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如何从一个丑八怪变成 8 分大美女吗？
只需要一个快递，十分钟的忍耐，以及……
一把锋利的电锯。
1
菜鸟驿站里十分闷热，我难耐地擦了擦汗。
夏天对于胖子来说总是十分难熬的。
老板不耐烦地在机器上点了几下，从货架上拿了两个快递甩给我。
“咦？我只买了一个啊……”我疑惑地嘟囔。
“不想要就别拿！”老板捂住鼻子厌恶地背过身，“真是丑人多作怪。」
周围传来闷闷的捂嘴窃笑声。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难堪地低头拿起快递，急忙逃离那些如尖刀一样扎向我的目光。
拖着 200 斤的身子，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黏黏的。
我去洗了把臉，抬頭時，镜子上浮现出一张清晰的丑脸。
瞇瞇眼，蒜头鼻，一张嘴巴又厚又大，眉毛淡得几乎不成型。
我的内心一阵刺痛。
为什么偏偏是我长得这么丑？
我冲到客厅，泄愤似的攥住刀狠狠扎入快递。
纸盒被划烂。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出来。
那里面赫然放着一双鲜血淋漓的眼睛！
断裂的肉丝和破碎的神经还软软挂在上面，像是被活生生挖下来的！
我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触电般地甩开了盒子。
2
我摀著胸口，心脏怦怦直跳，过了好久才敢转头。
纸盒掉在了桌子底下，半敞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我强忍住恐惧，颤颤巍巍地捡回盒子，深吸了一口气向里面看去。
那眼睛裹在糜烂的肉团里，睫毛漆黑纤长，苍白的眼皮半掩着，一对眼珠如琉璃般剔透晶莹。
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这要是我的眼睛该有多好。
鬼使神差般，我哆嗦着伸出手，将那双眼睛捧了起来。
那肉团触感软烂又湿润黏腻，激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我却像着了魔一般，虔诚地捧着它，想再看仔细一些。
我离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还有几公分时，那双眼睛忽然在我手中抖动了一下，好像获得了生命力一般，哧溜一下钻进了我的眼眶！
我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指乱挠，试图把它抠出来。
那些神经和血管在我的血肉里仿佛扎了根一般，越长越深！
而我自己的眼睛被一点点地挤压，直到破碎、溶解！
我痛得大喊大叫，捂着眼睛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十分鐘後，痛意渐渐消散。
我浑身被冷汗浸透，扶着墙佝偻着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地蹭到了洗手间。
看清自己面孔的一刹那，我瞳孔骤缩。
鏡子裡，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在我的脸上顾盼生辉，流转含情。
衬得我丑陋不堪的脸也有了三分姿色。
3
新的一天。
早晨出门时，我猶豫再三，没有戴那副宽大的黑色框架眼镜。
其实我的视力很好，戴眼镜只是为了遮丑。
大學時，我向暗恋很久的男神表白。
他卻說，我的眼睛看着他都让他觉得恶心。清风如绸缎般丝滑地拂过我的脸庞，湿润而柔和，我已经很久没有直面过这个世界了。
上班时间，公司门口排满了打卡的同事。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快速刷卡走到自己的工位，默默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乔娜端着杯咖啡，转悠着过来。
“纸巾给我一下。”不客气的使唤声从头顶传来。
乔娜眼睛大皮肤白，是个 6 分小美女。
她一向被众人捧在手心，对着我时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垂著頭，拿了抽纸就往她手上递。
“咦？许清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乔娜眼尖地发现了异样。
我一下子慌乱起来，局促地找着借口：“呃，就是周末接了睫毛，又换了副美瞳，还挺贵的。」
乔娜眉头紧锁，如鹰隼般盯着我的眼睛，不停地打量我：“你这……”
我扭头躲避着她探究的目光，双手微微颤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你这是整容了吧？”乔娜一脸的不爽和嫉妒，“恢复这么快，是埋线吧？”
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一丝不甘又爬上心头。
「沒，我没有整容。”我磕磕巴巴地否定。
乔娜不说话，阴沉着脸又盯了我几秒钟，轉身離開了。
很快，隔壁的男同事也发现了我的变化：“没想到你的眼睛这么好看啊，之前戴着黑框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被别人夸赞漂亮，诚惶诚恐中带着一点雀跃和开心，刚想谦虚几句，乔娜嘲弄的声音横插进来：
“这眼睛配她那张丑脸，真是糟蹋了。」
我呼吸一窒，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这种不屑的嘲讽我再熟悉不过，从有记忆开始就伴随着我，而我应对的方式就只有沉默。
像乌龟一样，缩进自己的壳。
然後，沉默。
男同事嘻嘻哈哈地笑了：「那是，要论漂亮，她比起你还是差远了。」
乔娜满意地勾起了嘴角。4
一週之後，我又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快递。
直覺告訴我，是能让我变美的东西。
双手因为极度的开心而微微颤抖起来。
轻轻抚摸过干燥光滑的纸盒，我深吸一口氣，将裁纸刀对准胶带，缓缓划了下去。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只高挺又小巧的鼻子，带着模糊的血肉。
我已不像上次那样惊惧，反而因为期待而隐隐兴奋。
一刻也没有犹豫，我拿起鼻子缓缓将它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浓稠的血水伴随着“嗞嗞”的声音缓缓流下，我的脸因为疼痛而狠狠扭曲，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动。
只要忍耐 10 分钟的痛就能变美，天下哪还找得到这样的好事！
終於，这个鼻子也成为我的了。
我满意地照着镜子。
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樑。
在这两个出色五官的加持下，我的颜值已经可以打上 4 分了。
我，不再是个丑八怪了。
……
第二天起床，我把常年披散着挡脸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扎成了一个丸子头，还化了个妆。
公司依然人来人往，但我不再低着头，而是微微仰起了头。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的，捂着嘴窃窃私语。
我全都不在乎。
那些闲言碎语的伤害和我听到过的恶言恶语相比，根本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我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我要变成公认的大美女。
世界上的漂亮女孩那么多，凭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正在此時，乔娜满身戾气地走过来。
她板着脸一把拽住我，将我拉进了楼梯间。冰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我的脸上爬过，阴森森的威胁充满压迫：
「說，到底是哪家医院！否则我就告诉领导你想跳槽！”
我前些天曾经偷偷用单位打印机打过简历，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呵，6 分美女也会有嫉妒我的这一天。
想到乔娜以往对我的讽刺和嘲笑，报复的欲望疯狂滋生，我带着恶意缓缓开口：
“是颜星医院的王大夫，我的眼睛鼻子都是他做的。」
乔娜抱着手臂，滿臉不屑：“早承认不就完了。」
說完，她扔下一句“死肥婆”，扭头就出去了。
我舔了舔嘴唇，勾起了一个惬意的笑容，甚至比我变美的时候还要兴奋。
之前我还真起过整容的心思，最后被一个有良心的医生劝退了。
而这个颜星医院，是我做功课时看到的。
只不過，它是一家黑心的渠道医院，执照都不全的那种。
乔娜，我真的很期待你整完的样子呢。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5
乔娜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没有她的骚扰，我更能专注于变美了。
我勤勤恳恳地护肤，除了蔬菜和白水煮鸡胸肉，几乎不吃别的。
每一天，我都拖着肥硕的身体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跑步机上，全身的赘肉随着我沉重的步伐一颤一颤，周围的人都在偷笑，而我就跟没看到一样。
向前！
只有拼命向前跑才是我的归宿！
我要让我的身材配得上这张脸。
在此期間，我又陆续收到了眉毛、嘴巴和耳朵，全部五官都被我换了一遍。
而我的体重也顺利瘦到了 150 斤。我的脸型变小变尖，配上漂亮精致的五官，开始有人叫我小美女了。
一開始，我常常反应不过来别人是在叫我。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我对于别人的夸赞逐渐觉得理所应当。
唯一的小问题是，这新换的五官有点毛病，眼睛有点近视，鼻子也有鼻炎，时不时地就不太舒服。
然而和漂亮相比，这些又算什么呢？
这天回家，菜鸟驿站的老板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妹妹，你怎么又有无名快递啊，不会是追求者送的吧？”
我掩嘴娇笑：“不知道呢。」
这次的快递盒子有点大，我拒绝了老板想要帮我送上门的好意，找了辆拖车，把快递拉了回家。
裁纸刀滑开盒子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
两条羊脂玉般的手臂，静静躺在那儿，圆润又纤细，五指修长。
断面狼藉一片，能看到森森白骨、鲜红的肌肉和黄色的脂肪混杂在一起。
牙齿不由自主地打战起来。
一个恐怖的想法爬上心头：
如果全身都换过了，那，我还是我吗？
我一個激靈，下意识地一脚把盒子踢开。
扔掉吗？
可是菜鸟驿站的老板看着我把它取走的，这么一大块人体组织，警察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
我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在家里走来走去。
鼻炎犯了，我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不耐烦地抽了一沓纸巾擤着鼻涕。
必须尽快处理掉。
思前想後，我在快递箱里塞满冰袋，暂时把它推进了储藏室。
心里掩不住地烦躁，我晚上一点胃口也没有，早早地就上了床，刷著手機。
网络管制很严格，我搜不到相关信息，渐渐泛起了困意。
突然，储藏室里传来“吱吱”的轻微响声。一下又一下。
就像是，指甲刮擦纸板的声音。
6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寒毛直竖，头脑一片空白。
卧室里只在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台灯，氤氲出一小团暗黄的光晕。
往外是逐渐浓厚的夜色，到虚掩的门外，已是一片漆黑。
储藏室就在卧室旁边。
我吞了口水。
那手臂……应该是没有生命的吧？
指甲刮擦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一直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开始止不住地哆嗦，死命咬住牙，防止自己发出打战的声音。
只听“咚咚”两声，那两条手臂已然翻出了纸箱！
我的心急速下沉。
不好，储藏室的门没有锁！
我踉跄着翻身下床，努力克制住想逃跑的欲望，光着脚快速地往外奔去。
推開房門，只见储藏室的门把手已经被尝试着扳动，很快就要被打开！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死命握住把手。
巨大的拉力让我的手心一阵剧痛，差点就要滑脱。
我一脚蹬住墙固定住身体，拼命地转动锁芯上的钥匙，终于赶在脱力之前锁上了门。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之后，储藏室里便再无动静。
我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手指控制不住地抽搐。
令人不安的寂静。
我猶豫片刻，还是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从门缝照了进去，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脸靠上去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倏然睁大，心脏几乎骤停。
一只瞳孔鲜红的眼睛在里面紧贴着门缝，死死瞪著我。7
我尖叫一聲，跌坐到了地上。
门里响起凄厉的声音：“把我的脸还给我！快还给我！”
我蜷缩着后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拼命地摇着头。
那声音尖锐地笑了：“我会来找你的！”
……
我掙扎著，猛地睜開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驚魂未定。
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得简直不像一个梦。
我翻身爬起，急忙走到储藏室。
門沒有鎖。
我鬆了口氣，赶紧锁上了门。
正当我想把钥匙放进兜里的时候，发现手上有一道擦伤，这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是在梦里，我竭力拉着门时留下的。
难道说梦里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虚幻？
我冲进洗手间，打開燈，惊恐地盯着镜子。
是誰？
这张脸到底是谁？
镜子里的脸庞已经消瘦了很多，被肉埋没的五官基本显露出来了。
黛眉轻扫，眼含秋水，一点樱唇盈盈绽开，娇艳似玫瑰一般，又带着一点纯真无邪。
这是……
是苏沅忆！
我睁大双眼死死瞪着镜子里的脸，臉色蒼白。
該死。
因为五官排布有所不同，我这么多天竟然没有认出来。
苏沅忆是我们大学时的校花，是名副其实的 8 分大美女，追她的人就没断过。然而大三时，她却在寝室上吊自杀了。
用一条丝袜，把自己吊死在了床边的栏杆上。
被發現時，她穿着红色的裙子，还精心化了妆。
聽人說，穿着红衣自杀是横死，魂魄会一直徘徊于人间，直至化为厉鬼。
苏沅忆来找我了！
她把自己的身体寄给我，引诱我替换，难道是想重回这人世间？
听说厉鬼弥留不肯投胎，魂魄会受阳气侵袭，如刀砍油泼一般痛苦。
她一定是想找一个替身夺舍。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银质项链。
垂下眼，看着手心的伤口，我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8
这些天，我一直在盘算着苏沅忆的事，工作起来心不在焉，接连犯了好几个小错。
然而老板却一反常态没有责备我，反而体贴地问我身体是否不舒服，叫我早点回家休息。
这就是美女的待遇，我欣然接受。
回到小区门口，我进了一家水果店。
正在挑选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狠狠拽住我的袖子。
是消失多日的乔娜！
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做过了。
双眼皮深深地凹进去，比眼睛还宽，鼻子假体直通山根，撑得皮肤薄透发亮，嘴巴肿得像香肠。
整张脸夸张、僵硬又诡异，如同陪葬的纸人一般。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乔娜怨恨地掐住我，一双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
“贱人！你故意骗我是不是！”
“我说了我没整容，是你自己不信。”我满脸无辜。
“你赔我的脸！”乔娜疯狂地抓起苹果，往我的身上砸。老板大惊失色，将我们推了出去。
乔娜蹲在店门口，“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这样可怎么办啊……”
我颇有兴致地站在一边欣赏她的丑态。
哭吧哭吧！
让你们这些曾经踩在我头上的人也尝尝我受过的罪。
乔娜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站了起来，揪着我满脸恨意：
“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然我就杀了你！反正我这个样子也不想活了。」
“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啊……”我嘴角浮现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那跟我来吧。」
9
我带着乔娜来到了菜鸟驿站，这次一下子到了 2 个快递，其中一个盒子有半人高，沉甸甸的。
我让乔娜和我一起抬着快递，回了家。
“你这买的什么？这么沉。”乔娜不满地抱怨。
“好东西。”我语气轻柔。
到了家，我把其中小而轻的盒子扔给乔娜，让她自己拆。
“好真实的假发啊。”乔娜从盒子里拿出一顶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不住地抚摸，“就是这胶怎么黏糊糊的。」
“戴上试试。”我微笑着建议。
乔娜新奇地把长发套到头上，下一秒，她尖叫一声，抱着头匍匐倒地。
我看着她痛苦哀号的样子，一脸平静。
10 分鐘後，头发已长好，乔娜瘫在地上不住发抖。
我拿着镜子递到她面前：“看看。」
乔娜瞪大了眼。
只见那茂密长发已经生长到了她的头上，蜿蜒铺洒了一地。
乔娜又惊又喜：“你就是这样变美的？”
我點點頭，拆开了另外一个大盒子。
一双美腿笔直修长，膝盖小巧，脚踝纤细，皮肤上的斑斑血迹已干涸凝固，那断面却仍然十分新鲜。乔娜短促地低叫了一声，瑟缩着后退：“快拿开！”
我蹲到她面前，溫柔地說：“你看这腿多漂亮啊，和你的身体再合适不过。虽然你现在的腿也挺细的，但是再长一点直一点不好吗？”
“只要忍耐 10 分分鐘，它就是你的了。」
“等下个快递到了，我就帮你换脸。」
我轻声蛊惑着。
乔娜被我说得动了心，一咬牙搬起一条腿，尝试往自己腿根的地方连接。
“我来帮你。”我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搬起另外一条腿，对准位置用力按上去。
皮肉被溶解，血水混杂着碎肉流到地板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乔娜整个人不停地抽搐，痛得昏了过去。
我死命按住她，冷眼看着苏沅忆的腿一点一点长到她身上。
10 分鐘後，那双腿已经长牢了。
然而，乔娜自己的腿却没有被溶解掉！
她成了一个长着四条腿的人形怪物！
乔娜醒来，看到自己的四条腿，眼皮一翻又昏了过去。
10
我皱起了眉头。
苏沅忆之所以要用自己的躯体替代我的，应该是为了削弱我魂魄的稳固性，好顺利侵占我的身体。
被替换的躯体越多，自身魂魄的力量就越弱。
所以我换了她的五官之后，先是继承了她的鼻炎和近视，后又被她侵入梦境并且伤到。
当失去的躯体足够多，被替换的人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我想，乔娜的腿之所以没有被完全溶解掉，是因为腿和身体的连接面积比较大，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替换。
而乔娜此前仅仅换了头发，魂魄还比较稳固，苏沅忆不足以抗衡。
这样可不行。
我的眼神变得狠戾。
苏沅忆，必须要上乔娜的身！思索良久后，我把乔娜五花大绑塞住嘴巴，锁进了储藏室。
又用她的手机给她的家人发消息，谎称整容失败，想出去旅游散心。
接著，我上网订购了一把电锯。
削铁如泥的，电锯。
乔娜每天都缩成一团，呜咽流泪，可怜巴巴地求我放过她。
我笑意温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收到货的那天是个明媚的晴天。
储藏室没有窗，墙壁被我铺满了隔音材料。
电锯被拉动，刀片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噪声。
我抚摸着乔娜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亲昵地低喃：“你这样就是一个怪物，一点都不漂亮，让我来帮帮你吧。」
她疯狂摇着头，眼神惊悚而绝望，四条腿拼命蹬着地面后退。
我直起身，笑意嫣然：「別動。」
凄厉的惨叫声被吞没在暗沉沉的室内，犹如溺水的人沉入深海。
电锯锋利的刀片绞碎皮肉，锯开白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
滚烫的血飞溅到我的脸上又缓缓流下，到处都是鲜红一片，浓烈而艳丽。
……
幾個小時後，我走出储藏室，长吁了一口气。
乔娜静静地躺在地上，四肢柔美修长。
11
乔娜被那天的事吓破了胆，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嘴里经常念念有词。
我懒得管她。
我的生活一切照旧，继续努力减肥，体重降到了 120 斤。
由于个子高，我现在的身材丰满且凹凸有致，配上苏沅忆绝美的五官，算得上是实打实的 8 分大美女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地就有人向我搭讪。
菜鸟驿站的那个老板也一反常态，对我殷勤备至。我只觉得恶心和厌烦。
這天，我又从他那儿收到一个无名快递。
拆开的瞬间，我知道，整件事终于要结束了。
苏沅忆就要回来了。
盒子里是一颗心脏，像烂熟的桃子般，表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褶皱。
我盯着心脏出神，心里有些紧张，手心微湿。
乔娜又在“呜呜呜”地叫，让我心绪更加不宁。
我放下盒子，来到储藏室，揪着头发把她拖了出来。
看到心脏的一刹那，乔娜疯狂地挣扎，嗓音尖锐得犹如刀刃划过白骨：“许清！你不是人！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夸张地重复，“你以前那样对我，怎么不怕报应呢？”
乔娜哑口无言，狠狠盯住我，半晌之后表情突然变了：「你，你这张脸是……”
“是苏沅忆！”乔娜恍然大悟，随后满脸绝望地尖叫，“你大学时害死了我的朋友，现在又抢了她的脸，还要残害我！”
“你凭什么说，我害死了她？”我眯起了眼。
“新生入学时，你跟她打招呼，她没理你，你暗恋的男神也在追她，你就一直怀恨在心，到处抹黑她！”
“最后她的尸体也是你发现的！”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笑意浮上我的嘴角，却不达眼底。
“你的好朋友正在找替身，想复活呢。」
“既然你为她鸣不平，不如把身体让给她，嗯？ 」
我抬手盖住半张脸癫狂地笑了起来。
是这个世界欠我的！
我在泥泞中长大，别人都欺我辱我，有谁真正在意过我？
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去死吧！
乔娜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我随手拿起抹布，堵住她的嘴。
最后的仪式，可得好好准备呢。12
乔娜的脸一点都不像苏沅忆，为了防止上错身，我得再帮帮她。
我歪着头回想了一下苏沅忆死去时的样子，找来了一条红裙子和许多化妆品。
我给乔娜换了裙子，帮她把头发梳理整齐，然后开始细细地帮她化妆。
眉毛要弯一点，睫毛要浓密，眼睛也要用双眼皮贴调整形状。
我学过十年美术，可是之前从来不敢给自己化妆。
怕的是别人说我“丑人多作怪”。
可現在，这手艺终于派上了用场。
乔娜看着自己的脸被盖满白粉，嘴唇涂得鲜红，眼睛里满是惊恐：「你，你在画入殓妆！”
我嘆了口氣：“我怕她找不回来嘛。」
乔娜疯狂地摇着头，我笔尖一抖，眼线画歪了。
接着她一蹬脚，把化妆品踢到了地上。
“啪——”我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再不听话，我就划烂你的脸！”
乔娜眼眶里蓄满眼泪，却害怕得不敢流下。
我看到她可怜的样子，心里满是快意：“怎麼樣，漂亮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美貌吗？”
一個小時後，妆容完成。
乔娜整个人看起来和死去的苏沅忆已有七分相似。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
正当我欣赏自己的杰作时，乔娜不知何时偷偷用修眉刀割断了绳索，起身猛地朝我撞了过来！
我后退两步重重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没命地逃了出去。
13
我阴狠地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餵，是菜鸟驿站的方老板吗？刚才有个穿着红裙子的疯女人打伤我跑出去了，你快帮我拦住她啊！”
等我追到小区门口，只见方老板死死抓着乔娜，被她挠了好几道指甲印。我跑過去，一脸感激：“多亏你了！这个女人莫名其妙跑到我家来发疯，还把我推倒了。」
說著，我向方老板展示了手臂和腿上的擦伤。
男人的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裸露的肌肤上流连，话语则义愤填膺：“太过分了，法治社会竟然这么嚣张！”
乔娜崩溃地尖叫：“你别听这个疯子的，她把我四肢都砍了，她要杀我！”
我佯装惊恐地捂住嘴：“你在说什么疯话？我都不认识你。」
我谎称家里东西被乔娜砸坏了，方老板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把她送回我家。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老板一眼：“那……便麻烦您了。」
方老板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回家，进了门，还未来得及说话，就两眼一翻软软瘫倒在地。
我一手拿着花瓶，一手迅速关上了门。
14
我把方老板扔进了储藏室。
乔娜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我从盒子里拿出心脏，静静地垂眼看了一会儿，随即拉下乔娜胸口的衣服，缓慢却坚定地把它按了上去。
乔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皮肤一片片地脱落，脂肪和肌肉变得软烂，胸骨一根根地断裂。
她的脸惨白一片，痛得已经叫不出声来。
我的手直接穿透了她的胸口，小心地把苏沅忆的心脏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接著，一把抓住乔娜的心脏，扯了出来！
那颗心被揪出来的时候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很快便没了动静。
乔娜的头歪在一边，眼睛半阖着。
幾分鐘後，她胸口的破洞开始快速愈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
她的脸不停抽搐着，一会儿是开心，一会儿又是忧伤。
我兴奋地看着乔娜。
就快要成功了！
正在此時，门突然被敲响了。
“快开门！警察！”15
我看了玄关一眼，咬咬牙，把乔娜推进了卫生间。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快速收拾好客厅，連忙去開門。
一个年轻的警察站在外面。
“刚才有人报警说 1102 发生斗殴。”警察皱着眉头，“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跟你打架的人呢？”
“啊……她后来给我赔了点钱，我就放她走了。”我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让您白跑一趟。」
警察有些不爽地看了看我。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警察一脸狐疑。
「沒什麼。”我直接扯谎，“家里养了只猫，比较淘气。」
警察有些警惕，坚持要进屋查看。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
正当我和他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怎麼啦？”
我立刻转过身。
只见乔娜裹着浴袍走了过来，一边揉着腰一边抱怨：“刚才摔了一跤，好痛啊。」
警察收回了目光，没说什么便走了。
当我关上门再回身的时候，乔娜已经一脸平静。
我試探著開口：“苏沅忆？”
“你是谁？为什么长着我的脸？”这声音还是乔娜，语气已然换了一个人。
我沉默了几秒钟：“你不记得我了？”
苏沅忆不经意地一转头，看到镜柜里自己的脸，大驚失色：“我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她“嘎吱嘎吱”地转过头，阴森森地盯着我的脸，瞳孔逐渐变得鲜红：“把我的脸还给我！”
說著，她朝我走了过来，脸色变得煞白一片，一丝丝黑色的裂纹从她的胸口逐渐向外蔓延。
我害怕地退后一步靠到了门上，微微颤抖着。然而，我没有逃跑。
过往的记忆一帧帧地在眼前闪现，我惨笑着说：
“你拿回去吧。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苏沅忆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指甲抠进肉里，鲜血缓缓流下，滴落到我一直戴着的银质项链上。
那是一串很简朴的项链，底下吊着一个心形吊坠，因为戴的时间长了，已经微微有些发黑了。
苏沅忆的目光被项链吸引了，盯着看了一会儿，缓缓读出了吊坠上刻着的名字：“许……清？”
仿佛有很多记忆碎片一下子涌入她的脑海，她痛苦地闭起了眼睛，喃喃自語：“许清，论坛帖子，谣言……”
她的脸越来越鬼气森森，黑色的裂纹蔓延到全身，刻骨的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是你害死我的，许清！”苏沅忆睁开眼睛，两滴血泪从眼中流出。
她长啸一声，愤怒地把我摔到地上。
我的后脑勺磕到地板，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模糊中我看到项链断了，吊坠滚到了柜子底下。
我挣扎着翻了个身，向前爬去。
头顶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着，脑髓都好像被抽了出来，痛得我不住抽搐。
十指指甲抠断，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血印，我努力地向前伸着手，终于摸到了吊坠。
吊坠盖子已经摔掉了，里面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两个面容青涩的女孩笑靥如花，赫然正是——
我和苏沅忆。
16
苏沅忆、乔娜和我是大学同学。
苏沅忆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我只是一个丑陋的小透明。
因緣際會，我和苏沅忆成了秘密的好朋友，其他人都不知道。
乔娜因为嫉妒苏沅忆，灌醉了她的男朋友，勾引他上了床。
那个男生是个渣男，酒醒后到处宣扬自己拿走了苏沅忆的初夜。
而乔娜偷偷地给舆论添火加柴，传到最后已经变了样。
滥交、堕胎……什么样的恶心词都有。
苏沅忆被刺激到得了抑郁症，后来便自杀了。“你……”苏沅忆视线触及照片，彷彿想起了什麼，迟疑着停止了动作。
她困惑地偏了一下头，神色逐渐变得痛苦不堪，不住地喘息。
我想伸手摸摸她，却根本无力爬起来。
許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再抬頭，女孩已神色清明，瞳孔恢复了黑色，身上的深色裂纹却没褪去。
「好久不見，许清。”她垂眼看着我，神色複雜。
我一直后悔自己没有看好她，这么多年都生活在自责中。
我跟乔娜进了同一家公司，就是幻想有一天可以帮她报仇。
可我是如此无能，离开苏沅忆的我，渺小如蚂蚁。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我痛哭出声，“如果我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我连独自帮你报仇都做不到。我就是个废物呜呜呜。」
白皙修长的手指帮我拭去眼泪：“别这样。你不是成功让我回来了吗？”
我抽泣着点点头，只要苏沅忆回来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了。
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把你的五官拿回去吧。」
“就送给你吧。”苏沅忆温柔地摸摸我的脸，“我不需要了。」
我还欲再说些什么，她按住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嗎？ 」
17
苏沅忆让我待在这里，自己去了储藏室。
没几分钟，我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的哀号声和挣扎声。
漸漸地，一切重归于寂静。
苏沅忆走了出来，方老板愣愣地跟在她后面，已然变成傻子了。
“没想到他变成现在这样。”苏沅忆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我看了一眼方老板沧桑的面容：“你死后不久，他就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学籍了。這幾年，他干过的工作不少，去年才稳定下来做快递站。」
方老板和乔娜，一个提前衰老，一个过度整容，两个熟人竟然相见不相识，真是讽刺！
苏沅忆点点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得走了。”一阵恐慌袭来，我连忙拽住她的衣角：“你去哪儿？你不留下来吗？”
女孩笑了，眼神里满是哀伤：“傻姑娘，我撑不久的。看到我脸上的裂纹了吗？借别人的身体还阳本来就非正道，要遭反噬的，我这身子又不全，反噬来得更快。」
“快！快把你的脸拿回去！”我急得语无伦次。
轻轻的叹息如羽毛坠落水面。
「沒用的。」
一个温暖的拥抱将我包围，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过我的头：“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开心呢。」
我恐慌地攥住她的胳膊。
然而下一秒，我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18
當我醒來時，已是黄昏时分，暮色沉沉。
家里已经没人了。
我发了疯一样地跑到外面，找遍了每一个我认为苏沅忆可能去的地方。
一直找到半夜。
她消失了。
我恍恍惚惚，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好几天。
後來，我回到了大学校园——我和她初识的地方，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操场上。
充满活力的女生三三两两地挽着胳膊，从不远处走过。
我看着她们，仿佛看到了我们以前的样子。
夜空满是繁星，一颗一颗如同水晶般闪耀。
到底哪颗，才是我的苏沅忆呢？
19
1 个月后，警方通报，在本市花园河发现两具尸体。
经核查，一具为菜鸟驿站老板，一具为电子公司员工。
根据监控调查，两人系感情问题引发矛盾，后双双坠河而亡。
我的手指划过新闻，平静地关上手机。随手扎起头发，我套了件黑色外套素面朝天地出门了。
我得到了容貌，也失去了朋友。
如今我已不在乎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比所谓的颜值重要得多。
然而我每天都兢兢业业地保养着自己的脸。
因为我的苏沅忆，是个顶爱漂亮的小姑娘。
番外一许清视角
苏沅忆美得摄人心魄。
而我丑得惊心动魄。
新生入学时，我鼓起勇气和她打招呼，她却因为忘戴眼镜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后来我鼓起勇气向暗恋很久的男生表白被狠狠拒绝，他却转头去追苏沅忆,哪怕她当时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开始把自己对于生活的怨恨投射到了苏沅忆身上,悄悄地在学校论坛发帖子黑她。
其实学校黑她的帖子一直很多,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差别。
然而后来有一天,当我被几个女生嘲笑腿粗的时候,苏沅忆却站出来帮我解了围。
我心虚地把发过的帖子都删了。
後來，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恩，秘密的，好朋友。
我请求她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因为我害怕我的存在会给她带来困扰。
她却叹了口气说,没准是她给我带来的困扰更多。
不管怎麼樣,我觉得这样悄悄地和她做朋友就挺好的。
她其实是个很温暖的女孩子,很会照顾人。
可能因为天生漂亮,她根本用不着费心打扮，她的审美挺一般的。
我过生日时，她送了我一条丑不拉几的银项链,还非说自己挑了半天。
我只好把项链塞在衣服里,毕竟……我已经够丑啦。
可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遭受那样的恶意呢？我看着她就如一朵被摘下的玫瑰，迅速枯萎。
再后来她死了。
我的心也缺了一块。
我开始跟着她的前男友搬家,跟着她的前闺蜜找工作。
我想给她报仇。
可是我太没用了啊。
我穷尽了一切的努力,却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番外二苏沅忆视角
我迷迷糊糊地在人世间游荡了很久,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每当太阳出来时,我就努力躲到黑暗的地方去。
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越来越虚弱，浑身都痛得厉害。
有一天,突然有个声音问我：“你最想见谁？”
我迟疑着报出了一个快要记不住的名字：“许……清。」
「好的,快递费 500,怎么支付？”
“我只有 100 區塊。”我指指角落里一张脏兮兮的粉色钞票。
「好吧。看你漂亮,我给你拆包寄过去吧。」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