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完孩子當天，婆婆跟我炫耀。
說她當年把剛出生的女兒關在抽屜裡，哭了三天三夜才沒氣。
婆婆说这话时满脸得意，却没发现她身后我刚出生的女儿睁开了眼，阴森森地看着她。
1
7 月 3 天，我剖腹产生出了一对龙凤胎。
出院后回到家里，我正在给两个孩子喂奶，两个宝宝一人衔了一只乳，画面其乐融融。
可我旁边的婆婆却是不乐意了。
「小靜。”她忍不住道：“奶水省着点，别喂你闺女了，都留给我大孙子。」
我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勉强耐着性子道。
「媽，儿子女儿都一样，奶水不够的话添点奶粉就行了。」
婆婆却依旧坚持：“那给你闺女喝奶粉不就成了？母乳好，都留给我孙子吧。」
这下我脸色是真绷不住了。
“妈！女儿也是我孩子，如果你自己生了闺女，你舍得让她受这个委屈么？”
我说这话是想劝醒婆婆，但没想到她却是笑起来。
“说的谁没生过闺女似的，生小城之前我可也生过一个女儿。」
这下我愣住了。
我明明记得我老公是独生子女，哪来的姐姐？
不想就听见我婆婆继续说。
“只不过当时一生下来，我看见是个没把的，就直接塞进了抽屉里。
“那小东西命可真硬，哭了三天三夜才没气儿！”
2
婆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可我只觉得如坠冰窖，四肢冰冷一片。
「媽。”我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你……你这是杀人！”
杀的还是你自己的亲生骨肉！婆婆听见这话却是不乐意了。
“什么叫杀人？那是我生下来的一块肉，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们现在年轻人不也会打掉孩子么？”
“那怎么能一样？”我气得拔高音调：“你的孩子已经是一条人命了！”
“行了！”婆婆这下是彻底不高兴了，騰站起來：「你好好餵奶吧，我去讓月嫂給你煮點下奶的湯，但千萬不能餓著我的寶貝孫子。」
说着婆婆絮絮叨叨地走了，嘴裡似乎還罵著什麼「沒大沒小」之類的話。
可我也顧不得她，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老公下班回家，我立刻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我老公听了也是愣住。
“真的假的？我妈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你也知道，她这人说话就是夸张。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玩笑。」
我严肃开口。
“反正我绝对不会把我女儿交给这种人照顾，你让你妈今晚就回去吧，我和月嫂能照顾好宝宝！”
估计是我的态度太过强硬，我老公最后只能点头。
可没想到我们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月嫂一个人在给我儿子喂奶。
我大驚失色。
“我女儿呢？”
月嫂被我吓了一跳：“奶奶刚才带着妹妹出去了。」
我浑身狠狠一颤，瘋了一樣想往外跑，不想扯到了伤口，整個人痛得差點倒下去。
我老公趕緊扶住我：「小靜，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崩溃地去推她：「你媽可是殺過孩子的！如果我女兒有三長兩短，我跟你们家拼命！”
我正大喊，不想門突然打開，婆婆抱著我女兒一臉喜氣洋洋地走進來。
看見我們她一愣。
“你们都杵在这干吗呢？”
我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我女儿，再三检查，才确定她没什么异样。
我这才松口气。而我老公已经在质问我婆婆。
「媽，小晴说你今天跟她说我有过一个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愣了一下才开口。
「害，我这不是跟她开个玩笑么，她还当真了？”
我老公难得地严肃：「媽，小晴剛生完孩子，是情緒最敏感的時候，你別開這種玩笑。」
婆婆咕哝着说知道了。
雖然婆婆說自己是開玩笑，可我還是不放心，想讓她走。
但沒想到的是，我女兒卻黏上了她。
別人誰抱她都大哭，哭到小臉發紫，但我婆婆一抱她就不哭了。
而我婆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孫女的親近而轉變了念頭，竟然也開始疼愛起女兒來。
每天下午她只帶我女兒一個人出門。
我跟她說過幾次，還沒出月子的寶寶最好還是待在家裡。
但她跟我說她就是去樓下的鄰居家坐。
剛好這時候我傷口發炎，又堵奶，自顧不暇，也就只能隨她去了。
這天夜裡，我又被漲乳漲醒，爬起來準備一邊擠奶一邊看監控。
現在我婆婆帶著我女兒，月嫂帶著我兒子，分別睡在兩間次臥。
兩個房間我都裝了監控。
倒不是不信任她們，只是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每晚擠牛奶的時候都會看一眼。
但沒想到我剛裝好擠奶器打開我婆婆房間的監控，就看見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3
只見監控裡的婆婆正躺在床上睡覺，但睡衣紐扣卻是開著，一邊迷迷糊糊地把女兒抱在懷裡。
而我女兒小臉趴在她胸上，竟然在吸奶！
我脑子嗡地一声，一把扯開擠乳器就衝進婆婆的房間。
“張桂華，你在干吗！”
张桂华就是我婆婆的名字。只見她從睡夢中被我徹底驚醒，猛地坐起身。
她懷裡的我女兒嘴裡的奶子立刻鬆開了，她頓時急得哭起來。
婆婆趕緊抱著她起來罵我。
「夏靜，你發什麼瘋呢?」
我一把将女儿夺过去怒道：“我还想问你对我女儿做什么呢？”
我俩争执的声音太大，把我老公和月嫂也驚動過來了。
老公看著我憤怒的樣子一臉迷惑：“小静你怎么了？”
“你问你妈啊！”我气愤道：“她……她竟然给我都女儿吸她的奶！”
当着月嫂的面说出这种事，我都覺得臉上躁得慌。
我老公也是一臉震驚。
只有我婆婆還是理直氣壯的樣子。
「是又怎麼樣?是你女儿自己往我怀里钻要喝奶的！”
“那你带她来我房间找我啊！”我生气道：「或者給她安撫奶嘴，一定要你自己解衣服么！”
“安抚奶嘴那个塑料玩意儿哪里有我这个亲奶奶的好！”
婆婆却依旧嘴硬。
“我们村子里都是那么养孩子的，妈妈不在就吸一吸奶奶！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才不管婆婆有什么歪理邪说。
我也不管别人怎么养的孩子。
我只要想到我女儿吸别人我就浑身难受恶心！
我不想和她争辩，于是只是抱着痛哭的女儿对我老公冷冷开口。
“明天就赶紧让你妈妈走！”
4
可没想到婆婆还是没走成。
因为我女儿病了。我把她从婆婆那抱走后她哭了整整一夜，哭得气几乎都要没了，后来直接高烧。
我又是心疼又生氣。
心疼女兒遭這個罪，生氣她只知道親奶奶卻不認我這個親媽。
女兒都發了燒，擔心真出個三長兩短，我只能屈服，讓婆婆來抱她。
沒想到的是，婆婆幾乎才碰到我女兒，我女兒立刻就不哭了。
乖乖地蜷縮在婆婆懷裡睡著了。
婆婆眼底止不住地得意。
“還是我孫女聰明呀。”她拿眼瞅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疼她的人。」
我听见这话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我老公赶紧拦住他妈。
“行了妈，你别说了！”
因为女儿只认婆婆又生病，我只能让婆婆又留下来照顾女儿。
但我要她再三跟我们保证，不会再让我女儿吸她的奶。
老公也一直劝我：「小靜，雖然我媽這事兒做得不對，但出發點也是為了孩子好疼孩子，就是養孩子的觀念不一樣，你別生氣了。」
我想着也的确是这样，看著女兒哭得都瘦了的小臉，最後還是屈服了。
接下來的幾天，婆婆倒是安分了不少。
雖然每天下午還是會帶女兒出門兩、三個小時，其他時間倒是乖乖在我面前，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这才放心一些。
很快，我的两个孩子就满月了。
我请了人上门来拍满月照，可到约好的三点的时候，婆婆还带着我女儿在外面没回来。
我这才只能下楼去找她。
我记得婆婆说过她就在三楼的邻居家串门，可没想到我坐电梯刚到三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我愣住抬起頭，才看見 302 的家門大開，嘩啦嘩啦搓麻將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伴随着几个老头老太的大嗓门——
“哟！桂华姐，你這又胡了！你這小孫女，可真的是你的福星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明白过来什么，快步走進去，就看見了讓我窒息的一幕。只见这户人家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而是直接改装成了一个棋牌室。
大厅里放着好几张麻将桌，好多人都在抽烟，烟味熏得我睁不开眼。
而我的婆婆张桂华就坐在最中间的桌子上，烟雾弥漫之中，她单手抱着我女儿，另一只手正忙着和人洗牌。
而我的女儿正好奇地四处挥舞着小手，似乎是想和我婆婆玩，可我婆婆只是不耐烦地将嘴里的瓜子吐到她手里应付她。
我浑身的血几乎都冲进脑子里。
“你们在干吗！”
5
我和婆婆又大吵了一架。
我老公下班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婆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大喊。
“我的命可真苦啊！一大把年纪，撑着个老骨头来帮儿媳妇带娃，不过是想去和几个朋友聚聚，竟然还要被骂啊！”
我在一旁抱着女儿，女儿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我都顾不得，只是气得大声反驳我婆婆。
“你哪里是和朋友聚聚？你那地方乱七八糟，麻将声那么吵，你也根本不管宝宝！还有那么多人抽烟，我女儿都不知道吸了多少二手烟！”
我婆婆气得几乎跳起来。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我故意害我孫女一樣！你去樓下問問，咱们一块儿的一群老东西谁不知道我最疼我这个孙女了！”
「得了吧。」我冷笑一聲：「你哪裡是痛我女兒，你根本就是觉得带着我女儿去打牌能有好运气吧？”
今天我和楼下的那几个邻居老头老太聊了聊才知道，为什么本来那么重男轻女的我婆婆，会突然那么喜欢我女儿。
原来是她无意间带我女儿去搓了一次麻将，没想到向来手臭没技术的她竟然一下子赢了好多钱。
大家都打趣，说是我女儿给奶奶带来了好运。
大家就是开玩笑，可我婆婆却是当了真，后来真的每次都带我女儿去打牌。
也不知道我女儿是真的是个福星还是怎么的，我婆婆每次只要带我女儿去打牌，竟然真的能赢钱。
所以我婆婆才突然把我的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疼起来。
婆婆被我戳穿了心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顿时更生气了。
“你这个毒妇！”她竟然指着我鼻子大骂起来：“胡说八道的就诬陷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竟然真的就想来抓我的脸，甚至都不顾我女儿还在我怀里。
而婆婆突然靠近我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靠那么近，我才發現，婆婆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瘦了很多，整张脸都凹凹凸凸，看起来就像个巫婆。
我吓得下意识就一把推开她。
我这一推力气不大，但还是将婆婆一把推倒在地。
她踉跄地倒在地上，震驚地看著我。
“你……你竟然……”
很显然婆婆不敢相信，向来乖巧懂事的我，竟然敢和她动手了。
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挣扎着想站起来，可突然之間，她“啊”的一声捂住了胸口，整个人脚步也是一个踉跄，再次跌落下去。
“媽！”
一旁不敢出声的我老公这下也变了脸色，赶紧过去一把扶住我婆婆。
而我婆婆竟然已经昏过去。
更詭異的是，她的胸口，竟然漫开两团水渍。
而我也是瞬间傻眼了。
我婆婆这是怎么了？
6
我们很快就把昏迷的婆婆送到了医院。
可做了检查之后，我们更傻眼了。
“医生你说什么？”我老公直接目瞪口呆：“你说我妈妈是因为堵奶得了乳腺炎？可……可她根本没生孩子，哪来的奶啊？”
别说我们了，那医生都有些懵逼的样子。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推了推眼鏡皺眉：「你母親的確沒有最近懷孕的跡象，但真的在產奶，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內分泌不太正常吧。」
我老公追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给她打个点滴消炎，再給她開點回乳藥，過段時間可能就好了。」
医生说得轻松，但其實堵乳乳腺發炎是真的很痛苦的事，甚至有人說過比生小孩都痛。
而婆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毫無感覺，突然就發那麼嚴重的炎症，疼得她呱呱直叫。
好不容易打完點滴，我們鬧到半夜才回家。
回去的車上，我老公還在跟我奇怪。“你说妈到底为什么会乳腺发炎？她到底哪来的奶？难道说……”
我老公突然想到什么，愣了一下。
「該不會是因為媽之前給小悠吸過，这才吸出奶来了吧？”
小悠，就是我們女兒的名字。
坐在我旁邊的婆婆聽見這話先是一愣，但隨即猛地跳起來。
「對！肯定就是這樣！本來奶這玩意兒，就是娃吸了才有的！肯定就是那个小贱人给我吸出来的！”
听见我婆婆竟然喊我女儿“小贱人”，我頓時有些不高興。
但沒想到我還來不及發作，婆婆竟然就撲過來想打我懷裡的女兒。
“叫你这个赔钱货害人！叫你害我！”
我吓得赶紧抱住女儿。
“妈！你干吗！”
我们就这样一路混乱地回到家。
到家的時候，婆婆终于冷静了一点，又或许是太累了，回屋就去睡了。
而我现在自然不会再把女儿给婆婆，就让女儿今天和我们睡。
神奇的是，女儿这一次也没有再缠着婆婆，跟我們回房間後立刻安靜地睡著了。
我老公也在旁邊呼呼大睡，只剩下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我總覺得，婆婆這個乳腺炎有點詭異。
其實老公說的也的確不是沒有道理。
女人的奶，的確是孩子越吸越多。
可問題是，自從被我說了之後，大半個月了，婆婆都沒再給女兒吸奶，为什么婆婆会现在突然堵奶发炎呢？
难道婆婆骗了我，现在还在偷偷地给我女儿喂奶？
我越想越不放心，立刻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监控。
我婆婆房间里的监控我一直开着，只不过之前我偷偷盯了几晚上，确定我婆婆的确没有再喂奶后，也就不看了。
不过这个监控，本来就能存一个月时间的记录，所以我现在还能继续调看之前的监控。
我从上一次发现婆婆喂奶那天开始，一天一天地一边快进一边拉进度条看。根据监控看，婆婆的确是安分了一个礼拜。
我也慢慢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这时候，我看见监控镜头里的画面动了一下。
7
我一愣，第一反应我以为是监控里的我婆婆起来上厕所。
可我很快意识到不对。
动的是我女儿。
我顿时惊呆了。
要知道，视频里的我女儿，才两个礼拜。
按道理來說，两个礼拜的婴儿连抬头翻身都不可以。
可我竟然看见浑身骨头软绵绵的我女儿，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她坐起来的样子非常奇怪。
全身好像沒骨頭一樣軟綿綿的，但卻還是搖搖晃晃地坐起來。
緊接著，更令我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我竟然看見我女兒歪歪扭扭地朝著旁邊的我婆婆爬過去。
我更震驚了。
要知道，正常來說八個月的孩子才會爬行。
可我的女儿这才半个月啊！
我女儿爬的姿势很诡异，就好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蛇。
但她還是熟練地爬到我婆婆身上，伸出小手解開我婆婆的睡衣紐扣。
我已經震驚地摀住嘴，手不住地顫抖。
到這一步，我也意識到，我的女兒不太正常了。
她在我們面前，是個普通嬰兒的樣子，只會咿咿呀呀，只會哭泣和喝奶睡覺。
可在深更半夜，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她却可以做那么多事！
手机的屏幕随着我的手不断颤抖，我看見我女兒解開婆婆的衣服後，竟然直接一口含住開始吸奶。她足足吸了大概半小時，才心滿意足地離開，爬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酣睡。
我哆嗦開始檢查之後第二天、第三天的監控。
果然，每一天晚上，大概半夜兩點的時候，我女兒都會自己爬過去解開我婆婆的衣服吸奶。
整個過程我婆婆都在昏睡中，一無所知。
一直持續到昨天的監控，都是如此。
我的心怦怦直跳。
看來我之前的懷疑也算沒錯。
我婆婆她的確是被吸了奶，所以才會產奶堵奶然後乳腺發炎。
只不過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不是我婆婆幫我女兒吸奶，而是我女儿自己吸奶！
我整个人呆呆的。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平日里可爱正常的女儿背地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幕。
而我还来不及细想，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老公醒来了，正想跟他说这事。
可没想到一转身，我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我身后缓缓坐起来。
是我女儿。
我渾身僵住。
我突然想到什么，低下头看向手机。
不偏不倚，刚好是半夜 2 點。
8
是我女儿每天晚上喝婆婆奶的时间。
我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女儿就好像突然感到了什么，轉過頭來。
我立刻不敢动弹，紧紧地闭上眼睛，假裝睡覺。
天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害怕。
心怦怦狂跳个不停，我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的呼吸听上去平稳，不露出破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听见了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我默默地数了十下，才偷偷睁开眼。
只见我旁边的床中床已经空空荡荡。
我女儿已经不见了。
明明是夏天，我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我颤抖地摸出我的手机，打开婆婆房间的监控。
这一次我没有再看历史记录，而是看实时的监控。
于是我看见我婆婆的房间门打开了，一道小小的、软绵绵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去。
是我女儿。
我这半个月的女儿，竟然已经会走路了。
她就这样一路爬到了我婆婆的床上，娴熟地再次解开婆婆的扣子，开始吸奶。
而今晚的婆婆，不知道是不是刚发炎的缘故，疼得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
可她还是没醒来。
半小時後，我女儿吃饱喝足，这才离开了婆婆的房间。
我赶紧继续装睡，直到听见她回到床上的声音，我才偷偷睁开眼。
身边躺着这样一个诡异的女儿，这一晚上我都没睡着。
我想跟我老公说这件事，但偏偏我女儿在旁边，我也不敢說。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因为太过疲惫，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我老公已经去上班了。
而婆婆呢，根本不愿意帮我带女儿了，一大早就又下楼去打牌了。
只剩下月嫂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小夏起来了啊？”月嫂看见我起来笑呵呵地：“你女儿咿咿呀呀的，好像在找你呢。」
我低头看向我的一对儿女。
我的儿子在睡觉，而我的女儿醒了，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可现在的我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只覺得毛骨悚然。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女儿，最后只能找借口说下楼买个菜。
我下楼后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老公，想告诉他昨天的事。
可没想到他直接挂了我电话，然后回了一条微信过来。
【公司今天大老板来了，特別忙，有什么事？】
我看着微信，不知道昨晚的这些事应该怎么通过文字表达，最后只能发一条。
【有重要的事，你今天早点回来，我跟你当面说。】
发完这条信息后我才放下手机，心烦意乱地在超市里正准备胡乱地买点菜，可没想到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夏静？”
9
我轉過頭，就看见一张熟悉清秀的脸。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罗医生？”
眼前的这个女人叫罗雅知，是一名妇产科医生。
她和我大学同学是朋友，当初我刚自己用验孕棒测出来怀孕的时候，我大学同学就跟我推荐她。
我一开始的确是想找她当我的产科医生。
第一次产检的时候我就找的是她。
她自己开了个私人诊所，门诊室里就有 B 超机，能直接给我做 B 超检查。
可没想到那天，她刚给我肚子涂上凝胶做 B 超，还来不及跟我说情况呢，就有人闯进来了。
是她老公。
说他们孩子出车祸了。
罗医生这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都来不及和我多说一句话。
而我经历了这件事，不由觉得自己和罗医生是不是八字不合。
再加上听说她孩子车祸挺严重，我担心会影响她之后的工作情况，我就换了一个产科医生。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因为我后来换了医生，我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笑得有些尴尬：“罗医生，你也来买菜呀？”反而是罗医生很大方的样子，还主动问我：「是啊，說起來，你应该已经生了吧？”
我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生了。」
罗医生问我：“是男孩女儿？”
罗医生给我做产检那次还太早，哪怕是医生也看不出性别。
我開口回答：“是龙凤胎，一男一女。」
罗医生脸上的笑容这才僵住了。
“龙凤胎？”她皱起眉来：「不可能啊，你当时怀的明明是单胎啊。」
10
四周的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我整个人愣住，好久才回过神来，勉强笑出来：“罗医生你记错了吧？我真的生的是龙凤胎。」
罗医生却是十分笃定。
「不可能，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我虽然没给你报告也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但我已经看见胚胎了，绝对是单胎。
“而且那个周数，不可能看错，也不太可能翻盘。」
我整个人更加错愕，喃喃：“可我生的真的是龙凤胎啊。」
这下换罗医生愣住了。
“难道那天我真的看错了？”她自言自语，最后只能跟我尴尬地笑笑：“那不管怎么样，还是恭喜你了。」
罗医生很快就离开了。
我却是再也没法冷静下来。
脑海里都是罗医生的话——
“你当时怀的明明是单胎啊。
“那个周数，不可能看错，也不太可能翻盘。」
如果是前几天，我可能还会觉得这个罗医生业务水平不行，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还信誓旦旦。
可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切，我却觉得四肢发冷。
如果说罗医生没有搞错。
如果说我怀的真的是单胎。那…
那多出来的那个孩子，是誰？
11
我失魂落魄地回家。
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就接到了老公的电话。
我顿时宛若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接通。
「老公，你回来了么——”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老公直接急匆匆地打断了我。
「老婆，我们这里有一个项目要加班，今天恐怕不回来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啊。」
说着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我怎么打过去都没用。
我绝望了。
結婚三年，我当然知道我老公就是这样。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会再多看手机一眼。
我正崩溃的时候，旁边的电梯门叮的一声。
是我婆婆回来了。
她抬头看见我站在门口不由皱眉：“你傻站在门口干吗？”
我張了張嘴，第一反应是想将昨晚的事告诉婆婆。
可话到了嘴边，我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畢竟，那事儿太邪门了，婆婆又算是受害者。
我怕她一时发疯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于是我最后只是摇摇头说：「沒什麼。」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可没想到一进去，我就看见月嫂在房间里一脸慌乱、满头大汗的样子。
我顿时皱眉：“發生了什麼？”
我下意识地就去看孩子，就看见我女儿好端端地躺在婴儿床里睡觉。
可我儿子却不见踪影。我顿时浮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立刻问：“我儿子呢？”
月嫂这下终于忍不住急得直接哭出来。
“我……我不知道啊！哥哥突然就不见了！”
“你說什麼？”
我脸色这才变了，一把抓住她。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会不见？”
月嫂急忙哭着解释。
“我刚才把两个孩子放在婴儿床里睡觉，打算做个晚饭，可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哥哥就不见了！只剩下妹妹！”
旁边的婆婆听见这话也直接炸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么点大的孩子难道还能从婴儿床里爬出去自己走丢了？
“肯定是你看我孙子是个男孩，又胖又健康，要拐卖我的孙子是不是？”
我却是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放在昨天，我肯定会和我婆婆想得一样，觉得一个满月的孩子不可能自己不见，是月嫂撒谎。
可想到昨天晚上我女儿的所作所为……
“行了！”我厉喝一声：“赶紧找到孩子才是！”
说着我们满屋子地找起我儿子来。
事关自己的宝贝孙子，婆婆比我还着急，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
我们找了房间每个角落，可都没有找到。
我们正要绝望，我甚至打算报警。
可不想這時候——
“呜哇！”
一声熟悉的哭声突然响起来。
是我儿子的声音！
我赶忙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找过去。
是婆婆的房间。可我走进房间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我儿子的身影。
“呜哇呜哇！”
哭声还在不断响起，隐隐约约似乎是从桌子传来的。
可桌子底下没有人影。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扑过去，一把拉开了桌子的抽屉。
我婆婆睡的这个房间，以前是我们当书房用的。
因此桌子的抽屉非常大。
只见拉开抽屉，我就看见我的儿子被塞在里面，整个人扭作一团，哭得小脸通红。
我的脸色瞬间白了。
被塞进抽屉里……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就看见跟着追进来的婆婆。
只见她看见了抽屉里的我儿子，也是脸色一变，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全身顫抖。
12
婆婆晚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而我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后，就把儿子给了月嫂。
我儿子喝了奶已经冷静下来，正在静静地沉睡。
而我的女儿也没醒。
之前那么大的动静，她竟然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醒来也不喝奶。
月嫂都有些担心：“妹妹喝奶喝得也太少了，会不会营养跟不上啊？”
我却没开口。
我知道，她晚上还要喝一顿呢。
我现在对我女儿充满恐惧，可我也不可能把她丢给别人，最后只能将她抱回房间。
我老公还没回来，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觉，也不敢动弹。
我只是不停地偷偷看手机。終於，時間到了 2 點。
果不其然，我听见我身后响起了动静。
我女儿又要起来了。
我赶紧和昨晚一样，紧紧地闭上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屏息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见她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我这才微微松口气，准备睁开眼睛。
可没想到一睁眼，我就看见一张稚嫩的小脸趴在我的床边，睁着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13
“啊啊啊！”
这一幕太过惊悚，我尖叫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可我面前的“女儿”却是一动都不动。
她只是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我，最后才突然开口。
稚嫩的声音从她嘴里响起，带着一股含糊不清的语调。
“这是我和她的恩怨，你别管。不然……”
我看见“女儿”的脸上，闪过一道和她的稚嫩完全不相符的冰冷。
「不然，别怪我对你儿子不客气。」
我心跳猛地停止，一口气没提起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经快天亮了。
我女儿乖乖地躺在我身边睡觉，小雪团子一样，好像一个小天使，完全没法让人把她和昨晚那个冷声警告我的可怕模样联系在一起。
可我却很清楚，昨晚那不是梦。
是我“女儿”给我的警告。
我也大概猜到她的身份了。
她对婆婆的怨恨, 还有把我儿子塞进抽屉里的行为，都在告诉我——
她就是我婆婆当年那个女儿。
我婆婆一开始说的, 是真的，她真的在生我老公之前生过一个女儿, 可重男轻女的她竟然直接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但沒想到的是，她的女儿并没有离开。
她一直在找机会复仇。
而現在，她回來了。
她要我婆婆的命。
她应该是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不希望我多事，所以用把我的儿子放进抽屉里来威胁我。
我失神的工夫，門突然開了。
我抬起頭, 看见是我老公回来了。
他一脸疲惫, 又有点气喘吁吁，忙不迭地过来拉我的手。
“抱歉小静，我昨晚太忙了没看手机，我忙完立刻赶回来了, 你说要跟我说的急事，到底是什麼？ 」
我看着我老公, 张开嘴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没说。
我只是温柔的笑笑。
「沒什麼。」
14
我想，我终归是个自私的人。
我想保护我的儿子。
所以我选择答应这个女婴, 替她保守秘密。
更何況, 在我看來，这本来就是她和我婆婆之间的恩怨。
我婆婆当年杀死了她，她有权报仇。
接下来的每一天, 我“女儿”依旧会在半夜两点起来去找我婆婆吸奶。
而我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睡不着，到后来竟然慢慢习惯, 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而同時，我婆婆的身体越来越差。
她不停地产生乳腺炎, 怎么吃药都没用。
不僅如此, 她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衰老下来。
头发越来越白, 皱纹越来越多，脾气也愈发暴躁。
我意識到，我“女儿”吸走的恐怕不只是奶那么简单。我的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我婆婆终于是不行了。
她躺在床上, 明明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已经像是八十岁的样子。
她走的是一个雨夜。
我和老公带着孩子去看她。
我老公好心把我女儿抱过去跟我婆婆说：「媽, 你看, 小悠来了，你以前不是说她是你的福星么？她来了你身体就能好起来。」
说着小悠竟然还对我婆婆笑了。
我老公激动起来：“妈你看, 孩子笑了呢！”
可我婆婆却好像见了鬼一样地尖叫起来。
“不！别过来！你这个小贱人！赶紧滚！赶紧滚回你的抽屉里去！”
说着她手舞足蹈地想去抓小悠, 小悠吓得哇哇大哭。
我老公为了保护女儿赶紧后退。
没想到我婆婆直接抓了个空, 摔到了地上。
15
我婆婆死了。
而我婆婆死后一个月，我女儿突发恶疾, 也去世了。
我老公很伤心, 但只有我知道，她不是死了。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借着我的肚子走了一遭。
而如今，她完成了自己复仇的心愿，终于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给她建了墓碑, 送上一束花。
「放心吧，你的秘密，我会一直替你保密下去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