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江池也在同學會上重逢了。
他帶著現女友,長得同我有幾分相似。
大家都在說她是我的替身。
現女友紅著眼眶站起身跑了出去。
他站起身,陰鷙地對我說:“我認識她比你早。」
轉身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
後來,他拿著一張照片的背影,問我:“這到底是不是你?”
“重要嗎?”
他看到了我擺在電視機上的相框,有一張同款長裙的正面照,紅了眼眶。
他說:「穗餘,我認錯人了。」
我輕飄飄地問他:“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我同他的人生就毫無瓜葛了。
1
「江池也怎麼沒有同你一塊來?」
我緘默了會,回了句:「分手了。」
「當年你跟江池也可是學校裡出了名的金童玉女,怎麼就分手了? 」
“不合適。」
「你們這麼相愛都分手了,還讓我們以後怎麼相信愛情。」
同學會上,在場參加的人,都在為我跟江池也的戀情可惜。
七年前,高二的我,受到了轉學生的他猛烈的追求。
他以一種極強勢的姿態進入我的人生裡。
他長得帥氣,愛上他的人不少,他都不屑一顧,獨獨愛我。
他為了追我,從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少年,考進了前五十名。
就因為我說了一句,我可不喜歡學渣。
他說只要我說得出的地方,他都可以改。他為了我改掉了所有的壞習慣,不去聲色場所,不抽煙。
答應我不再打架,就算是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也沒有還手。
我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罵他,是傻子,人打你為什麼不還手。
他傻笑著說,我會生氣,會不理他,他不敢。
我看著他腫了的臉,卻動心了。
我說只要他能跟我考上一所學校,我就答應跟他交往。
高考時,他為了能跟我考上同一所院校,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了。
在高考結束後,他在聚會上,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吉他對我唱了一首《往後餘生》,對我表白,讓我答應能夠跟他交往。
我真真切切地愛上了他,同意和他在一起。
我們的愛情
當時在學校裡也是人盡皆知,個個都說江池也簡直就是純愛戰士。
在他們還在討論我這段感情有多惋惜的時候。
江池也推門進來了,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個女生寧子惜。
2
寧子惜看起來身形同我有些相似,長得也同我有五分像。
江池也細心地將凳子給拉開,「子惜,坐這裡。」
他坐在了我的斜對面,看見我時,只是輕輕地掃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就像是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的心卻止不住地輕顫了下。
六年的感情,在他那裡真的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印記。
女生拿起了小龍蝦就想剝,被他一手就拍掉了。
「寧子惜,手上的傷口還沒好,不能吃這些。」
寧子惜委屈地對他抬手,「一隻,就一隻,好不好。」
他無奈地替她抬手開始剝蝦,放到了她的碗中。
我酸澀地眨了眨眼,曾經他對我許諾過,只給我一個人剝蝦。諾言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東西,隨時就可以被打破。
旁人見身旁的女生,長得和我一樣相似,又為我不值得。
我陪他走過了最苦的日子,現在他功成名就了,在北城這樣的地方都能夠有話語權了,卻跟我分手了。
「跟穗餘分手,還放不下她,找了個跟她長得這麼像的女孩。」
「穗餘跟你苦了那麼多年,現在成功了,吵架都是難免,分手了有心也是能夠複合。」
聲音不大,可包廂就這麼大,誰都能夠將話聽得清楚。
寧子惜聽到這些話,瞬間,整個眼圈都紅了。
她抬眼含著淚珠看我的一眼,裡頭充滿了嫉妒。
她將手邊沒有吃完的小龍蝦丟了,站起身就往外跑了。
江池也立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後冰冷地看著我,用著千年寒冰的語氣說了句:
“我認識她比你早。」
而後慌忙地追了出去。
他的話,就像是個驚雷,讓在場的人都發懵了。
我成了這場同學會裡的笑話。
他的意思是,我才是那個替身。
過往所有的寵愛,不過是我沾了寧子惜的光。
他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在這種場合,指摘她呢。
3
我在那樣的眼神裡,狼狽地選擇了先走。
曾經的寵愛,全都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刃,刺得我鮮血淋漓。
我陪他走過的六年,完完全全成了笑話。
出去時,我正好看到了,江池也追上了寧子惜。
他將她抵在了牆上,強勢地摟著她。
她不停推著他的胸膛,但漸漸地她不動了。鬆開她時,他臉上已經有了笑意,“你跑什麼?”
她的臉上滿是委屈。
「他們都說我是你前女友的替身,我長得確實有點像,我接受不了,成為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她說著又要開始哭了,他吻在了她的臉上,像曾經安撫無數次生氣的我一樣。
「傻子,人說什麼你就信,我們不是十年前就認識了,我喜歡的一直就只有你一個啊。」
我感覺到了全身手腳一陣冰涼,所有的血液都在逆行。
喜歡的一直只有她一個。
那我算什麼?
六年的感情又算什麼?
真的就只能算我倒楣嗎?
憑什麼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招惹我,去做了她的替身。
原來他突然性情大變,急著跟我分手,是找回了曾經的白色月光。
4
三個月前,他跟我回了一趟老家之後。
人就開始變得老是發呆,變得魂不守舍。
手機密碼也更改了,以往都是我的生日。
我問他時,他也先發制人,說我憑什麼看他的手機,有沒有讓他有隱私的空間。
過往我也不是沒有拿過他手機,從來都沒有這般動過氣。
那天我本意也不是查崗,只是我的手機忘了丟在哪裡了。
想用他的手機打一下看看在哪。
我想著是不是我真的不夠尊敬他。
那次,我向他承諾了不再輕易看他的手機。
接下來,我發現了很多蛛絲馬跡,車位副駕駛上有了不是我用的氣墊。
他說是載了公司裡的同事落下來的。
直到一個月前,我在他的襯衫領口上發現了一個不屬於我的口紅印。我徹底地爆發了,問他是誰的。
他說不過是應酬時,女同事喝醉了,他伸手扶她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
那晚,我們大吵了一架,我甩了他一巴掌,尖銳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臉。
他眼神
裡盡冰冷,看著我對我說:「分手,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就是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我崩潰得哭了出來,「分手就分手,你別來求我。」
他譏諷地笑了笑,頭也沒回地走出了。
他再也沒有像往日爭吵後來求和。
我以為是男人有錢就變壞,他現在有資本了。
就開始對外面的花花草動心了。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沒對我動過心。
我不過是他用來代替白月光的替代品。
現在看來,那六年的感情真的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假象,他從未愛過我。
從未有過的屈辱、刺痛從心頭生了出來,好痛好痛。
比分手的時候還要痛。
5
我再也克制不住衝上前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江池也的臉被打偏到了一邊去,他第一個反應是將寧子惜拉到了他的身後。
這個動作再次刺痛了我。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麼維護我,害怕其他人傷害我。
現在,他心上的第一個位置已經不是我的了。
他甚至害怕我會動手傷到他心尖上的另一個女人。
我用力地汲取周遭的氧氣,來緩解那種因為心痛而來的窒息感。
「你這麼多年,都是在跟我演戲?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
他頂了頂嘴角被我打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冷漠得嚇人。他對我說:「非要問這麼明白,那晚我們不是分手了,這些年,不是我在寵你,你又有什麼付出。」
我眼中感覺有股熱意,仰著頭,不至於讓我當場在他們的面前哭了出來。
六年,我怎麼可能沒有付出。
他打算認真學習的時候,是我熬夜手抄了我還有之外幾個學霸的筆記。
把筆記放在了他的位置裡,他才能夠這麼快地提高成績。
他畢業後的第一桶金,是我將媽媽留給我的金手鐲、金戒指、玉環全都賣了。
在出現危機時,是我抵押了家裡的房子給他作為週轉金。
在別人為難他喝酒,他醉倒後,我拿起酒瓶接著喝,喝得喝不下了,就去廁所摳吐,回來接著喝,喝到了胃穿孔。
對方才簽約。
公司才好轉,慢慢走上正軌。
我陪他走過這些患難。
而我為了能夠讓他更忙於事業,在
生活上能夠更好地照顧他,反倒是忽略了自身的發展,時至今日我只是一家公司的普通白領。
他現在說六年來我付出了什麼。
我憤然地問他:“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他對我說:「陳穗餘,你這樣的人,不就是想多要點錢。」
他提筆寫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丟給了我。
我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
「你心裡該清楚,從前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往後我不想再見你,剛才那巴掌跟支票就當我還你了,跟我這些年,你也不虧,可是江太太這個位置你不太配。」
寧子惜在他身後,揚起了一個得意的笑望著我,朝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看著這個動作的她,漸漸地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糾纏我許久,差一點就毀了我人生的男人。
我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目光死死地盯著寧子惜,“你是誰?”
寧子惜改了一副瑟縮的臉孔拉著江池也的手,像害怕極了。「阿池,我好怕,我不要再看到她,我不要看到她。」
他極致溫柔地將她摟到了懷裡,讓她別怕。
而江池也只是厭惡地望了我一眼,收回了目光,嘴角訌地笑了笑。
「別演了,你還真是讓我噁心,你會不知道她是誰,她是寧宴時的妹妹,那個被你害死的男人的妹妹,也對,你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心,別讓我再見到你了。」
說完,他拉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6
他說別讓他再見我。
但很快我們就再相逢了。
他作為我們公司的合作方,出現在了包廂裡,領著寧子惜。
寧子惜已經成為他的秘書。
看來之前出現的粉餅跟領口上的口紅印,都是她的,怕不是故意留下,宣示著她的存在。
好讓我失控,主動地退出。
寧子惜看著我的眼神裡有陰冷,就像是毒蛇般,纏上了我的身子,手上卻拉著江池也的手更緊了。
像我才是毒蛇猛獸般。
江池也皺眉望著我,口氣裡沒有一絲溫度。
“貴公司,真是什麼人都用,看來是沒有合作的必要。」
老闆都是人精,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盯著我說,何況寧子惜同我長得還有些像。
他立刻拍了拍我的背,賠笑著說:“小
陳,還不給江總倒酒,賠罪。」
我公私分明,不願意私人恩怨影響老闆。
畢竟當年行情不好的時候,是老闆留下我在公司工作,還在我最缺錢的時候,借錢給我治療奶奶的病。
我伸手倒了杯酒,舉在了江池也的面前,「江總,我們的事還是不影響兩家公司的事,這杯酒喝了,其他的事,我們私底下自個處理。」
江池也沉默看著我舉著酒杯的手,並沒有表態。
半晌,他伸手接過了我的酒杯。
「你是不是對她還有舊情?對她心軟了,你愛的還是她對不對? 「寧子惜委屈的聲音不大不小地響了起來。“當然沒有。」
他立刻否認,害怕遲一秒,就會讓她傷心,緊接著他聲音冷漠到了極致:「單單喝酒好像沒什麼意思。」
我將拳頭緊攥,極力克制情緒,“那你想怎麼樣?”
「問問子惜想怎麼樣才能饒恕你所犯的罪過。」
「我沒做錯過任何事情,她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 」
寧子惜從江池也手中搶過了酒杯,將整杯潑到了我的臉上。
猩紅的液體染在了我的白色襯衫上,刺目得很。
酒明明是涼的,那流淌下來的液體,經過我的胸口時,我的心口像是被灼燒般的痛。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像是在眾人面前被凌遲般的羞辱。
她反倒渾身都先顫抖了起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江池也將她緊緊地摟到了懷中,目光看向了桌上坐著的其他人。
說出來的話語氣是不容置喙:「都給我出去。」
他可以放任我由他人示意打量,卻不要她在別人的面前丟人。
在他們還未走出房門的時刻。
她崩潰地叫了出來:
「你勾引我哥,後面又因為我們家沒錢拋棄了他,你害死了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拿上桌子的酒,就要反擊回去,想要將整瓶酒都倒在她的頭上,讓她好好清醒一下。
讓她怎麼敢再說胡話。
我跟寧宴時從來都不是情侶關係。
從來不是。
他的死更是罪有應得。
7
那瓶酒最終沒有倒在寧子惜的身上,被江池也搶過
了酒瓶,將整瓶酒都摔碎了。破碎的酒瓶劃過了我的手臂,血滴落了下來。
他看著我受傷的手臂,還是無動於衷,反倒是陰鷙地緊緊抓住我的手,帶著狠厲問我:
“你敢當著我的面動手?”
我胸腔裡被無盡的酸澀填滿了,嘶啞著嗓子反問:
「你是不是瞎了,是她先動的手,我憑什麼不能還手。」
“難道你不該受著?”
我忍不住發出了笑聲,太可笑了,笑得我的淚都出來了。
「江池也,她說你就信?你有沒有去查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我看過你們一起拍的照片,上面你笑得很開心,你親手給他織了毛衣,我也有相同的一件,還有寫滿你字跡、充滿愛的滿天星,你很享受,看著男人為你著迷的樣子。」
這些寧宴時威脅我要做的事,成了我愛他的證據。
他只憑著看到這些,就相信她說的話,甚至不去查一下。
「這些就一定是真相,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真相。」
8
真相跟寧子惜口中的完全是兩個故事,她打亂了故事的順序,把我塑造成了一個勾搭他哥而後狠心拋棄的女人。
寧宴時,一個跟蹤過糾纏過我的男人。
那段被我塵封在心底,刻意遺忘的過往,像潘朵拉魔盒般被打開。
她竟然說是我害死了寧宴時,真是太可笑了。
是寧宴時像惡鬼一樣纏著我。
我只不過是在他簽名沒筆時,借了他一支筆而已。
他說他喜歡我。
擺了一整圈的心型蠟燭,買上了 999 朵玫瑰,抱著在我宿舍樓下,對我告白。
可是那時候的我,對戀愛沒有興趣,我只想好好讀書。
還有他那樣高高在上的身份,不適合我一個普通人。
我對他也並無心動的感覺。
所以我拒絕了。在我拒絕他之後,他朝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無聲地對我說了四個字「你死定了。」
之後,我的人生陷入到了很長的惡夢裡。
寧宴時將我堵在巷口,按在水泥地裡的淤泥裡,看著我獰笑。
他會掐著我的下巴,左看右看,叫人來一個個耳光扇在我的臉上。
將我的指節一根一根敲斷,痛得我倒在地上痙攣,又叫最好的醫生給我接上。
他總是居高臨下地欣賞我恐懼的神情,有節奏地敲打鋼筆。
他笑得猙獰又狂妄,狠狠地拉起我的長髮,逼我仰看他。
「陳穗餘,給你臉了,竟然敢拒絕老子。」
「你算是什麼東西,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就飄了。」
「不過就是一個垃圾,你也配,現在我要慢慢玩死你,遊戲才剛開始。」
一個病態人的愛,真是讓人害怕啊。
我始終不肯屈服。
我告訴老師,老師不管,我想要寫信到教育局去告發他們的惡行。
他就用我家人威脅我,逼我妥協。
我是靠著奶奶收廢品養大,他讓人將奶奶的推車推倒了。
我回家的時候,奶奶躺在床上,她摔斷了腿,說是她自個沒看路不小心摔到溝裡了。
我知道是寧宴時,他在前一日剛對我說,既然我不怕,我不知道我那上了年紀的奶奶夠不夠給他折騰。
我妥協了。
他逼我在別人面前承認我是他的女友,逼我拍下笑著的照片。
在我笑的時候,不夠真誠,落下來的是一個拳頭,打在臉上看不到的地方。
我一次次麻木地笑著,直到他滿意為止。
他聖誕節的時候也要像其他的愛情情侶一樣收到禮物,要我手工打的圍巾。
情人節要收到寫滿我愛你的紙條,再用那些紙條折成星星。
最後,他死在了一個約我出去見面的雨夜。
他被卡車撞死,被碾成了泥。寧家緊跟著沒落了。
我搬離了海市,來到了北城,才能夠開啟我新的人生。
9
“你的哥哥不是該死的嗎?”
「你說謊!阿池,你別相信她,她是個最會說謊的女人。「寧子惜抓著江池也的衣領,紅著眼眶說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然後像是被刺激了,暈了過去。
江池也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著急得就要從包廂離開。
我伸手攔住了他,「她是在演戲,別相信她。」
他一把將我推開,我撞在了門上,後背生疼,眼裡幾度克制的淚,終是落了下來。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故事誰都可以編。」
他抱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你只信你看
到的,為什麼不去查查看呢。」
他沒有回應我。
10
我被公司辭退了,老闆給了我 N+1 的補償。
明顯暗示我有人打了個招呼,留不得我了。
做了這麼多年,拿來的補償也有二十來萬,我可以適當地歇一歇。
在被解僱當天,寧子惜給我訊息,要單獨見我。
我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想要將她封鎖了。
很快下一則訊息就進來了。
「別急著封鎖我,我手邊會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緊接著發過來的是一張圖片。
是我被脫得只剩下內衣,被小刀在背後刻上婊字的照片。憤怒、痛苦、不堪回首,那些被我壓抑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在不停地刺激著我的腦神經。
我握著手機的手,力道重得已經發出了聲響。
「你明明知道你哥的死,跟我無關。」
是他罪有應得,為什麼又要跟惡鬼似的纏著我。
「要是不想你的同事、家人,都看到這張照片甚至是更精彩的,你還是準時赴約。」
又是威脅。
奶奶有心臟病,移植過心臟,不能用這些照片刺激她。
年事已高,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我去了之後,就被人用藥將我迷暈了。
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一個廢棄的倉庫裡。
手腳被捆住了。
而寧子惜拿著棒球棍站在我的面前,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拿著棒球棍挑起了我的下巴。
“又見面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為我哥報仇啊,憑什麼他死了,你這個賤人還能夠好好地活著。」
我不禁發出了聲可笑的笑聲。
瘋子的家人果然也是瘋子。
他們家是不是有這種基因。
11
我的笑聲激怒了寧子惜,她一棍子敲在了我的背上,將我打倒在地。
她猙獰的臉上滿是怒意。
「我哥他只是愛你而已,你為什麼要害他,他不在那天如果不出去,就不會死,而我們家也不會因為哥哥死了,太過傷心,疏於防範,被對家給搞得破產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我被我們對家帶走,他看著我像一隻狗一樣討好他,最後玩膩了,把我弄到了東南亞去
招待人,稍微不如他們的意,就會被毒打跟電擊,是你毀了我的人生,我本來應該是個有錢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所有人都該寵我。」
「我好不容易在那裡讓一個男人愛上了我,我誘導他將我放出來,我拼命地逃,拼命地逃,才能夠回國,回到北城。」聽到她說的這些,我滿意地笑了。
寧子惜在對我的那場霸凌裡並不無辜,一點都不。
她嫉妒我的成績好,就調笑著撕毀了我的課本,然後笑盈盈地對她哥說。
想要我這個好學生考最後一名。
我被迫交了白卷。
她使喚著我跑腿給她買奶茶,說冷了,又說熱了,又說她突然不想喝了。
那些奶茶她不停地逼我喝下去,直到我喝得都吐了出來。
她跟一群人看著我哈哈大笑,「窮鬼連奶茶都沒喝過,都喝到吐了。」
我曾經以為在我背上刻字是寧宴時的主意,可是現在看來,照片出現在寧子惜的手上。
當年,是她讓一群人拖我進房間,特意拍了照片。
「你們全家都是罪有應得。」
「你有什麼資格笑,有什麼資格笑。」
寧子惜瘋狂地拿著棍子又敲了我幾下,打得我感覺口腔都已經有血腥味蔓延出來了,全身痛得已經沒有力氣動彈。
她笑得越發詭譎。
「我來北城,找到了你,特意將臉整得跟你有幾分相似,不過是兩個月的日子,他就上鉤了。」
「既然你害得我們家家破人亡,那我也要讓你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被談了六年的男友背叛,很難受吧。」
「今天看看他是會救你還是救我,會不會親手送你去死呢。」
她說著,從我身上摸索出來了手機,當著我的面,將她寄給我的短信、照片全部刪除,還擔心不夠,將手機都燒毀了。
又鎮定自若地拿出手機,撥打了江池也的電話。
我匍匐在地上,竭力睜著眼,看著她用精湛的演技表演。
她驚恐抽泣朝著電話裡喊道:「綾,我被綁架了,我好害怕,我好像看到了陳……啊! 」
她驚聲尖叫完,淡定自若地將手機給掐斷了。
她讓人將她也綁了起來。
然後在周圍開始倒汽油。將我給松綁了。
我倒在地上,因為被打得太重了,根本沒有力氣動彈,甚至陷入了短暫昏
迷。
「哥,馬上我就可以給你報仇了。」
寧子惜興奮地說完這句話,將火點燃。
火勢迅速蔓延,我被嗆得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我想動,昏迷吸入的濃煙讓我越發地沒有力氣。
12
廢棄倉庫的大門被推開了。
江池也穿著一套黑色西裝,頭髮全濕了,臉上的表情很是焦急。
他看到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愣神了剎那。
我虛弱地喊了兩字:「救我。」
「阿池,我好怕,我手腳都被綁住了,她瘋了,想要殺了我。」
他看到我手腳都是沒有束縛地在地上。
頃刻之間,他就作出了選擇,毫不猶豫抱起了寧子惜,頭也不回地從火場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以為我早就已經被傷透了,已經不在乎他的任何決定。
但心上如刀般拉扯的撕裂感,告訴我還是會痛。
原來男人真的可以說不愛就不愛。
甚至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
這些年來的相伴,抵不過幾句話的詆毀。
他從來不懂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往日裡所有的愛都像是泡沫般破碎了。
我彷彿看到了那年夏天初遇見他那一刻,穿著白襯衫的他,朝我伸手,笑得如朝陽般熱烈,說他叫江池也。
他清澈琥珀色的眼眸照進了我的心。他陪著我走過了下課後無數的黑夜。
扶著我受傷的奶奶到了醫院。
他告訴我,他愛我,與我無關,他會一直愛我。
冬日滾熱的栗、夏日裡融化了的雪糕。
他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卻說著愛我,不喜歡暴力,他就再也不動用。
在高考結束後,他看著樹下的我,第一次無所顧忌地衝過來,抱住了我。
他說他覺得他考得很好,很快就能夠跟我在一起了。
他在我發燒的時候,耐心地學著煮粥,照顧我,一整夜未睡。
往事的一幕幕快速地劃過了腦海,最後我看著他對我說再也不見。
他一點點將我從往日恐懼的深淵拉了出來,用行動告訴我他跟別人是不同的,他會用盡所有來愛我。
在我快要窺見天光的時候,狠狠地將我推了下去。
讓我墮入更深更黑暗的煉
獄裡。
這一次,我知道在我心裡那個我曾經深愛過的少年,真的徹底死了。
死在了他一次次地選擇相信別人,卻不信我的那一刻。
死在了他對我說再也不想見我的那一刻。
死在了這場快要將我淹沒的火海裡。
我知道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
我將地上未燒完的手機碎片撿了起來,狠狠地劃在了手臂上。
讓疼痛感叫我清醒些,我摳著地面,十指鮮血淋漓,妄圖爬出火海。
可是火勢越來越大,大到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裡。
最後,我陷入了昏迷。
13
是警察將我救了出去。
好在的是,在赴約時,我就選擇了報警。不然我真的就只能死在火海裡了。
但是綁架我的兩個人,收了寧子惜的錢,反而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非得說是我讓他們綁架寧子惜。
有了兩個人的口供,再加上他們還在汽油桶跟棒球棍上印了我的指紋。
“我有病,自己綁架還報警。」
「誰知道你是不是算計好。」
綁匪甚至說一開始我給他們錢,讓他們說寧子惜是主謀。
他們怕罪重了才反口。
我被當成嫌疑犯關押了,我被以犯罪嫌疑人的身分起訴了。
在庭審時。
寧子惜以為她毀了我的手機就萬事無憂了,有了那兩個買通的劫匪,跟無監控的地方,就能夠將事情顛覆了。
在開庭當天,我的律師拿出了閨蜜徐念的證據。
手機帶著的當日我就設定了自動備份雲端,不只那兩條簡訊,我也將她當日縱火前在火海裡說的那些話全部設定了自動上傳雲端。
我在赴約前,就將一切交代好了徐念念,報警也是我交代她。
江池也在聽到錄音時候,才知道我是被冤枉。
他所謂的白色月光根本就不是被冤枉。
我被當庭無罪釋放,寧子惜以綁架、誣陷、故意傷害他人罪被關了。
在擦肩而過時,我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句:「你覺得為什麼當晚那麼巧會有卡車。」
她立刻像是癲了一樣地要掙脫警察的束縛來掐死我。
「是你對不對!一開始一切就是你設計的。」
是我。
我特意研究了那條路況。
那個司機老是打他的老婆,他老婆來賣廢品的時候,就會抱怨。
抱怨他打人還抱怨他平日的惡行。
說他每個月七號,晚上都會經過那條路去送貨。但開夜路他害怕,會喝酒壯膽,老是壓死些貓貓狗狗,他都不在意了,反正那條路人少。
我故意叫寧宴時那晚上來,約的地點必須經過那個地點,我甚至提前观察了司机几次路线。
說我想清楚了,打算徹底把自己交給他。
他早就想了許久,我每次都反抗劇烈。
他如我計劃般死在了那晚,死在了一個醉酒的司機手上。
包括這次去赴約,我想要永遠解決寧惜。
不然她手中的照片會是一顆永遠威脅我的計時炸彈,隨時會威脅我跟奶奶。
我知道她也是個瘋子,一定不會只是簡單地見我。
這個過程可能差點就失去了我的性命。
我如她從前見到我般瑟縮地後退了。
警察立刻將她控制住,壓在了地上,叫她別亂動。
慌亂中她搶了配槍,還開了一槍,好在是打偏了,沒打中人。
嘖,看來她的罪名又加了一條。
監獄將會是她永遠的歸宿。
14
江池也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整理曾經的一些舊照片。
他看到我提供到法院上的照片後,面色就開始發白。
我看到他來的時候,目光冷淡,甚至是有些厭惡:“你來做什麼?”
他手中拿著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張背影,裡頭的身影清瘦,穿著一條白色的碎花短裙,留著齊耳的短髮,逆著光。
他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顫抖:「穗餘,這到底是不是你? 」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輕笑出聲,“重要嗎?”
他看到了我擺在電視機上的相框,有一張同款長裙的正面照,是我十年前拍的照片,紅了眼眶。
他說:「穗餘,我認錯人了。」
我輕飄飄地問他:“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以為寧子惜才是救我的那個人,因為她手機裡有這張穿裙子的背影照。「江池也告訴我,十五歲那年,他家裡起火了。
是個穿著白裙子的少女將他從火場上扶了出來,當時他的意識有些矇矓。
隱約就只看到了是碎花裙,裙子上有一塊獨有的梔子
花補丁。
之後,他在寧子惜的手機裡看到了這張照片。
他以為她是多年前救他出火場的那個人。
直到在審判時,看到的證據圖片。
才發現那個人是我。
我極度平靜地望著他,對他說:「可是你將我留在了那場大火裡,差一點我就死了。」
這句話一開口,他的面色公頃刻間,變得慘白如紙。
因為穿這條裙子的那天是我遇上寧宴時的第一次,他對我說,我穿著白裙借他筆的時候,就像是墮入凡間的天使。
也是穿著這條裙子,我被寧子惜帶人命令著脫去,刻上了婊字。
從那天之後,我將裙子收了起來,甚至是穿著這條裙子的所有照片都被我放進了雜物間裡。
可在今天庭審結束的時候,我突然釋懷了。
將這些被我塵封在角落的照片翻找了出來。
裙子有什麼錯。
錯的是作惡的人,就算我穿著別的衣服。
他依然會動惡念。
“我是認錯人了,我愛的從頭到尾都是你,穗餘,是因為我相信了她的鬼話,才會鬼迷心竅一直傷害你,再也不會了。」
「我會重新追你,這次不論多久我都不會放棄,我只是在聽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太害怕了,才一直不敢面對,才會狠心跟你分手。」
江池也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兩隻眼睛流下了淚,變得猩紅。
腦海中飄出了五個大字:鱷魚的眼淚。
「你還真的是讓我噁心到了極致。」
「你愛我?就因為十年前不是我救了你,你就不愛了,愛等同於感激嗎? 」
「你只是為你的出軌找了個合理的藉口,在你見到她的時候,你就動心了,對一個更年輕的身體動心了,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你更告訴自己,是你開始就認錯了人,你心安理得跟她曖昧,美其名曰報恩。」「當曖昧情緒到了頂峰的時候,你讓那些曖昧的痕跡讓我看到,在我歇斯底里的時候,你找個正當理由跟我說分手。」
「這六年來,我們所有經歷的事,都抵不上朦朧的一眼,那要是你沒有發現救你的人是我,或者是另外一個人,要是個老人,你也會愛她?你的愛,太廉價了也太善變了。」
「快滾吧, 別讓我再看你了。」
就在他頹廢地轉身離去時,我開口喊住了他,他抱著希冀轉頭看向了我。
「記得把公司股權轉讓一半給我, 這段時間我問過律師了,就算當年給你的錢,只是口頭承諾會兌現股權,也是作數,你那區區一百萬, 還真的不夠我這些年的付出。」
這些年因為愛他,捨不得刪除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反倒找到了聊天記錄, 他口口聲聲承諾公司做大, 會讓我成為最大的股東。
「我會做到。」
「希望你的所有承諾都能做到,沒忘了曾經說過背叛我會是什麼下場嗎? 」
他站在原地發愣地看著我許久,最後他說:「穗餘,要是我都做到了,你還能不能愛我? 」
我模稜兩可地回了句:「或許吧。」
股權的事, 我並不著急,之前的一百萬再加上離職補貼, 我有足夠的資金逍遙一陣。
找上許念念陪我去趟峇裡島旅遊。
在坐上飛機的前一刻, 江池也的電話再度打了過來。
我接聽了。
他沉默了一會, 對我說:「穗餘能不能再來見我最後一面。」
「不必了。」
他發出的聲音帶著哽咽:「我馬上就要兌現我說過的話了, 你會原諒我嗎? 」
“不會, 永遠不會,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掛斷了電話。
在飛機落地的剎那。
電視上播放出來的新聞是北城新才俊, 江氏集團總裁於今早在家中燒炭自盡, 發現時已經沒了呼吸。
而下一刻, 我接到了電話, 讓我去繼承江池也的所有遺產。
我說好, 等我旅行結束。
人生新的旅程要開始了, 陳穗餘,重獲新生。(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