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抹胸姐,真会助攻。
我就借机给萧述一个我对他有点意思的信号吧。
游戏继续。
转到了萧述,他选大冒险,有喜欢搞事的让他亲左边的女生一下,他左边坐的是抹胸美女,萧述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仰头自罚三杯酒。
又转了几轮,萧述再次当了幸运儿。
他那位室友唐江拨的盘,顺着刚才的话,唐江说:「提个更过分的,吻你右边的女生,一分钟不换气。」
右边的女生,我。
直到带着淡淡酒气的身影笼罩着我,他俯身,离我咫尺距离,我看到他渐渐变深的瞳孔中倒影着有些惊愕的我。
「兰芯,我要吻你了。」
都不是问,而是告知。
下一秒萧述就贴了上来,他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不让我有半分逃开的机会。
糟糕透顶的男人,倒是给了我将我们的关系往前推进的机会。
身边一片起哄声,还有抹胸美女踩着高跟鞋黯然离场的声音。
三十秒的时间也就那样,萧述倒也不像平日里表现得那样轻浮散漫,他格外沉醉,睫毛都在微微颤动,三十秒后才慢慢睁开眼。
我便在他睁眼的这一刻掉了眼泪。
一颗接一颗,伤心至极。
刚才的起哄一瞬间嘘了声,萧述愣在那里。
「蕭述,」我声音哽咽,但一字一句清晰坚定,「你就喜欢这样践踏别人吗?」
沒等他說話,我站起身想往外走。
他伸手拉住我,脸色也不太好看:「兰芯,你如果不喜欢,就当这只是个大冒险。」
哈?
我差点听笑了,但我还是保持着面上一派难过:「这是你的大冒险,不是我的,我不会拿我的初吻大冒险。」
使劲挣脱了他的手,我往外走了两步。
然后包被我故意掉在了地上,包里落了些东西出来。
周围那些看萧述眼色行事的人自然不会帮我捡,他们也不确定萧述现在是会恨上我还是继续喜欢我。
但我确定,初吻那两个字一出来,萧述自会低头。
他偏執,喜欢别人对他特殊,而我的初吻恰恰对他而言就是特殊的存在。
所以当他来帮我捡地上的东西时,我絲毫不意外。
我故意将身份证留着没捡。
他拿起来一瞥,愣住。
「你……」萧述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费力道,「你的生日,也是今天啊。」
我一把抢过我的身份证,并未回答他。
我呈现在萧述面前的形象,大多数都是演的,但我和他的生日是同一天,這是真的。
初中时萧述那群人好热闹,每当他生日时总是大张旗鼓地在校园里吃蛋糕,我也会被喊过去,当然不是让我去过生,我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居然敢和萧述一天的生日。不过他们拿我寻乐子,这在那时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蛋糕会剩很多,所有人最后会被分一块,专门往我身上砸。
我一身奶油的站在人群中间,他们哄笑一团。
「述哥,怎麼樣,人形的蛋糕没见过吧?」
「不怎么样,」他评价道,「倒人胃口。」
這麼多年過去,我如今仍然不敢过生日。初中时我总在这天一身奶油地回到宿舍,然后趁着我生日的最后一刻许下愿望,谁都好,来救救我。
没人来救我。
我的愿望,直到今日也没能被任何人听见。
掉落的东西很快被我收进包里,原来也只是想让萧述看到我的生日而已。
目的达成。
看萧大少爷这样的人,脸上居然会露出后悔的神情。真好玩,真的。
但远远不够。
「你没给我说,」他拦住了我的去路,但姿态却放得很低,「今天也是你生日。」
我低著頭,不想看他:「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喜欢自己的生日。」
他一梗。
舞池旁的 D J 刚好换了个 BEAT,鼓点在耳边不断炸开,舞池中还有不少男女扭着跳着,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但这周围却像是和那边完全两个场子似得,若是没有音响,恐怕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清。
因为没人说话。
包括萧述。
很正常,畜生是学不来道歉的。
物以類聚,恐怕他的这群酒友还在心里默默嘲笑我矫情。
好吧,为了推进这场戏,还是只有我来打破僵局了。
「蕭述,我一直以為,我是你的朋友,」我轻轻说道,「但刚才我觉得我错了,我只是你为了开心可以消遣的工具。」
有了我找的台阶下,萧述认真地看着我,语气满是真诚:「我从来没把你当消遣的工具。」
頓了頓,他又补了一句:「但也没当你是朋友。」
我掩不住的失落:「是我自作多情了…」
「嘖,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有些烦躁地挠挠头,一时半会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突然拉过我的手,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得往前走了两步。
他一直拉着我走到舞台正对面。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纷纷停下,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再次响起。
「兰芯,等等我,」他松开手,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別走,等我一会儿。」
我没点头也没拒绝,模棱两可。
萧述走上舞台,借了乐队的吉他。
麦克风立在正中央,他一口气轻轻呼在麦上。
「今天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女孩过生,」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这里,似乎生怕我转身就走,「我没有准备礼物,只能唱一首希望她能喜欢的歌。」
「五月天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送给她。」
吉他声缓缓从他手中流淌,跟进节奏,他低沉的声音也随着音符开始起伏。
唱得挺好,在我耳里和狗叫没什么区别。
特别是唱到高潮——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在场所有人都被带进了情绪里,有人还听哭了。
我一边觉得不可理喻一边还能泪腺分泌,装作感动的样子。
足足三分多钟,萧述终于唱完了,他伸手将麦克风拉近了些,說:「刚才我吻了这个女孩,让她很难过,但现在我想说,兰芯,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吻你的。」
他走到我面前,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是缱绻。
「兰芯,我们交往吧。」
周围的人立马响应,像一群复读机成精一般轰动:「答应他,答应他!」
这样的告白现场大有你不答应就是你不识好歹的意思。
属实是道德绑架。
但我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我放軟了聲音,再次拉扯:「蕭述,我……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考虑了两星期,全校以及隔壁美院都知道萧述在追我。
我出名了。
走路上甚至能听到不少来自路人的悄悄谈论。
称我为【那个被萧述追还不答应的女生】
真想告诉他们,我也不是不答应。
我就吊他一会儿。
来之不易才能印象深刻嘛。
萧述这阵子的攻势也挺猛,又是骑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来我学校大张旗鼓地找我,又是到我打工的奶茶店一坐就是一下午,等着我下班非要拉着我一起吃晚饭。
借他的光,以及最近的八卦,奶茶店生意爆棚,我拿了不少提成。
店长那张脸每天能笑出不同的花来。
我也是。
选了个黄昏,斜阳西下,余晖刚好洒在我们走过的桥。这是个有记忆点的时刻,我抬头觉得景色正好,也该收线了。
萧述见我停下,回头看我。
我神色认真:「蕭述,两星期了,你怎么还不放弃呢?」
一阵风自南扬起,我假装冷得一哆嗦,萧述把他的外套脱了给我披上。
「你不喜欢我?」他扬扬眉毛,「还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两周我不断给他释放的信号,就是其实我对他也是有意的,但没有安全感的我就是迈不开那一步。
總而言之,若即若離。
「不知道,」我把话说开,「可给我的感觉,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欢。」
他氣笑了:「从睁眼起就想着怎么来见你,每天恨不得见你几十面,因为每一面都想送你不同的东西让你开心,网上的攻略都快被我翻烂了。还有你真以为那奶茶店很好玩,我每次能在那里坐一天?还不是怕你这性子又被谁欺负了才去看着你,兰芯,你說,还要我怎么喜欢?」
我搖搖頭:「可是,那是你认知中的喜欢,不是我的。」
萧述气哼哼道:「那你說,我该怎么喜欢你。」
「尊重我,」我一字一字,清晰坚定。
他愣住。
「蕭述,你发现没有,刚才从头到尾你都是在说你自己,」我静静地看着他,「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更考虑那个人的感受。」
「我不需要你送我很多东西,玫瑰放不了几天,香水和口红我基本用不着,你送之前真的想过我喜欢什么吗?你好像就是享受送出的那一个过程,但我很苦恼,这些都是贵重的东西,只会给我带来压力。」
「你来奶茶店坐的时候,人们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看向我,他们一边看我一边小声地议论我。我和你不一样,我讨厌成为焦点,而每次你来奶茶店,最后我都会很不自在。」
「還有,那天……」我一顿,眼神都黯淡下来,「我的初吻,就因为一个游戏,被你当作玩闹一般……」
說到這裡,萧述打断我:「不是玩闹,我是认真的。」
我當然知道,我还记得他轻颤的睫毛带着些许紧张。
「可是,你没有问过我愿意吗,」我說,「所以我很难不去想,和你在一起后,我的所有会不会都像我的初吻一样,全被你这样强硬的掌控。」
沉默半晌,他終於開了口:“是我不好。」
萧述向我低了头。
在他的字典里,大概从来没有过道歉的概念。
他永远只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而我吊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低下头,我要他俯首称臣。
「兰芯,我会学着怎么尊重你,」他保证道。
我明白训狗是要给甜头才能得到更多的反馈。
「那你若是学不会,我可是要分手的哦,」我抬头看他,笑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和我对视的目光呆愣愣的,开口居然有些结巴了:「你……你是说……」
我红了脸颊,可眼睛依然认真地看着他:「我答应你了,萧述。」
霞色灿烂,我俩眼底都落了泛金的霞光。
良久,萧述拽过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
死死将我抱住,挺用力,但又小心翼翼。
他抱了很久,最后轻轻在我耳边道:「不会给你分手的机会。」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笑。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和萧述在一起了。
都说萧述长了张渣男脸,但他其实是初恋。 网上流传着他已经交往了五十个女友的说法,假的,我辟谣。
他生疏又笨拙地和我谈着恋爱。
装作不经意间牵起我的手,最后自己手心湿成一片。偶尔眼神刚好对上,他靠过来亲吻我,但很长时间都依然只是两唇相碰的状态,也不知道哪天突然开了窍,才学会更进一步。
他会来 C 大陪我去图书馆,我有时也会去画室陪他画画。他不喜欢看书,总是坐在图书馆里毫无自觉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然后埋头大睡。我也不懂艺术,去画室无非也是写作业,静静地坐一旁等他。没什么意义的两件事,他却格外喜欢。
我还是会用空闲的时间去打工,有时自然会忽视他。
我故意的。
萧述被别人捧惯了,一气之下说我一天也就挣那么几个钱,辞了,他来付。
我沒理他。
于是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吃完整顿晚饭,等他把我送到宿舍楼下,他终于闷闷开口:「至于吗?一句话把你得罪成这样。」
「蕭述,你说过你会尊重我,」我半天挤出一句话,聲音哽咽,「但是刚才你没有。」
他一下慌了神。
后来我们很少会有关于这事的争吵。
不过争吵还是和好,都在我的把控之中。就像是有根绳子系在萧述身上,我一拉他就近,我一放他就远,我逐渐对我们交往的关系收放自如。
一天回学校的路上下了雨,我俩都没带伞,到了他那套房子里避避雨。
我全身濕透,在浴室洗了澡,穿上他的 T 恤和裤子。
出來時,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眼神像一匹野外潜伏多时的狼,瞳孔逐渐变暗。
他过来抱我:「今晚留下来吧。」
我說好。
可到了真枪实战,我佯装惊恐地推开他,浑身颤抖地缩到墙角,仿若梦魇。
萧述像是瞬间被凉水浇醒,坐起来不停安抚我说没事他在。
好一會兒,我装作缓和过来,抱着他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抽抽嗒嗒地说,「我做不到。」
他将我揽在他怀里,轻吻我的头顶。
「和这个有联系吗?」他一只手摩挲着我手腕的疤痕。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这样的举动大概更会让我看上去楚楚可怜。
「蕭述,我曾经……」我轻轻说道,「遭受过很大的磨难。」
我抱着他哭得快说不出话:「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分不清真假。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為什麼,偏偏是我啊。
我只是胖了一点,难看了些,我从小没做过什么坏事,可那些糟糕的事情偏偏就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我已经二十岁了,距离那些事情过去已经足足五年。
它们却永远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地击垮我。
善有善報,从此成了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那天,萧述真的没碰我,我哭累了,和他盖着被子单纯睡了场觉。
他后面去冲了凉,我装作睡着,他以為我不知道。
不过那之后,我能感觉到萧述更加在乎我的感受,他在我身上学会了共情。
但也变得更加粘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他很少再骑摩托,也很少再去网咖酒吧,而是买了辆 SUV,周末载着我到处去玩。
他的那群朋友都喊我嫂子,萧述有时会带我和他们见见面。
这天他们约在了 KTV,一群人在里面鬼哭狼嚎。
一对比,萧述确实是他们里面唱歌还算行的人了。
他们起哄让我唱一首。
我说就唱五月天的「星空」吧。
萧述的室友唐江夸张地喊道:「嫂子就是嫂子,唱歌都要选我们述哥最喜欢的唱。」
我故意对萧述眨眨眼:「哦,有的人不是听得少吗?」
「这不投其所好吗,」萧述把话筒塞给我,「喏。」
等前奏的时候,KTV 的门被推开了,一位胖胖的女生打开一看,愣住。
「不好意思,走錯了,」她急忙关了门。
这些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谈资。
「这身材,一个就能压死我俩,」有男生叼着烟,一开始就对人一顿评头论足。
「不会是因为谁故意走错的吧?」有人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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