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學過來時,裴執已經和學校裡漂亮的女孩談了個遍。
他跟兄弟們開玩笑:「我就算跟狗談都不會要周璇。」
我就是周璇。
可一個月後,他最好的兄弟把我抵在牆角表白了。
看見我身上的印痕,裴執突然發了瘋:
“誰准你碰她的?”
1
「那個……麻煩你幫我遞給裴執。」
我接過了那封淡粉紅色的情書。
這是這個月的第十一封。
大家都知道我是裴執的小青梅,也都知道他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我。
於是放心地讓我幫忙遞情書。
可是和往常一樣的,裴執接過時會挑眉想想那個女生是誰,然後再輕嗤一聲:
“我的標準可不低。」
他把情書摔回我懷裡:「和你一個級別的,我要不起。」
他的兄弟都哈哈大笑。
而裴執看我的眼神裡透著諷刺。
為什麼呢?
因為裴執撕的第一封情書,是我的。
2
我和裴執是青梅竹馬。
雙方父母關係很好,於是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關係很好。
一開始的確很好。
直到某次…意外。
那是個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裴執中了大冒險,有人問他敢不敢親我。
那時候青澀的我們,偏偏又好勝心極強。
他問我:“你介意嗎?”
但我只是一怔,他就吻了上來。
「嘖,也不過如此。」
從那時候起,我就不是別人眼裡的高嶺之花、年級第一名的乖乖女了。
而是,裴執的所屬物之一。
3
裴執的成績並不好。
為此,他的父母希望我能帶他一起學習。
但就在我和他約好了一起去圖書館的那一天,我獨自站在車站等了他接近一個小時,最後等到的是朋友圈他在網咖打遊戲十連勝的消息。
我搭計程車去了那家黑網吧。
裡面煙霧繚繞,裴执的腿上甚至还坐了一个女孩。
她們在為他喝采。
而他忽地轉頭,對上了我的視線。
回以我了一個惡劣的笑。
4
「週璇,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
裴執被父母罵了一頓,收走了所有的零用錢。
他去不了網咖了,因為我告了狀。
「你不該去那種地方。」我一字一頓。
那時的我,藏著內心對他的喜歡,執拗地、自以為是地對他好。
可換來的是他與日俱增的厭惡。
裴執掐住了我的下巴:“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真以為親了一下,就是我女朋友了?什麼笑話! 」5
裴執有一張很好看的臉。
配著桀騁不馴的性格,他很快就在學校裡吸引了大波人氣。
很多女孩想要拿下他。
他也來者不拒,風流而薄情。
隨便打個球,出色的技術就惹得全場歡呼。
可裴執毫不客氣,將籃球狠狠、又毫不猶豫地砸向了我。
「抱歉。」
他漫不經心,看著我痛得抱住手臂,雲淡風輕道了個歉:
「你不會記恨我的吧?我的小青梅。」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討厭我。
6
我漸漸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把曾經一筆一畫,懷抱著少女心事寫完的屬於裴執的情書妥善收起來,不去關注他的事情。
可在父母面前,我們還是需要裝成那副關係融洽的樣子。
「裴執最近成績有進步啊,肯定是小璇的功勞,我切了水果盤,你們吃。」
裴執的母親笑吟吟的。
裴執看起來心情也很好。
只是不動聲色地給我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成績變好,當然不是我的功勞。
而是他最近交往了年級裡成績優異的校花。
他們常常在放學後“補課”。
如果不是那天我撞見了他們在空教室接吻的話。
7
我本來已經把裴執摘出了我的世界。可是我們在同一個學校,抬頭不見低頭見。
作為常年的年級第一,我剛剛獲得了市三好學生的稱號,需要在隔天上台演講。
於是我提早一天,放學後留了下來,要去老師排練。
我經過了那間空教室。
裡面的聲音,細微而曖昧。
我只是側了個頭,就透過窗簾的縫隙和裴執對上了眼。
他正把女孩壓在座位上。
卻僅僅在抬眸的工夫,捉住了我。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又被他在心裡記上了一筆。
8
校花,裴執的女朋友,是常年的年級第二,也是我的同班同學。
可和裴執談戀愛過後,她的成績開始肉眼可見地下滑。
這很快就引起了老師們的注意。
他們把我叫了過去:“最近她有什麼異常嗎?或者在接觸什麼不好的人?”
我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可紙包不住火。
我被問話的事不知怎麼地傳了出去。
裴執和校花的事情暴露,他父母知道了,而他父親脾氣暴烈,把他帶回家一頓打。
那天我家沒人。
裴執蠻橫地闖進了我的房間。
“是我小看你了。」
他將推了我一下,而我沒站穩,撞上了書桌。
抽屜摔出來,連著裡面的東西。
裴執抓著我手腕的手一頓。
因為我們都看見了,地上那封淡粉紅色的情書。上面有我,和裴執的名字。
而他,對我的字跡再熟悉不過。
9
「哦,原來是嫉妒? 」
裴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撕了那封情書,然後捉住了我。
我掙扎著:「我沒有告密。」
他挑了挑眉:「現在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
裴執拿著桌上的剪刀,剪下了我的一縷頭髮:
「週璇,我就是跟狗談都不會跟你。」
10
裴執用那縷我的頭髮和校花邀了功。
但這也沒能改變他父親將他轉學的命運。
裴執走的那天,校花哭了很久。
我以為他們會天長地久。
可也沒過幾天,校花就收到了裴執和其他女生親密的照片。
而我的那縷頭髮,和鬢角殘缺的發尾,都那麼不了了之。
11
校花的成績後來一落千丈。
她求我去幫她約裴執,就一次,她想見他。
我沒有推脫成功。
但我沒想到,我去的那天,裴執在酒吧喝醉了酒。
他認出了我,並強硬地留下我。
「週璇,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 」
他笑得令人生畏。於是第二天,校花收到的,就是裴執把我壓在包廂門上強吻的照片。
12
校花和我決裂了。
這件事也傳了出去,我成了那位千夫所指的罪人。
「我就說她為什麼要告密,原來是對裴執愛而不得啊! 」
「就是,這次居然還給了她機會。明明是去幫複合的,自己上了,噁心不噁心? 」
我成了被孤立的對象。
但可笑的是,她們好像都忘了是裴執自己的花心和薄情。
13
我轉學過來的那天,裴執特意來看笑話:
「怎麼,你也待不下去了? 」
他的話語間盡是嘲諷:「週璇,你活該。」
而我只是麻木地點點頭:「你也活該。」
裴執哈哈大笑起來。
他在我耳邊低語:
「不過沒關係,這下在他們眼裡,我們不就是狼心狗肺,天生一對了? 」
真的嗎?
可我忽然覺得,自己開始厭惡你了。
14
裴執在哪裡都很受歡迎。
才轉學過來兩個月,他就已經和學校裡漂亮的女孩們談了個遍。
但無一例外的,都是他提的分手,女孩們苦苦挽留。
我聽見有人指著我問他:
「那她呢?她這麼漂亮。」
可裴執只是渾不在意地笑笑:「我就是跟狗談,都不會跟她。
“更何況,她早就是我的狗了。」
可這時,我聽見有人反駁了:
「裴執,沒必要這樣說一個女孩吧。」
15
陸徵是裴執的合租室友,也是最鐵的哥們兒。
我認識他,卻不是因為裴執。
而是我剛來學校沒幾天,大雨傾盆,我和他一起在教學大樓躲雨。
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沒有人說話。
但就在雨慢慢停下來時,他忽然開口:
「那個,原來……你就是裴執的小青梅? 」
16
我轉學過來,被分到了和陸徵一個班。
裴執在隔壁班,他的現任女友是我的同桌。
為了避免校花的事情重演,我換了座位,和陸徵成為同桌。
我莫名地覺得有點尷尬。
可陸徵卻沒有。
他急忙慌地把自己的書本整理好,又主動幫我搬桌子,笑得有些拘謹:
「我還從來沒有同桌呢,不嫌棄我吧? 」
陸徵笑起來會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而我並沒有接受他熱情的示好,只是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17
裴執討厭我的事實不會因為轉學而改變。
他甚至變得變本加厲。
但我越避他,他就越來勁兒。這天也是一樣。
籃球場是前往食堂的必經之路。
又有大把的女孩為裴執的身影歡呼。
我聽見球拍打在地面的聲音,抬腳護住了頭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
“嘭——”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
我側頭,整個人都怔住了。
只見陸徵不知道從哪裡衝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我,任憑籃球擊中他的肩胛骨。
而球落了地。
裴執兩三步跑過來,冷聲道:
「陸徵,你有病? 」
18
下了場,裴執攔住了我和陸徵。
彼時我正小心翼翼地試探,要不要陪他去醫務室。
可陸徵笑得有些神經大條:“沒事兒,我皮糙肉厚,經得起。」
“你幹什麼?”
裴執在問陸徵。
陸徵了笑,慢騰騰地反問:“你在幹什麼?”
“你砸她幹什麼?”
裴執話語一滯:“……關你什麼事?”
“我是她同桌。」
裴執眼神複雜地看了陸徵一眼。
接著,又對我諷刺地笑了笑:“魅力挺大。」
陸徵攔在我身前:「裴執,別犯渾。」半晌,他笑了:「怎麼,你看上她了? 」
19
裴執總是用這副勝券在握的眼神看我。
就好像,我不是他的青梅,也不是他最討厭的人,而是他的所有物。
陸徵依舊攔在我身前:「好歹你們兩家幾年的交情,你別…”
「我們可不止這種交情。」
裴執忽地輕笑著打斷了他:「還有些交情,聽不聽? 」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已經來不及阻止。
裴執推了推陸徵的肩,一字一頓說道:
「她的初吻是給的我,轉學也是為了我,她還寫過情書,說她有多喜歡我……你算什麼? 」
20
我陪陸徵去了醫務室。
他肩膀上多了一塊瘀傷,看得出,裴執手下沒留情。
如果是真的砸中了我,後果不堪設想。
「你這是打架還是打球啊,沒輕沒重的。」
校醫數落著:「這麼大的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哎,你過來,給他上個藥。」
我點著頭過來了。
他背上的傷觸目驚心。
“愣什麼?嚇到了?”
陸徵笑得滿不在乎:「得虧是在我身上,真砸給你,你不得哭鼻子,都不好看了。」
我把藥抹在他背上,低聲控訴:「閉嘴。」
簾子外面,校醫在給別的同學看傷。
“……你難過什麼?”
陸徵上半身沒穿衣服。我給他上藥的手有點抖。
他側頭,那雙常常盈著笑意的眼眸靜了下來:
「他這麼對你,你不生氣? 」
我搖頭:「習慣了。」
“為什麼不反抗?”
「沒用,「我低頭輕輕給他抹藥,「我越反抗他越來勁,他有病,解釋不通的,他家裡教育也有問題。我再去告狀,他惹一頓打,他還會變本加厲地報復我。」
陸徵沒說話。
我吸了吸鼻子,也沒說話了。
但就在我把藥抹完,準備去洗手時,就被他捉住了。
他將我指尖上的沾到的藥一點點擦乾淨:
“那你看我,怎麼樣? 」
21
“你跑什麼?”
一出醫務室,我就被陸徵追上來。
他一邊套著校服一邊跑,將自己的好身材遮了起來:“不是,我很可怕? 」
「沒有。」
「那你別跑。」
「……」
陸徵攔住了我,聲音放低了:
「你覺得我和裴執這麼鐵,我能不知道你們的事? 」
「那你還來招惹我。」
這話說得有些許責怪的意思。
陸徵一怔,笑了:「什麼叫招惹啊,同桌,有沒有良心,我可是實實在給你挨了一球啊。你不得報答我一下? 」
「……我沒良心。」
我把「逃避」這兩個字都寫在臉上。但他笑起來,沒忍住揉了一把我的頭:
「行,小沒良心的。」
22
回到家,一進客廳,我就看見了裴執。
他正坐在我家沙發上,旁邊坐的是我的父母。
看見他不善的眼神,我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璇,過來。」
母親似乎笑得有些勉強:「坐過來,別急著回房間。」
我在裴執身邊坐下,和他間隔了一個座位。
母親把手機推過來,上面是一張照片。
我和陸徵,並排走路的照片,他的手正揉著我的頭。
「小璇,你跟媽媽說,這個男生是誰? 」
我看了裴執一眼。
他的幸災樂禍都寫在臉上。
而父親沉默著,點了支煙。
見我不說話,母親開始語重心長:
「小璇,你現在都高三了,剛轉學來交朋友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是底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知道的吧? 」
「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會改的。」
而此時,我的手機上收到一封來自裴執的微信。
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告狀,誰不會呢? 】
下一秒,我把他封鎖刪除了。
23
「我和他只是朋友,沒有其他關係。「送走裴執後,我執拗地跟母親重複:
「轉學前被孤立也不是我的問題,我是受害者,我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
而母親只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擔心,我會讓裴執看著你的,那孩子從小就照顧你。」
“那如果我說,他撒謊呢?他現在變了呢? 」
我的手緊捏成了拳,微微顫抖。
我盯著母親,等待她的回答,突然想把裴執對我的所作所為告訴她。
孤立,轉校,霸凌。
但母親只是揉了揉太陽穴:
「小璇,那這張照片是哪來的呢?媽媽希望你能成為一個誠實的孩子。」
那一瞬間,我鬆了手。
算了。
24
第二天去學校,我察覺到了同學們異樣的眼神。
畢竟拜裴執所賜,大家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的籃球場,他和陸徵為我“大打出手”。
陸徵像沒事人一樣,正坐在位子上補作業。
「哎,同桌,接我抄抄唄。」
我看了一眼他空白的捲子:“你自己不寫?”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無意地活動了下肩膀,又被疼得齜牙咧嘴。
他說得可憐兮兮:「看吧,小沒良心的,蹂躪了我還不負責。」
旁邊幾個同學轉頭看過來,我臉上微燙:「閉嘴啊你。」
陸徵便笑起來,沒心沒肺的。
我坐下,把寫完的捲子遞給了他。
可這時,我的前桌轉頭過來了。
裴執的現任女友,付婉。
「週璇,我們談談。」25
陸徵捉住了我的手腕,抬頭問付婉:“你有事?”
她眨眨眼:“關你什麼事?”
付婉在年級裡很有名。
長相姣好,身材火辣,個性開朗直爽。
她認識的人多,跟校外的也有接觸,對比我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陸徵怕我吃虧。
但我只是輕輕拍開了他的手:「沒事。」
我站起身來:「走吧,出去說。」
26
「這個照片,你知道的吧? 」
是裴執在包廂裡強吻我的照片。
付婉把那張照片給我看時,我並不意外。
畢竟在轉學前就鬧得沸沸揚揚,她知道也不奇怪。
但她的下一句話讓我措手不及。
「看這照片的角度,你是自願的嗎? 」
付婉當著我的面,放大了,停留在裴執抓著我雙手摁在牆上的那裡。
她說:
“是他犯渾,對嗎? 」
27
回到教室,陸徵才湊過來低聲說:
「裴執跟付婉提分手了。」
付婉也剛坐下。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絲毫看不出失戀的樣子。
我問他:“你確定是裴執提的?”
因為剛剛,回教室前,付婉問了我一句:「週璇,要不要報復他? 」
28
放學後我正慢慢收拾著書包。
陸徵卻互動叫了我:「週璇,看後門。」
是裴執。
他校服穿得隨意,單手插兜,正倚在後門邊上,指節一搭一搭地,正歪著頭斜睨著我。
我下意識摸緊了書包帶子。
可裴執直接走了進來。
他「嘭」的一聲把一聽可樂砸上了我的課桌:
「你媽說了,以後我送你回家…免得,節外生枝。」
他說這話時暼了一眼陸徵。
而後者把那聽可樂給他推了過去:
「她不需要。」
29
“關你什麼事?”
裴執看向陸徵的眼神微冷:「陸徵,有的事不該你管。」
“那我也告訴你,別犯渾。」
陸徵一字一句:“都是哥們兒,我管不著你私生活,但對週璇,你別太過分。」
“你真看上她了?”
“夠了!”
下一秒,一杯水猛地澆了裴執一臉。
我把杯子合上,彷彿下了某種決定:
「裴執,聽不懂嗎?我不需要。
「你要告狀,要整我,隨便你怎麼,但是現在,請你滾出去。」
30陸徵冰可樂冰我臉的時候,我還在發呆。
「怎麼,傻了?還是說潑他那一下太利索了,爽了? 」
我皺了皺眉,接過他手上的可樂:「說得跟你討到好處了一樣。」
陸徵的髮梢還在滴水。
當時裴執被我潑了一杯,反應很快就抓起了一旁的水杯。
然後,潑給了擋在我身前的陸徵。
他抹了把臉不吭聲。
而裴執把杯子一砸,走之前給我放了狠話:
「週璇,你有種別回來! 」
我把可樂打開,喝了一口:“你不擦水?”
陸徵「嗐」了聲:“小沒良心的,你也不給我遞張紙擦擦。」
我把可樂放下,低頭在口袋裡摸著:“我找找。」
放學後的操場人不多,還有人在打球。
我和陸徵並排坐在長椅上。
「喏,找到了…”
我一抬頭,對著陸徵愣住了。
因為他拿起了那聽可樂,剛喝了一口。
正好是我喝過的位置。
「咳嗽,」他耳根一紅,把可樂放回去,「沒看見紙巾,喝口可樂不行啊? 」
31
我跟陸徵在外面待了很久。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我掛斷了第三個家裡打來的電話。
他抬眸看過來:“你真不接?”
我淡淡道:「都這個點了,怎麼編排我告狀我裴執一定都做得差不多了,接電話幹嗎?挨罵啊? 」
陸徵「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怎麼以前沒看出你這麼有個性。「我們找了家燒烤店坐下,打算吃個宵夜。
沒帶錢,全靠陸徵這個地主家的二傻子給。
「呦,好學生也喝酒? 」
桌上擺了兩瓶啤酒。
我搖頭:「店主送的。」
「送?咱倆看起來不像高中生?」
「你看著像翹課帶妹的二世祖。」
陸徵又笑起來。
我也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他便開了一瓶,倒了兩杯:「那本二世祖就帶你做點二世祖該做的唄。」
啤酒的味道不太好。
我有些嗆,在燒烤的香味和人群喧囂裡,我聽見陸徵放下了杯子:
「我也忍他不下去了。」
32
「我跟他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其實裴執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只是有點傲嬌,喜歡說反話,嘴硬,不會去故意欺負人。
「我記得以前小時候我被欺負,他為了給我報仇,被打得一身都是瘀傷,我去問他還死活不說,他爸脾氣又暴,如果不是我去他家哭,我怕他被打死。
「大概是國中過後吧,我從我爸媽那裡聽說,他媽出軌了,被他爸發現一頓打,他去攔,也挨了一頓。這事兒不光彩,他們家後來就變樣了…裴執,就有些學壞了。」
再後來,就是那次真心話大冒險,就是他開始討厭我。
陸徵跟我碰了碰杯:“沒事兒,那你忍他這麼幾年,也該夠了。他自己走的路,自己扛。」
我沒說話,只是低頭喝了口酒。
但下一秒,杯子就被他搶了過去:「別喝了,你不是二世祖。」
我沒忍住笑了聲。
「那二世祖,你也別喝了嗆。」
我湊過去,笑得眸子亮晶晶的:「喝醉了我可拖不了你回去,壯得跟熊似的。」
陸徵卻耳朵一紅,退開了,嘟囔道:「幹嗎離我這麼近,你能不能守點女德? 」
33
我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家裡燈都開著,顯然都沒睡。
我推門進去,頂著客廳的視線換鞋,脫書包,沒什麼表情。
「小璇,過來。」
先開口的是母親。
這次客廳只有父母,倒是沒有了裴執那個混蛋。
我走過去,站在他們面前,抬著頭,沒什麼表情。
“不知道自己錯了?”
這次說話的是父親。
他下一句就變得激動起來:「在外面待到現在才回,打電話不接,訊息不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
「小璇,「母親拉了拉父親的袖子,「你跟媽媽說實話,你是和上次照片裡那孩子出去了?有沒有做什麼壞事? 」
“裴執不應該都跟你們說了嗎?”
我抬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內心這麼平靜:
「我上次就說了,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學,他受了傷我陪他去醫務室而已。」
「他受傷幹嗎要你陪?」父親反問。
“因為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我把手裡的書包砸在了地上:「因為你們以為的很聽話的裴執看不慣我,討厭我,用球砸我,如果不是他幫我擋,球砸的就是我! 」
客廳裡靜默了一瞬間。
我吸了口氣,看著父母兩人愣的臉容,笑了:“還不相信嗎?”
我俯身開始翻著自己的書包,摸出了手機,在給他們找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手都是抖的。
「你們看。」
我把那張,裴執強吻我的照片,遞了出去。
「既然不信我說的,那就自己看吧。」34
終於結束了和父母的談話,我回了房間。
如釋重負般地躺上床時,微信收到了訊息。
是陸徵的:
【喝酒沒被你家裡人發現吧?記得喝點檸檬水,我買了檸檬放你書包了。
【女孩子家家的,下次不准在外面喝酒了,不然我告你狀啊。
【還有……你家裡人的話別往心裡去,裴執的話,有我呢。】
我盯著螢幕,沒來由地笑了聲。
明明,和裴執合租的是他,現在更鬧心的也是他。
我回想起父母震驚、詬異的眼神,心底升騰起異樣的感覺。
我記得母親當時的樣子。
她把手機熄了螢幕,遞給我:「小璇……媽媽知道了,對不起啊。但是裴執家那個狀況…”
我搖了搖頭:「知道了。」
我沒開燈,屋子裡黑著,而我就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這時候陽台傳來動靜。
我下床,光著腳踩了過去。
然後,隔著一片溶溶月色,我看見了我最不想看見的身影——
裴執。
35
裴執家離我家很近。
但他現在照理說應該是住在學校旁邊的公寓,和陸徵一起。
但他此刻正坐在我窗戶外,也就是圍牆外的樹上,歪著頭打量我。
「跟陸徵浪回來了?」
我面無表情,扯住窗簾就想拉,卻被他叫住:
「週璇,你看這是什麼? 「他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
我拉窗簾的動作滯住,看清楚了。
那是一縷發,用繩子綁住,那縷被他為了討校花消氣,剪下來的我的頭髮。
我下意識摸了摸耳邊那殘缺的長髮。
裴執笑了起來。
他說得一字一頓:「這啊,是你給我當舔狗的證據。」
但我根本沒再施捨給他一個眼神:
「那你就好好留著它孤獨終老吧,混蛋。」
36
沒幾天就到了運動會。
裴執難得消停了幾天,市聯考就安排在運動會後面,加上運動會的籃球賽,或許他最近沒空。
想到聯考,我腦中回想起那天,付婉的話:
「裴執打算在這次考試裡作弊,他已經買到了答案,但我搞到了他的交易紀錄。」
畢竟是女朋友這樣親密的關係,解鎖他的手機,什麼記錄都能拿到。
那個有記錄的 U 盤,已經被塞進我的書包。
我坐在看台上發呆。
下一秒,冰可樂熟悉的觸感貼上了我的臉頰。
我拿著可樂,頭都不抬:「陸徵,男孩子家家的少喝可樂。」
「哎,你好學生也開車呢? 」
陸徵極為順手地捏了把我的臉蛋。
我拍了下他的手背:「缺乏員工。」
他嘿嘿一笑,在我身邊坐下了:“你沒報項目?”
我開了可樂:「累,懶,不會。」
陸徵樂了:「四肢一點都不發達啊。」
「那你報什麼了?四肢發達的傢伙。「這人還在傻笑,絲毫聽不出我話的諷刺。
「我下午的籃球決賽,你來看唄。」
37
我答應了。
可到了現場,我怎麼找都沒找到陸徵。
代替他的是新球員。
到了球場邊,我看見了裴執。
他穿著白色球衣,上面是顯眼的數字【6】。
而我一眼就看見,球衣左下角那個顯眼的五角星貼紙。
那是陸上的球衣。
我心底忽地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週璇。」
球打在地上的聲音沉重而清晰。
裴執毫不客氣地捉住了我的手腕:“跑什麼?不看看我打球?”
那一刻,全場的目光都匯聚在我們身上。
而他忽地低頭,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在我耳邊一字一頓:
「或者你現在猜,陸徵,怎麼了? 」
38
“啪——”
那是一聲清脆的響。
我當著全校人的面給了裴執一巴掌。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沒有還手。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了,盯著我們。
我吸了口氣:「裴執,這一巴掌,是還你砸過我的球的。」
籃球落了地。反應過來的裴執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側臉泛紅,看我的眼神極度危險:
「週璇,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知道。」
我的手腕被他抓在手裡,掙扎不出來,放棄了。
「你強吻我的事,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了。你讓我被孤立,被迫轉學,害我被別人避之不及猶如洪水猛獸。裴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還認識現在的你自己嗎? 」
裴執的手僵了僵。
我便掙脫出來,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告訴我陸徵在哪裡。」
可下一秒,他不怒反笑:
「他在哪裡?週璇,你有種自己去找啊! 」
39
學校很大。
我一棟大樓一棟樓地跑,找過每個房間,拍著門叫陸徵的名字。
終於,在頂樓的空教室找到了。
陸徵就坐在裡面,一張空桌上,正吊兒郎當地透過窗戶看籃球場的比賽。
裴執不在場上。
而陸徵被鎖在了裡面。
“你怎麼來了?”
看見我,他有些許意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還以為你看見我不在場上就走了呢。」
隔著一扇窗戶,我氣得直拍門板:“你還好意思說!你就沒一點危機感?!萬一沒人來沒人發現你怎麼辦?!”
「這不你來了嗎。」
陸徵推了推門,被鎖著的。
「被鎖了,我也沒想到裴執玩陰的,把我騙這兒來關著。沒事,反正保全一定會上來一個檢查,到時候也能出去。」
我吸了吸鼻子:「我去幫你找保全拿鑰匙。」「哎,不急。」
隔著一扇窗,我站在走廊上和陸徵對視著。
他隨意地往桌上一坐,笑得蠢兮兮的:
「你看咱倆現在,像不像羅密歐與茱麗葉,隔窗相望。」
我沒忍住被他逗笑:“誰家羅密歐有你這麼熊啊!”
40
終於開了門,籃球賽都結束了。
我知道陸徵對這次比賽很看重,準備了很久。
走出兩步,我沒忍住叫住他:「陸徵……對不起啊。」
他側頭:“什麼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裴執報復吧? 」
四樓的走廊很安靜。
大家都在操場,教學大樓空了,以至於腳步聲格外清晰。
陸徵輕笑了一聲,也半開玩笑道:
「是啊,可委屈死我了,你打算怎麼補償? 」
我停下腳,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他卻又笑了,搭住我的肩膀就拉我走:「行了,哥日行一善,哪會真讓你還啊。小沒良心的。」
我想起那天在醫務室,他問的那句「那你看我,怎麼樣”。
可我直到如今,都不敢問,什麼怎麼樣。
陸徵身上有著乾淨的、像洗衣粉一樣的香。
少年人有力的臂膀,彷彿勾的不是我的肩,而是勾住了一顆呼之欲出的真心。
我聽見有誰的心跳聲,漸漸變快。
一個不察,下樓梯,我腳下踩空。
“小心!”
陸徵的手臂徹底兜了我。身後是冷硬的牆,身前是他溫熱寬闊的胸膛。
我靠在他懷裡,大腦一片空白。
“你臉紅什麼?”
陸徵忽地低下頭,呼吸灑在了我頰邊:
“那現在這個氛圍……我是不是可以表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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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陸徵並排走出教學大樓。
球隊他的兄弟們衝上來掄他:「飛哪兒去了啊!你和裴執都犯賤是吧,不來,教練氣得直接把比賽推後天去了! 」
我聽見後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結束了,還有機會。
陸徵笑著跟他們招呼:「那就後天唄,有我在,穩。」
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陸徵的衣角。
他低頭,卻直接牽住了我的手:“帶你去吃飯?”
這個動作,無異於宣示主權。
他幾個兄弟們對我擠眉弄眼,然後對著陸徵比了個大拇指。
我臉上又開始燙。
手賺了掙,他卻越牽越緊。
走出操場,這人才賤兮兮地低頭:
“幹什麼啊?我很丟臉嗎?”
我氣得去捶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可就在下一秒,我們轉過頭,猝不及防地與另一個人對上了眼。
裴執盯著我和陸徵十指相扣的手,笑得冷冷的:
「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人要你了? 」
42
裴執沒有多停留,只是說了這句話就走了。陸徵鬆了口氣,安撫性地摸了摸我的手背:
「沒事,現在他再發瘋也有我幫你分擔了。」
但我卻隱隱有些不安。
「我只是感覺,我已經不認識他了。」
從前小時候,裴執和我對得起「青梅竹馬」幾個字。
後來,或許是家庭變故,或許是學壞,就變成這樣。
陸徵又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不會再讓他欺負你了。」
「那我之前,是不是很懦弱啊?還連累了你…”
他笑著搖頭。
“假如是我,我也會很難辦。有的人變了,但你還記得他以前的好,比他壞得徹頭徹尾都讓人難過。」
“那你呢?”
我盯著陸徵,問道:“你會變嗎?”
陸徵了笑,忽然勾起我的小大拇指:
「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你一定要給我甩一巴掌罵我是混蛋,踹掉我,不準委屈自己。」
43
聯考前,我待在家裡複習。
父母對我的態度也好多了,桌上放著母親送來的水果。
但就在一切似乎都開始變好,距離聯考只剩一天,陸徵缺席時,我才覺得不對勁。
我打電話給他,十幾個,都無人接聽。
走廊轉角,我被人攔住了。
“去哪兒?”
是裴執。
他嘴角還掛著瘀傷,眼睛邊緣還有一道細微的血痕。
我心底的不安在此刻到達了頂峰。“陸徵呢?”
他唇邊勾著抹笑,樣子卻透著疲憊。
我的手被他捉住,而他正慢騰騰、又強硬地,鑽進我的指縫,十指相扣。
裴執的眼神落在我衣襟深處,一點幾乎察覺不到的紅痕。
那是那天陸徵小心翼翼,不敢深入,又帶著探索留的印痕,細微到快看不見。
偏偏,裴執看見了。
他的呼吸有些重,摁著我的肩膀重複:“你想去哪裡?”
「不關你的事。」
「沒關係。」
裴執低頭,突然用力拉好了我的校服衣領,語氣竟然有些卑微:
“忘了他,週璇,我們重新開始。」
44
陸徵被裴執打進了醫院。
我推門進去的那一刻,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面色蒼白的陸徵,呼吸都輕了。
「陸徵。」
他睜開眼,看見我,輕囉了聲:「怎麼找過來的?讓你擔心了啊。」
陸徵是外地人,一個人在這邊上學。
沒通知他家長,是他哥送他來的。
“這事兒怪我。」
他撐著身子起來:「我昨天犯賤,故意去激他,結果這混蛋打人下死手,這不,沒打得過。不過他也夠嗆,沒事,小傷。」
我摸了摸他眉尾的那條小小的疤。
回想起白天,裴執在我面前的卑微,我並沒有半分快意。
看見陸徵,就止不住地心疼。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我說著,語氣堅定:「陸徵,我去讓他幫你道歉。」他笑了聲:「怎麼讓?他特麼還記著你呢,別一句道歉還要我賠上一個天仙似的女朋友。」
可我沒笑。
我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個 USB 遞給他:
「陸徵,再放任,也是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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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璇。」
我在醫院樓下見到了裴執。
他知道我來看了陸徵,他跟了我一路,沒攔,也沒跟著上樓。
他朝我走過來,可我後退了幾步:「裴執。」
裴執停下腳,定定地看著我:「週璇,我以前犯渾,你教我改好不好? 」
我搖了搖頭:「你忘了嗎?我教過的,那次在網咖,你罵我多管閒事,讓我滾。」
他話頭一滯,喉結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我笑了笑:「裴執,去跟陸徵道歉。」
他眼裡的笑意徹底消失。
裴執兩三步走上來,捉住我的肩膀,聲音微微顫抖:“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裴執,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
我推著他的手:「你該去看心理醫生。」
“連你也覺得我有病是嗎?”
「裴執,我知道你家裡的狀況,這只是一個中肯的建議。你把陸徵打成那樣,他完全可以去告你。」
裴執鬆了手:「週璇,不要他好不好,你教我,我不會的你教我好不好? 」
“太遲了,「我看著他,看著這個已經變得和從前判若兩人的少年,「我現在才發覺,我喜歡的不是你,是以前那個嘴硬心軟,有點傲嬌的小少年。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可換來的是你的變本加厲。」
“其實我猜到,你家出事後,你開始嫉妒我了。你討厭我擁有比你美滿的家庭,討厭我活得敞亮,討厭我這樣的追求者,在你面前卻高高在上,一句軟話都不會說。
「裴執,那天我看見了,你把那封被撕碎的情書黏回去,把我那縷頭髮學著一點一點編進紅繩。但你還是很討厭我,我想不通是為什麼,直到那天我聽見你媽媽和我媽媽打電話,說你被確診了躁鬱症。」
我聽見了裴執漸漸加重的呼吸。
最後,退後一步,向身後匆匆趕來的裴阿姨招了招手。「沒關係,你只需要好好休息。」
而受過你那麼多傷害的我,不會再憐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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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執很快就被做出了休學的處理。
一併交上去的還有他作弊的證據,那個 U 盤。
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精神病,我也收到了很多人的道歉,包括那間校花。
不過,也有來恭喜的。
就比如付婉。
付婉察覺到裴執的躁鬱症,不比我晚多少。
所以她來找了我,希望讓他得到處置。
「有幾次他出去瘋喝多了,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她遞給我 U 盤時還是笑著的:「叫你的名字,一邊說喜歡你,一邊罵你清高。我才覺得,他大約是真的有病。」
除了休學,我聽說裴執的父母終於離婚了。
這麼多年的折磨、煎熬、鬧劇,最後以他的精神病結束。
裴執的母親辭掉了工作,打算好好照顧他。
而他母親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在陸徵的病床前看書。
「小璇,以前的事…我代他給你道歉,以後,你能不能,來看看他? 」
但我溫聲拒絕了她。
陸徵錯過了聯考,但身體恢復得很快。
他氣得不打一處來,又揉我的腦袋:
「你竟然背著我把他直接幹掉了,都不通知我一聲,顯得我很沒用欸! 」
我笑著安撫他:“我有用不就行了嗎?”
陸徵馬上就能出院了。
我忽地問他:「你當時在醫務室門口,是不是就想跟我表白了啊? 」
他一愣,不自然地動了動胳膊:「……怎麼突然問這個?」他的答案顯而易見。
「見色起意的二世祖。」
我給他翻了個白眼:「你不怕我真的是那種究極戀愛腦,喜歡裴執喜歡得死去活來,他虐我千百遍我待他如初戀,再反手告狀說他最好的兄弟對我有非分之想? 」
“不不不,」陸徵一個勁兒地否認,「不可能。畢竟你看起來挺聰明的, 我不相信。」
“更何況……誰跟你說是見色起意了啊?”
47
陸徵其實成績很好。
我轉學前,他就來過我們學校參加比賽。
他們一夥人, 三三兩兩的, 活像一堆混混, 不良少年。
偏偏還有人開玩笑說:「陸哥, 您這風姿, 這不得隨機迷倒一堆妹子啊? 」
這人也是得意得要死:“謬贊謬贊,哥的風姿,難得一見, 一堆還是謙虛了。」
我就是在這時候經過他的。
彼時我還沒有被孤立, 裴執的病情還沒那麼嚴重。
「校門外有劇組,說不定你可以去應徵一個二世祖的角色。」
我抱著書, 嘴比心快,說完,頭都不抬地經過他。
陸徵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
而我走進教學大樓, 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哦豁,陸哥,這個沒被迷倒。」
那時候, 陸徵犯過的校規有一個本子那麼厚。
唯獨「早戀」那條。
他轉過頭, 看到了學校的展板。
最顯眼的位置, 是我的名字和照片。
——「週璇。」
陸徵盯著那張照片, 思考了有足足十秒鐘。
最終, 得出一個結論。「算了,哥甘拜下風。」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人心裡的那塊兒空缺, 卻開始暗暗萌芽。
從此,陸徵的日記本多了兩行字。
【不當二世祖。】
【想跟她的名字並排。】
(全文完)