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顿起疑惑:严恒悔的哪门子过,他难道还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什么恶心事感到后悔?
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9
山寺回来后,严恒带我去严家大宅参加家宴,商议婚事。
因为成年
后我的户口就从养母家迁出来,所以我自称是孤儿。
亲生父母得知我分不到家产,也没兴趣和我走动。
我都是暗中与小妹往来,因为我的严格要求,小妹也不会主动告知别人我的存在。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我才能毫无破绽地站在严恒面前。
严父看不上我的身份,家宴上直言结婚可以,要做财产公证。
他哪知道,我早和严恒提过这件事,为的就是表明自己不图严家的钱。
晚宴結束後,严婷将我堵在书房,表示要和我谈谈。
「葉珊珊,你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哥哥爱的是我,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
她說著,上下打量我:“你照照镜子,也该知道我们长得有多像了吧?”
她的唇角一开始还微微扬起,那嘲弄的笑意在我冷淡的反应里渐渐消失无踪。
“婷婷,不要再闹了。」我笑笑,“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
严婷蹙眉,她胸腔再次剧烈起伏着。
她又开始生气了。
易怒易爆,正好是我需要的。
果然,她再开口,声音提高很多。
“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哥哥!”
她作势抬手要打我,想了想,一拳砸在书柜上。
“你以为和我哥结婚会幸福?
“告诉你,我们在一起过。」
严婷冷哼着,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将屏幕对向我。
视频中种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瞬间包裹着我的感官。
好噁心。
“他喜欢录下来。怎麼,这就受不了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严婷笑得更加灿烂。
“还有很多呢,我们在他的车上,在你们的婚房——啊对了,我还穿着你的婚纱……”
她沒說下去,明媚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我会在乎这些?
不,相比之下我更想拿到这些录像。
“婷婷,视频可以合成,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你哥对我好是真的。
“这些东西,会对你哥造成不好的影响,赶紧删了。」
我忧心忡忡地劝诫她。
严婷愣愣看了我两眼:“你脑子有问题?事实摆在面前还要否认。」
我有意再次激怒她,故意道:“事實是,你一心破坏我的婚姻。」
「實話告訴你吧,严恒都说你脑子有问题,让我别跟你一般见识。”我嗤笑,“还说严恒爱你,你真是病得不轻。」
“賤人,我撕烂你的嘴!”
严婷像头狂暴的母狮子那样,扑上来左右开弓送来两耳光。
我佯装不敌,实则已经拿到了她的手机。
接下来无非是扯头发,胡乱抓,我被打得可惨,她还是好好的。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严恒他们的注意。
当严恒撞门进来时,严婷正压在我身上,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严恒盛怒之下一脚将严婷踹倒,然后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珊珊,珊珊你还好么?”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着他的脖子只知道哭。
“要是珊珊有个三长两短,你等著。」
从没见过这样愤怒的严恒,他秀气的五官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
严恒带我离开书房时,严婷追在后面不停地叫着“哥”。
可任她喊得如何撕心裂肺,她的好哥哥头也没回。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严婷,笑了。
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只要男人变了心,统统都是白米粒蚊子血,一文不值。
况且——严婷也不是严恒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呀。
10
沒錯,这次来严家老宅的家宴,似乎让我无意勘破了一个秘密。
当时严恒拿来一本厚厚的相册,说是给我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张照片自眼前翻过,突然,我的视线被其中一张牢牢吸引。
那是一张老式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女人身穿几十年前时兴的蕾丝缎面婚纱,面容嘖好,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婚纱——正是我和严恒拍照时他特意让我换的复古款式。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严婷有几分像她。
是的,这个老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严恒的继母。
这个发现瞬间刺激得我浑身战栗,同时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中成形。
严恒喜欢熟女,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倾心严婷那种长相的女人……种种现象加在一起,很难不让我怀疑,严恒对他这位早亡的小妈有过不轨之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严婷岂
不成了笑话。
她这样易爆易怒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自己也是替身的事实?
換言之,即便严恒对他小妈没有想法,我也必须让严婷产生这样的怀疑。
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我想在婚礼当天,做出严婷纵火,致使严恒死亡的局。
但現在,这些都不用我动手了。
11
严恒紧张兮兮地带我去医院看伤。
结果医生很无语地让他没事别占用医疗资源。
我也就是破了点皮,涂点药膏就行。
得知我无碍,严恒长舒一口气,对我又是好一阵安慰。
他音色低沉好听,话音也温柔,倘若不是个人渣,确实是个不错的优质男性。
其实相比严婷,我反而更接近严恒继母那一挂的女性,起码我装得很像。
回到我们的家,我连说自己不舒服,要睡一會兒,支开严恒,然后打开严婷的手机。
她手机的密码很好猜,就是严恒的生日。
打開手機,隐藏空间还未退出,我赶紧将里面的视频导出来,存入 U 盘中。
好戏很快就会上演的。
我们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严婷就找上门来,问我要手机。
在客厅里。
我佯装不知,她就闯进来想搜我身,最后严恒又和她大吵一架。
小姑娘眼泪直流,說:「哥,你變了,你以前从不会吼我!”
“我当然变了,严婷,跟你说了多少遍,珊珊是我的未婚妻,你要尊重她!”严恒将我护在身后,对她怒目而视。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严婷突然失了声,紧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声冷笑。
“尊重她,那你还跟我——”
严恒抬手一巴掌就印在严婷白皙的脸上。
这清脆的巴掌声听得我心花怒放,却还要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掩唇怔怔地看向他们两人。
“滾!”
这是严恒对她的态度。
严婷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失望的情绪,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这从心底蔓延出的无力与绝望,我的小妹也曾感受过吧。
我的小妹呀,她下定决心和世界告别前,也是这样难过吗?
眼前的严婷和小妹的身影重叠,她们这么像,长得这样像,又都一样被严狗作弄。
严婷想说什么,嘴唇顫抖,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转身奔出门去,而严恒没有去追。
男人紧张地回过头看我,试图跟我解释。
“珊珊,你聽我說,我跟她不是那样的。
“她脑子不太好,总是会臆想。」
你瞧,这种男人,只会在新欢面前诋毁旧爱。
我眨眨眼睛,同样滚下泪珠:「我相信你,我只是,害怕严婷这么疯,以后我还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吗?
“她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婚礼,万一哪天她发疯了,会不会杀了我?”
对面的衣冠禽兽明显松了一口气,或许在他心里,还在嗤笑我的愚蠢和好糊弄。
他快走几步,深情款款,郑重其事道:“她敢动你,我第一个不饶了她。」
我适时感动地。
這一幕,会被客厅里的摄像头全部录下来吧。
后来我把严婷的手机放进严恒的衣兜里。
他们两人的手机外观一模一样,是在认识我之前买的情侣款。
严恒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拿错了严婷的手机,找个时间让秘书还给她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心满意足地在客厅转了一圈。
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个针孔摄像头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呢。
这是严恒安置的家用监控,只不过严婷也有查看监控的权限。
我拿到她手机时,发现她几乎是病态的,每天都要将前一天的监控内容来回看好几遍。
看吧看吧,过几天还有更有趣的。
12
严恒要到外地出差,会和我分开几日。
他前腳剛走,严婷后脚就打来电话,说和我最后谈谈。
我装作很害怕,拒絕了。
那头严婷淡淡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疯到杀人。」
看來,她已经看过昨天的监控了。
再次来到蓝月咖啡店,严婷已经没有当初的神气。
尽管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仍然掩盖不住眼睛周围的红肿。
哭了很久吧。
我落座后,沒說話,静等她开口。
“不论你信不信,我让你离开,也是为你好。”严婷开口了。
她轻轻搅动咖啡,頓了頓,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不明白我跟哥哥的感情,我们两个都失去了母亲,他大我八岁。
“他是我的哥哥,却像父亲那样照顾我,我愛他,所
以他还是我的爱人。
“我们经历过父亲的破产,债主的讨债,在破败的房子里,相擁而眠。」
然后严婷放下手中的勺子:“他是我的全世界。我也是他不可能割舍掉的人。
“我们不能在一起,他找的女人就跟我差不多。你也是和我差不多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看着我的眼睛,笑容有些苦涩。
“但你又很不一样,他对你动了真感情。
“你能不能,把哥哥还给我?”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严恒的爱情魔法,就是让一个个女人误以为,他给了她们很多珍贵的感情,说起来都是狗屁。
还相拥而眠,據我所知,严父最近的一次破产在严婷十五岁时。
她还未成年。
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突然就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妹。
有一瞬間,我甚至想放弃利用严婷完成复仇。
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我默了默,看着对面等着我答案的女孩,笑了。
“即便我现在走掉,他翻遍全世界都会找到我,懂嗎? 」
最后的一丝希望在严婷眸子里寸寸崩裂,她突然掩面而泣。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為什麼,我只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因為,你从来都不是那个人啊。
“严婷,很高兴你能跟我敞开心扉说这些事。”我从包里拿出婚宴请柬放到她跟前,“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然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大概是我的言辞过于恳切,严婷从桌子上拿起请柬。
我的心提起来——她的手将请柬翻开时,我甚至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上一秒还在流泪的严婷,下一秒蓦地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瞪太大了,我甚至看到她眼瞳中映出了请柬里面的那张照片。
那张,严恒提议跟我拍的复古婚纱照。
只不過,我根据那张老照片,处理了一下人物形象。
严婷“腾”一下站起来,厉声喝问我。
「你,这是我哥跟你拍的?”
「對,對啊。”我结结巴巴,一副被吓傻的样子,“阿恒说这是他女神结婚时穿的那一套裙子,說起來,我还不知道上个世纪,有哪位明星和我长得像的。」
严婷又在失控的边缘,她看看我,喘了几口气,又坐下不说话。
她会想什么呢。
我决定再加把火。
“其實,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相处。
“阿恒经常提起你母亲,说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给了他久违的母爱。
“我想,你和你母亲对阿恒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够了!”严婷终于再次爆发,将面前的咖啡杯狠狠摔在地上。
咖啡廳裡,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她吸引。
严婷还在喘着气,她的嘴唇颤抖,泪花在闪烁。
平息了很久,她突然問:“你们做过吗?他喜欢玩什么游戏?”
我搖搖頭。
我跟严恒止步于亲吻,他其实有某种处女情结。
一方面欲念横生,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得到无暇的珍品。
但轉念一想,他的行为也解释得通。
他不能完完全全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他有个完美的替代品。
严婷自问自答,聲音有些啞:“你记着,他喜欢抽签。」
13
严婷所说的抽签,其实是抽签决定扮演什么角色。
从那些录像里,能看到,严婷经常抽到后妈的角色,然后两人进入剧情,开始鱼水之欢。
严婷走了。
我独坐在桌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這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严恒回来时,我做了一桌菜等他。
我们两人的烛光晚餐吃得很尽兴。
而他喝了我加了料的红酒后,很快就意识模糊。
我吃力地拖着他到卧室,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二人直接滚到沙发上。
「哎呀,我是珊珊,不是你妈。」
我故意扯着嗓子喊,一脸无奈地想重新站起来扶他进卧室。
很快又被他压倒,男人胡乱抓着什么,扯乱我的衣裳。
“你这么大还要喝母乳?
“严恒,你再动我要生气了!”
……
独角戏演得很成功,次日,严婷突然拜访。
她这次来,没再说什么要我把严恒还给她的话,而是跟严恒大吵了一架。
隔著門,我尚且能感受到严婷的怒气。
不过我没听太清楚,就听到严婷尖利的声音在说什么“你骗我”“假证”什么的。
为了再给她的愤怒值添一把火,在严婷离开
時,我主动跟上去送她。
“婷婷,你聽我說,就算我跟你哥结婚,也一样会对你好。
“在你哥心里,你是不可替代的,他还给你妈在庙里供了牌位,常常去上香,都是为你尽孝。
“你哥做到这份上,正是把你当成真正的家人。」
“什么?供牌位?”
严婷突然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什么地方?”
我直言自己说错话,她却一反常态地对我温声细语起来,循循善诱地问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供的。
还有小半月就到婚期。
严婷回家后,据说是在家里又闹了一通,精神出了点问题,被送到医院治病了。
严恒告诉我这个消息时,甚至笑着对我说:“现在好了,她在医院,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這麼巧,早不送晚不送,那天来吵过一架就把严婷当精神病抓起来了?
我的婚禮,怎么可以缺了严婷这个主角。
再次联系林昭。
这么久,再次跟他联系,真是恍如隔世。
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小妹情况有好转,或许会苏醒。
「葉珊珊,你会回来的对吧?”
我沒有回答他,万一严婷不中用,还得我自己上。
哪怕我蓄谋已久,在准备结婚的山庄踩点了那么久,也无法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我让他帮我找严婷的踪迹,找机会把她放出来。
婚期越来越近,我和严恒提前两日到定好的山庄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这个山庄是个刚刚建起来的度假之地,里面有很多主题,什么中世纪的古堡、青砖黛瓦的江南风光等,都有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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