窗沿。
「这上面有剐蹭过的痕迹,我不是专业的,看不出所以然。」
接著,他眉头紧锁地走出卧室。
冯远环视了一圈,接着推开了另一间卧室:糖糖的卧室。
糖糖失踪后,她的卧室一直都是菲菲负责打理,没有动过任何东西。
冯远一言不发地看了一圈周围,很快地走了出来。 「如果你跳楼而不选择摔死,会怎么做?」
我想了一下:「在楼下放置一个救生气垫。」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这明显不太可能。
救生气垫一般人就算能买到,充气加上回收,這麼大的動靜,不会有人注意不到。
他搖了搖頭:「我会选择救生网,那个东西的安装和拆卸很快,为了保证安全,不会放在很低的地方,所以…
「最好的安装位置,就是你楼下的住户……」
冯远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这让我浑身都颤抖起来:「没理由啊!如果是真的,菲菲为什么要……」
而且楼下的住户我根本就不认识,和我们家也没什么来往,这就有些奇怪了。
冯远比我冷静得多:「重点不是为什么,重点是她现在在哪儿?来之前我到楼下看了一眼,楼下这户目前没人在家。」
「去看看吗?」
冯远想了一下:「只有找到菲菲才能弄清楚这些事,走吧,现在一丝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說走就走,眼下只要有任何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已经失去了糖糖,无法接受再失去菲菲。
近十年的夫妻感情,我一直都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
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我肯定会走向极端。
我们通过步梯到了楼下,来到这家住户的门前。
凑近门前听了一下,屋内确实没有任何的声音。
于是我伸出手敲了敲门,万一里面有人的话,就编个理由应付一声。
我敲了几次都没人应答。
于是冯远掏出手机叫来他的一个朋友。
他的这个朋友是开锁的,来到之后冯远简单地交代了一声。
那人就点点头二话不说地用器材开了房门。
「老冯,我是很信你的,不过要是出了事,你可别推给我!」
这人看了我一眼,有点儿担忧地说道。
「没事!看一眼就走。」冯远掏出两百块钱,将这人打发走。
接著,我和冯远做贼一样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黑灯瞎火的,隐约地能看见屋内的家具摆设,很普通,没有任何特色。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新剂的味道。
看来这房间平时是住人的,只是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没有回来。
我想开灯,被冯远制止,他担心屋主人到楼下看到自己家灯亮了直接报警。
于是我们两人掏出手机打手电灯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为了验证冯远的猜想,也为了给菲菲一个生还的机会。
整个房间内异常安静,这一竖排的户型都差不多,所以我们很快地到了卧室门前。
推开门后,冯远一言不发地走到窗户前,用手机凑到窗沿。
「有痕迹,你看这里!」冯远伸出手摸了摸窗台上明显的压痕。
我刚想说话,冯远脸色瞬间出现变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走,待久了不好,出去再说吧。」
他这番奇怪的反应让我有些诧异,但还是没说话任由他拽着我走出卧室。
出来的一瞬间,他带上卧室门。
转过头低声地凑到我耳边:「报警!窗帘后面有个人!手里还有把刀!」
4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立刻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
我是绝对相信冯远的,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
我打開手機,按下 110。
冯远死死地拉着房门把手,示意我离远点报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系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陌生人干的?
难道菲菲已经遇难了吗?
想到这里我有些晕厥。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躲在窗帘后的人到底是外人,还是房屋的主人。
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绝对不是巧合!
确实有人对我和我的家人不利!
這時,手机对面接通了电话。
我压低声音将这件事告诉了对面的接警员。
接着挂断电话后,我转身想叫冯远赶紧离开这里。
谁知道这一转身,冯远竟然消失了!
黑暗中,那扇门紧紧地关闭着。
我瞬间打起精神,用手机上的手电照向周围。
安靜、昏暗的房间让我顿时浑身毛骨悚然起来……
「冯远?」
我低声地叫了一声。
耳边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他进去了?
怎么可能!里面有个持刀的亡命徒,他进去不就是找死吗?
并且我刚才报警的时候,耳边一丁点奇怪的声音都没听到。
诡异的感觉再一次充满全身,我缓缓地后退,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杯。直覺告訴我,冯远可能已经出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发生这种事?
恐惧到了一定地步,就会转化为愤怒。
我瞬间推开门,想要和里面的凶手拼命。
但眼前的情况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卧室内没有任何人,更没有想象中冯远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我满头大汗地搜查了卧室内其他地方,别说人了,连个鬼都看不到!
我一边骂娘一边快速地退到走廊门前,靠着门框,眼睛死死地盯着拐角的卧室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名警察接到我的报警赶了过来。
他们听完我的话后进来伸手打开房屋的灯。
二人掏出手枪,谨慎地搜查了房间内的其他地方。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前。
我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即使我已经说了卧室内已经没人存在了。
一瞬間,一名警察推开门冲了进去,另一名警察紧随其后。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们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对。
他们对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接着便掏出手铐走向我:「同志,麻烦你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我被莫名其妙地戴上了手铐。
他们不理会我的疑问,只是让我蹲在地上等着。
十分鐘後,这个走廊内挤满了人。
接着是法医、刑警、痕检……
他们走进我刚刚明明搜查过的卧室,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從頭到尾,我都是稀里糊涂的。
我被稀里糊涂地押上了警车,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审讯椅。
更是稀里糊涂地被扣上犯罪嫌疑人的罪名。
审讯我的警察我见过。
糖糖失踪时,就是这个老警察接待的我。
「杨文!你涉嫌故意杀害成菲菲、杨一糖、冯远三人,现在由我们依法对你进行讯问!」
5
我没有杀人。
这是我唯一能解释的,我不懂什么证据,我只知道我没有杀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凶手用了什么方法,我明明进去看了的!当时卧室内根本就没人!
老警察听到我的辩解后,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将一张照片扔在我的面前。
是冯远被吊死在卧室的照片。
他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双眼是睁开的,手中死死地攥着还发光的手机。
「人被这样勒死,至少需要几分钟才能断气,這段期間,人只能绝望地挣扎。」
他接着道:「哪怕你还有一丝的人性,就不该看着他在你面前咽气!」
我顫抖著嘴唇,绝望地盯着他。
依然重复那句话:「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是吗?那我换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家中?」
「我老婆失踪了,冯远说楼下住户可能有猫腻,所以我们进去查看。」
他继续问道:「一个开锁老板声称当时进去的只有你们两个人,而且凶案现场根本就没有第三人的痕迹,那户人家,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住了。」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害了冯远!」
「不止是冯远吧,还有你的老婆!成菲菲!你的女儿!杨一糖!」
另一名做笔录的警察说道:「我们在城外河边找到了被害人的尸体!现场留下的车轮印和你名下的汽车高度吻合!不仅如此,我们还有监控视频。」
「不可能!」我崩溃地大喊,「那根本就不是我!」
「给他看!」
一名警察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在我的面前。
视频中是夜晚,一辆熟悉的车子掠过摄像头开向城外。
引起我注意的是驾驶人,他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无法确定外貌。
「我说了这不是我!」
想到妻女已经遇害,我崩溃地挣扎着:「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
「老实点!」
我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这钢铁的审讯椅将我牢牢地固定在这里。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你做的,我甚至更愿意认为,是你口中的那个陌生人为了栽赃你做的这一切,但没有新的证据之前,我们只能怀疑你。」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她们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两星期前!」
不對,不对不对!
糖糖是两周前失踪的不错,而菲菲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甚至还陪我报了警!
她两周前就已经遇难!那……那段时间陪着我的人是谁?跳楼的又是谁?
我将我的问题说了出来。
老警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一段视频递了过来:「这是你当日来警局报警时的监控。」
我瞪大眼睛看着监控的画面。
畫面中,我一个人走进警局,根本就没有菲菲的身影!
「杨文,你可能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我会安排给你做一个精神鉴定。」
我的眼中慢慢地流下泪水。
它们划过我的脸,一滴滴地拍打在审讯椅上。
原来……
那段時間,是我出了问题吗?
记忆中的画面开始逐渐地出现扭曲,很多不存在的记忆逐渐地开始浮现。
这段时间关于菲菲的身影逐渐地开始暗淡下去。
两个星期前开始。
原来菲菲只是一直活在我的脑海里罢了。
这原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老警察扔过来一根烟:「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讲讲吧!」
6
我冷静了下来。
糖糖是和菲菲一起失踪的。
两周前的夜晚,我回到家中,发现屋内乱成了一锅粥。
她们母女二人也不知去向,我当场就报了警。
我记得当时出警的就是眼前的老警察。
他姓周。
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定性。
门锁没有被破坏,现场虽然杂乱,但是没有血迹。
奇怪的是也没有任何钱财丢失。
只是菲菲和糖糖二人不知去向。
失踪案。
人失去了踪迹,只能按失踪处理。
但我有预感,她们一定出了事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两天后终于爆发!
我没敢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我希望她们还会回来。
可是菲菲和糖糖,一直都没有她们的任何消息。
我近乎接近崩溃的边缘,桌上,是我打印了无数份的寻人启事。
我开始酗酒,开始服用一些镇定药物缓解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担心我会自杀。
她们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这根柱子坍塌了,我的精神世界也随之崩塌。
……
「过多服用镇定药物,加上酗酒,加上精神紧张,很容易出现幻觉。」
周警官说完后示意了一下:「重点说一下冯远,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幻想中的「菲菲」陪我生活了很久,我的潜意识甚至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状。
可能是很久没有吃镇定药物,精神压力也缓解了不少。
菲菲会消失,其实我知道的,只是我疯狂地催眠自己,她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能阻挡的是,她会随着我变得正常而消失。
只是,我的大脑选择让她以跳楼的方式离开了。
也许是老天给我提示。
我本来是想寻求冯远的帮助。
他是一名很有威望的心理医生,平时很忙,也就那几天刚好休息。
我没说实话,因为我却仍然认为菲菲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你是知道,楼下的那户人家,和本案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对吗?」
我激动地坐了起来:「不对!不是不是!那个藏在窗帘后的人影是真的!冯远绝对不会看错!」
「我听过你当时报警的录音。」周警官点了点头,「后来呢?」
我内疚地低下了头。
「我根本就没进那个房间查看。
「我听到了冯远被捂住嘴拖进房间的声音了。
「冯远让我快跑……」
說到這裡,我的双手开始颤抖。
「因为我当时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大脑受到了药物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退,我又看到了很多幻象,甚至分不清现实。」
周警官皱了皱眉:「实际上,你没有进入房间查看,而是害怕地退到了入口大门处,一直等到我们的民警到场是吗?」
我點頭:「没错!」
听我讲述完毕,周警官沉默了一会儿。
他侧过身,看着另一名警察电脑上的笔录。
審訊室內,死一般的寂静……
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事件,这都是真的,没有一丝的谎言。
至少我的供词让周警官的内心不再将我当作嫌疑人。
其实这就够了,真正的凶手此时正在逍遥法外,他比我更加清楚。
我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低落,没有什么能够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她们已经不在了……
不僅如此,我本来可以救下冯远,我最好的兄弟。
可是我却没有。
是我害死了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警官出去接了几个电话。
審訊室內,他们偶尔低声地交谈两句。
最後,周警官走到我面前,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杨文,你费尽心思地布置出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7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來,我在他眼里仍然是嫌疑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仍旧对我产生怀疑。
「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說道:「供述中很多地方都是你的单方面解释,找不到洗脱你嫌疑的证据,我还是有理由怀疑你的。
「你和你的妻子成菲菲,闹过矛盾?」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没有矛盾。」
「砰!」
周警官双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没有矛盾!你为什么要带杨一糖做亲子鉴定?」
我回想了一下,半個月前,我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內容是:
「你的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这短短的几个字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说内心没有动摇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偷偷的地带着糖糖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是好的,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找到那个号码想骂过去,谁知道一直是关机状态。
所以我以为那是个恶作剧,于是很快地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听完我的解释,周警官自嘲地笑了一下:「確實,如果因为这个杀害妻女,那个短信不可能还留在你的手机内。」
說完,他拿起密封袋,里面正是我的手机。
「您还有问题吗?」
他搖頭:「暂时没有问题。」
现在警方的疑点就是冯远的死亡,以及驾驶我的车辆抛尸的人。
我敢發誓,开车抛尸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因为那个车子一直都是菲菲在开。
那个时间,我正在地铁上下班回家。
周警官早在我供述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调取地铁站的监控。
最後,在审讯室经过漫长的等待。
我终于等来了我想要的结果。
兩週前,凶手驾驶我的车辆抛尸时,地铁监控显示,我确实正在乘坐地铁回家。
而冯远的指甲缝隙中提取到了人体碎屑,根据 DNA 比对,现场有第三个人。
被带到公安局的十三个小时后,我的嫌疑取消了,暂时的。
这不代表我自由了,案情没有结束之前,我要随时接受警方的询问和调查。
周警官看我的眼神仍然很奇怪,好像只有我是真正的凶手才能符合他心中的逻辑。
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走出公安局大楼的。
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起来。
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车流喇叭声。
我看到一辆熟悉的汽车快速地穿过车流,径直地朝我撞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驾驶位上是一个蒙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天旋地轉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在我意识消失的最后几秒钟,我才想起,这是我的车子,就连车牌号都一般无二。
8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内了。
奇怪的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伤痛,只是后脑疼得厉害。
这让我很是诧异,被车子那样撞击,结果只是后脑受了伤,這怎麼可能?
护士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醒多久了?」
护士回答:「刚醒没多大会儿。」
「嗯。」带头的警察一脸正气,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却充满威胁。
我开口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我下意识地觉得,驾驶我车辆撞向我的人,一定是杀害菲菲和糖糖的凶手!
那天躲在窗帘后面的人肯定也是他!这绝对错不了!
谁知道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现场所有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
「你最好老实点。」
这是其他警察对我发出的忠告。
怎么回事?看这个架势,他们似乎并不是来看望我的伤情。
好像……是在看守犯罪嫌疑人。
我心裡七上八下,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闭上嘴养着伤。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提出要上厕所。
警察叫来护士帮我拔掉点滴,随后两名警察扶着我走出房间。
去厕所的路上,我仍然好奇地想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们仍然一言不发。
不僅如此,这个走廊异常安静,根本就没有其他病人,甚至还有两名带着手枪的警察守在门的两边。
这让我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当我上完厕所要去洗手的时候。
我抬起头看向洗手间的镜子。
镜子内的人,让我浑身毛骨悚然!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因为镜子里的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男人。
「陈强!你怎么回事!」两个警察听到动静走了进来问道。
陈强是谁?
我明明叫作杨文!镜子里的人是谁?
「谁是陈强?我叫杨文!我明明叫作杨文!」
两名警察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二话没说将我架起来带回房间。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任由他们架着我返回病房,我在内心不停地逼问自己。
我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这是一个梦,甚至希望这又是我吃了过多的镇定药物出现的幻觉!
带着这样的疑惑,直到一个星期后我的伤势好转。
房間內。
我的面前坐着一个医生。
「陈强是吧,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讲述了我遭遇的各种事件。
妻女失踪,冯远被杀害,我被当成嫌疑人调查,然后直到出现车祸。
每一个细节我都描述得极为清晰,我想证明我真的不是陈强!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听后有些震惊地打量着我,像是看一个怪物。
「你是說,你真正的名字叫作杨文?你的妻子叫作成菲菲?」
「是的!没错!我求求你了医生,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他搖了搖頭,起身拿着报告单走了出去。
门外很快地传来微弱的对话。
「王队,应该是撞击到了后脑出现的短时间记忆问题,不排除心理投射产生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只要不是精神病就行!」
我瞪大眼睛听着对话,只感觉头脑发胀,疼痛難忍,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此時,那名一脸正气的警察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进来坐在我对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仔细地回忆一下,你到底是谁?做过什么事?」
我仍旧是那一副说辞。
我的妻女失踪,冯远被害……
这名姓王的警察打断了我:「你说冯远死了?」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一声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冯医生!」 我心里狂震!
怎么可能?!
那个熟悉的面孔推门走了进来。
是冯远,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眼前的冯远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像要活生生地把我撕碎。
「你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警官问道。
我搖了搖頭。
「你妈的!还装傻是吧!」
冯远将手中的文件用力地甩在我的身上:「你他妈杀了杨文!杀了他一家!我弄死你个畜生!」
两名警察拼命地拦住他。
王警官也走过去不停地说着:「同学一场别让我难做,出去吧出去吧。」
暴怒的冯远离开了房间。
我还在消化着他刚才说的话!我杀了我自己?
想到這裡,我的记忆再一次开始混乱起来。
王警官重新坐在我面前:「如你听到的,一周前夜晚,杨文和冯远前去你家查看情况,你杀害了杨文,是冯远报了警并且和一名开锁师父拉住了房门让你没办法冲出来。
「你情急之下选择了跳楼,现场有充足的证据。
「我告訴你,陈强,你他妈的别想给我装精神病糊弄过去,我们警方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我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我想见周志成,週警官。」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周警官。
他更加疑惑:「周志成?我们公安局没有这个人……」
9
犯罪投射心理。
是凶手在杀人后经历了严重的心理折磨,自我催眠误认为自己是被害人,以此来逃避隐瞒潜意识的谴责。
這種情況下,往往是凶手把自己当成被害人,能精准地说出被害人经历的一切,甚至还能模拟出虚构的画面来欺骗自己的潜意识。
这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只是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出现。
这是冯远医生做出的心理评估。
「你坠楼的时候撞击到了后脑,损失了部分记忆……你潜意识内的想法才在这个时候涌现,把自己当成了杨文……」
两周后的审讯室内,王警官看着报告单上的内容说道。
原來,记忆中被审讯的画面,和车祸的画面本身就是虚构的,周警官也是不存在的。
真正的事实,只是发生在我杀害了到我家查看情况的杨文。
直到我为了逃避警方的抓捕而选择了跳楼。
这两周内,我的记忆不停地出现扭曲,很多画面也在我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是想起了很多东西,王警官,能给我一根烟吗?」
他甩过来一根烟:「说说你杀人的动机。」
我点着后吸了一口。
「我喜欢楼上的那个女人……」
一年前,我就看上了那个女人,成菲菲。
我是个单身汉,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一个人生活的我,平时就有些奇怪的癖好来满足自己。
我经常深居简出,所以根本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期间内,我偷偷地跟踪过这个女人,都没有引起她的警觉。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
我笑了一聲:「我看到那个女人和一个陌生男人进了酒店。」
王警官面无表情地听着我的话,一边负责笔录的警察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字。
那个陌生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文的好兄弟,冯远。
「嘿嘿嘿……」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因为这确实有点狗血。
冯远是王警官的同学,聽到這裡,他的脸抽搐了一下。
「當時,我用手机拍摄了下来。」
并且我拿到了杨文的手机号,我给他发送了提示的信息。
沒別的意思,就是纯粹地想让他们夫妻感情破裂……
我看到杨文偷偷地带着丫头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是,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王警官道。
我點頭:「是的,所以我只能选择另一个办法。」
在那之后的不久,我趁着杨文上班的时候敲开了门。
房間內,只有她和那个小丫头。
我让她支开小丫头,并且说明了来意。
「你想以此威胁她,和她发生不正当关系?」
我點了點頭,是这样没错,那女人太过诱人了,是男人都會心動。
可是…
她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弱小。
她并没有惧怕我的威胁,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低等生物。
我平时本身就活得够憋屈了,我非常厌恶那样的眼神。
她不惧怕我的威胁,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我造谣。
甚至拿出手机。
我有點慌亂,担心她报警,于是急忙和她争抢手机。
慌亂中,我把她按在沙发上掐死了。
「所以你连小丫头都没有放过?」
我「嗯」了一聲:「那臭丫头要是没出来就好了,可是她看到了我杀她妈妈的过程,她自然也不能留着……」
「然后你拿到了车钥匙,把尸体装进车子内,到城外选择了抛尸?」
我點頭:「没错没错。」
一根烟燃烧殆尽,我讪讪地笑了一声:「麻烦再来一根。」
「再来一根什么?杨文是怎么回事!讲下去!」
杨文,他老婆孩子失踪后,那个男人一直在酗酒,他打印了无数的寻人启事。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妻女已经死了。
不过有一天我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他竟然和冯远叫来一个开锁的强行地撬开了我家的房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也万幸,夜晚我没有开灯的习惯,我拿着一把匕首,躲进卧室的窗帘后面。
杨文好像是发现了。
他们转身想离开房间。
这两个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不能留着他们。
正当他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冲上前捂住了后面杨文的嘴巴,将他割了喉咙。
我本来想连冯远一起杀了的。
可是杨文还是喊了出来。
我想追出去,但來不及了,冯远和那个开锁的将门拉住,我一个人的力气比不过他们两个人。
而且,我听到了他们报警的声音。
我不想被抓住判死刑,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自杀。
所以我选择了跳楼。
这就是全部的过程,句句属实。
10
「你那天夜里完全可以放过他们,你不杀杨文,可能短时间还查不到你头上,我觉得你应该能想到这个。」
王警官很敏锐,瞬间察觉到了问题的重点。
「你根本就没必要杀了杨文!」
他严肃道:「你还是有所隐瞒,對嗎? 」
我搖了搖頭:「我只想起来这些,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王警官低声地骂了一句脏话,同時,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出去接了電話,过了一会儿走了进来。
「我去提交证据材料,口供打印出来让他签字!」
我在口供上签好字,我知道我死定了,我本身就没打算活着。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送上法庭审判。
等待我的,是死亡。
我内疚过,我也忏悔过,但对于我来说,那些东西不会影响我。
我越是内疚,越是忏悔,我反而越是残暴。
第二天,我被戴上手铐,押往看守所等待审判。
路过公安局大厅的时候,我看到冯远正在和王警官说着什么。
這時,冯远走了过来。
王警官示意压着我的警察等一会儿。
我看着眼前的冯远,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睛里多了很多奇怪的情绪。
「陈强,我和成菲菲进酒店,是因为她亲戚在那里工作,当天摔了一跤,我叫上她是去查看情况……」
「嗯。」我點了點頭,心里想笑。
这种解释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我调侃道:「您是位高权重的心理医生,正值事业上升期,这样的麻烦如果传出去,确实会让你前途堪忧。」
冯远听到这句话瞬间脸色变得阴冷起来。
我「嘿嘿」地笑了出来,低聲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杨文死了,你可以平步青云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搖了搖頭:「我母亲还在你们医院里,她身体怎么样了?」
冯远的表情立刻恢复正常。
「托你的福,老人家身体好多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我笑了出来。
冯远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
這一幕,被不远处的王警官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我看到王警官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冯远。
随后我被押上警车,回過頭,我看到冯远正目视着我远去。
我本来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
在看守所,距离我上法庭还有一个月,王警官找到了我。
「成菲菲和杨一糖的死,我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杨文的死,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的母亲已经出院了,我们已经派人将她保护了起来,你可以说了。」
聽到這裡,我眼神明亮了起来。
我以為,冯远是在骗我,出院了就好,我的心结也就此放下。
「而且,」见我还是不吭声,他拿出一张化验单,「你在昏迷的时候,被人为地注射了一种损害大脑的药物,给你注射药物的人,明显地就没想让你活着。」
「你命挺硬的。」
听到这个结果,我恶狠狠地攥紧拳头,原來,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
「對了,還有,杨文服用的镇定药物中也出现了类似成分,这些事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条件做出来。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打算松口吗?」
我笑了一下,終於開口:「王警官,你都查到这个地步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吧?你是对的。」
他苦笑:「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後,他起身离开。
不久后的监狱中,我即将被执行死刑前,我看到冯远戴着手铐被狱警压着从我面前走过。
他也注意到了我。
我们隔着钢铁栅栏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神是黯淡无光的,是颓废的。
那是将死之人已经对生活泯灭的最后一丝希望。
……
时间回到我杀害了成菲菲母女后。
也就是第二天,我有些擔憂,想跑路。
可是没想到的是,冯远找到了我。
正当我以为事情败露要杀了他时。
他拿出手機,里面是我威胁成菲菲时的录音。
我隐约地想起,那天我去她家的时候,她好像是在打电话,我以为她挂掉了的。
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冯远,更沒想到,他录了音。
录音中,能清楚地听到全过程,甚至包括我掐死成菲菲时,她的呜咽,还有我粗重的喘息。
还有我掐死那个小丫头时她虚弱的哭声……
冯远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即使他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
「成菲菲以前就和我提过,楼下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经常跟踪她……」
我笑了一下:「你报警了?」
他搖了搖頭。
「那你不怕我连你一起杀了?」
他慢慢地摘下眼镜:「我是心理医生,你觉得我的脑子,不比你的好用?
「你要是杀了我,不出二十分钟你就得进去。」
他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这让我感觉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
「那你想怎么样?」
我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个冯远一定是想以此威胁我什么,要钱?不太可能,他可比我有钱得多。
「你母亲病重,现在正躺在我所在的医院,你杀人的证据还在我的手里。
「陈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听完这两句话心情有些复杂:「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件事,删除那张照片,第二件事,杀了杨文!
「做完这些,你母亲住院的钱,我来出。
「不然的话,伯母出现什么事,我真不敢保证。」
他說著,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杨文是总院副院长,那本应是冯远的位置。
如果冯远想更进一步,只有等杨文更进一步,或者,消失掉。
这是个城府极深,又充满野心的家伙。
他根本就不在乎成菲菲的死亡,也不在乎我是个杀人犯。
在他眼裡,只要能利用的东西,那就是对自己有益的。
他用我的母亲威胁我,手里还有我杀人的证据,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但冯远等不及了,他和我商量了一下,在两周后的晚上把他引到我的家里,然后我负责动手。
这样做的好处,是我母亲很快地就能出院,他也会销毁那些证据。
可当我杀了杨文之后,他竟然报了警。
我感觉我被骗了,即使我指控是冯远威胁的我,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
即使他最后也想弄死我。
似乎是老天不想让我死,我提前醒了过来。
那个被冯远做了手脚的药瓶没能成功地杀死我,但是却对我的记忆产生了影响。
我知道我是死刑跑不掉,但是冯远,我也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从他报警的那一刻起。
我知道,当我被审讯的时候,冯远一定比我还害怕,他害怕我供他出来。
所以作为王警官的同学,他一定会向他打听结果。
其实很简单,一个犯罪嫌疑人被定罪之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这也可以适用在我身上。
这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公安局的大厅中,我故意在王警官面前对着冯远说出那些话。
杨文的死,因为我的这一句话,瞬间就和冯远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王警官是个心思很细的警察,当我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冯远跑不掉了。
因为他留下了太多的把柄。
监狱中,我看着时钟。
距离我被执行死刑还有十个小时。
我嘆了口氣,回想到冯远当时让我杀人时的画面。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好人。
但是他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正派的一个人,没想到做出的事,比起恶魔,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