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知道,我愛上了學校陸遲。
我幫他寫檢討,為他去酒吧,當他和別的女生激吻時,在旁幫他整理考試重點。
他兄弟打趣:
「厲害啊遲哥,全校第一的乖乖女都變成你的舔狗。」
他不屑冷笑。
「這麼賤的狗我還看不上呢。」
但他沒想到,高考放榜的第二天,我就消失了。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是收了他媽媽的錢,目標:
讓他考上重點大學。
1
我走進教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了陸遲。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似乎剛來學校。
校服隨興地披在肩上,書包鬆鬆垮垮地掛著,睡眼惺忪地揉著頭髮。
放肆不羈,卻又帶著少年特有的好看。
眼前的教導主任正在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陸遲!你說說你這是什麼態度!打架也就算了,竟然還威脅別的同學幫你寫檢討?你要不要太過分! 」
面對教導主任的斥責,陸遲只是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打斷:
「我跟你說過幾次了,我沒威脅施怡,是她自己死皮賴臉一定要幫我寫的。」
“你還撒謊!”
教導主任瞪大眼睛,剛好看見走進辦公室的我,他眼睛立刻亮了。
「施怡,你來得剛好!我們剛剛發現陸遲的檢討書不是他自己寫的,我質問他後他還說是你主動幫他寫的。」
「施怡,你不要害怕!你跟老師實話實說,是不是陸遲這個臭小子逼迫你幫他寫的? 」
我抬起頭看向陸遲諷刺的神色,最終低下頭去。
「老師,不是的,是我主動願意幫他寫的。」
教導主任震驚地看著我,而陸遲則是不屑一笑,將書包丟給我。「記得幫我寫作業。」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而我則是一愣,然後才回過神,在教導主任震驚的眼神裡趕緊追上去。
“陸遲!”
2
陸遲拖欠的作業不是一般的多。
我幫他做完作業的時候,已經是晚自習。
我傳訊息問陸遲他在哪裡,他那邊過了一個小時才回复:
【長吧。】
我頓時愣住了。
我最後還是來到了陸遲所在的酒吧。
推開喧鬧的包廂門,我就看見裡面一片艷色。
陸遲將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女孩壓在沙發上,熱烈親吻。
我的腳步微微一頓,但還是很快面不改色地進去,將他的作業放在茶几上。
「陸遲,你的作業我幫你寫完了。」
四周的其他的男生都在起哄。
「遲哥,還是你牛頓啊。「陸遲玩得最好的哥們宋知寒玩味地打量著我打趣,「全校第一的乖乖女都成了你的舔狗。」
一片哄堂大笑中,陸遲緩從那女孩身上起來。
女孩一臉依依不捨,忍不住惱怒地瞪我一眼。
而陸遲卻是對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作業放下,然後滾吧。」
但我卻沒動彈。
「陸遲。「我盯著他,認真開口,「你答應過我的。」
陸遲這才皺眉,“我答應你什麼了?”
「你說過,如果我幫你寫了這些作業,你就看我給你整理的複習重點。」這話一出,全場的人都笑瘋了。
「阿遲看複習資料?」宋知寒直接笑出了眼淚,「哈哈,施同學,你們學霸倒追人那麼與眾不同的麼? 」
陸遲也是被氣笑了。
「施怡。」他一腳踢在茶几上,「你是不是有病?沒事給我整理個屁的複習資料啊。」
我卻是拿著手上的資料,執著開口:「因為如果你高考不上重點大學,就得出國,我不想讓你出國。」
四周人的笑這才小聲了一點。
「我去。「宋知寒都不由感慨,「這也太特麼的癡情了吧。」
陸遲也是怔住,但下一秒,他就一把攬住身邊女孩的腰,冷笑道:
「行,你不就是想讓我看你的資料麼?可我沒時間看,你就站在這念吧。」
說著,他低頭狠狠吻住了那個女孩的唇。
3
我竟然真的就這樣站在酒吧的包廂裡,當著陸遲和那個女生的面,念完了我整理的資料。
其間那個女生一直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
很乾擾。
但我還是堅持著念完了。
我不知道陸遲聽進去了多少,但我想,就算只聽進去一點也好。
等我念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包廂裡大部分人都已經醉了,包括和陸遲一起的那個女孩。
而陸遲和他的兄弟還在喝酒,我放下手上的資料輕
輕說了一句:
「你有空還是看看吧,這都是我針對你的狀況整理的。」
但陸遲卻是眼神都沒給我。
直到我轉身離開包廂,才聽見宋知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阿遲啊,沒想到施怡對你竟然癡情到這份上,我看她長得其實也挺可愛的,你就真沒那心思? 」
我關門的手微微一頓。下一秒,我聽見陸遲冷笑的聲音響起:
「這麼賤的,我可看不上。」
4
第二天,我在學校廁所被堵住了。
是昨天和陸遲一起滾在沙發上的女生。
我記得,她好像叫夏嫣然,是我們學校的校花。
同時也是個小太妹。
她將滾燙的煙頭狠狠按在我的手上,笑得好看又殘忍。
「施怡是吧,你說說你什麼狀況,放著好端端的三好學生不做,跟我搶什麼男人啊? 」
我痛得冷汗涔涔,聲音都在發抖:
「我……我沒跟你搶人,我們想要的不……不一樣……”
施怡卻只是一把將我的頭壓進旁邊洗拖把的水桶裡。
“什麼不一樣。」她冷冷開口,「我只知道你礙了我的事,今天就是給你個教訓,我警告你,不許再纏著阿遲,不然我廢你了! 」
夏嫣然一邊把我的頭一次次按進污水,一邊大笑地拍攝影片。
最後她又剪掉了我的頭髮,然後才和她的那些小跟班哄堂大笑地離開。
我一個人倒在滿是污水的地上,淚水終於忍耐不住,一顆顆滾落。
5
我這個模樣,顯然是沒辦法繼續上課的。
我只能請假回家。
可沒想到剛到家,就看見值夜班回來的媽媽。
媽媽顯然是累極了,回到家竟然鞋子都沒脫,就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輕輕地走過去,就看見媽媽青黑的眼眶。
我知道,媽媽一定又是為了錢,好幾夜沒怎麼睡過覺了。
我低下頭,看著媽媽那滿是凍瘡和老繭的手,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拿出手機。
只見手機上是微信聊天頁面,對話框裡是我還沒發出去的消息──【我沒辦法繼續了。】
我頓了很久,最後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我將毯子披在媽媽身上,握住她粗糙的手,輕聲呢喃:
「媽媽,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相信我。」
6
我被夏嫣然羞辱的影片很快就傳遍全校。
陸遲氣勢洶洶地找到我。
我以為他是要為夏嫣然繼續欺負我,但沒想到他卻是一巴掌拍在我的書桌上。
「施怡,你是不是白痴!被人打了不知道還手麼! 」
我看著陸遲來怒的眼,還有他黑色瞳孔裡我那已經變成短髮的倒影。
沉默許久,我才開口道:「陸遲,你這次的模擬考幾分? 」
陸遲氣得直接踹翻了我的桌子。
當天下午,我就得知,陸遲帶著人把夏嫣然的頭髮剪了。
據說夏嫣然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可陸遲都沒心軟。
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說陸遲這難道是在幫我出氣。
可沒想到當天晚自習陸遲就找到我,冷著臉開口:
「施怡你別誤會,我只是看不慣你一個女人因為我被欺負罷了。」
說完這話他就迅速轉頭走人,只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7
因為剪頭髮這事兒,夏嫣然和陸遲結了仇。
夏嫣然本就不是個好招惹的,她長得漂亮又招募人,在別的學校有好多“幹哥哥”。
那些幹哥哥找人來我們學校堵陸遲。
我趕到學校後操場的時候,就看見陸遲已經被好幾個紋著花臂的男人按住,身上掛了彩,為首的那個光頭男子手裡還拿著鐵棍。
「小白臉膽子很大啊。「光頭男子吐了煙頭冷笑,「招惹了我妹妹,總該付出代價吧? 」
說著他揮著鐵棍朝著陸遲的手砸下去。“陸遲!”
我大喊一聲衝過去擋在陸遲前。
鐵棍落在我的左肩上,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施怡!”
陸遲也是臉色一變。
這時候宋知寒帶著人來了。
他們和那群花臂打作一團,陸遲則是趕緊背起我去醫院。
路上他還在大聲罵我:
「施怡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們男人打架,你一個娘們你上來擋什麼擋! 」
我勉強扯起嘴角:
「他們要廢你的手指。可高考快到了,如果你的手受傷,就沒辦法好好考試了。」
陸遲的腳步一僵,隨即他更氣急敗壞。
「我高考考得好不好,就那麼重要么! 」
「當然重要。「我近乎執拗地開口,「我想讓你考上好大學,留在國內。」
陸遲的腳步這件事就徹底頓了。
下一秒,他氣得罵了一句髒話,狠狠開口:
“行!老子答應你!老子好好考行了吧!”
8
陸遲將我送到醫院,確認我的手臂沒有骨折,只需要靜養。
幸好這傷的是左臂,不會影響我右手學習寫字。
從醫院回來,陸遲將我送到家門口,才冷著臉彆扭開口:
「從明天起,我接你去上學。」
我一愣,剛想說不用,我這傷的是手不是腳,哪裡需要人接送。
但沒想到陸遲就直接惡狠狠地打斷我:「不准拒絕!你不是說要給我補習麼?從明天起,我接你去上學後,你順便給我補習! 」
說完後他轉頭就走,走得那樣急,竟然差點撞上我們家門口的桿子。
我錯愕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許久後才回過神,拿出手機,發了一封訊息——
【計劃很順利。】
9
陸遲真的說到做到。
從那一天起,他竟然開始認真唸書。
宋知寒那群人來找他出去玩,他只是懶洋洋把手裡的捲子一丟。
「不去,沒看見老子真學習呢。」
聽見陸遲要學習,宋知寒他們都驚呆下巴。
他們似乎一開始以為陸遲心血來潮,但沒想到過了一個月,陸遲竟然堅持每天跟著我乖乖學習。
宋知寒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阿遲。」
這一天,宋知寒又來找陸遲玩,被陸遲再次拒絕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不會是來真的吧?你這麼好好念書,難道就是為了施怡? 」
宋知寒跟陸遲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剛好去了老師辦公室送卷子。
但他們不知道我提前回來了,於是我站在門口,看見陸遲聽見宋知寒的問題沉默了一下後,才突然開口:
「宋知寒,你不覺得,施怡她有些像孟雪麼? 」
10
陸遲認認真真地學習了整整三個月。
同時,距離高考只有一個月不到了。
陸遲的進步是極為可怕的。
我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聰明,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聰明。
他其實一直到高一的時候成績都很好,是從高一下半年開始他突然不肯念書,每天打架鬧事,泡在酒吧。
足足荒廢了兩年。可這兩年的荒廢,他竟然只花了三個月就追了上來。
新的一次模擬考試成績出來,他竟然從年級倒數直接變成了前一百。
成績放出來的時候,他拿著自己的成績條跟我炫耀:
“怎麼樣,施怡,哥牛不牛?三個月就能考出這個分數,再努力一個月,我都怕超過你! 」
我看著眼前少年近乎嚚瑟的樣子,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彎了彎。
「嗯,厲害。」
「既然這麼厲害。」少年繼續挑著眉,但語氣突然多了幾分局促和緊張,“你是不是也該給我點獎勵?”
我愣了一下,“你要什麼獎勵?”
陸遲輕咳一聲,不太自然地別開眼去,「那個,下個禮拜就是我生日了,我想讓你陪我出去玩一下。」
我又是一愣,但陸遲卻是已經慌張地抬高了音調:
“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要和你約會什麼的!我就是……我就是……”
陸遲結結巴巴地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就已經抬起頭對他莞爾一笑。
「好啊,我們要去哪裡? 」
估計是沒想到我竟然會答應那麼快,陸遲先是愣住,但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一言為定,你可別反悔! 」
11
陸遲生日當天,我們約好一起在商場見面。
他帶我看電影,帶我去遊樂場打電動,帶我夾娃娃。
我第一次和男生這樣獨處,也是第一次見到陸遲像小孩一樣的一面。
但晚餐前的時候,陸遲開口:「走,哥哥帶你去吃一個特別好吃的日本烤肉,你不是愛吃烤肉麼?保證你喜歡! 」
我頓時愣住。
我的確是喜歡吃烤肉。
但我似乎也只是在朋友圈里分享過幾次烤肉的視頻。
我沒想到,陸遲會知道。
剎那間,一種近乎愧疚的心情湧上來。可就是這時候,一輛車呼嘯而來。
陸遲臉色一變,迅速拉住我的手後退。
“你發什麼呆呢!”
陸遲忍不住罵了我一句,可下一秒,他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意識到
,我們兩個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這原本不過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但在我們兩個當事人意識到之後,相觸的肌膚彷彿變得滾燙了起來。
我本能地想抽回手,但陸遲卻是更用力地一把捉住了我。
我錯愕地抬起頭,看見少年眼底似乎有什麼炙熱的東西在燃燒。
「施怡,我……”
陸遲喉結滾動,似乎掙扎地想說什麼。
可不想這時候——
“阿遲!”
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我們轉過頭,才發現剛才差點撞到我們的車,竟然是熟人的車。
是宋知寒。
只見他走下車朝我們走來,神色匆忙地開口:
「阿遲,孟雪她…”
宋知寒的話還沒說完,他身後的車門就再次打開,一道纖長的身影走下來。
那是一個和我們同歲的女孩,皮膚白皙,五官清秀。
她站在車門口,對陸遲微微一笑。
「阿遲,我回來了。」
12
陸遲整個人怔住。
而同時,孟雪目光往下,落在了我和陸遲相握的手上。
她的笑容愣住。而幾乎是同時,陸遲猛地回過神,觸電一樣地甩開了我的手。
手心的空落傳來,我也是怔住,這才抬頭看向那個女孩。
她,就是孟雪?
……
我很早就知道孟雪的存在。
我還知道她和陸遲上的是一個國中,陸遲那時候就喜歡她。
不羈叛逆的富二代和乖巧美麗的乖乖女。
像言情小說一樣的設置。
可後來,孟雪出國了。
孟雪剛出國的時候,兩人仍保持聯繫,但幾個月後,孟雪在國外談了一個男友。
陸遲這才徹底失戀了。
他報復性地討厭學習,逃課打架,天天和不同的女生泡在酒吧。
都是因為被孟雪傷害。
我早就知道陸遲和孟雪的這段過往。
但我沒想到孟雪會突然回來。
還是在高考前的這個節骨眼。
13
半小時後,我、陸遲、孟雪和宋知寒一起坐在了日本烤肉店裡。
我能感覺到陸遲很焦慮。
一杯一杯地喝酒,餐桌上安靜得嚇人。
孟雪卻還是對他努
力擠出笑容。
「阿遲,我這次回來,是特地為了慶祝你十八歲的生日,我買了禮物給你…”
砰!
孟雪的話還沒說完,陸遲直接將手上的杯子狠狠落下。孟雪嚇了一跳,宛若受驚的小兔看著陸遲。
而陸遲只是冷冷開口:「我去個廁所。」
說著他直接離開,宋知寒皺了皺眉也立刻追上去:
“阿遲!”
包廂裡立刻只剩下我和孟雪兩個人。
空氣莫名地有些尷尬。
我放下手上的餐巾,緩緩起身。
「你們聚吧,我先回學校了。」
說著我轉身想走,可不想孟雪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你就是阿遲找來的那個我的替身?”
我轉過頭,才發現孟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臉上絲毫沒有剛才的乖巧,只是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諷刺。
我皺了皺眉,“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孟雪卻依舊是上下打量著我,神色更加不屑。
「哪裡像我了?也就是唸書成績好點又看著乖巧吧,頂多是我的低配。」
話音落下她突然起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輕聲開口:
「替身終歸是替身,你信不信我動動手指頭,陸遲就會丟下你回到我身邊? 」
我眉頭皺起,剛想開口說什麼,但不想孟雪就突然尖叫一聲倒下去。
桌上烤著肉的烤盤突然落下,差點落到她身上。
她沒受傷,但嚇得眼淚直流。
“孟雪!”
一聲急促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我轉過頭,就看見陸遲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他驚慌失措地過來一把扶起孟雪,“你怎麼了?”
孟雪宛若受驚的小鹿一樣倒在他懷裡,哭出聲來。
「是你的這個朋友!她……她突然就把桌上的烤盤朝我丟過來!」14
陸遲緩抬起頭看向我。
我卻只覺得眼前的一幕荒唐得可笑。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樣狗血惡俗的劇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不想解釋,只是看著陸遲,輕聲問:“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麼?”
如果你不覺得我不是,我就不需要解釋。
如果你覺得我是,我就更不需要解釋了。
陸遲一怔,還來不及開
口,可不想孟雪又一次哭出聲來。
她拉住陸遲的胳膊,彷彿掙扎許久一般地開口:
「阿遲,我這次回來還是想告訴你,我當初其實騙你了! 」
「我根本沒有找什麼別的男朋友,是你媽媽不准我們在一起,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才那麼說的! 」
“我其實一直都喜歡的是你啊!”
15
我離開了烤肉店的包廂。
因為我意識到,我在那裡有些多餘。
孟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陸遲在最初的震撼後,是高興,是心疼,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我關上門的最後一刻,聽見孟雪哭著問陸遲:
「阿遲,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這個女生了? 」
緊接著我聽見陸遲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
「怎麼會!我多看她幾眼只是因為她有些像你,但她哪裡能和你相提並論! 」
我愣了一下,隨即苦笑地關上了門。
回到家裡,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低頭,看見來電顯示上,是“陸阿姨”。
我接通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孟雪回來了。「電話那頭安靜片刻,最後低聲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問你,計劃會受到影響麼? 」
我聽見這話不由冷笑了一聲,“那是你兒子你問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染上了不悅:
「孟雪回來的事我也不知情,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兒子考上重點大學,我就會給你二十萬。」
16
半年前,陸遲的媽媽突然聯絡我。
她說,讓我想辦法,讓陸遲考上重點大學。
如果成了,她就給我二十萬。
我當時只覺得荒唐。
「為什麼覺得我能做到這一切?」我皺眉問她,「我和你兒子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兒子交往的女朋友也是跟我完全不同的。」
陸遲媽媽卻只是定定看我。
“你一定可以,因為阿遲現在墮落,就是因為國中他喜歡的女生離開了他。」
「那個女孩和你一樣,都是全校第一的乖乖女,不僅如此,你們長得也很像。」
“那是我兒子,我了解他,別看他現在交往的女友跟你截然不同,但那都是他玩玩的。他骨子裡會喜歡的,還是你這樣的女生。」
我本
想拒絕,但剛好那時候我媽媽被發現胸部長了東西。
雖然是良性,但醫生依舊讓媽媽多休息。
但媽媽為了賺錢,哪裡會休息。
加上陸遲媽媽告訴我,只要我盡力,就算最後沒成功,她也會給我幾萬。
於是我屈服了。
然後我就開始瘋了一樣地倒追陸遲。
一開始陸遲對我真的不正眼多看,我甚至都觉得是陆迟妈妈误会了自己的儿子,也覺得自己不可能賺得到那筆錢了。
直到後來發生了夏嫣然的事。
陸遲真的答應我開始好好唸書了。
我這才發現,陸遲媽媽是對的。陸遲他,把我當孟雪的影子也好,喜歡的就是我這個類型也好,他對我有點心的。
這讓我覺得愧疚。
欺騙別人感情的愧疚。
直到今天,孟雪出現。
17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學。
我到得很早,我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到教室的,但沒想到陸遲竟然已經在教室了。
“施怡!”
他看見我迅速起身。
“你昨天怎麼不接我電話?”
後來陸遲的確給我打過幾通電話,但我都沒接。
我低下頭去低聲道:“你和孟雪怎麼樣了?”
聽見這個名字,陸遲臉色有些尷尬。
「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當年她的確沒背叛我,都是我媽媽從中插手…”
我聽到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我只是問:“那你今天等我是做什麼?”
陸遲臉色一僵,最後低聲道:
“是我對不起你,你再生我氣都是正常的,但我還是要說。」
「你有氣沖我來,千萬別和昨天一樣對孟雪動手…”
我的睫毛終於忍不住,狠狠顫了一下。
原來,陸遲真的還是覺得,我昨天想傷害孟雪。
我低下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我真的曾經天真地以為,陸遲是真的有些喜歡我,也因此感到愧疚。
但此時我才知道,我的愧疚,有多多餘。
「施怡?」陸遲再喊我的名字,我這才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孟雪,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你如果心裡真的對我還有一點愧疚,
就答應我一件事。」
陸遲明顯鬆了口氣,問:“什麼事?”
我一字一開口:「好好高考。」
18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依舊和之前一樣,每天為陸遲補習。
陸遲對我的愧疚更甚。
「施怡,你其實真的不用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我卻只是微笑。
“單字背完了?”
時間,終於到了高考這一天。
三天的考試結束,大家都宛若脫了一層皮。
我在家陪了媽媽幾天。
我從朋友圈看見,陸遲和孟雪去旅遊了。
甜甜蜜。
我絲毫不在意。
三週後,高考成績出來了。
陸遲打電話,聲音裡滿是興奮:
「施怡!我考得特別好!我之前想上的幾個大學都能上,還能選專業!這都要謝謝你! 」
我微微一笑,低頭看向手機裡剛入帳的 20 萬。
「不用謝我。」
因為,錢款已清。
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19
電話掛斷後,我就把陸遲的微信拉黑,手機號碼刪掉。
我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成績。
我如願考上了清華。
暑假過去,大學生活正式開始。
大學生活令我很開心。
有了那 20 萬,媽媽輕鬆了不少,也能好好治療。
我也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加上陸遲媽媽給的 20 萬,度過大學四年肯定沒問題,讓媽媽不用再上班工作。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而去,讓我意識到,當初答應陸遲媽媽,真的是正確的選擇。
我以為我和陸遲的糾纏也就到此為止,但沒想到,開學第三個月,我正在宿舍裡看書,室友突然激動地找我。
「施怡,樓下有人找你! 」
我愣了一下,“誰啊?”
“不知道!反正特別帥!”
我下樓,就看見了陸遲。
幾個月沒見,他變了很多。
似乎是瘦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
他看見我就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從牙縫裡擠出話語:
「施怡,你為什麼把我封鎖了!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
我微微皺眉,掙脫開他的手。
「你不是跟孟雪在一起了麼。「我淡淡道,“那為什麼還要聯絡我?”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陸遲大聲地說。
我這才愣住,下一秒,陸遲一把將我擁入懷裡。
「施怡,我錯了。」
我聽見他深情開口。
「我發現我其實喜歡的是你,根本不是孟雪。」「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我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下一秒,我只覺得可笑。
陸遲以為自己是誰?
他以為自己喜歡孟雪的時候就可以跟孟雪甜甜蜜蜜在一起。
然後發現喜歡的是我,就覺得我應該要歡天喜地貼上去。
他以為我是什麼。
狗麼。
我推開陸遲,冷淡開口:「陸遲,你誤會了,我不喜歡你。」
陸遲聽見我的話皺起眉。
「施怡你別說氣話。」
“我沒說氣話。「我冷靜地看著陸遲,「是,我的確是幫你複習,想讓你好好高考,但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你。」
我說的這是實話。
我對陸遲,一開始就是為了錢。
雖然中間有過愧疚。
可我,的確不喜歡他。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陸遲皺眉看著我,他肯定是意識到,我的確是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他。
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施怡,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孟雪的事,是不相信我。」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看見我的真心的! 」
20
陸遲說到做到。
從那天起,他就每天來學校找我,等我下課,送花送奶茶,給我打傘。
我的其他同學都對我十分羨慕,可我只覺得不厭其煩。我甚至想告诉他我当初收了他妈妈钱的真相,但沒想到我還來不及開口,就有人先迫不及待了。
是孟雪。
這一天陸遲來找我,不想孟雪突然出現。
陸遲看見她不厭其煩,「你在這裡幹嘛,趕緊走! 」
孟雪卻哭著抓住他的袖子。
「阿遲,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 」
「你不要被施怡這個女人騙了!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你,她只是收了你媽媽的錢,才幫你補習高考的! 」
陸遲震驚地轉頭看
向我,似乎想等我否認。
但我卻只是淡淡點頭。
“她說得沒錯。」
孟雪也沒想到我會那麼輕易承認,震驚地看著我。
但我卻是已經不想跟他們兩個糾纏,轉身準備離開。
卻被陸遲一把拉住。
「施怡,你什麼意思? 」他聲音顫抖,「你當初纏著我要我學習,不是因為喜歡我,是因為我媽媽給了你錢? 」
我抬頭看他,點點頭,“沒錯。」
陸遲的眼底從不可置信到最後的憤怒。
“施怡!你特麼的耍我!”
我看著陸遲,最後輕嘆了口氣。
「陸遲,誤導了你,我很抱歉,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選。」
「我需要錢,而且這件事,我也幫助了你,你得到了好的高考成績、好的未來。」
「現在的你或許不在意,可以後你就會知道,這一切有多重要。」
如果陸遲是真的富二代,一場高考對他來說或許不重要。
可我知道,他並不是。
陸遲其實只是個有錢人家的私生子。他的父親很花心,有很多孩子,雖然他對陸遲母子出手大方,卻也沒有真的把陸遲放在心上。
特別是後來陸遲成績不好,他父親不爽,直接跟他母親說:如果考不好,就送出國吧,別在國內丟臉。
這潛台詞就是:如果成績不好,就是沒能力,送出國當個廢棄物,別想接手他的家產。
陸遲媽媽這才會慌張地找上我。
而現在,陸遲高考成績不錯,留在了國內,也向父親證明了自己。
他父親會考慮將手上的部分生意給他。
就算父親不給他生意,他以後要靠自己,更好的高考成績、更好的學校也會幫他一輩子。
可陸遲很顯然不懂這些。
他鬆開我,搖頭道:
“你騙我……你騙我……”
21
接下來一個多月,陸遲都沒再找我。
我鬆了口氣,以為他是放棄了。
但沒想到又過了一個月,他突然打電話給我。
「施怡。」電話裡,陸遲的聲音沙啞,“如果我說,我發現你騙了我,可我還是喜歡你呢? 」
我輕輕嘆了口氣。
“可我不喜歡你。」
「但現在的我很痛苦!」陸遲的聲音激動。
可我依舊平靜,「當初你以為你很喜歡孟雪,她背叛你你也很痛苦,可後來,你不也喜歡上別人了麼? 」
所謂深情,其實歸根究底,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的暗示罷了。
這世界上,誰又離開誰會活不下去?
電話那頭的陸遲安靜片刻,最後輕笑一聲。
「施怡,你真的無情。」
說著他掛斷電話。
我知道,我和陸遲從此以後,是真的沒關係了。(正文完)
陸遲番外
我叫陸遲。
從小到大,很多人羨慕我,長得好,又有錢。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私生子。
我的父親有很多女人,很多孩子,而我和母親,不過是其中之一。
但父親還是很喜歡我。
因為我聰明,好看。
他說,我最像他年輕的時候。
我卻只覺得可笑。
誰特麼的像他了。
或許是心裡的這股子逆反,讓我在高一第一次失戀的時候,迎來了叛逆期。
讓我失戀的是國中喜歡的女孩,叫孟雪。
她乖巧,安靜,和我那張揚強勢又艷麗的母親截然不同,我不自覺地被這種截然不同吸引。
我們倆沒有說破,但我們都知道彼此喜歡自己。
但我沒想到,她會高中突然出國。
更沒想到她出國沒多久就告訴我她有了男朋友。
我覺得我被背叛了。
我氣得幾天不想上學。
一開始不過是鬧鬧脾氣,可後來父親找到我大罵我的時候,我竟然莫名地覺得痛快。
我就是想讓父親不爽。
於是我一次又一次地翹課,打架,還跟我以前最討厭的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孩在一起。
我就是想看我父親生氣。
我就是要告訴他,他管不住我。
我這樣放肆了兩年,直到我遇見了施怡。施怡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很像孟雪。
她們一樣的乖巧,一樣的安靜,一樣的清秀。
可相處之後,我就知道,她們截然不同。
施怡她會因為喜歡我而來她從來沒來過的酒吧,會堅持唸她做的複習資料,會在別人想打我的時候擋在我面前。
她看著柔弱,卻又大膽,眼裡有一種固執和堅強。
莫名地吸引我。
我不自覺地開始在意她,甚至答應她好好學習,好好高考。
高考成績什麼的我不在乎, 我知道爸爸說過我考不好就送我出國,我也不在意。
可我就是想讓施怡高興。
我以為高考結束後,我們會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可沒想到, 孟雪突然回來了。
看著孟雪對我哭,我止不住心軟。
畢竟,那是我的初戀,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
於是我暫時放下了施怡。
我不知道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喜歡孟雪大於施怡。
還是因為, 我心裡覺得,施怡那麼喜歡我, 就算我暫時和孟雪在一起, 她也不會離開我吧?
可我錯了。
高考結束後,施怡就失蹤了。
我聯絡不上她,我後來才反應過來,她黑了我。
我以為她是生氣傷心我和孟雪,於是我去找她。
我以為只要我表示心意, 她會立刻回到我身邊。
但我沒想到,她沒有。
她對我無比冷漠, 冷漠得彷彿一個陌生人。
我不懂她為什麼這樣, 直到孟雪告訴我, 施怡當初幫我複習, 是因為收了我媽媽的錢。
她其實從來都沒喜歡過我。我這才明白, 我的人生有多可笑。
從頭到尾, 都被我媽媽控制。
孟雪的離開, 是因為我媽媽。
施怡的到來, 也是因為我媽媽。
我生氣施怡騙我, 可我更氣自己。
因為我發現我還是喜歡她。
但當我告訴她我的心意的時候, 她的聲音依舊那麼冰冷。
她說, 我會放下她的, 就好像放下孟雪一樣。
我掛斷了電話沒反駁。
但只有我知道。
她和孟雪不一樣。
我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她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