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学习,连线讨论连上了神棍:
「同學,你快死了,你正在被人换魂。」
我拧着眉要断掉连线,下一秒又顿住了。
他說:“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镜子?”
“打碎镜子,你还有一线生机。」
1
我对着直播镜头愣住:“你怎麼知道的?”
我赶紧看了看我的书房,墙壁上镶嵌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镜面装饰品,桌子上也摆了棱镜等东西。
但我把镜头正对着那面墙上的镜子都转移了,他应该看不到才对。
原本跟我一起学习的网友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主播你还真信了啊?】
【这一看就是个骗子,指定是不想让你好好学习!】
【我去,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诡计多端了吗?卷死我算了。】
【哈哈哈,弹幕真的,我笑死,还是你们会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螢幕上,突然发出一个火箭特效。
“我没有骗你,要想活命,最好把你的地址给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看我们主播长得漂亮,起坏心思了?】
【有一說一,如果有機會,我也想。】
【主播!你不要听他们胡扯,女孩子一定不要随便告诉网友地址!】
【你们搞什么?这是学习直播,装神弄鬼和泡妞的都滚出去好吗?】
我神色凝重,但看到网友们都说他是骗子,又觉得自己有病。
干吗被人随便一猜就动摇?
我可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坚决贯彻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方针!
我默默下播,把这件事抛到脑后。2
我刚上大一,办的走读。
我是典型的 i 人,最讨厌的就是跟人面对面交流。
索性我爸宠着我,就算我不想去学校也惯着我。
從小到大,给我请了无数家教,我連去學校的次數都很少。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去世了。
我跟我爸相依為命十八年,他寵我如命。
所以,即便是也曾疑惑為什麼要安裝那麼多鏡面和鏡面裝飾品。
我也不曾有過置喙爸爸的想法。
現在有個人冒出來,莫名其妙暗示我爸要害我,我怎么可能会信?
夜深了,我合上学习资料,揉了揉后颈,站起来回房睡觉。
路过墙壁上的镜子时,无数个我在里面晃动。
我沒在意,打着哈欠打开书房门,门外正中央也贴着一面镜子。
里面的人跟我面面相觑,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
我踏出房门,正准备带上门,猛地顿住。
我看了看我还搁在嘴巴上的手,惊恐地睁大眼。
刚刚镜子里的人,根本没有打哈欠!
可下一秒,镜面中的人也跟我惊恐对视。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学习累到出现了幻觉?
我搖了搖頭,又盯着镜子看了好几秒,都没发现异常。
肯定是我看错了。
3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正巧碰上我爸出门。
他看到我,捏着领带朝我走过来:
「粥粥,帮我系一下领带。”粥粥是我的小名,跟我妈的名字一样。
我爸說,这样我们父女俩就一辈子都不会遗忘妈妈的存在了。
我爸很爱我妈,丧妻后过了十八年,也没有再娶的打算。
他很依赖我,喜欢让我给他做饭,有时候也会让我帮他打领带。
女儿给爸爸做这些事,也很正常。
我习惯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领带,认真给他系:
“爸爸,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怎么还要去公司?”
我撇嘴问道。
他平时忙着公司的事,已经很累了,我希望他周末能多休息休息。
我爸揉了揉我的脑袋,语气宠溺:
“傻粥粥,下周三就是你的成年生日了,我想赶紧把工作都处理完,到时候专心陪你过生日。」
這個理由很充分,我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眼见我爸出了门,我在客厅转了转。
天花板、地板、楼梯、餐桌、茶几甚至是顶灯,都是有镜面反射的。
无论我朝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一大堆自己在看我。
或许是昨天被那个人给影响了,现在看这些东西,总觉得瘆得慌。
我閉了閉眼睛,低低骂了一声:
“我真是着魔了,还是去学习洗洗眼睛和思想。」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一大早,我就打开了直播间,粉丝在线的不多。
我对着摄像头笑得矜持:“小样儿,趁你们睡觉,我卷死你们。」
螢幕上,稀稀拉拉飘过几个弹幕:
【哈哈哈,主播是真的卷,幸好我起得早。】
【主播,你昨晚是不是被那个神经病吓到了?怎么都有黑眼圈和眼袋了?】【真的诶,都没有以前漂亮了。】
我覺得奇怪,我昨晚睡得很早,不过确实一直做梦。
早上一醒来就全忘了。
「沒有,可能是因为做梦了,睡眠质量不好。」
“谢谢宝子们关心。」
【你印堂发黑,雙眼無神,魂魄不稳,根本就不是睡眠的问题。】
这人又出现了,我皺起了眉,好煩。
“你这个人有完没完?”我语气很不好。
本来是上来跟网友互相敦促学习的,结果这个人老是来搅局。
【我认识你,但是在这里不好说你的名字,你姓林。】
我驚悚然一驚,我确实姓林,叫林语。
不過,他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连线我看过他的脸,戴著口罩,很陌生。
我根本就不認識。
“你是誰?”
【你的班长,今天你沒化妝,更眼熟了,就翻了入學報到表。】
【你等着,我馬上來幫你。】
神经病吧?自话自说。
【我去,小哥你這麼說就有點可怕了,我要报警了!】
【救命啊,我怎么觉得这事儿真有点吓人了?】
【吓人个屁,别是个变态吧?主播赶紧报警!】
我根本不信,開學那會兒我剛好生病了,根本沒去學校。
軍訓也沒去,打算過完生日去。
我爸請秘書領了學習資料回來,我就一直在自學。
什麼破班長,根本不可能認識我。4
沉下心来学了一个小时。
家里的门铃声突然就响起来了,吓得我一个激灵。
弹幕也开始密密麻麻阴谋论了:
【臥槽,卧槽!】
【是不是真的去了啊?这门铃我都听见了。】
我拍了拍胸:“不是,肯定是我爸或者他的秘书,我家一般没人过来的。」
“我去看看,你们先学着。」
等离开了摄像头,出了书房,我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
手还有点哆嗦。
“林语!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叫张云帆,是 X 大英语系 2302 班的班长。」
“你可以看看班群。」
我掏出手机找出班群,发现管理员中确实有一个叫张云帆的,头衔是班长。
我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同时很生气,麻蛋,嚇死我了。
我打開門,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帅哥:
“你有病吧?”
他却不管我,自顾自进门四处转悠:
“之前看照片太平面,没发现问题,还好我有看学习直播的习惯。」
“林同学,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房子?”
我恨不得抄起扫把把他赶出去:“你是蠢吗?这一看就是家人一起住。」
他皺起了眉頭:“什么家人?”
我沒好氣:“我爸。」
“养父吗?”
我忍不了了:「放你娘的狗屁!親爸,亲的!”
张云帆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不可能,你是父母雙亡的面相,沒有血親在這個世上。」5
我扫把呢?
张云帆看出来我不相信他,有些無奈:
「我知道有些事聽起來不可思議,但这就是事实。」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找一根你爸的头发去加急做亲子鉴定,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我就当他是在放屁:“说完了吗?说完了快滚。」
张云帆丝毫不生气,指了指满大厅的镜子:
“这些镜子,被加了摄魂术式,我建议你都处理掉。」
「不過,這也救不了你的命,這些都是子鏡,幕後人手上肯定有一塊母鏡。」
“子镜摄魂,母鏡養魂。」
“只有毁了母镜,你才能活下來。」
我抱着胳膊,挑眉看著他:「那行啊,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张云帆从兜儿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箓,大手一翻。
黄色符箓便自动浮起贴到距离他最近的镜子上。
“你再好好看看镜子,里面是你吗?”
我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随着黄色符箓自燃,镜子里的我开始一点点变化。
我是长直发,而镜子里的女人,是复古波浪卷。
我穿着家居服,她穿着修身旗袍。
我们长得真的很像,我怀疑我换个发型换套衣服就可以变成她。
她看到我的时候,先是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然后渐渐惊恐,双手拍着镜子,急切地说着什么。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嚇到了,猛地後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那是我妈!”
我看过相片,我爸很宝贝的。可是,我妈为什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我怀疑地看向张云帆,質問他:“你搞了什么鬼?”
“现在的骗术已经这么高级了吗?你再吓我,我就报警了!”
张云帆一脸便秘的表情,也有些生氣了,甩手往外走:「罷了,你既然如此執迷不悟,想來也是死有餘辜負。」
“我多余管你死活,告辭。」
我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知道為什麼,心慌不止。
我又看了一眼鏡子,符籙已經燃燒殆盡,我媽的眼神中帶著哀求。
她在求什么?
幽蓝色火焰消失的刹那,鏡子中的人又變成我。
我心臟發緊,渾身冒出冷汗。
鬼使神差般,我叫住了張雲帆:
「等一下,你把你的電話留下,我會去做親子鑑定。」
“如果是真的,我会跟你道歉。」
张云帆回头,眉眼冷淡,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不少:“午夜时分,你可以再看看镜子,完全摄魂时间已近,你有时候可以看到她。」
“不要被别人发现你有所怀疑,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還有,尽快找到母镜!”
所以,我昨晚不是产生了幻觉?
我脑子一团乱,什麼子鏡母鏡,我哪裡知道母鏡在哪裡?
6
這些鏡子都是我爸親自佈置的,我若是隨便動了,他一定會察覺出來不對勁。
我有些頭痛,回到書房仔細思考怎麼做。
彈幕已經瘋了,都在猜我是不是已經被抓走賣去緬甸當美女荷官了:
【主播,你再不出來,我真的报警了!】
【嗚嗚嗚,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美聲甜還學霸的主播,你千萬不能沒了啊! 】我笑不出來,勉強安撫他們:
“我沒事,你們別擔心,這幾天不會直播了,我們過幾天見。」
我没办法开着直播让粉丝围观这么诡异的事。
關了直播,我發了幾分鐘呆,朝我爸房間去。
我爸的房間很簡約,白牆,黑窗簾,床單都是灰色調。
所有色彩都集中在牆壁和床頭櫃放著的照片上。
都是我媽的照片,沒有合照。
正對床頭的牆上,更是掛著巨幅相片,裡面,我媽溫柔低頭看著一個小巧的懷錶。
我掃了一圈,後知後覺,他的房間居然沒有鏡子,就連衛生間也沒有。
我心中驚疑更重,顧不得多想,趕緊找頭髮。
最後終於在枕頭下找到一條短髮。
一直到醫院,我的心臟都怦怦直跳,像是隨時要死掉一樣。
親子鑑定加急最快六小時。
結果出來前,我不敢回去。
不回家的話,我爸会不会怀疑我?
這種時候,我開始討厭我的孤僻。
從小就總是待在家,導致我沒有要好的朋友可以依賴。
我甚至开始怀疑,這種性格,是不是我爸故意引导养成的?
我直接在医院等了六个小时。
已經下午了,我爸六點下班,正好在我拿到檢測報告後。
我希望是張雲帆在騙我,總好過知道相依為命十八年的爸爸想害我。
可當醫師說出「這兩個人沒有親子關係,連親戚都算不上」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我像遊魂一般出了醫院,顫抖著手撥出張雲帆的號碼:
「餵,班長,我没有爸爸了……”
7张云帆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公園長椅上哭得像個傻子。
他並不關心我的心情,似乎只是單純想救我這條命:
“现在总该相信我了?”
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没看到我都哭成这样了吗?
我沒好氣,止住了眼泪:“相信了又怎么样?我都不敢回去了,镜子也不敢毁掉,我爸肯定会怀疑我。」
张云帆沉吟了几秒,递给我一张叠成三角的符箓:
“送你一张固魂符,可以让你多坚持两天。」
“你必须回去,不然我们找不到母镜,你依然会死。」
我捏着符箓,满心感激:“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张云帆额头青筋直跳:“你不要太自恋,我帮人是要收报酬的。」
“五万块,等你脱险了再给我。」
他怎么不去抢?
幸好我钱多。
“给就给,我爸会怎么样?”
张云帆勾了勾唇:“大概率蹲局子,要殺你的人,你还关心?”
他对我好了十八年,我當然關心。
可是,他如果真的要殺了我,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他是要把我妈的魂换到我体内是吗?可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想再续前缘吧?
想到這裡,我觉得有点恶心……
“变态的思维岂是我们这些正常人能懂的?”
“你真的想不到母镜的线索吗?最好是跟你妈有关的。」
我拧着眉,搜索这十几年我爸的所有行为迹象。
又想到他房间里我妈的相片。
一点银光闪过我的脑海。“啊!”
“我想到了!他有个复古怀表,常會拿在手裡摩挲。」
“我今天在我妈的照片上,看到了同一個。」
8
我戰戰兢兢地回到家,看到我爸坐在沙發上,眼神陰冷。
一看到我,他又立刻變得如沐春風,含笑溫情地看著我:
「粥粥,今天怎么有心情出去了?”
我故作鎮定,撒嬌道:「爸,這不是在家悶久了,和朋友出去逛了逛嘛!”
他嘴角含着笑,意有所指:「喔?我們粥粥還有朋友啊,男生女生?”
放在以前,我不會覺得他這麼問有什麼問題。
畢竟哪個父親都天然敵視拐走自家閨女的男人。
可是,他不是我的父親。
他要攝走我的魂魄,讓他的妻子重新活過來。
“女生,我怎么会跟男生单独出去?爸你真是明知故问!”
勉强糊弄过去,我提起精神试探我爸:
「爸,我这个朋友正好在我之后生日,我想送她一个礼物。」
“她喜欢复古的东西,我记得你有个怀表,精致漂亮,可以借我参考一下吗?”
我爸眉间的褶皱不自觉加深,探究般看了我一眼:
“复古的东西有很多,你怎么会想到要送怀表?”
他也在试探我,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嗓子发紧:
“那我见过的只有这个嘛!谁让你之前有事没事拿出来看。」
不過,这几天我确实没有见过那块表了,我还记得它的翻盖上,嵌着一面小巧圆面的镜子。
想到這裡,我越发确定母镜就在怀表上。
我爸没有再问我,淺笑道:“那个怀表前几天坏了,我丢了。」
丢了?我愣住,要是真丢了,那岂不是我猜错了?
「對了,粥粥,我要送你的礼物已经定制好了,期待嗎? 」
我哪儿敢期待?
「呵呵,期待……”
9
线索又没了,我胆战心惊地回到房间,反鎖了門。
我给张云帆打电话,欲哭无泪地说了情况。
张云帆也沉默了好久:“你十八岁是要办生日宴吗?”
“不是,我爸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他陪我过。」
张云帆像是早有预料:“我想也是,这样更方便他动手。」
「沒事,有固魂符在,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拿出母镜的。」
“换魂的最后一步就是用母镜摄走你最后的魂魄,转移镜中魂到你体内。」
“你生日那天,邀请我过去。」
我下意识觉得不可能:“我爸不可能同意的。」
张云帆无语片刻:“你是乖宝宝吗?他让你去死你也去?”
他的嘴好毒,煩死了,我不說話。
“你就说我是你对象。」
我脸一热,正要说话,就被他一句话顶回来:
“别自恋,我是为了功德和钱。」
这是哪里来的钢铁直男?我这心是动不了一点了。
“我试试。」
10
试不了一点,我爸直接阴着脸让我分手:
“你还没满十八,居然瞒着我交男朋友?”他第一次冲我说了狠话,“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不要小小年纪就学荡妇那一套,以后会吃苦头的!”
我看着他阴鸷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从小到大都很乖巧,不可能会做出格的事,他应该很清楚。
可是,他现在说我是荡妇?
是在说我,还是在影射我妈?
我气得泪花直冒,他才恍然惊醒:“粥粥……抱歉,我只是太关心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才發現,他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爸爸。
什麼意思?
他这种态度,是直接把自己当成我的男人?
好噁心。
我装作被他的话气到了,借题发挥把客厅里的镜子都给砸了。
砸掉的一瞬间,我感觉最近轻飘飘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不过也惹怒了林川,也就是我爸。
他顾不得伪装,阴着脸扇了我几巴掌,拖着我丢进房间:
“我看我平时就是太宠着你了,才能让你这么放肆!”
“给我好好反省,三天后我再放你出来。」
不管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开他的手。
“你不是我爸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怒喊哭号。
我想问他现在,问他过去的十八年都算什么。
林川的眼神怔忪一瞬:“你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胡闹的样子也像。」
「粥粥,你乖乖的,三天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他娘的还不如说算我倒霉。
他收走了我的手机。
我有些绝望,也开始后悔,明明应该忍住的。
可是我怕死了,我迫不及待想要破坏掉林川的计划。
现在怎么办?
11林川连夜装了一个镜面房,整个房间六个面,全都是镜子。
他把我绑在椅子上,放在镜房中,摸着我的脸颊痴痴笑:
「粥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
“不论生死,你都休想离开我身边。」
“等这具身体满了十八岁,你就又会回到我身边了,开心吗?”
我惊恐地睁大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好蠢,我为什么要坏事?
「爸,你在说什么啊?粥粥害怕,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只能装可怜卖惨。
他嘴角噙着冷笑,语气却又很温柔:“你不要说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演戏吗?”
“居然还来试探我,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蠢货?”
“粥粥比你聪明多了。」
他像一个优雅的绅士,难怪我这么多年,都只觉得他是个好爸爸。
我茫然问他:“你在喊谁啊,爸?”
林川阴恻恻地睨我一眼:“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现在安静点。」
他在镜房中转了一圈,看着六面巨大的镜子上的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早知道你不听话,就应该早点这么做。」
12
三天後,我生日。
林川终于放了我:“我可不想我的粥粥一醒过来,就跟我生气。」
「你,跟我出来。」
我眼神闪烁,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客厅餐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写着“恭喜粥粥获得新生”。
我像个被折磨怕了的孩子,畏畏缩缩:
「爸,這是什麼意思? 」
這三天,我一直在求饶,林川对我的怀疑又消了下去。他眯着眼睛,点燃了三根线香,插在蛋糕上:
“你是真不知道?”
我看着他插香,神情驚恐,根本說不出話來。
「行吧,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林川从怀里掏出一条宝石项链,红绳串着一颗硬币大的环形宝石。
光滑透彻的红宝石环中间嵌着一面小圆镜,反射出刺眼光亮。
我默默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问:“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林川深情地看着项链,手上温柔摩挲,跟他以前看怀表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妈妈在里面待了十八年,她肯定很寂寞。」
“要不是你,她就不会死。」
說著,他还生气了,脸上阴云密布:
「不對,要不是你爸,就不会有你,她就不会死。」
什么神经病思维?
“你不就是我爸吗?”我抖着嗓子问。
林川哈哈一笑:“谁是你爸?你爸全家都被我杀了,谁让他娶了我喜欢的女人!”
“还有你妈,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她却选择跟我的发小在一起,他们都背叛了我!”
“我就把她能依赖的人都咒死了,这样她就只能依赖我了。」
“谁知道她怀孕了,求着我生下来,说什么生下来就跟我好好在一起。」
“结果,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她。」
我心中一痛,原来我的亲人都是被他杀死的。
怪不得张云帆说我没有血亲在这世上。
我认贼作父十八年,直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我捏緊了拳頭,心中的恨意压过了惧意,却只能一动不动。
见我身体僵直,讷讷不敢言。
林川拉着我的手,用针扎破我的中指:「好了,废话就讲到这里,你该还你妈妈一命了。」
“等你们换了魂,她就能回来了。」
他的眼底带着灼人的狂热,明明是个人,却比恶鬼还要吓人。
猩红的血珠从指腹冒出来,林川摆弄着我的手要朝项链的镜面上滴。
我突然開口:“你问过我妈愿意吗?”
13
聞言,他嗤声一笑:
“我管她愿不愿意,我只要她待在我身边。」
连日的恐惧和现在的愤怒堆积在一起,我突然就镇定了。
任由林川将血滴到镜面上,红光大冒,掩盖了红宝石的光辉。
林川带着变态的笑容,将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
“马上——马上,我的粥粥就能回来了。」
我捏着他送到我手上的母镜,甜甜笑了一下:
“是嗎?”
桌子上的线香氤氲出烟雾,在半空飘散。
我能感觉到贴在我胸口的镜子在发热,在源源不断地摄取我的生机。
但我一反常态,没有半点害怕。
林川这个老狐狸,看到我这种态度,立马察觉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应该马上就会换魂成功。」
他皺起眉頭,刚要伸手抓向我,就被我抄起蛋糕猛地盖在脸上。
线香折断戳到了他的眼睛,剧痛之下,他不受控制地捂眼。
我抓紧机会,抬腿猛地踹向他的裆部:
“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那我现在教你一点东西吧。」
“反派,死于话多。」
装完逼,我立马朝门口跑去,我可没有本事能打赢一个大男人。“粥粥……回来,你给我回来!”
“我不准你离开我,快回来!”
“你这个淫荡的女人,你又要去找哪个男人?”
他捂着眼睛和裤裆叫唤。
我充耳不闻,猛地打开门。
阳光倾泻,张云帆站在门外,逆光看着我。
他微微掀唇:「喲,沒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14
他抬了抬手,便有两个穿警服的人越过我,将林川控制了起来。
林川还在咆哮:“为什么?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不可能,我筹划了十八年,明明万无一失,你为什么会没事?”
“你的手机都被我没收了,你怎么跟外人联系的?”
他有一连串的疑问,也拼死挣扎着。
但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挣脱不了那两人的手。
我挑眉看向张云帆:“这是普通警察?”
张云帆摇头,“特殊职能部门的公务人员,穿警服掩人耳目。」
「這樣啊,那你知道林川为什么会这么邪门的操作吗?”
“有点子玄门天赋,但用在了歪门邪道上罢了。」
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我抽了一叠纸巾,走到林川面前,好心帮他把糊在眼睛上的蛋糕擦进眼睛里。
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我来告诉你我们干了什么。」
我从内衣边沿掏出三角形符箓,一点点拆开,露出里面的窃听器:
“联络,并不一定非要手机,也不一定非要双向,懂了嗎? 」
昨天回家前,我就把这东西藏起来了,晚上就被林川掏空了兜儿。
我看到张云帆额头的青筋又在跳了,他估计也没想到我这么不走寻常路。我又摘下项链,看着里面的人:“我这几天,一直跟妈妈待在一起。」
我冲林川甜甜一笑:“这还得多谢你,把我绑起来,吓得我精神恍惚。」
那三天,只要林川不在,妈妈就会在镜子里出现。
我听不见她说的话,但她能听见我的声音。
每天对着镜子,每次都是那么几个口型,我就连蒙带猜。
猜出来了,妈妈就点头,猜错了,妈妈就摇头。
“妈妈说她被你锁在镜子里很难过。」
我冷笑一聲,一巴掌扇到林川脸上,沾上了黏腻的奶油。
我嫌弃得要死,甩着手:「狗東西,下辈子礼貌点,做任何事都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懂嗎? 」
“一想到我被你这样的变态养大,我就恶心得要吐了。」
“没有人愿意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15
林川被带走后,我就没了气势,缩在地上狼狈地掉眼泪:
「嗚嗚嗚,我是个孤儿了。」
张云帆坐在沙发上,蹺著二郎腿,看我哭:
“我看你行事作风也挺孤儿的,應該早就習慣了。」
我淦,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沒錯,一开始我回家就是为了找到母镜,以及诱导林川说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剛開始,我确实心性不稳定,恐惧左右着我。
不小心搞砸了,才让我被绑了几天。
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让我跟我妈有了交流。
不然,我不可能这么冷静。
我怕极了我妈也想跟我换魂。
我从小就没见过她, 要说我对她感情多深肯定是假的。
可是, 被绑的三天让我知道了, 她深深地爱着她的女儿。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去跟林川斗智斗勇。
我被放出来前, 就告诉张云帆:“别轻举妄动, 等我亲自给你开门。」
我做到了。
项链在我手中发热,我怔怔看着镜子中的人:“妈妈……”
镜子中的人捂着脸,又哭又笑。
她指了指一侧,大概是指张云帆。
她的嘴唇嚅动, 我猜她在说:【放我出去,我该走啦。】
我乞求地看着张云帆。
俊秀帅气的男生薄唇微动:「五萬。」
……
淦。
我咬牙:“我给!”
16
张云帆手上快速地捏着诀, 嘴巴里冒出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语言。
須臾, 他用符箓裹住我的手指, 并指点在镜面上。
流光闪现, 镜面上爬出一道道裂痕, 轰然碎裂。
有什东西涌入我的体内,温暖柔和。
我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明朗轻快。
我妈站在我面前,美人如玉,秀美窈窕。
她的身形虚无缥缈, 好似下一秒就要消散。
她张开双臂,含笑看着我。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经朝她扑了过去。
什么都没抱到, 我踉跄差点倒地, 感觉到背后覆上一股柔凉的气息。
“小语, 妈妈要走了,你一定要幸福呀。」
我猝然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了。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朝下落。
我无父无母, 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父爱, 结果都是假的。
到頭來,又只触碰了一瞬母爱。
我的人生怎么这么悲催?
张云帆抱着胳膊看我:「別哭了, 这种表情不适合你。」
我狠狠擦了擦脸, 找到手机给张云帆转了十万块:
“我讨厌你,拿了钱快滚!”
他挑了挑眉, 又给我转回来五万:
“看在你这么勇敢的份儿上, 给你打个骨折价。」
他轉身,抬脚朝门口走去, 举着手机摆了摆:
“谢谢惠顾, 欢迎下次有生意再找我。」
他在咒我吧?怎么会有这样做生意的?真的不会被打吗?
我氣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身影没入阳光中:“茅山派第 888 代掌门人。」
“也是你的班长。」
“记得来学校, 成天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後記
我搬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学习直播间。
沒想到, 有一大批人在蹲着我。
看到我出现,他们比我看到我妈还激动:
【嗚嗚嗚, 主播你终于出现了, 我们都人肉了, 但是怎么都查不到你和那个神棍的信息。】
【吓 skr 人啦!下次记得早点报平安!】
【知道主播是安全的就放心了,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我靠,楼上的我劝你不要太卷!】
我抿唇一笑:「抱歉, 让你们担心了。”屏幕上发出一个火箭,伴随着花里胡哨的弹幕:
【我不是神棍,是班長。】
我噗嗤一笑。
【笑什么?你还没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